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见到许嘉言进来,笑着问他:“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啊?”
许嘉言也对她笑了笑,说道:“还没睡。”
“哦呦。”王姨说:“你们年轻人就是精神好,沈先生也是,工作忙起来整夜整夜地不睡觉,我都怕他把身体熬坏了。”
林川曾经说过,沈青釉是个工作狂,恨不得全年365天每天24小时都扑在工作上,这几天相处看来,确实如此。
王姨说:“所以这次得知许先生要过来,我们老先生和夫人可是高兴极了。”
王姨口中的老先生和夫人应该是沈青釉的爷爷奶奶,他知道沈青釉在接到他的电话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找两位老人确认,只是不知道两位老人竟然会觉得高兴?
这种突然降临的三十几年前的婚约,难道不会打乱他们现有的生活吗?
许嘉言有疑问,便直接问了王姨。
王姨说:“他们恨不能让你过来打乱沈先生现在的生活呢。”
许嘉言说:“为什么?”
王姨说:“因为沈先生的生活太过一成不变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似乎对别的事情根本提不起兴趣,我来沈家这么多年,算是看着他长大,他小时候就喜欢独来独往,朋友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甚至还绰绰有余。我先前不小心听到他和他父亲吵架,说什么无用的社交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吵得可凶了。”
许嘉言来的那天晚上,也跟沈青釉一起探讨了恋爱以及婚姻的问题,那时他就发现沈青釉是一个极度讨厌麻烦的人,不喜欢繁琐的事情,对于恋爱也兴致缺缺。
他甚至可以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却不想花费时间接受产生爱的过程。
在这一点上,许嘉言恰恰相反,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却很喜欢那种浪漫的爱情故事,他总认为爱情和婚姻就像雕刻一样,相识最初只是一块没什么特点的木头,通过仔细地雕琢打磨,才会让木头蜕变重生,变成这世界上独一份的艺术品。
所以哪怕他和沈青釉存在婚约,哪怕在双方长辈都支持的情况下,也注定无法走到一起。
早饭是许嘉言自己吃的,沈青釉的那份由王姨送到书房,王姨从书房下来的时候,许嘉言又向她询问了几个沈青釉的雷区,避免以后不小心踩到,惹他不高兴。
吃过早饭,许嘉言终于有了一些困意,他看了一眼时间,给乔木森打了一个电话,约好去他们公司面试的时间,上楼补了一觉。
乔木森的公司不在市区,而是在A市东南角的一个园区里面。
这个园区很大,里面有绿草如茵的高尔夫球场,有设计现代新颖的艺术展场馆。
乔木森一大早就穿着西装地站在园区门口等着许嘉言,看到他从公交站牌的方向走过来,兴奋地冲他招了招手。
许嘉言拿着简历小跑了几步,同样兴冲冲地跟乔木森打招呼。
两人似乎还都没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跳脱出来,聊天的声音都要比平时高几个度。
乔木森带着许嘉言走进园区,指着远处的一座座建筑说道:“这个是艺术馆,那个是珠宝馆,后面那个是时装馆,还有最后面那个造型看起来很酷的圆形建筑是个体育馆,平时接的商演活动比较多,还能看到明星呢!”
“明星啊!”许嘉言惊喜得连声音都变小了,生怕分贝大一点就把他还没见着的明星吓跑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明星呢。”
“哈哈,以后能常见,其实就是会唱会跳长得好看的普通人。”
“长得好看能算普通人吗?”
乔木森说:“怎么不算,你长得不就挺好看的。”
许嘉言说:“我这算什么。”
乔木森说:“你这还不算什么啊?咱俩一块丢人堆里,大家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你。”
许嘉言说:“我就是白了点。”
“一白遮百丑啊!况且你还不丑,我记得咱们高中时有个校草排名,你可是名列前茅。”
许嘉言傻笑,看着园区里各种各样奔走的人,紧张地说:“我行吗?”
乔木森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有我呢,我们公司的各个部门我都混得如鱼得水,这个部门不行,我就带你看看下一个。”
乔木森知道许嘉言大学时期的专业是学设计的,第一时间约了设计部的总监,带着他找了过去。
正如乔木森所说,他在这个公司里面确实混得很好,虽然职位只是一个主管,却可以让设计部的总监亲自接待,甚至还客客气气地给他们倒水。
总监办公室。
许嘉言正襟危坐,等着设计总监询问他的工作经历。
却没想那位总监只是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就转头跟乔木森说:“来我们部门没问题,乔主管介绍的人那肯定是个人才。”
乔木森说:“别别别,您可别太信得过我,我这个朋友大学毕业之后就没上过班,设计能力应该是有,但是在外面工作的经验是真没有,我就带他过来给您看看,您要是觉得不行,我们再去别的部门问问。”
“行,哪有不行的。”设计总监似乎怕乔木森走,忙往他的手里塞了杯茶,“那不就是跟应届生一样嘛,是本科学历就行,你就放心地把朋友放在我这儿,这点儿忙老哥还是能帮你的。”
这位设计总监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在乔木森面前自称一句老哥倒是没什么问题。
乔木森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先跟设计总监说了谢谢,又走到许嘉言身边说:“那你跟徐总监聊聊,我明天就要去B市出差了,有什么问题咱俩电话联系。”
许嘉言站起来点了点头,等乔木森从徐总监的办公室出去,拿着简历准备放在徐总监的桌上。
徐总监依旧带着笑脸看他,见他要放简历,忙说:“不用放这儿,我给你找个人,让他给你安排个工位,你看看明天就来上班吧。”
“明,明天?”
“怎么?时间上不允许?”
“允许允许。”许嘉言忙说:“那我现在……”
“来,你跟我来。”
徐总监打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冲着外面喊道:“小于,过来。”
不到一分钟,一个同样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跑了过来,“总监,您找我?”
徐总监挪了一个位置,把许嘉言让到身前,“这是新同事,乔主管介绍过来的,你给他找个工位,明天让他上班。”
小于听完上下打量了许嘉言一番,想了想说道:“现在没有多余的工位啊,那不要先让他坐璐璐那儿吧,正好她这两天出差了。”
徐总监说:“那行,你看着安排。”
设计部很大,粗略一看,大概有二三十名员工,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的事,似乎对于新加入的员工没什么兴趣。
小于把许嘉言领到璐璐的工位上面,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许嘉言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茫然,又看了看璐璐的办公桌上贴着一张“闲人勿动”的警示条,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坐。
乔木森把许嘉言送过来就去开会了,此时许嘉言“面试”结束,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回到了沈青釉的家里。
很巧,沈青釉刚好在客厅。
他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不错,估计是忙完工作补了一觉,黑沉沉眼圈已经消失无踪。
许嘉言进门换鞋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略微抬眼,出于礼貌地应了一声。
许嘉言觉得他对自己还是有些意见,想了想拿着手里的简历走到他身边,挺真诚地问:“沈先生,您……你对关系户怎么看?”
沈青釉看起似乎不太想理他,坐在沙发上滑着平板,淡淡地说:“没什么看法。”
许嘉言说:“真的吗?不会觉得很反感吗?”
“为什么反感?”
“就是……明明大家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的工作机会,突然有一个人什么都没做就顺利通过了面试,会不会让你觉得不公平?”
沈青釉说:“不会。”
“为什么?”
“你能确定这个世界上存在绝对的公平吗?”
许嘉言摇了摇头,人从一出生似乎就被划分成了三六九等,身高、体重、相貌、智商,层级,如果硬要从这中间求个公平出来,似乎确实很难。
沈青釉说:“你成了关系户?”
许嘉言老实地说:“乔木森把我带到公司,根本没走面试流程,就可以直接去上班了。”
沈青釉:“嗯。”
许嘉言说:“你觉得这样好吗?我应该去吗?”
沈青釉再次抬眼,问他:“为什么不去?”
许嘉言说:“我就是觉得面试太顺利了,人家根本不知道我的能力,也没有看我的履历。”
“能够认识乔木森就已经是你的机遇和能力了,”沈青釉打断他,“至于其他工作能力是在以后的工作当中体现的。”
“哦。”
“还有什么疑问吗?”
许嘉言摇摇头:“没有了。”
沈青釉见他不再说话,继续低下头看平板。
看了一会儿,以为许嘉言已经走了,一扭头,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蹲在沙发的扶手旁边,双手扒在扶手上面,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眼神看起来清澈明亮,明亮中还带着一丝炙热的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意,沈青釉觉得这眼神熟悉极了,皱着眉问:“又要说我像你们教导主任了?”
许嘉言沉默了一会儿,下巴贴在手背上,小声说:“像。”
沈青釉正常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拿着平板就要上楼。
“不像不像!”许嘉言想都没想,直接从扶手后面站了起来拉住他的手腕,“你还真的是在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啊?”
沈青釉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许嘉言说:“可以可以。”又怕他跑了,抓着他手腕的力度更紧了一些,“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呢。”
沈青釉说:“我是哪样的人?”
许嘉言说:“就是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所以我以为你可能不会因为一句话或者是别的什么而感到生气。”
沈青釉说:“我只是讨厌无用的社交,不代表我是傻子。”
“哦。”许嘉言抓着他的手腕,下意识地晃了晃:“对不起,那我以后不拿你和教导主任作比较了。”
“但其实,我们教导主任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你也知道,我从小就跟我爷爷一起学习雕刻,学习成绩其实不太好,我那时想着高中毕业以后就直接回家继承小店了,也没想过要上大学,是我们主任找了我两次,让我务必把大学读下来。今天去面试的时候,那个设计总监虽然没问别的,但却特别跟乔木森确认了一下我的学历,如果没有主任,我可能连这个关系户都当不成,所以我特别感激他。”
沈青釉没有说话,眼睛落在了许嘉言那只紧紧攥着他的右手上。
许嘉言说:“沈先生,我觉得你们像,并不是觉得你老成或者古板。”
“我就是觉得你挺好的。”
“我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好的人。”
许嘉言郑重地跟沈青釉道了歉,看到沈青釉的脸色逐渐转晴,开心地扬起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没有立刻放开沈青釉的手腕,趁着这个机会继续问道:“沈先生,你知道哪里有卖西装的吗?”
沈青釉说:“你要买?”
许嘉言说:“我今天看到公司里的人都穿着西装,所以也想准备一套,但是这个时间在网上买已经来不及了,你知道哪里有服装店吗?”
沈青釉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网购确实有些来不及,而且西装这种东西,如果不上身试的话,很难买到合适的,“我知道有一家定制的店。”
“定制?”许嘉言说:“那……会不会很贵啊?”
沈青釉沉默了几秒,“不便宜。你对价位有要求吗?”
许嘉言的手指蜷了蜷,却忘了他此时还握着沈青釉的手腕,每一下都蜷到了沈青釉的身上。
“300......300块钱以内可以吗?”
许嘉言知道定制西装很贵,哪怕不是定制的,300块钱想要在A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一套西装,也应该是件难事。他想了想,要不就再加一点钱,大不了从沈青釉家里搬走以后找一个便宜点的房子。
虽然他一开始也没想找贵的,但如果买西装的话,估计还要减少预算找更便宜的。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沈青釉说:“稍等一下。”
许嘉言以为他有事要忙,急忙松了他的手腕,却没想他站在原地没动,拿起沙发边几上放着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半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许嘉言由于站的位置比较近,能够清楚地听到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那个声音有些熟悉,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林助理。
林助理说:“沈总,有什么安排?”
沈青釉说:“什么地方可以买到300块钱以内的西装?”
林助理迟疑了一秒,不确定道:“300块钱……以内?”
“嗯。”
“……您稍等,我查一下,五分钟内给您回复。”
沈青釉说:“现在查,不用挂了。”
林助理又迟疑了一秒,立刻说:“好的,那您稍等一下。”
电话对面安静下来,不出两分钟,林助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好意思沈总,让您久等了,广宁巷那边有一条老街,据说可以买到300块钱以内的西装。”
“广宁巷?”
“是,在南城,您什么时候需要?我去帮您买。”
“你把具体位置发给我。”
“您……亲自去?”
“嗯。”
“好,您稍等,我立刻把地址发到您的手机上。”
许嘉言默默听了全程,直到沈青釉挂断电话,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你要带我过去吗?”
沈青釉说:“你想自己去?”
许嘉言说:“我可以自己去的,南城好像距离这里挺远的,就不麻烦你了。”
“叮咚”一声,林助理把广宁巷的位置发到了沈青釉的手机上,沈青釉打开地图看了看,说道:“确实挺远的,坐公交要换乘四次,而且那边不通地铁,往返路程大概需要四个半小时。”
许嘉言惊讶:“这么远?那我今天晚上应该来不及回来吃饭……”
“算了,还是我带你去吧。”沈青釉说:“我去楼上换件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说了,在这里等我。”
沈青釉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面部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
许嘉言瞬间就不敢跟他客气了,小小地“哦”一声,心想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广宁巷在A市最南角,再往前走几十公里就到了A市与另外一座城市的交界口。这里虽然偏远,但流动人口很多,大多数第一次来A市打工的人都会选择在这里落脚,毕竟这里物价便宜,衣食住行能省下不少。
许嘉言来A市之前做过攻略,也准备在工作稳定之后到这里租一套房子,刚好沈青釉等红灯的时候,许嘉言在路边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则招租广告,他趴在车窗上拍了一张照片,准备之后联系房东,问问具体情况。
沈青釉坐在驾驶室看他一眼,等到红灯结束,顺着导航拐到了广宁巷的附近。
广宁巷,巷如其名,就是一条道路狭窄的小巷。
沈青釉的车开不进去,只好在路边找了一个停车位。
车位距离巷子隔着一条马路,许嘉言看了一眼外面的环境,对沈青釉说:“我自己过去吧,尽量快去快回。”
没等沈青釉回话,许嘉言就打开车门,穿过人行横道,来到了广宁巷的巷口。
巷口很挤,车辆停放得杂乱无章,几个连排的垃圾桶放在角落里至少三天没人清理,大包小包的垃圾像是盖着锅盖煮沸的面条,争先恐后连汤带水地往外挤。
许嘉言一早就知道这个片区域环境不好,却没想能差到这种程度,他快步走过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垃圾桶,终于看到了广宁巷的全貌。
广宁巷很长,巷子两边都是七八平米的小店,这里没有具体规划,想卖什么就卖什么,左手边是卖花肥种子的,右手边就是卖衣服鞋袜的。
许嘉言大老远就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蓝色牌子,牌子上面写着“时尚工装、高档西装”,名字有多高贵,价格就有多便宜,许嘉言找的就是这种店,正准备高高兴兴地奔过去,就看一个光着膀子的醉汉冲着他这边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醉汉喝得五迷三道,走起路来晃晃悠悠。
许嘉言原本没觉得害怕,可当看到他的手上竟然拿着一个扳手时,瞬间就被吓退了几步。
那醉汉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估计一开始没想理他,但此时竟然真的拎着扳手冲他走了过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是怕他,就越能助长他的威风,更何况是喝多了的人?
许嘉言此时已经慌了,醉汉看起来又高又壮,如果真的一扳手冲他抡过来,他非得血溅当场,就地投胎。
想要转头逃跑,腿却不听使唤地钉在原地,眼看醉汉越走越近,许嘉言哭得心思都有了,他心想那醉汉如果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撒酒疯,他就奋力一搏,并且大喊救命,结果救命还没喊出来,就发现那醉汉的眼神突然变了。
原本还凶神恶煞的眼神,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竟然变得温顺了起来?
许嘉言不知道用温顺这个词语形容贴不贴切,但那个醉汉的眼神的转变确实很像一条正在发狂的恶犬突然被主人套上了锁链。
许嘉言顺着醉汉的目光往后看去,原本就有些发软的双腿,这下更直不起来了。
沈青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正以一副极为骇人的眼神盯着那个醉汉。
或许他的眼睛好看,可是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能让一个走路跌跌撞撞的酒鬼瞬间挺直身板,无事发生一般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酒鬼走后,沈青釉来到许嘉言身边,见他脸色苍白,一手扶着墙,说道:“就你这样的胆子,还想住在这里?”
许嘉言缓了缓神,也觉得自己扶墙的动作有点丢脸,赶紧把手收回来说:“你怎么知道我想住在这里啊?”
沈青釉说:“你不是拍了路边的出租广告?”
许嘉言尴尬地笑了笑,“这里房租便宜嘛,我现在也找到工作了,早晚要从你家搬出来。”
沈青釉没有理会他说要搬出来的事情,跟他一起去了卖西装的那家小店。
小店的牌子上面虽然写着“高档西装”,但明眼人都知道,这里不可能有什么高档的衣服,许嘉言对此也没抱希望,进门选了一套价位适中的灰色西装对着镜子比了比。
那套西装的码数对他来说有点大,老板说可以帮他裁一下裤腿还有袖口,但需要等半个小时。
许嘉言觉得时间有点长,如果是他自己过来肯定就等了,但今天跟着沈青釉,他怕浪费沈青釉太多时间。
刚准备让老板帮他把衣服装起来,就听沈青釉说:“改一下吧。”
“可是……”
“来都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哈?”
“怎么?”
“没,没事。”
许嘉言震惊地看了沈青釉两秒,没想到竟然能从他的嘴里听到类似“不差时间”这样的话?他不是最讨厌浪费时间吗?
沈青釉没有理会他质疑的目光,转身出了小店。
半个小时后。
西装店老板把许嘉言的衣服递给他,许嘉言又试了试,这次尺寸正好,长短合身。
他赶忙给老板转钱,提着装好的衣服奔着门外沈青釉的背影走了过去。
此时夜幕降临,天色已经黑了,周围的小饭店渐渐热闹起来,许嘉言跟着沈青釉一路往巷子外面走,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上车也没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沈青釉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想要请我吃饭。”
许嘉言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
沈青釉说:“你每经过一家饭店就要看我一眼,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许嘉言没想到沈青釉能够这么细心,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是很想请你吃饭,但是这边的就餐环境实在太差了,但太贵的地方我又请不起,所以我……”
沈青釉瞥他一眼,见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摸搓着手机屏幕,屏幕上面有一款支付软件,里面的金额应该不算太多。
“等你发工资吧。”
“发工资?那还要很久的,我还没开始上班呢。”
“吃饭而已,等一等也没关系。”
许嘉言觉得这样不好,毕竟沈青釉费时费力地陪他跑了半天,半路上还帮他吓走了一个醉鬼,他看了一眼窗外,趁着沈青釉还没将车子拐到主路上面,忙说:“沈先生,可以再等我几分钟吗?”
沈青釉见他准备下车,将副驾驶的门锁打开,没问他要去做什么。
许嘉言下车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路边的一家小超市里,大概三五分钟,抱着一个五颜六色的铁盒子跑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地上了车,将那个铁盒子送到沈青釉面前。
沈青釉问:“这是什么?”
许嘉言笑着说:“糖!”
“感谢你今天能陪我过来,既然不能请你吃饭,那我请你吃糖吧!”
3D浮雕的糖盒看起来做工精美,粉红色的印花上面站着两只形象可爱的兔子,兔子本身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它们一个穿着婚纱一个穿着西服,正一起站在一片鲜花簇拥的草坪上面举办婚礼。
沈青釉看着糖盒上面的图案没有出声。
许嘉言一直仰着一张笑脸,似乎在等着他收下这份礼物。能看出他有些紧张,似乎觉得这份礼物还是有些拿不出手,但以那个小超市破败的外观来看,这个糖盒在里面的售价应该已经是最高级别了,包装干净,日期崭新,里面的糖块应该是散装的,满满的一大盒子,估计有两斤重。
沈青釉对他说了声“谢谢”,将沉甸甸的糖盒放在中控区的扶手箱内,幸好他车子的扶手箱够大,不然根本放不进去,眼下即便放进去了,也盖不上盖儿,只好这样一路敞着,回到了家中。
第二天一早,许嘉言穿着新买的西装开开心心地去了公司。
沈青釉依旧留在家里,隔着电脑屏幕跟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
上午十点半,会议结束。
沈青釉靠在椅背上休息片刻,刚要拿起桌上的一份的文件继续工作,就听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抬了抬眼,说了声“请进。”
本以为是王姨有事找他,却没想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来一个身穿白色棒球衫的男人,大喊了一声“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