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后,沈展泓总是和我说他不要我了,去麟国享受荣华富贵去了,那回他和沈磐从麟国回来和我说他成了你的座上宾,然后你们的事就传了出来…”
“沈展泓这时候告诉我说原本父皇是想要送我来麟国的,是他才主动抢了这个能逃出泥潭的差事…”
“你信了?”霍燃夹杂着愤怒的轻蔑道“没吃过葡萄起码见过吧,不知道质子要过什么日子吗?”
“我是昏了头,可那时我才多大,四年前,我十三岁,我哪里能分辨出那么多真真假假?”沈桁宣声嘶力竭道。
霍燃冷笑“所以你就成了沈展泓挥向他的利剑,是吧?”
沈桁宣像只斗败了的小兽“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你再误会他,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霍燃道“我早就查出叛徒是谁了。”
沈桁宣脸上浮现出喜色,可下一秒又被霍燃的话弄得心惊。
“太晚了。”霍燃道“你来得太晚了。”
“…太晚了是…什么意思,你…”沈桁宣震惊又难以置信的看向霍燃“你把他…”
“没有!”霍燃制止住沈桁宣对他最恶劣的猜想“我怎么可能杀他!”
“那…”
“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啊。”沈桁宣坐回椅子上“这样啊…”
“你当初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霍燃狠狠看着沈桁宣“把他还给我时,为什么不说?!”
“我那时没有证据,你要我怎么说?”沈桁宣反问“我们是有病吗,故意瞒着你,让你误会,空口白牙,你会信吗?”
“我不知道…至少他该试一试,他为什么连试都不试就放弃我们的感情了。”
沈桁宣偶然瞥见霍燃腰间的玉佩“你那个玉佩…我哥把它送给你了?”
“怎么?你见过这个?”霍燃心道,沈兮安果然是骗他的,什么他刚来那年的中秋,满嘴谎话的骗子。
“我哥说,是一个人送给他的,很多年前皇家冬猎,沈展泓他们把他骗他林子里,找人杀他,他受了伤被一个人救了,回来之后,是救他的人送给他的。”沈桁宣道“他一直很宝贝这块玉佩,应该是很喜欢你,才会送给你吧。”
霍燃终于被勾起了久远的记忆“是有这么一桩事,原来那个小孩是他…”
沈桁宣听他这么说,恍然想起玉佩上的“燃”字“这是你的玉佩吗?是你送他的?可他说不知道是谁。”
霍燃道“我们都没有问对方的身份,怎么可能跟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说出自己是谁。”
沈桁宣露出了几分嫌弃的表情“看来他眼光不怎么样,还和我说,玉佩的主人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居然就是你,那他一定喜欢死你,为什么会离开你呢?”
霍燃捂着胸口,几声闷咳,因为…我对他不够好吧。
以前霍燃总不肯承认,总觉得他对沈兮安足够用心,现在一切真相摊开在眼前,原来他对沈兮安,真的不及沈兮安待他一分。
沈桁宣看见他掌心的血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别讹人啊,我可没给你下毒。”
“没别的事我走了。”霍燃实在不想再面对沈桁宣这双跟沈兮安有六分相似的眼睛了。
尤其是皱眉的时候,简直和沈兮安一模一样,苍白、隐忍又带着点委屈。
对于霍燃咳血这件事,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叶豫也说没什么,但黎叔可不这么想,叶豫便给他开了点调理的方子。
就是霍燃这人有点讳疾忌医的毛病,叶豫开的药不知道被他喂了多少盆花。
“我说你要不喝的话就别让人煎,浪费我的药材。”
“我记得我付过你钱。”
“付过钱就不是浪费了吗?”叶豫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从霍燃桌上拿起一根香蕉剥开吃了起来。
“你到底把他藏哪去了?”
“什么啊?”
“你接着演。”霍燃才不信沈兮安一个人可以消失的这么无影无踪,让他一点痕迹都找不到,能帮他躲起来的,数来数去就叶豫一个。
“听不懂你说什么。”叶豫自然道。
“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
霍燃派出的明卫暗卫还有宁安军的密探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沈兮安的半点踪迹。
叶豫看也不看他“我的本事大着呢,你指哪方面啊?”
“叶豫,他身体不好,你别跟着他胡闹。”
霍燃不是想把沈兮安抓回来,他只是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哦~你是想问沈兮安啊。”叶豫道“你觉得是我帮他离开的?哈哈,我说,宁王殿下,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吧,我只是个大夫,还能在您眼皮子下把人带走不成?我要真有这个本事,您就得反省反省自己的手下和情报网怎么那么废物了。”
霍燃“他走的时候肩上的伤都还没好,要不是你把人弄走的,你这会儿已经把我的王府拆了。”
叶豫挑了挑眉,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反正跟我没关系,随你怎么说。”
“你最好有点分寸。”霍燃不担心别的,只担心沈兮安那样的身体怎么一个人生活,万一生个病都没人管。
第四十九章 倒打一耙
“没事干就去给菜地浇水,年纪轻轻的坐那参什么禅。”韩为把水桶和铲子递给沈兮安“顺便给我晒的药材翻翻面。”
谁能想到曾经声名远扬的鬼医韩为,现在运城的乡下山里隐居。
叶豫在王城的确没有什么人脉能躲开霍燃,但他有一群江湖朋友,想藏个人还是容易的。
他把沈兮安托付给了韩为,不然他怎么可能放心。
沈兮安计划要走的时候,他就给韩为写过信,说手里有一个很厉害的病人,血液能自动产生所有毒药的解毒剂,感兴趣就给他看看。
韩为一把年纪当然不会跟叶豫计较他这点小把戏,回信说“行。”
叶豫就让人把沈兮安送过去了,韩为知道叶豫不会那么单纯的想起他,但也没想到来的是个年纪轻轻就病入膏肓的小青年。
“你要是想治病应该留在都城,叶豫得我师兄真传,医术不逊于我。”
沈兮安温和的笑笑“韩医师过谦了,叶大哥说您妙手回春,他很尊敬您呢。”
“给我戴高帽也并不能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并不能让你多活两年。”韩为摸着沈兮安的脉,一时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年纪轻轻怎么成了这样的?”
沈兮安耸了耸肩“不小心。”
“怎么不小心能不小心成这样?内伤深重,寒症入体,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顽疾,气血亏,根基差,虚不受补,想用药都难,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少十年的累积,你从十来岁就开始不小心了吗?”
还真被韩为给说中了,沈兮安表情一片空白,心虚的笑笑“差不多吧。”
“烫手的山芋。”韩为撂下这么一句就把人给接收,也没多说别的。
自那天开始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沈兮安每天除了吃药,就是帮韩为种地。
“您为什么要自己种菜?”沈兮安拎起水桶。
韩为夹了他一眼“什么毛病,换左手。”
沈兮安赔笑道“哎。”
他右肩的伤口已经好了,就是一直还是不太能受力,稍微微动动就钻心的疼,沈兮安有心试试恢复的怎么样,被韩为看到说他是完全没意义的自虐。
“自给自足,出去买麻烦,我不喜欢见人。”
好吧,沈兮安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韩为性情有些古怪,沈兮安看不懂他每天在研究什么,给他那些花花草草,蔬菜粮食浇完水回来,韩为正在看两只蜘蛛打架。
“过来,躺下。”韩为道。
沈兮安已经习惯了韩为指令性的语言,乖乖躺到床上,任由韩为给他施针。
让喝什么就喝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问原因这点,让韩为很满意
沈兮安觉得韩为是那种很容易被人误解的性格,从不解释,只专注于自己要做的事。
大概能够把顾囹的事告诉叶豫已经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让步了。
虽然沈兮安如今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看到针,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僵直。
“害怕也没用,过段时间就不怕了,毕竟三天两头就得挨扎。”
沈兮安苦笑“您也大可不用让我有这种心理准备。”
韩为忽然一笑“因为我就是想看你害怕,别人面对我时的恐惧让我心情愉悦。”
“您跟叶豫挺像的,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是您的徒弟。”
“那个小崽子,心那么狠,我可跟他不一样。”韩为道“不过嘴毒这点我承认了,这是我们师门的传承,你被他骂过?”
沈兮安摇头,叶豫对他从来都很温柔,也有求必应,大概是因为顾囹的缘故。
“我猜也是。”韩为幽幽道“你和顾囹那么像,他才开不了口。”
“顾囹…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表面上看你们两个一点都不一样,他很开朗,话也多,天天在我耳边叨叨神医谷有多好,叶豫有多天才,说我不该离开,总是笑眯眯的,偶尔也会激我两句,不像你,满脸心事,什么都不说,一天天就知道拿着你那个破木头发呆,那是个什么,耗子吗?”
沈兮安“……不是,是小狗。”
顾囹那样说,应该是看出韩为心里还是在意神医谷,所以想让他回去看看的吧。
“但仔细看,你们又是一样的人,表面温温和和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一旦心里打定主意,是都改变不了,说干就干。”韩为道“顾囹天天跟我说,叶豫对他多好,长得也好,不就是心里放不下么,但那又怎样,那么放不下他还不是跑了,你也一样。”
沈兮安扯了扯唇角,大概是吧,霍燃最受不了他的应该也是这点。
“叶豫那小崽子脾气那么差,眼里只有输赢,他哪会对人好,某人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蠢死了。”韩为斜了沈兮安一眼“我看你也差不多。”
沈兮安想了想,决定不能认同韩为对他的评价,霍燃就是很好。
“别给我一天愁眉苦脸的,又不是明天就死了,显得好像对我的医术很没信心似的。”
“前辈…”沈兮安忽然觉得,没能救得了顾囹,韩为大概也很遗憾。
“嗯?”
沈兮安摇头,他是想说,如果早一点认识他的话,或许他就能够救顾囹了,但有时人怕的就是如果,还不如永远没有办法,否则便是徒增遗憾“没有,没事。”
“啧。”韩为不满道“就是这样,才会心气郁结,以后每天至少说五十句话,说不出来就多吃一碗饭,你自己选。”
“...”沈兮安苦笑,叶豫整这么个怪大叔是来救他的,还是来克他的啊。
“我拿你的血喂蜘蛛了。”
沈兮安看着韩为,然后呢?
“然后把它跟毒蝎放在了一起,他果然打赢了。”
呃…沈兮安眼睛转了转,您这确定这喝了我的血有关吗“是吗,那挺好的。”
“就算那时遇到你,也救不了顾囹,真当自己是仙药啊,恪兰草并非无药可解,只是它对人体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所以才没有办法,这类毒药都是你的克星,别人如果中毒不深还有得救,你要是碰到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哦…”
韩为拔了他身上的针“起来吧,事情只有说出来,才解得开,什么都憋在心里早晚憋死。”
“受教了。”沈兮安笑着对韩为作揖“我去做饭,前辈今天想吃什么?”
“清淡一点就行,年纪大了,要养生。”
韩为不过三十八岁,跟年纪大了还差着好大一段距离。
沈兮安道“前辈不用为了配合我勉强自己。”
“想多了,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委屈自己,换换口味而已。”
沈兮安竭力控制,但手臂还是有一点发抖,韩为问他药油擦了没,沈兮安顾左右而言他道“好像要变天了。”
韩为那药油实在是太磨人了,反正沈兮安也不需要跟人动武了,平日里影响不大,实在不想去碰那药油。
“每天都要擦,马上入秋了,不赶紧处理好,你一直到明年开春都别想好过。”
沈兮安难得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前辈就没有温和一点的药吗。”
“再疼还能有受伤的时候疼?”韩为凶他“哪天检查让我发现药油没有少,就直接把你扔药池里泡三天三夜。”
“不敢。”
韩为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点沈兮安刚来时就已经体会过了,倒是不需要再验证。
“膝盖、手指都要擦,受伤时好好处理,也不至于有今天,自作自受。”
沈兮安不敢反驳只有乖乖听训得份“晚辈记得了。”
“哼。”
霍燃把魏平跟肇国的通信都交给了严珵,让他拿去给唐奇看,也为“通敌”的事彻底做了一个了结。
唐奇最后一丝幻想被打破,其实他早就相信了,路十三现身说法以及严珵查到的事足够证明魏平的身份,只是他心里很难接受。
“他…去哪了?”
霍燃“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我…”唐奇自知理亏,他没想去打扰沈兮安,他也不好意思见他,道歉什么的,他那种人可能也不需要吧“…不知道就不找了吗,主子也太容易放弃了,我看你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少在这给我倒打一耙。”霍燃看他就烦,要不是想着沈兮安可能不希望自己跟他计较,霍燃这会儿早揍他了“我看你倒是有点手段,要不去声卫吧,无师自通。”
唐奇被霍燃讽刺的无地自容“我想离开王府一段时间…”
“请假找路十三,跟我说不着。”
“...”
路十三知道他干的那些事之后根本不理他了。
唐奇道“寻卫的办法不对,我觉得我能找到他。”
霍燃挑眉“哦?是么?”
“不敢保证,我要先试试。”
霍燃让人盯着叶豫确实是一种办法,但他知道自己被人盯短时间内不可能亲自去见沈兮安,这种办法或许有用,但时间太久了。
霍燃这么拼命的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东南的商贸改革不就是想赶紧去找沈兮安么,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那你去吧。”霍燃道“两个月内给我结果。”
“不用,一个月,你把看着叶豫的人撤回来,我肯定把人找到。”
“行,你说的,找不到你就提头来见。”
唐奇“但我找到也不一定会告诉你。”
霍燃“?”
“我觉得你对他不好,要不你还是去跟那个萧函吧。”
霍燃抄起手边的杯子就砸了过去“出去!”
第五十章 偶遇
沈兮安跟韩为出去采药,在山脚下看到一个晕倒在地的人,沈兮安上前查看,一眼认出那就是当初秦玦身边带着的男孩。
这里是度阴和麟国的交界处,往那边一公里就是度阴,他为什么会满身是伤的躺在这儿?
韩为抱着胳膊道“你捡的你照顾啊,我可不是师兄那种菩萨心肠,看见人就要救。”
沈兮安把人背起来“我照顾他,您帮我救个急就行。”
两人把人带回去,韩为帮陆辞处理了伤口“都是表面伤,没什么大事,养两天就好了。”
“多谢前辈。”
“你是那种看到路边受伤的流浪狗都管的人么?”
“不是。”沈兮安无奈道“我认识他。”
“哦?”
“他是度阴国君的…或许是他在找的人。”
“现在的年轻人谈情说爱都谈的这么激烈吗?”韩为摇头“没意思。”
陆辞醒来后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确定不会是秦玦的地方。
“你醒了。”沈兮安从门外进来“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你…”
沈兮安坐到椅子上看着他“我叫沈兮安,你呢,怎么称呼?”
“陆辞。”
沈兮安没有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大夫说你身上的伤要休息几天。”
“多谢搭救之恩,告辞。”
“外面要下雨了,想走也等明日吧。”沈兮安倒了杯水给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
“恰好看到,总不能不管。”
陆辞面对沈兮安总觉得十分别扭,毕竟当初他们那一面之缘的场景相当奇怪,他对沈兮安实在生不出什么客观的评价“如果是我看到你,我就不会管。”
“那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吧。”沈兮安对陆辞没有陆辞对他那么大的敌意,他既不喜欢秦玦,秦玦也不是什么好人,陆辞被他拿捏在身边,也算受害者了,沈兮安甚至对他同情多一点。
陆辞撑着床板站起来,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没等迈出一步,身形就狠狠一晃。
沈兮安去扶他,被他躲开了。
“告辞。”陆辞摇摇晃晃的离开。
韩为不知何时走出来幽幽道“啧啧啧,好心当成驴肝肺,让你多管闲事。”
沈兮安叹气,马上就要下雨了,陆辞还一身的伤,这里又偏僻,陆辞能走到哪去?
他拿了伞要跟出去,韩为开口道“热脸贴冷屁股,真有瘾。”
沈兮安收回叶豫像他的话,叶豫身上的刺绝对没这么多。
大雨倾盆而下,沈兮安是在一棵树下找到陆辞的。
陆辞抬头看到他“你…怎么…”
沈兮安对他笑了笑“我可不想跟你抢秦玦,我有心上人,你见过的,我不得不跟他过去的,你不是都知道吗?”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针对你…”
“那要不要先和我回去?”沈兮安温声道“雨这么大,你走也走不了。”
说完,沈兮安再也撑不住,身体前倾直直倒在了陆辞身上。
“喂!喂!你怎么了?”怀里的身体抖得厉害,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陆辞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手都不敢乱放。
沈兮安安慰他道“把伞撑好,伤口沾水会感染的。”
“啊…哦…”陆辞的外伤确实都是表面伤,最严重的是他头上撞到的地方,所以才会晕倒,他扶着沈兮安回到韩为的住处“有人吗?有人吗?”
韩为听到外面的人嚷嚷“喊什么?”
“前辈,他…他…”
韩为丝毫没有想搭把手的意思,完全不把陆辞当病人,指挥他把沈兮安拖进屋里“给他扔那个桶里。”
“我自己走。”沈兮安感受到桶里水温,韩为也就是嘴上冷淡,实际肯定在他出去时就开始准备热水了。
韩为往浴桶里倒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液体,眼见着沈兮安的脸色立马就变得惨白,五官也揪在了一起,陆辞看了看韩为,这大叔靠谱吗?
“他…怎么了?”
“要死了吧。”韩为随口道。
陆辞“!”
“别听他的,他吓你呢,你先回去休息吧。”沈兮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别再跑了,我可能没有力气再出去找你一次了。”
“…哦。”
这样的天气,沈兮安只觉得骨头都要都吹散了,倾盆的大雨仿佛直接穿透皮肉砸在了骨头缝上,胸口也刺痛难耐。
不过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韩为还是有两下子的。
至少他现在不会吃点东西就呕血了。
晚上,沈兮安去叫陆辞吃饭。
陆辞看他进门“你没事了?”
“嗯。”
韩为十分不地道的拆穿沈兮安糊弄小傻子的谎言“他短时间内都不可能没事。”
“…”沈兮安叹气,韩为这么说是想要让陆辞轻点作妖,但这人好话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呢?
“宁王对你也不好吗?”陆辞问沈兮安。
也?沈兮安看了看他,看来秦玦果然是把人给伤狠了,陆辞想起他只会想起不好来。
“你是在躲秦玦吗?这里是麟国境内,如果是在躲他的话不用担心,度阴的兵不可能越境来麟国搜人。”
“…不是。”陆辞嘴硬道“我跟他早分道扬镳了。”
“那你要去哪?”
“...”陆辞还没想好,度阴肯定不能回去,会被秦玦抓,留在麟国吗?可他跑出来的时候一文钱都没带…
韩为幽幽道“会干农活吗?”
陆辞意识到韩为是在问他点头道“会的。”
“他入秋就算是废了,你可以干他的活。”韩为得意道“没想到一个不行了,老天爷又给我送来一个劳动力,钱少供饭爱干不干。”
“好啊。”陆辞连忙应下,反正他也没地方去,刚刚执意要走,其实也是怕沈兮安出卖他,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的。
韩为瞪了沈兮安一眼“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兮安笑着摇头,刀子嘴豆腐心。
他问陆辞原本打算去哪?
陆辞摇头“不知道,赶着跑,没想到到了麟国,难怪没被追上,他真的不会追过来吧?”
“至少不会那么大张旗鼓的派兵到麟国,顶多是派些人暗中追查,这里远离市区,小心一点不会被发现的。”
“烦死了。”陆辞把头发揉成了鸡窝“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就因为他们有权有势吗?!”
沈兮安道“你…不喜欢他吗?”
“喜欢过,但受不了了!”陆辞道“他永远朝三暮四,不停地带新人回来,我都怀疑,是不是度阴适龄的男孩都被他睡过。”
“从他身边逃走应该不容易吧?”
“是,但也不是不可能,我从城墙上跳下去,他可能怕我摔死,就没敢让人上来,让我钻了空子,然后他的人追了我四个月。”陆辞道“不过我能跑得了一次就能跑第二次。”
“所以这次是跳崖?”沈兮安感慨,太拼了,值得吗“你就不怕万一真的摔死了?”
“没想那么多,想太多就什么都做不成了。”陆辞叹气“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后宫里也不差我一个吧?!国君了不起啊,那么多人还不够他玩吗?还是强迫来的才有意思!?”
沈兮安“如果他真的跟你玩一辈子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呵。”陆辞冷笑出来“你当他是那种有心的人啊?但凡他稍微有一点真心,我也不会…不会离开他了。”
沈兮安拍了拍陆辞的肩膀,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秦玦或许对这个男孩不一样,但陆辞说得也没错,他那种人真的有真心吗,能记得一个人多久啊。
陆辞身上有种江湖气,跟他们这种从小被宫墙禁锢着的人不一样,他自由又率性,怎么可能受得了秦玦那种把他扔在后宫佳丽三千里,等着被人宠幸的生活。
“他一开始骗我说什么不会有别人,把我骗进宫,结果他是一个妃子都没纳,每天都有人给他送进来十几个男孩让他选,睡完了再送出宫去!”陆辞道“再相信他我就是狗!”
“嗯…根据我的经验来看,这种话最好不要说。”沈兮安十分同情陆辞的遭遇,但有一类誓言就是用来打破的…
“你…怎么了?生了什么病吗?”陆辞记得那回见到沈兮安时他还没有瘦成这样,脸色也没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