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不用走T台,许嘉言瞬间松了一口气,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李经理就带着他看到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
许嘉言瞪着那件衣服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嘴角弹动了半天,失语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李经理说:“裙子!?”
李经理也面带难色,“是,裙子。”
许嘉言说:“既然是裙子,为什么不找一个女孩子来穿呢?”
李经理叹气:“你可能不太了解瑞拉这个设计师,她跟咱们的性别不太一样。”
许嘉言有些迷茫,“性别?”
“诶。”李经理说:“瑞拉生理上是个男人,但心理上是个女人,就是网上所说的那种第三性别者,你能懂吧?”
懂倒是懂,许嘉言虽然没有接触过第三性别者,但也知道有这样性别的存在,现如今同性婚姻都已经合法了,穿着女装的男士也能在大街上看到。
“所以她设计的衣服表面上看是女装,但实际上的尺寸和比例都还是按照男士的骨架来作为基础标准,正常男模特的身高都在180以上,瑞拉他们这边的模特要求要比正常男士矮一些,所以不太好找,幸好有小许你在,你看,你再帮帮老哥的忙。”
许嘉言明显有些犹豫,他不歧视第三性别者,但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下穿裙子,他实在有些穿不出去。
李经理见他要打退堂鼓,急忙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小许,你再考虑一下,瑞拉这边的模特薪资给得很高的。”
许嘉言退堂鼓的鼓锤儿还没扒拉出来,听到薪资两个字,瞬间变了副面孔:“有工资?不是说帮忙吗?”
李经理觉得他傻得可爱,说道:“帮忙也不是白帮啊,肯定是要给你按照正式模特的薪资结算的,他们这边是按小时计费,一个小时800!”
800!
许嘉言惊掉下巴,“那,那穿几个小时?”
李经理说:“5个。”
许嘉言说:“这么短?”
李经理被他遗憾的表情逗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5个小时可以了,也不看看现在外面是什么温度。”
许嘉言算了算,5个小时也能赚很多了,又跟李经理确认道:“是日结吗?”
李经理说:“酒会结束立刻结算。”
许嘉言左看右看,着急地问道:“更衣室在哪?”
说到穿裙子这件事情,对于许嘉言来讲其实并不是第一次。
他长得不错,小时候更是秀气得像个小姑娘,许奶奶爱给他打扮,有时看到好看的小裙子也会给他买回来穿。但小时候还没有特别强烈性别意识,等他意识到他是一个男孩子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了。
瑞拉那边已经急得火烧眉毛,团队负责人虽然把事情交给了李经理,但不能确定他一定可以找到人,所以做了两手准备,此时正拿着电话拼命地联系模特公司。
等李经理把人带过来的时候,负责人的电话都快打没电了,正准备充电,见到许嘉言的一瞬,直接扔了手机,让瑞拉出来看。
同许嘉言想象中一样,瑞拉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男性,说是男性,其实第一眼看不出来,她留着长长的头发,化着精致的妆,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像女孩子那么柔美,但也不同于一般男性那么低沉,是一种偏中性的质感。
他从头到尾打量了许嘉言一遍,直接让负责人把他带到更衣室。
许嘉言今天所要穿的这条裙子是瑞拉亲自设计的高定款,昨天在秀场作为压轴出场,今天也要作为酒会的主角,在草坪正中央的展示台上展出。
许嘉言对穿着向来没有要求,对于高级定制这样的服装更是没有概念,只知道这条裙子以肉眼可见的好看,深蓝色的渐变打底上面镶满了一颗颗如钻石般的亮片,裙子下摆很大很轻,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好像一条潺潺流淌的璀璨星河。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许嘉言换上这条裙子之后,还是有点脸红,他小时候穿的裙子,肩膀两侧还有个泡泡袖作为遮挡,可眼下这条,除了肩膀处挂着两条细细的肩带,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不过这条裙子在他身上所呈现出的效果很好,他本来就白,此时在裙子的衬托下,更是白得突出。
瑞拉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这个衣服架子非常满意,转身招呼化妆师过来给他化了个妆,又简单交代了一些展示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酒会要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全程不能带手机。
许嘉言想了想,趁着化妆的空当,给沈青釉发了一条短信。
虽然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沈青釉说了要加班,但以防万一,还是又跟他说了一声自己零点之前都用不了手机。
两分钟后,沈青釉回复“知道了。”
又过了两分钟,也同样给许嘉言发了一条类似报备行程的短信,告诉他,他今晚要去参加一个酒会,估计会晚点回家。
许嘉言没有多想,毕竟在大城市工作,酒会、应酬之类的会比较多。
不过他以前没参加过酒会,连同学聚会都很少参加,倒不是他不合群,主要是他们那一届的学生留在家乡的少之又少,大家基本上都像乔木森一样考到了外省,毕业之后虽然偶有联系,但想要再整整齐齐地聚到一起可就难了。
再加上许嘉言常年跟店里的木头、石头为伍,毕业后跟他关系最好的一个朋友竟然是大出他将近四十岁的邻居老马,他和老马倒是偶尔聚一聚,一老一少搬一张小桌,坐在店铺对面的一颗老榕树下杀一盘象棋,输了的买酒,赢了的请客,也觉得特别快乐。
站得方向不同,所看到的风景自然也就不同。
许嘉言喜欢以前的生活,但是对于A市这片土地上的未知,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他穿着瑞拉设计的裙子,站在草坪正中间的展示台上,这块地方专门为裙子的展出做了特别的设计,能让进入酒会现场的所有人,第一眼看到裙子的存在。
今晚的主题似乎也是围绕这条裙子展开。
听瑞拉说,这条裙子的名字叫“夏夜星河”,设计灵感就是来源于盛夏夜晚的星空,以及星空下悦耳的蝉鸣、潺潺的流水、茂密的森林,再由森林引申出各种各样的女巫、精灵、神秘的王子、公主等等。
受邀而来的客人都根据主题进行了夸张的打扮,甚至还有一个社交牛人将自己扮成一棵青藤缠身的树妖?
出门展示之前,瑞拉团队的负责人给了许嘉言一个羽毛面具,让他带在脸上,以示裙子主人的神秘。
有了面具遮挡,许嘉言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虽然现场没人认识他,但穿着裙子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害羞。
晚上7点,酒会正式开始。
受邀而来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到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相互敬酒聊天。
许嘉言站在台上偶尔能听到一句半句,发现这些客人年纪虽然不大,但言谈都比较成熟,说得都是自家生意,或是与生意相关的事情。
突然,原本热闹的酒会现场变得安静下来,不少正在拿取餐点、碰杯的客人统一冲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许嘉言觉得好奇,趁着变换动作的空挡,也跟着一起看了过去。
那个方向是通往酒店大厅的一个侧门,此时正有四个人从侧门里走出来。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的西装,顶着一脑袋金灿灿的头发;另外一个穿着背带短裤,头上带着一顶南瓜帽;还有一个则是穿着黑色的吊带裙,卷着一头海藻般的大波浪。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穿吊带裙的人应该是瑞拉,她虽然带着面具,但许嘉言对她的发型还红唇印象深刻。
最后这个……
许嘉言眯了眯眼,总觉得最后这个人的身高体型以及走路的姿势十分熟悉,这种熟悉并不是脑海中那种模模糊糊的印象,而是像瑞拉的红唇卷发一般,极有特点地烙在他的心中。
毕竟他这辈子极少碰到气质、气场都这么突出的人。
是沈青釉?!
许嘉言透过面具眨了眨眼,直到看清他的面孔,才不可思议地想到,沈青釉要来参加的酒会竟然是这一场?
这也太巧了吧!
许嘉言震惊之余,发现沈青釉也注意到了他,毕竟他现在的位置过于显眼,想看不到都难。
许嘉言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紧张了起来,他和沈青釉虽然不熟但也认识,可能要比认识再多一点,毕竟他们也相处了这么多天,许嘉言给自己的脸上贴了贴金,觉得他和沈青釉算作半熟。
在没有熟人的情况之下,许嘉言还能克服穿裙子的羞耻心,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衣服架子。
可如今碰到了熟人,他竟然觉得自己又活了,他混沌的大脑开始激烈的工作,一会儿想要跳下展示台逃跑,一会儿又想赶紧找个铁锨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接近零度的气温都阻挡不了他脸上的毛细血管迅速扩张,本来挺白净的一个人,直到沈青釉迈着长腿,走到展示台前,竟然就这样偷偷地变红了。
许嘉言不敢与他对视,比时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沈青釉没有认出他。
瑞拉一直跟在沈青釉的身边,没想到他进入酒会现场,会第一时间奔向她所设计的衣服。
她瞬间有些激动,先是看了看南瓜帽的眼神,接着便主动介绍起这条裙子。
沈青釉看似在听,也似乎真的听得很认真,直到瑞拉说完,才将目光挪到瑞拉的身上,礼貌地说道:“很漂亮。”
瑞拉没想到他能回应自己,高兴地说:“沈先生过奖了。”
沈青釉说:“没有,确实很漂亮。”说完又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凹造型的许嘉言,问南瓜帽:“秦少爷,不知今晚会否有舞会环节。”
“有的有的。”南瓜帽说:“沈先生想跳舞吗?”
沈青釉点了点头,又看向瑞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舞台上的这位女士跳一支舞,不知瑞拉小姐能否同意?”
他说了“瑞拉小姐”,更是让瑞拉惊喜地无以复加,毕竟就算现代社会对于她们的存在认可度越来越高,但是能够当着她的面如此自然地叫她女性称谓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瑞拉说:“当然可以!”
又对南瓜帽说:“那我现在去通知大家,舞会提前开始。”
南瓜帽的名字叫做秦杨,是这场酒会的发起人,也就是许嘉言所任职的这家公司的老板的儿子。
他今年刚满20岁,跟沈青釉原本没有任何交集,由于跟钱非凡关系比较好,竟然就这样通过关系把人请了过来。
他也是第一次招待如此贵客,忙前忙后也不知道应该忙些什么,只好带着沈青釉参观了酒店,又带着他来看了看户外的酒会现场。
但沈青釉沉稳的气质实在跟他们这个酒会格格不入。就好像一个出身尊贵的正牌王子落入了一个山寨王国,搞得秦少爷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就把酒会办得正经一些了。
正当他发愁不知应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竟然听沈青釉主动提了要求,于是赶紧和瑞拉一起拿起话筒,开启了今天的舞会环节。
晚风袭来。
吹动了一朵铅色的云。
云层后面躲着一轮圆月,像是赠予今晚平静夜空的一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许嘉言此时已经红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他还在努力凹着造型,仰着头不敢与沈青釉对视,虽然他知道接下来他可能要跟沈青釉一起跳舞,但他如果一直不看沈青釉的话,也不知能不能假装没看到他。
舞会的音乐缓缓地响了起来,沈青釉绕到展示台的后面,冲着许嘉言伸出了一只手。
展示台后面有两个台阶,许嘉言怕下台阶的时候摔到自己,飞速地向下瞥了一眼,找准台阶的位置,又赶紧把头抬起来,摸索地把手递给了沈青釉。
他的手很凉,轻轻地落在沈青釉的掌心里。
大概是冻僵了,连许嘉言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每呼出的一口气,都在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他正纠结着要不要主动跟沈青釉打招呼,猛地感觉周身一热,一件带着温度的西装外套就这样悄然无息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许嘉言瞬间觉得自己被冻住的血液开始流淌,不自觉地抬头,对上了沈青釉的目光,“沈先生……”
沈青釉似乎一直在看着他,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问道:“很冷吗?”
许嘉言立刻摇头,“不冷。”
沈青釉不信他的鬼话,牵着他的手,往酒店侧门的方向走去。
酒会舞池在酒店大厅的内部,许嘉言刚刚还在疑惑沈青釉为什么一开口就要邀他跳舞,此时披着他的西装才意识到,他是想在不影响他工作的情况下,将他带离寒冷的会场。
为了响应酒会主题,视野开阔的草坪被间隔成一条条林间小路,许嘉言披着沈青釉的西装,跟在他的后面,跟他一起穿行在五彩斑斓的灯光下。
不知什么时候,许嘉言的手指蜷拢,被沈青釉温热的大手完完全全地包裹在掌心之中,他静静地感受着那份温热,又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轻声问道:“沈先生,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沈青釉走在前面,背对着他,“不是已经说过了?”
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确实跟沈青釉说了他要留在公司加班,但是以正常人的思维考虑,都会觉得他是在忙设计部的工作,如今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酒会现场,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可疑。
许嘉言说:“我其实......前几天就调到酒店部帮忙了,原本今天是要去吧台帮助调酒师调酒的,但是瑞拉团队的模特出了意外,所以我......就临时顶替了。”
沈青釉没有言语,只是等他说完,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舞会开始,舞池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沈青釉一路牵着许嘉言,吸引了不少目光。
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两个人的关系,当然,也可能他们两个并没有关系,或许仅仅是因为沈总裁觉得瑞拉设计的这条裙子好看,也可能是为了帮瑞拉展示作品,跳舞只是今天酒会的正常环节。
大厅里温度适中,即便穿着裙子也不会觉得寒冷,不少漂亮姑娘进入大厅之后都脱了披肩,许嘉言也把沈青釉的西装外套还给了他。
他时刻记得他现在还在上班,如果一直穿着沈青釉的外套,就挡住了今天的主角。
大厅里的灯光更亮,将许嘉言身上的这条裙子照得煜煜生辉。
舞池周围,沈青釉问许嘉言:“会跳舞吗?”
许嘉言跟他对视的时候还有一点心虚,小声说道:“会一点,高中的时候学过一些。”
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沈先生,对不起。”
沈青釉问:“为什么道歉?”
许嘉言说:“因为我那天对你说了谎。”他是指第一天加班,沈青釉过来接他时,他所说的那些话。
沈青釉没有出声,平静地看了他几秒,竟然微微地扬了一下嘴角。
虽然上扬的弧度很小,但依旧落在了许嘉言的眼中。
他震惊地瞳孔放大,结结巴巴地想要指出沈青釉笑了的事情。
沈青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扣住他被裙子束住的细腰,将他带入舞池中央。
许嘉言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但依旧没有忘了他笑过的事情,惊喜道:“沈先生,你竟然会笑?”
沈青釉刚刚缓和下来的面部神经,听到他这话,又绷了起来,“我为什么不会笑?”
许嘉言脱口而出,“林助理说他入职三年,从来没见你笑过,我还以为你不会笑。”说完才意识到把林助理卖了,但已经收不回来了。
沈青釉说:“我和他之间谈得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有什么可笑的吗?”
好像……确实没什么可笑的。
“你刚刚为什么笑了?”许嘉言好奇地问道。
沈青釉严肃地说:“我没笑。”
许嘉言说:“笑了,我看到了!我眼神可好了!”
沈青釉不想回应,把头扭到了一边,谁刚刚扭过去,许嘉言就歪着脖子追了过来。
为了防止舞池事故,沈青釉只好又把头扭了回来,看着许嘉言说:“其实你想对我说什么,是你的自由。我无权过问,也不认为你在说谎,这毕竟是你的私事。但我很高兴,你能够对我解释。”
只是这样?许嘉言以眼神询问。
只是这样。沈青釉以眼神回答。
大厅里温度逐渐升高,舞池里的气氛也达到了顶点。
沈青釉在人群当中再次向许嘉言邀了第二支舞,牵住他的手的瞬间,问道:“现在还冷吗?”
许嘉言笑着说:“不冷了。”
酒会准时结束。
许嘉言提着裙子回到瑞拉团队的更衣室,发现李经理已经拿着日结的薪资站在那里等他了。
他今天站在外面不到3个小时,本想跟李经理说说少算一些工资,但李经理说,即便他没有在户外站够时间,也全程穿着裙子在人群中做了展示,算是尽职尽责,理应拿这么多工资。
许嘉言换完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正准备离开,就听李经理从后面喊住他,跟他并行道:“小许啊,你跟那位沈总,是不是认识?”
许嘉言说:“是啊。”
李经理说:“真认识啊?我就说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请你跳舞,还给你搭了衣服。”
许嘉言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两个也是凑巧在这里碰到的,不知道有没有对酒会造成影响?”
李经理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瑞拉团队非常高兴,他们今天本来只是单纯地展示一下裙子,结果你和沈总在舞池中跳了那几支舞,直接让这条裙子的价值飙升,就在刚刚,已经有人出价买了,据说价格非常高,超出了这条裙子本身价值的好几倍。”
“真的吗?”许嘉言虽然不知道具体卖出了多少钱,但也跟着高兴。
李经理莫名地看了许嘉言一眼。
许嘉言发现他眼中藏着些许疑惑,不禁问道:“李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经理搓了搓手,踌躇了半晌说道:“其实我不太明白,你既然认识沈总,为什么还想着去六环边上租房子?你们不是朋友吗?你没找他帮帮忙?”
许嘉言有些尴尬地说:“我们严格来讲还算不上朋友,我跟他就是认识,我爷爷和他爷爷才是朋友。”
李经理一拍脑门:“世交啊?”
许嘉言说:“算是吧,其实从我爷爷那辈儿,就不怎么和他们联系了,我也是到了A市之后才暂时住在他们家。”
“哦,原来是这样。”李经理喃喃自语,刚准备消化一下从许嘉言这里听来的八卦,就听许嘉言反过来问他,“对了,李哥,我今天怎么没有见到刘经理说的那位沈总裁啊?”
“啊?”李经理一愣,“还有哪个沈总裁?”
许嘉言说:“不是还有一位姓沈的大人物吗?据说是在A市数一数二的。”
李经理看着他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嘴角抽了抽,问道:“你不知道你的这位姓沈的朋友是做什么的吗?”
许嘉言说:“知道啊,我奶奶说他家是开百货公司的。”
百货公司?
李经理对着“百货”这两个字进行了一番比较深入的分析,如果珠宝、钻石、名牌汽车、飞行器械、房产、地产等等,统称“百货”的话,那许嘉言似乎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对,是开百货公司的。”
许嘉言总觉得李经理的反应有点奇怪,又好奇地问:“所以那位大人物没来吗?”
李经理打着哈哈:“来了,估计是你没瞧见吧。”
对于没有见到那位传说中站在金字塔尖上的大人物,许嘉言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个遗憾抛到脑后,直奔停在公司大门口的一辆轿车前。
他本以为沈青釉已经走了,却没想他竟然还在这里等他。
许嘉言站在落下的车窗外跟沈青釉打了声招呼。
沈青釉正坐在驾驶室内翻动着随身带来的平板电脑,电脑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件,他听许嘉言的声音抬头,还没给出回应,就微微的愣在原地。
和在舞会现场不同,许嘉言此时已经换下裙子,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他的衣服依旧是在广宁巷买来的那件便宜西装,西装里面穿着衬衫,衬衫领口的纽扣规规矩矩地系到最后一个。
这一切都与平时没什么变化,唯一的变化,是他的脸上化了妆。
刚刚在舞会现场,沈青釉就觉得他的嘴唇上面涂了一层淡淡的口红,但由于他的脸上戴着面具,整个眼睛的部位都藏在面具下面,导致他无法看清他最完整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他摘下面具,露出完整的五官,也露出了一张不同往日精致的脸。
大概是要与裙子亮闪闪的风格相配,瑞拉团队的化妆师也给许嘉言化了一个亮闪闪的妆,虽然眼睛的部分被面具挡住了,但化妆师所下的功夫却一点也不少,明明看不出有什么厚重的妆感,却让他的眼睛漂亮得像是一只栖息在午夜的精灵。
沈青釉盯着许嘉言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直到反应过来,才把平板电脑放在一边,让他上车。
许嘉言兴冲冲地坐到车上,趁着沈青釉还没系安全带,猛地从怀里面抽出一个红包。
“噔噔噔——!”
沈青釉见他拿着红包晃了几下,问道:“这是什么?”
许嘉言说:“工资啊,今天当模特的工资,一个小时800!”
沈青釉见他眉眼飞扬,似乎对于今晚的收入相当满意,随着他的心意说道:“这么多?”
“嗯!”许嘉言说:“这5个小时都快赶上我之前两个月的收入了。”又赶忙说:“我现在可以请你吃饭了,你最近有时间吗?”
沈青釉对于吃饭这件事情属实不怎么热衷,可是看到许嘉言满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还是说道:“有。”
许嘉言问:“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青釉说:“没有。”
许嘉言又说:“那你有常去的餐厅吗?”
沈青釉说:“没有。”
许嘉言想了想,极小声地说道:“也对,应该没有哪家餐厅的煎蛋会去掉蛋黄以后再拿出来卖。”
沈青釉听到了,瞥他,“你在嘲笑我?”
许嘉言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随便说说。”
这样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既然是他要请客吃饭,地方自然要由他来定,他本想再问问沈青釉有什么忌口,看到他系上安全带准备开车,还是决定回去问王姨好了,毕竟王姨在沈家做了这么多年,对于沈青釉的口味非常清楚。
王姨先前只对许嘉言说过沈青釉非常挑食,究竟挑到哪种程度,不得而知,直到第二天一早,许嘉言提前起床来到厨房,拿着纸笔记录了整整两页沈青釉不吃的东西之后,才嘴角抽动地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