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落圈—— by忘了下鹽

作者:忘了下鹽  录入:10-26

晚上睡觉前,余有年问全炁:“会觉得憋得难受吗?”
全炁情绪很平静:“以前也遇到过,我只是一个演员。”
这种情况很难制约,也不好制约。如果带资进组的是一个能力不高的演员,当然会遭受大家的抗拒,但如果来的是一个演技超凡的演员,大家的意见似乎就没那么大了。站在作品的角度来看,是提升了质量,可那被换掉的演员还是损失了一次演出的机会。
余有年抱着海豚玩偶蹭了蹭,问全炁:“那如果被换掉的是我们其中一个呢?”全炁沉默良久,没有回答。余有年用海豚尖尖的嘴巴碰了一下全炁的脸颊,“快点让杨姐成为商界大Boss,为我俩遮风挡雨。”全炁被逗笑了,抱着海豚的脑袋亲了一嘴。
“你天天气她,她不踹你走已经很好了。”
“嘁。”
剧组的事情发展没有预料中那么糟。新来的演员在专业技巧上中规中矩,和导演主演相处过后出乎意料地被激发出潜能。为人相处起来其实挺温和的。看来是受公司热捧,被塞进剧组也不好向上头说不。
之后陆续的拍摄虽然有发生一些小问题,但制片方都及时处理,整体工作还算顺利。时间上算了一下,重拍的部分只拖延了一周的进度,还算可控。
《困兽》的主要拍摄场景在一栋废弃大楼里。天天来拍摄,余有年都快对这里的老鼠窝了如指掌了。之前他还去玩具店买老鼠软胶模型,在片场捏著到处吓人,最终被全炁逮住摁回椅子上看剧本。
南方三月的天能有二十几度,怕热的人已经换上短袖,剧组里好些工作人员撩开背心亮出肚皮。今天要拍摄的戏是阿强在危急时候推开阿龙,然后被崩塌的天花板和水泥柱子压在底下。阿龙带着资料逃出大楼。爆破大队严阵以待,全炁在一旁不断叮咛余有年如果有不妥的情况先保命,跟团队反应。爆破是来真的,炸了之后不可能立刻还原再炸几遍。基本上需要一条片子过。余有年不是没有心理压力,想逗逗人却不敢把人惹急了,只好乖乖地一声声应下。每一个工作人员包括医疗队都谨守岗位,紧盯着现场情况。
“轰隆”,建筑崩塌,乱石横飞,阿强应声倒下。
导演在监控器前观看拍摄效果,各个角度的片子都一条过。
余有年离爆破堆不是十分远,扑倒在地时被底下和身后的尘土淹没,眼睛更是睁不开。之后拍他被道具巨石块砸中和埋在底下的镜头。工作人员在他身上一块块叠加道具,最后只留下一只伤痕累累全是灰的手在外面。
阿强拼尽全力将手指往外扬了扬,示意阿龙快走。最后又一块大石压下来,什么人活着的痕迹都没有了。
余有年拍完,从石堆里起来一直流眼流,被灰尘薰的。全炁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清理余有年身上的灰,又接过小乔递过来的生理盐水给人仔细洗眼睛。
下戏回酒店的路上,余有年问全炁:“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你会跟阿龙一样原谅我吗?”
全炁不像之前那样回答得快又坚定,两个人无言对视了片刻。全炁沉沉道:“看情况。”然后双眼百般无奈地,仿佛抗拒不了什么而弯了起来:“但应该会忍不住想要原谅你,不管你做了多过分的事情。”
得到答案的余有年移开视线,耳边听见全炁又唱起那首粤语老歌。失心缠绵的,但又清醒疏离。

全炁的毕业剧本一直在完善中,这次到南方拍戏也没忘了带电脑抽空修改剧本。他一直跟之前大学里的导师有联系,时不时跟对方讨论作品。前些天知道老师这几天会到拍戏所在的城市,全炁赶紧约老师见面,详细聊一下最近创作中遇到的瓶颈。
这天没戏,全炁一大早出门。年纪不大但白发斑驳的老师坐在咖啡店里。全炁快步入座。老师戴着眼镜看了一会儿最新版本的剧本,问:“你现在觉得最困难的地方是什么?”
全炁坦然道:“有时候我觉得写出来的角色反应跟角色不够贴切。我知道自己赋予了他什么样的性格,但一些确切的反应我觉得我拿捏得不准。”
老师点了点头,“你写了人物小传吗?”全炁说写了。“你再写详细一点,细到他喝一杯咖啡放多少糖,一星期洗多少次衣服。现在是你心目中这个角色还不够具体,立体,他还没‘活’过来。”
全炁茅塞顿开,又拉着老师聊情节设定上的问题。老师原本是来旅行的,全炁因为拍戏对城市有些了解,于是和老师交流的同时也带老师逛了逛这个沿海小城。最后老师提到时间不早了,全炁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他和老师道别后马不停蹄地回酒店。
余有年听见房门被敲响时是十点半。
全炁踩着焦急的小碎步进门,手里提着个袋子:“幸好赶上了。”
“你在急什么?”余有年欠身让人走进房里。
全炁张开双臂抱住眼前的人:“赶回来给你过生日啊!”
“今天是我生日?”余有年推开人看了看手机,哀叫:“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又老了一岁呢?”
全炁笑得十分无奈,把人拉到桌子边上坐好,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面上。
“这是给我的?”余有年问,得到肯定的回复后伸手进袋子里,取出一个装食物的牛油纸袋。他拆开来看见好多个圆不圆,尖不尖的像是饼干的东西。“这是什么?”
“幸运曲奇。”全炁隐隐激动着,轻轻推了推寿星:“快吃一个看看。”看见余有年直接整个放进嘴里立刻拦下:“掰开来再吃。”
“掰开来吃比较好吃吗?跟奥利奥一样?”余有年边问边掰开。全炁不说话但明显藏着小心思。
“哇!”余有年掰开小圆尖后,中空的地方躺着一张细长的纸条。“这是什么?”他抽出纸条展开,念出上面手写的文字:“‘考个好成绩’。”文字前面有数字,这一张纸条是“13”。
余有年抬头看一眼全炁,又快速把脸埋进袋子里,竖起一根手指给曲奇数数。末了,他终于愿意抬头好好看着全炁。全炁把掰开的那一个曲奇放进余有年嘴里,说:“一岁一个。好吃吗?”余有年愣愣地嚼著,一刻也不错过全炁的眉眼。“好吃。很香。”他又掰开一个,一半放自己嘴里,一半放全炁嘴里。
“‘养一个喜欢的宠物’。”
“‘收到圣诞节贺卡’。”
“‘运动会拿第一’。”
“‘下雨有带伞’。”
“‘工作顺利’。”
“‘拍节目不要受伤’。”
“‘认识到好朋友’。”
“‘爷爷奶奶身体健康’。”
“‘生日有人陪’。”
很快桌子上堆了十张纸条,全炁按住余有年想继续拆曲奇的手,“好了,别一下子吃那么多,等一下睡觉胃会不舒服。”
全炁没松开手,余有年原本在摆弄纸条,视线落到全炁发红发肿的拇指和食指上。“这里怎么回事?”余有年捏了一下,听到全炁吃痛的抽气声。他慌忙捧起那只手吹气。
全炁说:“捏曲奇的时候戴手套我捏不好,光着手捏有点被烫著。”
余有年对上全炁的眼睛,脑子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以为是订制的。”房间里没有烫伤用的药膏,余有年只好拿冰啤酒给全炁敷著,忽然问道:“你去哪儿做的?你不是去见老师吗?”
全炁把另一只也烫伤的手贴在冰冷的罐子上。“见老师之前做的。在一家烘焙教室里。”
“你赔了多少钱?”余有年突然担心今天看漏了哪个地方失火或发生爆炸的重大新闻。
全炁咧嘴一笑:“没有,放心吧。”
看着那红肿的手指头,不知道一只小圆尖成功做出来之前练习了多少次。余有年又问:“你不会上热搜吧?干嘛出去抛头露面。”
“小乔帮我打掩护,她租的教室,地方交接完后我再溜进去跟她一起做。”罐子上的水珠被全炁的手指挡住,聚一起后顺着红白相接的手指滑下。
“她也做曲奇了?”
全炁点了点头,“给她男朋友。”
余有年“哦”了一声,耳廓悄悄红了。全炁用被啤酒冰得发凉的手揉了揉余有年的耳垂。“我今晚睡这儿可以吗?”
余有年手上收拾桌面的功夫不耽误掀眼皮:“又不是没睡过。”
“我不想回去那边洗澡。”
“啧,衣服在柜子里,自己拿。”
曲奇被放进冰箱里。余有年问站在柜子前的人:“一天吃一个会坏掉吗?”
“可能会吧,这个没放防腐剂。”全炁进浴室前说:“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再给你做。”
浴室里的水哗哗响,余有年似乎静不下来,一会儿从冰箱里取出曲奇拍个照,一会儿满屋子找东西装那些纸条。
这次剧组租的酒店环境不错,窗外是繁华的街道。这个临海的小城市尽管到了半夜还是灯火通明。余有年没有睡意,坐在窗边数底下的路灯。一颗颗发光的球像神鱼在空中游过时产下的卵,没有受精化成小鱼,也没有被路过的铁皮怪物吃掉,就这样排列整齐地给人类照明。看久了又像脚底沾了光粉的猫巴士跑过,留下一个个脚印,矮小无能的人类没办法抹掉。有点美好,又有点虚幻。
如果说有生日意义的日子,其实余有年有两个。一个是户口本上的那个,一个是到爷爷奶奶家生活后老人给选的日子。户口本上那个是固定的,但爷爷奶奶记不清楚,他们只大概记得住余有年是什么季节到的家里。余有年有一天早上上学被爷爷塞了一个鸡蛋,说是奶奶煮的。那鸡蛋不是平时那样惨白惨白的,或是土黄土黄的,而是像春节贴的对联那样红,看起来就很讨喜,像个玩具一样。鸡蛋吃完后余有年舍不得把红色的鸡蛋壳扔掉,他课间拿笔头把壳一点一点碾成粉末,然后装在用草稿纸做起来的兜里。回家的路上夕阳橙黄橙黄的,他捏起一小把粉末撒到空中,看细小的颗粒飘散,一路乐呵到家。第二年同一个季节的某一天,余有年又被塞进一个红鸡蛋。他去问了老师才知道红鸡蛋的意义。自此他便每年期待吃红鸡蛋的这一天,有时候比去年早两天,有时候比前年晚十天,但红鸡蛋总会到的。
蓦地,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余有年盘在椅子上的脚背,“有点凉,要把冷气调高一点吗?”
余有年摇了摇头。
“不睡吗?”
余有年又摇了摇头。他放下脚,把人拉到自己腿上侧坐着。他一直用绿茶味的沐浴乳,到了酒店也用自备的。全炁知道是哪个牌子后换成一样的。两人身上的香味不差分毫。
“怎么了?”全炁停下擦头发的手,摸了摸余有年被空调吹得有点凉的脸。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奶白色的壁灯,柔软得令人卸下防备。余有年的视线在全炁的脸上流转片刻,侧过头看窗外的星星点点。他伸出手指按照灯的位置一路点过去。
“总觉得有点不真实。”玻璃上留下一个个手指头的印子,“以前我是绝对想像不到自己会过上这种生活。”余有年因为角色的关系剪了一头短发,做造型后会显得特别英气,若是洗得干干净净服服贴贴,就像一个下了班的保险推销员。“如果我当初没有遇到你,现在会怎么样?”
全炁望进余有年藏着阴郁的眼睛里,手轻轻搭到对方的肩上,顺着突出的骨骼攀上脖子,扣住,施力压向自己。全炁坚定道:“没有‘如果’,你会在那棵树下摆摊,我也会到树下找你。”
话说完,全炁主动缩短距离,不料被余有年掐住下颌推开。
“跟你做个交易。”余有年说:“亲你一下,到梦醒的时候别叫醒我。”
全炁听了蹙眉。余有年挤眉弄眼地推开全炁,起身:“哦,那算了。”
刚站稳的全炁转身占了余有年的椅子,再把人拦腰抓回来摁在腿上,狠狠掐了掐手掌下的肉:“疼么?”
余有年咬紧牙鼓起脸就是不喊疼。
“你把我想像成什么样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全炁挫败得很。他是一个在战争中把所有法宝都用上,以为曙光就要来临的巫师,到头来发现没有一个法宝起到作用,曙光一节节退回黑暗中。他越是挫败,越是焦躁,语气越是乏力剜心。
余有年是那只盘旋在上空负责报告战况的鸟,原本要随黑暗一路撤退,却一个俯冲落在巫师颓萎的肩上。他惊慌失措地捧起全炁的脸,对着左右两颊来回亲得“啧啧”响。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别难过。”
那只鸟在巫师肩上一刻不停地跳动,喙轻轻地亲吻,翅膀轻轻地抚弄,仍不见巫师好转。爪下的肩头似乎有山崩地裂的征兆。原本在安慰人的鸟自己歪头难过了起来。
余有年搂住全炁的脖子,把脸埋得和对方颈窝的肌肤贴合在一起。“都怪你,你就不能早出生几年吗?早点当我的同桌,早点把我捡回去。你说你是不是混蛋……”
余有年讲歪理的本领无人能及。
全炁圈着人,伸出手指把玻璃窗上的一个个指印连起来,像一串飘浮的佛珠。“是我错了,我是混蛋。那你能原谅我吗?”
余有年刷地抬起头捂住全炁的嘴巴,“不不不,别,是我错了,我说混话呢,我才是混蛋。你太好了,我才犯混。你不能对我太好,我这个人很会得寸进尺的,今天给我一颗糖,我明天就会跟你要两颗,后天要五颗。有了糖,我又会想是不是别人都有你给的糖啊?我很恶劣的,我会去抢,但那又是做坏事了,所以我又偷偷地想你的糖可不可以只给我一个人啊?可是这样别人就不会围在你身边了,你会变得孤伶伶一个人。你看,你对我太好只有坏处,所以你要记得别对我太好,但也不能太差,这样我就会乖乖的……”
余有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最后自己把自己给哄睡着了。全炁终于得空亲上那双安然闭上的眼睛。

那天余有年在拍戏,休息的时候小乔把手机递给他,说一个叫“范空”的人打了几次电话过来。余有年赶紧拨回去,听到的第一句话是:“《活到死》报了金爵奖和金鸡奖,最佳影片,最佳编剧,和最佳男主角。”
余有年听着数了数:“怎么没有报导演奖?”
范空说:“要是拿了最佳影片和编剧对我来说也差不多了。”
这自信心有点吓人。
余有年骤然反应过来:“你报了最佳男主角?”
“没错。能入围。”
这选还没开始选呢,范空的话就说这么大了。
“不是,你怎么报这个奖啊?”
“有信心的奖为什么不报?”
“哇……”余有年说不出话来。最后范空说了什么他没记住。
小乔在一边听着,等余有年挂断电话后一把扑到他身上:“大哥大哥!你是不是要当影帝了?”余有年捂住小乔的嘴巴往角落里拖。小乔仍喋喋不休:“太厉害了!快!给我签一打照片,让我赚点外快!”
余有年掐住小乔的脸:“这事谁都不能说,听清楚没?”
小乔点了点头。
晚上洗完澡后余有年被过来串门的全炁抱着晃了好久。“怎么办,我太高兴了,我就说你能拿奖的!”
余有年用鼻子重重地呼气:“明天就去撕了那女人的嘴。”
“怎么了?她也是替你高兴啊。你不知道她在我房间里尖叫了多久。”
余有年把人推开,颦著眉:“你俩神精病,搞得像已经得奖了一样。”
“导演报了你上去就是对你的肯定,他又是标准和要求都高的人,这当然值得高兴啊。”
余有年睨著那个十分自然躺进被窝里的人,撇撇嘴道:“我看你来蹭床才是真的。”
全炁两眼一闭装睡去了。
《困兽》拍摄结束后,余有年接到《独善其身》第二季的录制邀请。他秉持着有钱赚就不会累的原则,转头加入了节目的拍摄。
人员变动不大,但大家对他的态度起了微妙的变化。余有年没有与人恶交过,其他艺人原本因为他游戏玩得好,多少都有些忌惮他。现在他因为《活到死》爆红了,那些忌惮便烟消云散了,大家更愿意跟他凑一起玩。余有年还是该骗的骗,该老实合作的老实合作。比较令人惊讶的是高骜加入了节目成为了固定出演者。余有年当爹又当妈地带人闯关。
余有年在忙拍摄综艺的同时,全炁接了一部商业电影《狗尾巴草》。再没过多久就要进组了,全炁却接到杨媛的电话。
“那边的制作团队好像要换人,导演的酬劳不知道怎么谈崩了,投资商想要加的内容导演又不愿意拍。”
“什么内容?”
“植入广告啊,感情戏啊。”
这个剧本全炁觉得还行,奋斗过后有一个大团圆结局,不像文艺片那样奋斗奋斗著就落得一场空。可是如果剧本按照外行者的要求改变太多且不合理,全炁想拍的欲望就没那么大了。
杨媛说:“你先别想太多,按照目前的剧本去准备。要是改得太厉害还是得靠演员的戏抢救。”
“杨姐……”
“我知道,我最近在接洽几个文艺一点的剧本,等你忙完这个就可以演回老本行了。”
全炁半忧愁半欢喜地继续琢磨手上的剧本。有时候他会带上纸本到余有年家,他写笔记,余有年看节目台本。两个人都工作得累了就放仓鼠出来玩一会儿,做饭,聊天,过著很平淡普通的生活。余有年没有过问全炁的剧本,只在对方试图留宿的时候手脚并用地把人赶到门口。
“最近我家楼下狗仔又多了,你注意一点。”
全炁只好戴上余有年买的假发,短短卷卷的,像麦当劳叔叔,还有一副粗框眼镜。他顺从地让余有年帮忙调整造型,最后离开这个令他流连忘返的地方。
《独善其身》第一季最后一集,节目组带艺人去看以艺人名义做过的善事。余有年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一个农村里的图书馆,节目组出资建馆,书是节目粉丝捐赠的,有新书也有二手书。
图书馆有两层,底下是中文读物,楼上是外语读物。在节目正式开拍之前余有年溜进了馆里,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给五、六岁的弟弟唸故事书。弟弟心急,猛去扒书想往后掀,被哥哥喝止了。
“你要轻轻的,书撕烂了别人就不能看了。”
余有年随手抽出几本书,全都包了透明书皮,内页没有折角或是破损的地方,也没有被画花。这对年纪小的孩子来说不容易,可见他们有多珍惜这一座图书馆。
第二季拍了有一段时间,也播出了几集,余有年几乎每一集都有一个新的搭档配对上热搜。
今天拍摄结束拖了一点时间,他赶上凌晨前最后一班飞机回家休息。高骜问他怎么不在当地休息一晚再走,余有年只笑笑不说话。
下了飞机,余有年火烧屁股地钻进一辆轿车里。四周没有粉丝,因为他之前在微博上放话,凡是接机送机的人先自行去派出所备个案,理由是“扰乱公共场所秩序”。他跟派出所是过不去了。
驾驶座上的卷毛司机给余有年递过去一杯热可可。余有年晃了晃杯子不满地质问:“为什么只有半杯?”
“半夜喝这么多甜的东西不好,你回到家睡觉又要起夜。”
“嘁。”余有年继续质问:“所以你就帮我喝了半杯?嗯?”
司机笑而不语,余有年上手掐人脸:“姓全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全炁被掐得嘴角漏风:“近墨者黑。”
余有年翻了个白眼,一边喝热可可一边玩手机,倏忽低声叫道:“要死了,又上热搜。”
全炁专心开车,脸上一阵别扭:“这次又是跟谁?高骜哥?”
余有年咬著杯沿口齿不清道:“跟你,行了吧?”
全炁诧异地快速瞥了副驾上的人一眼,“怎么回事?”
余有年仰头把热可可喝完才说:“就让你别每次都来接我你非得来,他们现在说我被包养了,金主呵护有加管接管送。”
对外余有年是没有团队的个体户,而全炁每次都乔装又不下车没让人拍到,能造谣的空间就大了。不仅有图,每次都是同一辆车,真的有接有送。全炁哭笑不得,“对不起。”
余有年拧眉:“你道什么歉。对了,你这车登记了你的名字吗?那群狗仔会不会查出来是你?”
全炁露出阿龙那种老谋深算的笑容:“车是我表哥的。”
余有年靠在车窗上向全炁抛了个媚眼,缓缓道:“敢情我是被你表哥包养了。”
全炁听了立马皱起眉头,想训斥又不忍地喊了一声:“小余。”
余有年要笑不笑地捏了捏全炁的下巴:“没大没小。”
当天凌晨余有年又被热论,他转发了那条造谣他被包养的营销号微博,说:金主空位仍有缺,欢迎广大群众踊跃应征。

全炁本科唸导演专业,但对当导演的欲望并不强烈,自己写的剧本想找适合的导演来拍。《狗尾巴草》还没能进组,全炁找时间约了心宜的导演洽谈,恰巧是自己生日当天,在别的城市。
余有年这天晚上有代言的活动要出席,下午的时候他先到全炁家,把昨天买好的小鱼倒进鱼缸里。两条同种类的小鱼各自游著,趁没人注意时碰碰头。余有年拍下照片给全炁。离晚上的活动还有一段时间,他瞥见茶几上放著全炁最近在看的剧本,随手翻看了起来。越看他神色越不对,像是天上的老鹰瞄准了田里肥美的兔子,结果被丛林里钻出来的狐狸截足先登了。
余有年合上剧本拍下封面发给全炁问:“这是爱情片?”
一男一女两个在福利院里的孩子,熬过各种困境,最后在一起生活,一个城市童话。怎么看都是爱情故事,有苦有甜。
到了晚上活动快开始,余有年才收到全炁“对啊”的回复。他又问:“你是男主角?”这话白问,整个剧本主要角色就一男一女,没有三、四角恋。全炁又回了一个“对啊”。
余有年被催上台,他火速打完几个字便收起手机。“亲密戏好像还挺多的?”搂搂抱抱互脱衣服,没有过份裸露的戏,但也充分满足观众对爱情戏的感官需求。
整个活动余有年都心不在焉,脸上的笑容像旧式天线接触不良的电视,画面时有时无。主持人精著,不敢多留他半秒,活动一结束就拿着话筒送人下台。余有年回休息室第一时间翻看手机,全炁先是回复了一句“对啊”,然后跟着一串剧本的阅后心德:“比我之前拍过的都多,不过剧本还是可以的,情绪水到渠成,能体现男女主角在经历磨难后感情的升华。”
余有年瞪圆了眼睛憋着气把信息看完。待他换好衣服坐上出租车,他以换新手机为目的的力度敲击屏幕:“你要不要改个艺名,姓木。”
推书 20234-10-26 :(神话同人)神棍》:[BL同人] 《(神话同人)神棍也要晚自习》全集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完结】晋江VIP2023-10-19完结总书评数:108493当前被收藏数:143565营养液数:479854文章积分:4,649,176,576文案:楚省著名神棍家族传人谈潇从小被游客参观,接受家庭教育:“我们是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