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沈青釉的修养,应该也不会笑话他,可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莫名地想要在他面前维持一点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尊严。
许嘉言一边说一边埋头看着手指,却忽略了今天搬运菜品的时候被菜叶子蹭脏的衬衫。
沈青釉看着他身上的那块绿油油的污渍,没揭穿他蹩脚的谎言,问道:“吃饭了吗?”
许嘉言说:“吃过了,晚上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就吃过了。”
他上次出门找工作碰到乔木森,只给王姨打电话报备了行程,这次加班本来也给王姨打了电话,想了想,王姨知道后也要转达给沈青釉,所以也给沈青釉发了一条短信。
本以为沈青釉不会理会,却没想他不但理了,还亲自过来接他。
许嘉言说:“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间下班啊?”
沈青釉说:“不知道。”
所以这次是纯粹的巧合?
许嘉言说:“那你怎么没给我打个电话,万一我们错过了怎么办?”
沈青釉说:“打电话会打扰你工作,如果真的错过了,你到家应该也会告知我,我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
“哦。”
一路上沈青釉没再说话,许嘉言几度想要挑起话茬,都不知道应该再如何开口,车里很静,空调很暖,许嘉言忙了一天,终于在此时此刻有了一丝疲惫的感觉,都说病来如山倒,困意来袭的时候也如排山倒海般地挡都挡不住。
眼看就要进入别墅区的大门,许嘉言再也坚持不住,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想就这样浅浅地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刚刚闭眼,眼睛上面就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怎么都睁不开了。
他睡得不沉,如果沈青釉能够喊他一声,他一定可以挣扎起来自己下车,可不知道为何,沈青釉并没有开口,而是将车停稳之后,将他始终放在塑料袋里的西装外套拿出来盖在他的身上。
这样一盖,使得原本就温暖的空间里面变得更加温暖,也让许嘉言的困意更深,靠在椅背上面一动都不想动。
不知睡了多久,许嘉言隐约感觉到有人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又感觉有人帮他解开了安全带,他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他急需有人将他叫醒,或者在旁边推他两下,但沈青釉像是专门跟他作对一样,全程保持安静,甚至还收敛了呼吸,许嘉言在梦里挣扎,却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像是有人从包裹舒适的座椅上面,将他揽入一个宽厚且温暖的怀抱当中。
是沈青釉的怀抱吗?
许嘉言迷迷糊糊地想。
“叮铃铃铃——”
早上六点半,许嘉言在熟悉的闹钟声中准时睁开眼睛,他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沈青釉去接他的画面,却有些记不清他是怎么睡着的,又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如果感觉没错的话,应该是沈青釉把他抱回来的。
那他现在多重了?!
许嘉言猛地用双臂抱住自己,试图将自己拥起来试一试自己的斤两。虽然这种行为比较弱智,根本试不出来,但根据去年体检时测量的体重来看,一定不轻。
许嘉言的体型在众多跟他年龄相仿的成年男子当中算是偏瘦的,可无论他有多瘦,一个正常男人的斤两还是有的,沈青釉将他从楼下抱到楼上,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
真是一波未还一波又起。
更换西装的事情还没有好好清算明白,在车上睡着的事情又让他白白辛苦一遭。
许嘉言之前答应过沈青釉,要等沈家长辈见过他以后再出去找房子,可眼下,他不知道继续住下去还要麻烦沈青釉多少,万一到时还不清,可就糟糕了。
他在房间里思考了一会儿,洗漱下楼,准备晚一点给沈青釉发一条短信,却没想沈青釉就在餐厅,起来的竟然比他还早?
他今天穿得比较正式,平时卷到小臂处的衬衫平整地落在手腕,衬衫的袖口处搭配了一对银质镶钻的宝石袖扣。
许嘉言走到餐厅,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要出门吗?”
沈青釉正在吃着王姨帮他做的没有蛋黄的煎鸡蛋,吃完之后,放下叉子说道:“去公司。”
对了,他最近几天好像都在家里办公。
王姨说过,他以前一般都住在公司,应该是接了他的电话,考虑到结婚的问题,才搬到这里。
许嘉言坐在沈青釉对面,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沈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找找房子,最近几天就搬出去。”
沈青釉正在喝茶,王姨也给许嘉言准备了一杯,茶汤颜色偏红,但味道又不太像许嘉言平时喝的那种红茶,不过他从小到大也没喝过什么好茶,都是跟着爷爷去茶叶店淘买一些价格便宜的茶叶碎,每每抓一大把放在爷爷沾满茶垢的搪瓷缸里,喝一大口,满口留香。
但王姨准备的这杯茶的杯子很小,许嘉言不敢大口喝,只轻轻地抿了一口,还没尝出茶叶的味道,就听沈青釉说:“是因为我昨天晚上的行为逾矩了吗?”
许嘉言本想再尝一口,听到沈青釉的话眨了眨眼,赶忙放下杯子说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住在这里太麻烦你了,又是让你帮我换西装,又是让你把我抱回房间。所以我觉得,我还是趁早搬出去比较好。”
沈青釉放下杯子,“你并没有让我为你做什么。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话是没错,但他所做的这些事情确实让许嘉言有些压力。他知道沈青釉是出于他们之间的婚约关系才对他这么上心,但他们之间对于爱情的需求不同,所以注定没有结果,他如果一直待在这里消耗沈青釉的付出,到时没办法还以对等的感情,岂不是更加尴尬?
许嘉言执意要走。
沈青釉沉默半晌,没有挽留,而是问他:“你准备搬到什么地方?广宁巷那个位置你也看了,应该不太合适。”
提到广宁巷,许嘉言还有一点后怕,他抿了一口红茶压了压惊,“具体的位置我还没看,暂时想找一个距离公司比较近的地方。”
沈青釉帮他分析:“你们公司在东南角,A市的黄金地段以东南、东北为尊,如果想要在这边找一套距离你们公司比较近的房子,价位上面应该会超出你的预算。”
沈青釉不说,许嘉言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这两天上班的路上也注意到了,公司附近要么是视野开阔的大平层,要么是花团锦簇的小洋楼,再不然就是沈青釉家里这种极为气派的独栋别墅,总之各式各样,就是没有一样他能租得起。
许嘉言顿时气短,弱弱地说:“也,也可以稍微远一点。”
沈青釉说:“有目标吗?”
许嘉言摇了摇头,他来A市之前只了解过广宁巷,如果不住广宁巷的话,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适合他这种刚刚找到工作兜儿里又没什么钱的人。
沈青釉看出他的窘迫,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让林川帮你找找。”
许嘉言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在租房软件上看看就好。”
沈青釉吃完餐盘里的最后一口早餐,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一件西装外套,站起来说道:“租房软件上面不一定全面,林川是A市本地人,对于A市各个区域的情况要比你清楚得多,交给他没什么问题。”
许嘉言想要搬出来的原因就是不想再继续麻烦沈青釉,可现在竟然又要麻烦他一次。
沈青釉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说道:“普通朋友尚且还能互相帮助,况且我们两个之间,不谈婚约,也算世交,帮你租个房子而已,不是一件难事。”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许嘉言只好欣然接受。
他想,趁早搬出去就好了,如果以后只是当作普通朋友相处的话,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压力。
他今天的工作还是去酒店部帮李经理的忙,于鹏已经彻底把他借给李经理了,甚至于打卡都不用走设计部的大门,直接去酒店部签个外出就行。
今天不是很忙,跟着李经理把昨天买来的酒水分门别类地摆在吧台,还有时间休息一会儿。
趁着闲暇,许嘉言也跟李经理询问了租房的情况。
李经理今年38岁,在A市工作了将近20年,早些年也在广宁巷居住,后来赚了一些钱才搬出去。他问了问许嘉言现在的情况,又问了问他租房的预算,说道:“你这个预算估计得租到六环最边上了,东边基本不要考虑,这里房价太高,而且都是有钱人的私宅,哪怕有空余的房间人家也不会随便往外租,就算真的租了,价钱也高得吓人。”
想要房租便宜肯定是要舍弃一些东西,距离也好、居住环境也好。
许嘉言跟李经理问了几个价位适中的地段,准备下班过去看看,刚好下班之后沈青釉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林川已经帮他列出了可租住的清单,有需要的话,可以带着他过去瞧瞧。
许嘉言本想拒绝,可是经常拒绝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他想着那就再麻烦沈青釉一次,反正也要搬出去了。
沈青釉的电话还没挂断,似乎在等着许嘉言的回答。
许嘉言站在公司门口想了一秒,“那麻烦你了,我在公司门口等你吗?”
沈青釉说:“好,我现在过去接你。”
他现在的位置似乎距离许嘉言的公司不远,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开着车停在了许嘉言的身边,许嘉言上车先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又把李经理告诉他的那几个位置一并说了说。
沈青釉没有接腔,调转方向以后,递给许嘉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文件袋里面都是打印出来的房源,价位也都在许嘉言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
不得不说,林助理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每一套房子后面除了基础信息以外,还附带了户型图以及房间内部的部分照片,即便他们没有亲临现场,也能通过照片一目了然。
只是林助理找到的房源实在太多了,差不多有上百套,许嘉言一路看下来觉得眼花,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先去看哪个位置?
他不得已地向沈青釉求助,问道:“我们应该先去哪里?”
沈青釉似乎已经在他之前看过这些资料了,帮他抽出其中的一页说道:“这个位置无论距离还是价位都比较适中,如果你没有更好的选择,可以先去这里看看。”
许嘉言刚刚也翻到了这一页,这一页上面的房源相比其他地段确实性价比更高,跟李经理推荐的地方位置也比较接近,沈青釉还贴心地在几套不错的房源上面做了记号,其中一套尤为突出,无论是价位还是户型,或是房子里的装修都是最好的。
许嘉言一眼就看上了这套房子,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去看这套吧?”
沈青釉瞥了一眼许嘉言指定的位置,抬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方向盘,顺着导航找了过去。
房子位于城市西南角的一处新区,虽然环境上面要比广宁巷好出不少,但由于是近些年刚开始建设的城区,周边看起来有些荒凉。
沈青釉在车上已经提前联系好了房产中介,等他们抵达小区门口的时候,中介小哥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小哥看到沈青釉的车子停在他的附近,原本就殷勤的眼神变得更加殷勤,急忙迎上来站在车门旁边,等沈青釉下车之后热情地说道:“是沈先生吧?”
沈青釉微微点头,应了一声。
小哥纵观他的着装还有气质,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您来这里看房啊?”
沈青釉再次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这套房子是他租还是许嘉言租,只是问道:“房子还在吗?”
小哥说:“在的在的,咱们现在进去看吗?”
沈青釉等许嘉言从车上下来,带着他一起跟在中介小哥的后面。
小哥对于这个小区极为了解,先是简单地给两人介绍了一遍周遭情况,又简单地说了说这个小区的建成时间以及绿化面积。
此时天已经黑了,在道路两旁昏暗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出小区的环境很好,许嘉言到处看了一圈,给了沈青釉一个极为满意的眼神,随后两人又跟着中介小哥来到一栋单元楼的门口,顺着要出租的房子的楼层上了电梯。
电梯在3楼停下。
小哥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说道:“这套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楼层低了一些,但是周围没什么遮挡,不会影响采光。”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房门,又分别给沈青釉和许嘉言发了鞋套,打开了房子里的灯。
房子装修设计古朴,家具虽然有些陈旧,但能看得出质量很好,地板也是上好的橡木地板,还分上下两层,是一套总平米将近80平的小复式。
许嘉言还没上楼就觉得这套房子物超所值,上楼之后更是觉得哪里都好,差点就想拽着中介小哥当场交钱。
沈青釉示意他不要着急,站在楼上看了一圈,指着靠近床边的一面墙纸问中介小哥:“这面墙纸曾经换过吗?”
自上楼之后,小哥的目光就有一些闪躲,粗略地带他们扫了一圈,就想赶紧带着他们下楼。
沈青釉指出的那面墙上的墙纸明显比别的地方要新上一些,色差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差别。
中介小哥一边带他们下楼一边掩着鼻子咳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换了一面墙纸。”
沈青釉说:“为什么换?”
小哥说:“脏了就换了。”
沈青釉又说:“为什么脏了?”
中介小哥似乎不想说,可是面对沈青釉的询问以及职业操守,还是说道:“跟您实话实说,以这个房子的装修和地段,能够租到这个价位的基本没有,A市的房价您也知道,能够租到这么便宜的,自然是有它的道理。”
沈青釉说:“可以再直白一点吗?”
小哥沉默了一秒,有些心虚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这房子里住过的租户多多少少都出过一点事,小到下楼歪脚,大到出门撞车,楼上那面墙纸是因为上上次的两名租客打架造成的,那一架打得确实盛况空前血沫横飞,要不是邻居及时报警,估计就要发生命案了。”
许嘉言刚刚还在研究这楼梯上面的吊灯怎么这么好看,听到“命案”两个字脚下一滑,险些顺着楼梯滚下去,幸好有沈青釉走在前面扶了他一把,见他没什么事情,问中介小哥:“只是这样?”
小哥的话也不知有没有说尽,只是一副“你懂的”神情,“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这房子的主人常年定居在国外,一直把房子挂在我们这里托管,其实房子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是住的人多了,不可控的事也就多了。”
沈青釉听完看了许嘉言一眼,许嘉言怕再摔了,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下意识地拽着他的袖口,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二楼的墙纸有什么不同,如果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搬进来,他也不会觉得别扭,可现在知道了,总是想着那片墙纸后面沾了血,无论那血是怎么来的,都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沈青釉听完也不太满意,问许嘉言:“要不然再看看别的?”
许嘉言立刻点了点头,跟着沈青釉一起换了地方。
临近晚上十点,两人一起回到沈青釉的别墅,除了那栋有些问题的房子,他们又在附近的小区看了其他几套。
那几套也是问题重重,总之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或多或少都会被沈青釉挑出一点问题。
许嘉言有时觉得一些小问题其实可以忽略不计,但经过沈青釉分析,又觉得不能妥协,比如有一户水电不通、有一户电闸老化、有一户的邻居是个酒鬼,还有一户的隔壁经常三更半夜地吵架,常常吵得几层楼都不能安生。
就这样跑了将近五套房子,每一套都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
许嘉言有些丧气地看着林助理为他打印出来的房源清单,明明看着上面的信息,哪一套都可以住啊?
沈青釉跟他一起走到二楼,站在楼梯口说:“先回去休息吧,找房子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不是一两天就可以找到的。”
许嘉言点了点头,跟沈青釉道谢之后,拿着剩余的房源回到了房间。
沈青釉站在原地等他关上房门,转身向三楼的书房走去,走着走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沈青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道:“有什么事吗?”
电话是林川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焦急地说道:“沈总,今天给您的房源里面有一套房子估计有点问题。”
沈青釉揉了揉眉心,说道:“我知道。”
林川震惊:“您知道?是一套带看率高达78次的小复式,我当时忽略了它的带看次数,现在想想,总觉得带看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租出去,应该是有问题的。”
沈青釉说:“确实有。”
林川觉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提心吊胆地说:“对不起沈总,这是我工作的失误,发给您的房源我会再筛选一次,这次肯定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
沈青釉说:“不用了。再多找几套带看率高的房源。”
“啊?”林川一时之间没有收住惊讶的语气,不确定地问:“再找几套吗?”
沈青釉说:“是。”
毕竟房子本身有问题,要比他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地找问题方便得多。
房子没有找到,工作却越发地忙碌起来。
许嘉言跟着李经理跑了几天,终于把酒会的前期工作准备妥当。
转眼到了周末。
他自然而然地要跟酒店部一起加班,虽然酒店部平时周末也不休息,但都是倒班制,这次因为老总儿子一时兴起,搞得倒班休息的那群人也要跟着一起加班。
幸好加班费给得不算含糊,倒是没什么人抱怨太多。
一大早,酒店部就忙得不可开交。
酒会占用了酒店大厅以及酒店后面的一片草坪,草坪上要根据酒会主题进行场景布置。据说老总儿子突然兴起是因为这次过来办秀的一名服装设计师是他的朋友,于是择日不如撞日,就定了服装秀结束以后,帮他的朋友办一场庆功宴,连带搞了个年轻人都喜欢的化妆主题。
负责酒会服务的经理姓刘,看到许嘉言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廉价西装,急急忙忙地把他带到更衣室门口,让他进去换了一套服务部的制服。
制服是五星级酒店常见的灰色马甲搭配白色衬衫,刘经理等许嘉言换完,又觉得他的头发不太合格,顺手打开隔壁化妆间的大门,翻出一瓶发胶,让他自己打理。
许嘉言拿着发胶眨了眨眼,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成分以及说明研究了半天,他平时很少用这些东西,最近一次喷发胶好像还是为了参加高中元旦晚会的大合唱,只知道别人都是打开瓶盖往头顶上喷一喷就能得出一个完美的发型,也照葫芦画瓢,对着自己的头顶喷了几下。
刘经理穿着一身咖啡色的套裙,梳着干净利落的盘发,一边等着许嘉言整理头发,一边跟化妆间里的其他几个小姑娘聊天。
其中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扑着粉底说道:“刘姐,这次的酒会为什么能请到这么多人啊?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参加?”
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小姑娘说:“不是说瑞拉会来吗?”
又一个小姑娘说:“瑞拉就是一个服装设计师,你们没看名单吗?这次来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少爷小姐,听说还有那个远大集团的胡少爷呢。”
扑粉底的姑娘说:“我前两天调休了,没看名单,所以到底是不是有大人物要来啊?”
刘经理看了一眼许嘉言,发现他捯饬半天都快把自己捯饬成刺猬了,赶紧走过去将他按在椅子上,亲自帮他打理,“听说是沈氏集团的总裁要来。”
“谁?”
“哪个总裁?”
“不会吧?是我知道的那个沈氏吗?”
刘经理扭了扭许嘉言的脑袋,帮他清理了多余的发胶,“应该是,我也是从李哥那边听了一嘴,不然以咱们少爷的实力,估计请不动什么远大集团、宏达地产。这些大腕儿,都是冲着沈总裁来的。”
扑粉底的姑娘听完又赶紧往脸上扑了层粉,“我听说那个沈总裁还不到30岁?”
“嗯,挺年轻的,最主要的是人家年轻还有能力,跟咱们少爷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请来的。”
有一个小姑娘估计刚出校门不久,对于A市的商业版图还不太了解,好奇地问:“这位沈总裁真的这么厉害吗?连咱们公司的少爷都请不动?”
刘经理说:“以咱们公司现在的规模体量,放在沈氏面前只能算是一只小蚂蚁,如果把A氏的商业版图列举成金字塔,那么沈家就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那一个,且是唯一一个,在A市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集团能够与之抗衡,出了A市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么厉害啊?”
“对啊,不然你以为这次的酒会为什么能来这么多人?冲咱们少爷?不可能的。”
许嘉言竖着耳朵听着八卦,心想A市姓沈的人还挺多,沈青釉姓沈,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也姓沈,明明他在M县的时候一个姓沈的都没遇到过。
刘经理帮他整理好发型,刚想让他站起来出去帮忙,就见化妆间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李经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冲着刘经理说:“赶紧给我找一个身高178,体重在100—130斤之间的模特,要男的。”
刘经理也是个急性子,一听他的要求如此无理,高声说道:“我这是酒店部,哪里来的男模特?”
李经理说:“我知道啊,但是瑞拉那边有突发情况,原定今天出场展示的模特刚刚在楼梯上滚下来了,脚脖子扭了,站不起来了!”
刘经理说:“什么情况我这里也没有合适的模特……”
话没说完,突然看了一眼许嘉言,问道:“你多高?”
许嘉言眨了眨眼,“1米,1米78。”
“体重呢?”
“好久没量了,可能120多,也可能……”
“行了。”
刘经理没等他说完,一把将他推到李经理身边,“就他了。”
李经理今天把许嘉言交给刘经理,本意是想让他去吧台躲个清净,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跑到了他这里,他带着许嘉言走员工通道,挺不好意思地说:“小许啊,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了,瑞拉那边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们团队的模特昨天晚上全都走光了,今天就留了一个,还出了这样的意外。”
工作调派许嘉言没意见,但是他以前根本没有做过模特,连接触都没接触过,突然让他跑去走秀,他肯定走不好。
李经理听了他的顾虑,忙说:“不用你走,就是让你穿着瑞拉设计的衣服,站在草坪中央的舞台上做做展示。”
许嘉言说:“不用动吗?”
李经理说:“不用不用,不过可能会有几个展示动作,都是在原地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