前一天晚上薛溢辉和孙雨扬说了自己要回来,孙雨扬这傻姑娘乐呵了老半天,一直念叨着说二十四中伙食吃烂了,要去吃火锅肥牛烧烤串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店名,薛溢辉愣是一个没记住。
出站差不多快十点了,薛溢辉又和孙雨扬打了个电话,准备打车直接到孙雨扬最后发的那个火锅店里去,正好趁着今天周六,不影响明天孙雨扬返校。
早上从薛溢辉走后,许溺就带着作业和朱正泽他们去泡咖啡馆了,这间咖啡馆是何奕老爸开的,何奕同学朋友都有特权,来去自如。
店里依旧没什么人,偌大的咖啡厅就他们这么一桌人,正好今天何奕的爸爸在,何奕不用在柜台上盯着了,几个人聚在一起把这个星期在各自班里好玩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许溺和朱正泽在一个班,许溺没什么好说的,有朱正泽撑场子几乎不需要他多说什么话。
朱正泽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隔壁学校的蒋娜,这家伙非常坚定地认为人姑娘对他有好感,说如果没有好感为什么会同意加他微信。
姜珂捂着胖胖的肚子一再劝他:“不,人家只是懂礼貌不把你晾在那儿。”
搞得朱正泽到后来差点和他打起来。
许溺乐了半天。
许溺喝了口茶,他今天没点咖啡,喝了几天的咖啡他快喝吐了,觉得还是枸杞茶比较好,清淡。
虽然总被薛溢辉吐槽……说起薛溢辉,他这会儿该到家了吧。
之前倒还不觉得,薛溢辉来这几天已经列入许溺的生活范围了。
早上起来买早饭给他,放学和他一起回去,偶尔作业多,薛溢辉来不及写作业的时候会让自己帮他拿洗衣店的衣服……家里也没住什么人,老妈在外地上班很少回家,薛溢辉过来之后两个人上学放学一起的还挺热闹。
许溺笑了笑,就是小租客心理年龄还小,偶尔太孩子气。
“许溺笑了,是吧!我就说许溺肯定站我这边儿!”朱正泽赞赏地拍了拍许溺的肩,“够意思!”
“啊。”许溺下意识应了一声,压根儿没听见他之前说了什么,看郭浩一脸嫌弃的样子,许溺决定照顾朱正泽的面子,他还是说了一句,“是啊,毕竟十几年的兄弟了嘛……”
郭浩打了个响指:“得,我们都只和许哥认识两年。”
姜珂附议:“败了败了。”
许溺配合着笑了几下,低头复习。
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许溺和这群人不一样,在座的几个家里条件都不错,怎么说以后还能靠靠家里,尤其何奕爸爸咖啡厅还有好几个连锁。
但是许溺没办法,想考大学想找工作都得靠自己,总不能老去麻烦陆校,所以在不耽误休息和赚钱的情况下,他得抓紧一切时间复习。
何奕看了许溺一眼,凑了过来小声地道:“许溺……想薛溢辉呢?”
许溺转过头看着何奕:“什么?”
何奕看了看叽里呱啦的三个人,又回过头,认真地看着许溺,小声问:“你刚才在想薛溢辉吧……你喜欢他?”
“不是,”许溺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才认识他多久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见一个好看的就喜欢。”
“是吗?”何奕应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看了看四周,“我看你还挺在乎他的。”
许溺看着卷子没说话。
何奕看了一眼许溺做的卷子,啧了一声,掏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小声地道:“我说你要喜欢的话我就不和你争了,反正我看你这么多年也没能找着一个。”
许溺笑着小声地说:“我怎么就喜欢了,别老用你那想法判断我成不成?”
“我又不是没理由,反正你也不喜欢女的不是?”何奕反问他。
许溺看了他一眼。
“得得得……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何奕叹了口气,“但是先说好了啊,你不喜欢那我就追了。”
“你得看人家同不同意,你看看哪个追人不问性向直接表白的?”许溺低头看英语阅读理解,不再说话。
“你懂什么,这叫先声夺人。”何奕说。
孙雨扬找的火锅店还是原来常去的那个,估计真的馋坏了,一盘子肉直接毫不犹豫地往里面放。
纵使知道孙雨扬的食量,薛溢辉还是呆了一下:“你胃口最近怎么这么好?”
“别提了,我最近累坏了,”孙雨扬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又叫了瓶酒才道,“你知道才开学两个星期多少作业吗?七张卷子。”
孙雨扬重重叹了口气:“我抄都来不及抄。”
“我知道啊,二十四中不一直这样吗,”薛溢辉笑了起来,“你要不也学学我,卷子一扔……去他妈不做了。”
孙雨扬克制了一下,没憋住,腮帮子里鼓着肉,低头小声地笑了好久,好半天才一擦嘴道:“先不说我了,你去那边感觉怎么样,以你这张脸得不少女生追吧?”
“不知道,我好像没关注过,也都不认识她们。”锅里没剩多少菜了,薛溢辉又把一盘肥牛倒了下去。
孙雨扬帮忙用筷子把黏连在一块儿的肉分开:“也是,你有时候都不爱说话,可能别人以为你难相处,也就跟我和黄志浩稍微……”
孙雨扬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也就跟孙雨扬和黄志浩稍微好点儿。
薛溢辉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个时候提到那个名字似乎有些尴尬,于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吃肉。
以前在二十四中,除了薛溢辉一堆打架认识的狐朋狗友,关系最好的就是孙雨扬和黄志浩,喜欢薛溢辉的女孩子挺多。
但女生们递情书都不好意思直接给他,大多时候都是黄志浩或者孙雨扬帮忙传达。
只不过孙雨扬一般都在操场打球,女生们找不到她人,所以还是比较愿意让黄志浩去递情书。
再者,孙雨扬毕竟是个女生,又和薛溢辉走那么近……女生和女生之间嘛,总有那么一点奇奇怪怪的嫉妒心理。
不过孙雨扬似乎并不想提到黄志浩,她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上次你说你在外面租了房子,环境还好吗?住得惯吗?”
“还好,房东人挺好的……”服务员把孙雨扬之前要的酒拿了上来,薛溢辉看到后有点惊讶,“你喝白的啊?”
薛溢辉印象中孙雨扬是挺汉子的,但是见她喝白酒还是第一次,他拿着酒瓶晃了晃:“牛。”
“大冬天的喝啤酒不舒服,我在家和我爸我爷爷都这么喝,”孙雨扬开了酒,“你和你妈说没?”
薛溢辉一顿,他想到了许溺:“还没。”
孙雨扬一怔:“还没啊?”
孙雨扬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薛溢辉妈妈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之前薛溢辉和黄志浩打完架被叫到了学校去,当着好多人的面甩了薛溢辉一个巴掌。
薛溢辉喝了口汤:“我妈不知道我住哪儿,只知道我退宿了……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我住在哪儿,别到时候上赶着去别人家闹事,给别人找不痛快。”
“也是啊……”孙雨扬没再说话,低着头大口吃肉。
有时候薛溢辉会为孙雨扬和自己的这种默契感到欣慰。
服务员过来结账的时候,孙雨扬和薛溢辉已经吃撑到躺在椅子上了,服务员姐姐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问薛溢辉:“带对象出来吃饭的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误会,薛溢辉还是有点哭笑不得,认真地道:“不是,这是我哥们儿。”
见薛溢辉一脸诚恳,服务员挺好奇,感叹道:“这年头男孩和女孩之间能玩得这么好已经不多了。”
孙雨扬笑着说:“这年头爱情都不分性别了,友情当然也不分。”
服务员笑了笑走开了。
薛溢辉在服务员走之后补刀:“我以后对象要你这个德行我宁可去死。”
“滚啊。”孙雨扬威胁地指了指他。
走在路上,薛溢辉又想起刚才服务员说的话,突然觉得特别好笑,和孙雨扬咧着嘴又笑了一会儿,笑完之后又叹了口气:“哎,你说现在人的思想怎么都这样,男的和女的出去吃个饭就是情侣,搞得好像男生就只能和男生玩,女生就只能和女生玩似的……多没劲。”
孙雨扬开了句玩笑:“之前在学校也是,那群女生其实也挺想和你一块儿玩的吧?”
“我又不限制和女生来往,她们要愿意和我一起玩我也挺愿意的。”薛溢辉笑了笑。
他一直很欣赏孙雨扬,这个姑娘的特点就是太直了,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有一次被薛溢辉撞见一个男的表白被拒被绝交的全过程,孙雨扬那不委婉的表达方式承包了薛溢辉半年的笑点。
试想一下一个深情款款的男生对孙雨扬打直球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孙雨扬冷漠着一张脸回了一句“那我们永远别再一起打球了”。
正想开口和孙雨扬提一下这桩事儿,许溺的消息发了过来。
小凶许:你回去先到门口小超市等我,朱正泽他们拉我喝酒,可能晚点儿回去。
薛溢辉一怔。
-我今天不回来啊。
许溺隔了好久才回过来。
-哦,对,忘了。
-你是喝醉了吧?
-好像是,我还以为今天星期五。
薛溢辉乐了。
“谁啊,笑这么开心?”孙雨扬问。
“我房东,”薛溢辉笑着说,“喝醉了,以为我今天还过去。”
孙雨扬觉得挺稀奇:“怎么,你租个房子什么时候回去还得要和房东报告一声?”
“不是……其实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租房子,”薛溢辉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房东和我住一起,我算是借宿。”
“房东男的?”
“嗯。”
孙雨扬张着嘴愣了半天,咽了咽口水道:“同居啊……好难理解。”
薛溢辉笑笑。
孙雨扬走到路边,晃了晃酒瓶:“那我回去了,你也回吧,等有空我去你们那边找你玩。”
“嗯。”薛溢辉朝她挥了挥手。
那瓶白酒薛溢辉没喝多少,他酒量不太行,喝多了容易头晕,一会儿回去以后老妈那儿不好交代,索性就给孙雨扬带着回去。
薛溢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许溺刚才给他发的微信。
这个点儿了,家人没给自己发消息,房东倒还一直惦记着自己。
进家门的时候,一家三口都在,老妈老爸薛逸诚,一个不少。
老妈正抽着烟,见薛溢辉回来了,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把烟摁在茶几上掐了:“总算是肯回来了啊?”
薛逸诚坐在老妈旁边,看着有点坐立不安,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这儿使眼色。
老妈这种阴阳怪气薛溢辉早就已经习惯了,他把钥匙撂在一边儿:“是又要问我退宿的事吗?”
捉了几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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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许溺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薛溢辉正团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他和殷永梅吵了一架,门被殷永梅反锁了,他出不去。
“你没和我说明天是几点回来啊?”许溺说,那边有点吵,好像是在歌厅里,他的声音挺大,叹了口气,“这边太吵了,你等等,我出去和你说。”
薛溢辉没说话,屋里的窗帘被自己拉上了,手机上的亮光照得他刺眼。
薛溢辉微微眯了眯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边唱歌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许溺好像跑到了歌厅外面:“明天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下午得出去一趟,到时候掐着点儿回去,不然家里没人。”
“三四点吧。”薛溢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
许溺一怔,听声音觉得他情绪不对:“怎么了?”
薛溢辉低头把脸上的眼泪擦擦干净。
“没怎么,”薛溢辉揉了一把发烫的脸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平稳些,刚刚殷永梅甩的一巴掌太重,这会儿好像有点儿肿了,“你忙你的好了,我到时候在旁边转转,晚点过去,等你到家了我再回也行。”
许溺没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刚才,许溺忘了今天星期几,发消息和薛溢辉说话的时候,薛溢辉明明心情还很好。
许溺看了看时间,还是说,这会儿薛溢辉应该是到家了吧……
许溺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薛溢辉面上看着在笑,但是他总会时不时地感受到薛溢辉身上掩盖不住的压抑。
“没别的事儿我……我就挂了。”薛溢辉还是没忍住,抽噎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许溺抓着手机,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一时间有点茫然。
薛溢辉把脸埋进臂弯,他特别难受,只想一个劲儿把团起来,裹起来,缩得越小越好,在一片狭小的黑暗里任自己的眼泪肆意横淌。
殷永梅一直都是这样,吵架永远不管谁在理,只要和她的想法有一点点偏差,那一定是别人错了。
自己不讲理,还非要让自己学一些所谓的礼貌,为什么?
因为礼貌是做给人看的,不讲理是对自己家人的,这一点和殷永梅宁愿去买一辆几十万的车也不肯去买一栋好房子,宁愿花很多钱让全家都穿得非常奢侈也不会让他们灰头土脸的原因一样。
就像殷永梅身边的很多朋友,面子比一切都重要,她们需要表现得自己很有知识,很有教养,很有钱,才可以产生一种“其实我过得比你好”的优越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哥……”
薛逸诚又轻轻地敲了两下,用商量的口吻道:“哥,妈走了,我……我放你出来吧。”
薛溢辉没动。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啪嗒”声,门被打开了,薛逸诚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薛溢辉坐在床上,眼眶通红地斜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了薛逸诚的手上。
薛逸诚拿着一块毛巾,还是没敢走近,站在门口小心地看着薛溢辉脸色:“哥……我帮你敷一下吧?”
薛溢辉还是没说话。
见薛溢辉没拒绝,薛逸诚小心地挪着步子走了过来,对面还是不说话,薛逸诚不敢坐下来,站着把毛巾贴在他脸上,怕弄疼了薛溢辉,他动作特别轻。
刚才自己和殷永梅吵的时候,薛逸诚这个小胆子,明明怕得要死还硬要过来帮他打圆场。
纵使薛逸诚小时候那一桩桩事够他记恨很久,如今长大了,知道自己错了,他也一样不会喜欢薛逸诚。
可看着薛逸诚这个模样,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薛溢辉叹了口气:“你坐吧。”
薛逸诚“哦”了一声,在薛溢辉旁边坐下来了,身体还是绷着。
薛逸诚动了动嘴唇:“哥。”
薛溢辉打断他:“我现在不想说话。”
薛逸诚点点头,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了,一只手捂着毛巾开始发抖。
薛溢辉心底骂了一声,把薛逸诚毛巾拿了过来:“我自己来吧。”
“你也走吧,我就不出去了,妈晚上应该不回来吧?”薛溢辉把毛巾展开,全部盖在了脸上,闷闷地道。
薛逸诚愣了愣,应了一声:“嗯。”
“那你自己出去吃点儿吧,别找我了,我休息会儿。”
许溺回到家基本已经接近十点了,被朱正泽他们拉着疯了好长时间,摸黑换鞋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样东西。
许溺开了灯瞅瞅,是薛溢辉的那双骚粉色兔子拖鞋。
说起薛溢辉,许溺又想到了今天给薛溢辉发的消息。
“你他妈喝醉了吧?”
“好像是。”
……才不是。
大概是从小遗传了父亲的良好基因,许溺喝酒几乎不会醉,他酒量好的很,再说许溺发那条消息的时候根本没喝酒,又哪来的喝醉。
许溺戳了戳骚粉色的长兔耳朵,站了起来,看了看薛溢辉空荡荡的屋子。
大概平时和薛溢辉走太近,什么事都先想着他了,就像照顾个小孩儿似的,他那是真的忘了今天星期几。
以前自己一个人过惯了,突然有个人过来就下意识就想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天看不见薛溢辉,总是习惯性问一句他什么时候回来。
躺在床上,许溺想起了何奕问他的话。
你喜欢薛溢辉?
许溺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并没有摸出什么来,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扯着被子闷住头睡了。
次日,在房间里闷了一天的薛溢辉出来了。
薛逸诚在房间里写作业,听到动静之后出来打了个招呼,又回到房间去了。
客厅里面,只有殷永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瞪着薛溢辉,而薛志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外头打了一宿牌没回来。
“你长本事了啊,我还说不得你了是吧?”殷永梅冷冷地道,烟雾随着嘴唇的张合吐了出来。
薛溢辉皱了皱眉没说话,他特别讨厌殷永梅在家里抽烟,几根烟下来全家都是那种味道,乌烟瘴气的。
“钱多得没处用是吧?”殷永梅把抽了一半的烟掐了,声音提高,“别每次说到你就不说话,问你话呢!”
薛溢辉咬着牙不吭声。
从小到大的打骂中,薛溢辉算是明白了,不能和殷永梅吵,吵赢了会挨打,吵不过也会挨打,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闭嘴乖乖地听训。
“丈夫丈夫身体不好,儿子儿子没出息,一家子的事儿全他娘的砸我头上!”殷永梅还是坐在沙发上,“你能不能让家里省省心?花了钱送你去二中你还不安稳是不是?非要我再去找你们校长把事情说通?!”
薛溢辉默默走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坐在桌旁,一边看手机一边喝。
“玩手机玩手机,天天就知道玩手机,”殷永梅火了,冲过来一把抓着薛溢辉的手机就往地上砸,“没有家是吧?转个学就不知道回家了是吧!”
手机狠狠砸在地上,熄了屏。
薛溢辉低头看着手机,没吭声。
薛逸诚听出不对劲了,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挡在薛溢辉前面,拉住薛溢辉:“妈,你先别动手,哥你……”
“闭嘴!”薛溢辉一把推开了他。
“怎么了?推什么推!”殷永梅见薛溢辉又欺负薛逸诚,把薛逸诚往身边一揽,用手指使劲戳着薛溢辉,“你听听!你再怎么对薛逸诚,他都认你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一点教养都不懂!”
“薛逸诚一直向着你,他做错什么了?你不管怎么样对他,他也照样认你是哥……”
薛溢辉实在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吼了一句:“你再怎么对我,我也还认你是妈啊!”
“那为什么你从来就只怪我做错了?凭什么每次挨打挨骂的都是我?你这么对我,我什么时候不认你是妈?凭什么我还要叫你妈?!”
殷永梅一怔,张着嘴震惊地看着薛溢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薛溢辉偏开了头,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摔门而去。
“操!”
薛溢辉跑出楼道就对着外面吼,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挠,又疼又生气,密集的不爽从脚底蹭蹭蹭地往上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推薛逸诚,他就是生气。
非常生气。
想要拿根棍儿把看不顺眼的都抡一遍的那种生气。
从小,老妈就教育的薛溢辉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薛溢辉身边的朋友都是一些爱打架的,鸡毛小事就吵,吵狠了就动手。
大概是耳濡目染,薛溢辉就是改不掉,就是脾气大,不爽的事情特别多,一点小事就能炸。
他又不是薛逸诚,学什么礼仪懂什么礼貌,反正他不管怎么做,老妈就是看他不顺眼。
什么事都让老妈安排好,他永远只被允许做老妈给他规定的事,只要出了什么事,错永远是他的……他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薛溢辉对着门口的石桩连踹了好几下,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星期天许溺没什么事儿,也用不着给小孩子上课,和朱正泽在咖啡厅泡了一上午把作业给写完了。
下午回去之后见薛溢辉桌上放着英语卷子,心血来潮想看看,结果看了一眼许溺又放下了。
光是选择题薛溢辉就没几个是对的。
许溺想了想,拿着笔把薛溢辉做错的改了几道,心想着晚上等薛溢辉回来帮他补补英语。
就薛溢辉,这种连“you this what attitude”都能说出来的大奇葩,英语老师没能打死他都算他命大的。
许溺看了看时间,还是要出去一趟的。
薛溢辉出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火车晚点十分钟,他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跟一群从火车站里出来大包小包的人格格不入。
出站口和刚开始过来的那天一样,没人接,许溺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做晚饭……
他慢慢悠悠地走着,不想回去,也不饿,不想吃饭,就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路边有一个小超市,薛溢辉进去买了一小瓶家酿酒,拎手上边走边喝。
路边没什么坐的地方,薛溢辉就蹲在一个石墩子边上,他没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路边突出来的玩意儿是狗狗们撒|尿的专门场所。
薛溢辉看着人来人往的一堆人,想象着孙雨扬那时候喝酒的样子,这酒度数不低,猛灌了一大口,顿时一股辛辣感一路从胸口刺激到胃里。
真是……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提到家里人就觉得烦。
以前在二十四中都不见殷永梅这么起劲儿,一到薛溢辉犯事儿了被学校找了,她才知道薛溢辉丢她的脸了,才知道薛溢辉不学好了,才知道薛溢辉喜欢男人了。
该管的时候不管。
喝着喝着,薛溢辉就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重影了都,觉得四周都是人,脚步声行李箱声合在一起吵得不行,直到迷迷糊糊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喂,怎么站这儿喝酒?”
薛溢辉喝得醉糊糊的,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语气不善:“挡你路了吗?”
对面一愣,没说话,顿了顿好像又走了,反正薛溢辉后来抬头的时候那人就不在了。
“反正没人管我……”薛溢辉灌了口酒,喃喃道。
脑子被酒精烧得迷迷糊糊,越想越生气,到后来直接一屁股坐地上,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等哭得一颤一颤的时候,那人又出声了。
“回家吧。”
薛溢辉背上一暖,一只手把他扶了起来,薛溢辉透过一片模糊的视线,怔怔地看着许溺。
许溺下午没事干,帮薛溢辉改完卷子,本来想掐着时间点过来等他的,结果路上堵,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挺晚了。
看到薛溢辉生疏地灌着酒,许溺有一瞬间特别难受,就想跑过来赶紧搂着他。
就好像路边上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薛溢辉的时候。
“你……”
不知道为什么,薛溢辉觉得更委屈了,他看着许溺,一口气哽在喉咙口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