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啥呀,这都是老师应该做的,而且你别忘了把东西原封不动的还给我,”猫教授摆了摆手,“你赶紧回到摊位上吧,你们比赛我和艾院长再待着也不好,而且我俩订了只烤鸭,再不去该凉了……”
说完,猫教授和艾院长也没停驻,而是像是风一样的离开。
楚孑打开了猫教授刚刚放在他手里的,最上面带着猫爪保护套的ipad,只见屏幕上面写着一行字——
“还记得当时你说,写了这些日志也没找到合适的课题,有点沮丧吗?你要记住,你所有做过的事、努过的力,在某一天,都会回来帮助到你、帮助到你所热爱的学科。”
这行文字阅后即消失了,仿佛从不出现过。
也只有楚孑一个人看到了。
他看着猫教授和艾院长匆忙到有点狼狈的骑车离去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楚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何德何能,让两位平时忙的都抽不开身的教授这样帮自己。
“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学生这么上心啊,”艾院长一边蹬车,一边对猫教授说道,“可是越来越像个老师了,和我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烦死了,”猫教授戴上小兜帽,奋力向前蹬去,试图隔绝艾院长的声音,“只不过是为了课题找个小奴隶罢了。”
是他本来就越来越像个老师了。
还是楚孑的出现才让他更像个老师了呢?
猫教授自己也分不清。
他也不愿意在思考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还不如早点吃上烤鸭要紧。
燕京五月底的阳光好的过分。
两位教授就这样,在夏日的微风中,和小孩一样较着劲比谁骑得更快,一路向远方驶去。
会场内。
何田和何国铭已经傻了。
他们没想到还有这种天降奇兵的桥段发生。
“没事的,别担心,”白牧歌说道,“就读个文章罢了,怎么可能吸引到那么多人呢?除非文章好的过分……”
话音未落。
只见有几位学生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那篇名为《猫的葬礼》的文章,久久没有离去。
十几分钟后。
楚孑的摊位前挤满了人。
不远处。
龙茗教授看着这情况,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叫楚孑的小伙子,很适合写年轻人爱看的东西啊……”
随着楚孑的摊位人越来越多,何田和何国铭没地方站,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二人看着面前络绎不绝的人,陷入沉思。
“爸,他们就放出了一篇文章诶,真的会有这么多人去看吗?”何田脸上写满了一万句不理解。
“也许吧。”何国铭不确信道。
他想起自己前一阵出版的一本科普向的社会学书籍,尽管找到业内大牛写了序言,但销量依旧惨淡。
而面前的这位楚孑,靠着一篇文章就完成了绝地翻盘……
他真的有点想象不出这份文字的力量。
“没事,咱们就等着第二环节的答辩吧,”何国铭安慰儿子道,“毕竟那才是重头戏。”
“好。那我现在就去收摊准备了,”何田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我好歹也是正经的市状元,不能输给那个偶像。”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何国铭拍拍儿子的肩膀,“爸也会帮你的。”
他的孩子多好啊。
多么上进、有拼搏精神。
最好就是这次比赛得个奖,然后申请校外保研,去国内最顶尖的大学,或者出国深造刷个履历也不是不行。
然后就可以躺平了。
再加上自己在前面为他铺路,那之后的学术生涯不是一条康庄大道吗?
最不济也能混成自己这样。
四五十岁当个研究生导师,履历都漂漂亮亮的,虽然学术上并没有太大进展,但好歹也吃着公家饭,不论是找对象还是收学生都是加分项,一辈子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了。
正想着,何国铭的电话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学生小刘]。
“喂?怎么了?”何国铭问道。
对方说:“老师,您安排的文献综述我已经写完了,发您邮箱了,请问您什么时候看看?”
何国铭皱了皱眉,语气不悦:“等着吧。”
学生沉默了片刻,似乎终于鼓起勇气,才又问道:“老师,现在已经五月底了,请问我今年是不是又要延毕了?”
“不好说,”何国铭并没有给出明确回答,“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何国铭冷哼一声。
他现在手底下就这么一个能干活的研究生了,要是这么快放他毕业,自己的科研怎么办呢?
“爸,没事吧?”何田问道。
何国铭摸了两把儿子的头发,挤出个笑脸:“没事的,好好准备比赛吧。”
何国铭和何田去休息室躲清静了,而楚孑这边忙的不可开交。
“请问现在宠物葬礼行业普及了吗?”
“现在国内的火化炉全是从霓虹国进口的吗?”
“小黑黑现在怎么样了?和孙晨陈阳生活的好吗……”
无数学生和老师挤在楚孑面前,根据《猫的葬礼》对他问问题。
楚孑面对这些问题也都一一做出了解答,语气十分温和。
当然了,除了这些和展示内容本就有关系的问题之外,还有些别的问题。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楚孑吗?”
“你之前是不是有过出道的经历啊,我好像追过你!”
“天呐,果然是你,你比照片里还帅好多!”
面对这些问题,楚孑也只能礼貌微笑了。
他经常忘了自己曾经是个公众人物,以为大家也都忘了,但显然没有。
不远处很多人都拿起手机对他拍照。
楚孑也没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渐渐地,学生们看楚孑并没有什么架子,于是也放开了胆子,问一些他们真的好奇的问题。
“请问楚孑同学,网上之前有说你的项目是老师代笔的,请问是真的吗?”
“璞兰大学真的给你优待了吗?”
“你到底去没去体测啊,我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楚孑无奈,只能对大家说:“项目具体相关的事,大家可以在一会儿大赛的答辩环节看到,应该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体测,我真的去了……”
楚孑回答一通,这才松了一口气。
与网上各种的恶意相比,其实现实生活中大家问的问题算得上十分柔和善良了。
而不少学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看了几遍《猫的葬礼》,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很快,第一环节接近尾声,楚孑面前的人也几乎都散了。
楚孑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准备一下第二环节。
他还挺确定自己的项目能进第二环节的。
不料这时候,一个中年女性站到了他的摊位前。
楚孑停下收拾东西的手,问道:“您好,请问您想了解一下我的项目吗?”
女人也一时没答话,只是看着ipad上的内容。
过了半晌,她露出一个微笑,抬头,又看了看楚孑,问道:“这是你写的吗?”
“是的,”楚孑答道,“不过有我们专业两位教授的润色。”
“那你在这个殡仪馆实习了多久?”女人又问。
“半年左右,”楚孑不解,“请问怎么了?”
“哦,很好啊,”女人思忖半晌,“那你应该不止写了这一篇吧?”
楚孑点头,心算片刻:“大概一共四十来篇。”
女人听罢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伸出了一只手:“我是星途出版社的主编,袁小雅。”
楚孑微微吃惊片刻。
“星途出版社?是前两天新闻上那家……”
“没错,就是我们,”袁小雅爽快一笑,“因为营收不利被员工集体闹罢工,但你要知道,行业里经营成这个样子的也不止我们一家出版社,所以,别对我们有偏见哈。”
楚孑回之一笑:“夕阳产业,名不虚传。”
二人握了握手。
“我对你在火葬场实习的这些故事很感兴趣,方便的话,能不能发给我来看看呢?”袁小雅问道。
“没问题,我回头修改一下,尽快发给您,”楚孑答应下来,“我先不和您聊了,第二环节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加油。”
“多谢。”
袁小雅也没久留,而是直接离开了。
楚孑完全没想到这家出版社会对自己的实习日记产生兴趣。
他早就有过耳闻,在每况愈下的出版行业,星途出版社绝对是其中的异类。
众所周知,目前各大出版社卖的最好的作品无非就是两类,一是教材或教辅材料;二是网络小说。
但星途出版社却不沾这两边。
他们只做最传统的出版社的那一套——发掘作家、出书、推广作家。
所以也难怪几乎经营不下去了。
不过袁小雅在业内很有名气。
人人都喊严肃文学已死,但国内最新崭露头角的作者,比如刚拿了茅盾文学奖的那位新人作者,就是袁小雅发掘出来的。
也不知道和她的碰撞能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正想着,楚孑就见到两位大赛主办方的员工朝他走了过来。
“楚同学,你好,恭喜你进入第二环节,你的序号是20,请你先去休息室做准备吧。”
楚孑点点头,入选这事倒也是意料之中。
但他没想到自己有这种运气,是大轴出场。
最后一个,也意味着关注最多。
第二环节即将开始。
各位教授和前来观赛的学生、家长慢慢把能容纳百人的会场填满,场面可谓是星光熠熠。
楚孑在后台看着,也难免有些紧张。
虽然去过很多次大场面了,但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
台下的那些学者各个有名,就像是看着一份份CSSCI、SSCI和教材活过来了一样。
楚孑开始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过自己要说的话。
何国铭趁着评委们落座的间隙,打算提前过去打打招呼。
当然这打招呼不是说“我儿子要比赛了,麻烦你们下手轻点”这种话,而只是露个脸,待会自己的儿子出场,他们自然会明白的。
都是行业里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嘛。
他认出了第一位落座的是燕京大学的副校长,原本也是做社会学出身的钱教授,也算是熟人。
可他刚和钱教授寒暄了两句,就看到了其余的评委。
龙茗就不用提了,一直是以性格古怪出名的。
还有华清大学的校长,民族学的国内大拿;Nelson Williams,斯坦福大学的终生名誉教授,现代社会学的奠基人之一;还有霓虹国学者山本田司,刚刚被提名了赫胥黎奖……
何国铭趁机问了问,这才发现原来这些教授刚刚在燕京开完一个学术讨论会,就顺带来看看华国的年轻人在社会学科的水平。
国内的教授看着都觉得兴奋,随着华国对于“软学科”越来越重视,针对大学生的比赛也办的越来越好,终于也能请到这些国际上都顶尖的学者了。
也是因为此,在座的教授无一不替自家的学生捏了把汗。
这要是丢人了,那可是丢到国际上去了!
何国铭一看这阵仗,还打什么招呼。
人家连自己都没听说过,还能照顾他的儿子吗?
罢了罢了。
比赛很快开始了。
何田是第十九号。
此刻的他也是紧张的不行。
而看前面几位选手,这帮老教授丝毫没有对他们这些学生放水的意思。
终于轮到何田了。
他颤颤巍巍上台,声音都在抖:“各位评委……大家好,我带来的项目名为《新时代背景下青少年罪犯的犯罪成因——以璞兰市少管所为例》……”
然后,全程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反正就按照自己和父亲,以及白牧歌老师一起拟好的稿子,飞速背了一遍。
原定二十分钟的展示时间,何田说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说完,台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然后,龙茗教授拿起了麦克风,问道:“这位同学,请你再说一次调查问卷结果数据分析的部分,可以吗?”
何田手忙脚乱地翻到了那一页,又讲了一遍。
而这次迎接他的是更长久的沉默。
这在之前的同学问询环节是从没有过的。
哪怕同学讲的再差,评委们还是都踊跃的提出了问题。
终于,还是来自霓虹国的学者打破了沉默,经过同声传译的翻译,他的话很快被全场人都听到了:
“你的这部分问卷研究一共涉及两组参与者,每组都是37人对吗?”
何田点点头:“是的,两组人分别是重点犯罪区和轻犯罪区的两组少年犯。”
山本又问道:“那么你说说,这里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的F-检验自由度,到底应该是多少呢?”
何田卡了壳。
这个问题……是他父亲帮他做的,他怎么会现场计算呢?
于是,他只能按照ppt上的内容,硬着头皮读了一遍:“处理间/组间自由度,也就是分子自由度df处理间是……k减1,也就是2减1,是1。”
“分母自由度是……N减k,也就是74减1,是73?”
山本摇摇头:“你再看看k的值应该是多少?”
何田愣了一下,这才发现,k的值应该是2!
也就是说F-检验的正确自由度,并非是他表中所写的(1,73),而应该是(1,72)!
这是一个无比简单的计算!
但竟然就是写错了!
何田看向后台,但白牧歌和自己的父亲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龙茗接过话筒:“我不相信这么简单的计算你和你的指导老师都没发现出错。”
几位专家学者交换了一下眼神,露出懂的都懂的表情。
他们手下带过的学生加起来不到一千也有几百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只能说明一件事,原本你的样本有75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为了数据漂亮,总之删掉了一个人的指标,却忘了调整着最简单的自由度数字。”龙茗言简意赅。
何田瞬间哑口无言。
是的,在调查之后,他有一个拿不准的人,他问了父亲怎么处理,但父亲只把这部分通通交给手下的研究生去做了,他也没再管。
但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漏洞,竟然能被这些专家同一时间全都注意到!
天知道,他讲这一块内容的时候讲的有多快啊!
“我们都知道,社科领域最常见的学术不端行为就是数据造假,但我没想到只在本科阶段就会有这种行为出现了,”山本也神色严肃,“希望你能在今后的学习道路上认真对待每一份数据,这样才能折射出社会学学者应该有的态度。”
龙茗叹了口气:“璞兰大学是我国社会科学的最高学府,没想到竟然会出现你这样的研究者,以及你的指导老师,都应该为此感到羞愧,别看只是篡改了一个小小的数据,但足能见识到其中贪图数据漂亮冒进的问题,你下去吧,多余的话我不会说了。”
在他一旁的几位国外学者也点点头。
各个面露失望。
何田就在全场鄙夷的目光中走下了台。
不论后续结果如何,他将永远被钉在学术不端这根耻辱柱上。
而和他一样感到绝望的还有何国铭。
他没想到自己儿子即将启程的学术之路竟然折在了这个小小的数字上!
龙茗看向手中的主持稿,念道:“下一位同学也是来自璞兰大学,希望他没有这样的问题吧。”
山本也明显感觉到有些疲惫:“还有最后一位选手吗?我还以为今天差不多就结束了。”
看得出来,他们都对在全国大赛上出现这样的事非常失望。
在会场中看着这一幕的艾院长和猫教授无不手心捏汗。
他们想到了在白牧歌的指导下,何田的项目不会太好。
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令人不齿的问题!
这简直是给整个璞兰大学的社科学院蒙羞。
而且是在全国学生和全世界学者的注视之下!
但他们还是同时抽出了手机,发出去一条消息。
楚孑在后台,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知道自己的即将出场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但他的手机忽然震了两声。
艾院长:[别紧张,你的数据我仔细核对过,没有任何问题。]
猫教授:[不要受别的选手影响,就算是忘词了也没关系,能想到什么就讲什么就可以了。]
楚孑看到两条信息后,微微笑了一下。
然后,他长舒一口气,向着舞台上的聚光灯处走去。
猫教授和艾院长发完短信之后,才后知后觉现在会场里有多少人。
他们回头一看,才发现座无虚席,甚至连座位中间的过道上都站满了人。
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学生,被刚刚的摊位路演吸引,也有些是初出茅庐的研究者,他们一早就听闻有个年轻人发了一篇《社会学研究》,因此想来听听讲解。
其中最多的,则是路人。
这些人其实并不了解社会学,也不了解殡葬学,更别提宠物殡葬这种生僻的领域了,他们只是来看个热闹。
前一阵楚孑被教授代笔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就是来看看楚孑到底有几把刷子的。
楚孑在后台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上了舞台。
舞台的灯光有些刺眼,但他很快适应了这种强光,睁开了眼。
他看向电脑屏幕,上面是他在王一弗的帮助之下做好的ppt。
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打上的。
想到此,楚孑才觉得心跳平缓了不少。
台下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直面如此之多的观众。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第20号参赛选手楚孑,我带来的项目是《宠物殡葬行业分析以及宠物殡葬文化》,其中包括一份行业调研书和一篇学术论文,以下是我的展示环节。”
语调平缓,面带微笑,节奏不疾不徐。
楚孑一开口,全场便安静了下来。
他也没再花时间寒暄、打招呼,或者像是某些组的参赛选手一样上来先讲个笑话之类的。
反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显得非常专业且高校。
楚孑先是用数据介绍了我国目前的宠物殡葬行业的现状,这里面包含多个角度的数据分析,例如聚类分析、因子分析、相关分析等等。
虽然这些都是社会学研究某件事相关数据时的常用分析方法,但对于一个大学生,尤其是刚入学的大一学生来说,能熟练运用这些方法并不算是十分容易的事。
但楚孑的每项数据来源清晰可靠、每种类别也十分合理,甚至连其中最细枝末节之处也写清了引用的来源。
而在每个社会学学者都避不开的问卷调查这一项,楚孑不仅把数据分析的十分透彻,还在前面用到了效度检验这一很容易被初学者忽略的问题。
而最令全场教授震惊的是,楚孑的效度检验竟然是自己做的,并没有委托专业的机构或者教授。
要知道,效度检验,也就是对问卷有效程度的检验包含内容效度检验、准则效度检验、结构效度检验等等多个方面,就连很多社会学很有名的学者都是委托统计学、或者数学领域的专家帮忙检验的。
而楚孑全部都是自己完成的。
龙茗的手心里也捏了一把汗。
要知道,楚孑后面的那篇《宠物殡葬与社会文化:从死亡观念到祭奠习俗》论文是他审过的,业内也都知道了二人之间的联系,因此是荣损与共。
而他最担心的,就是前面这关于行业研究的部分。
多少学者都曾在数据分析上翻过车?
要么就是数据不准、数据不清晰,或者还有数据造假等等现象发生,可以说是出一点纰漏就会导致满盘皆输。
更别提还是令他们这种社会学学者闻风丧胆的效度检验了。
他看向了身边两位国外学者。
山本可以说是在社会学的数据处理方面颇有建树的存在。
而从刚刚他的发言就能看出来,这位学者本身就是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格。
前一位学生刚刚被发现数据造假,要是楚孑的项目内容也有问题,想都不用想会让霓虹国学者对华国学生的科研水平形成怎样的印象。
而山本的确是一直眉头紧锁,还不时在主办方发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别是已经发现什么问题了吧?
龙茗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悄咪咪瞥向山本的笔记本。
有点尴尬。
虽然龙茗英文不错,但真看不懂日语啊!
山本感觉到一团热气朝着自己的脸庞逼近,奇怪地侧了侧头,然后发现龙茗正在看他。
“呃,”山本用英语问道,“有什么事吗,龙先生?”
龙茗想了想,礼貌问道:“请问楚孑选手的数据有什么问题吗?”
山本立马摇了摇头:“目前我认为没有,非常干净、准确的数据,比我手下的研究生做的还好。”
“那山本先生是在记什么?”龙茗好奇问道,“楚孑同学说的其他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山本一脸迷茫:“我是在记笔记啊,打算让手下的研究生同学们也学习一下楚同学在数据处理方面的先进经验。”
龙茗:“啊,好……”
有了业内专家的首肯,龙茗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楚孑顺利的讲过了数据的部分,开始讲起来自己的论文。
因为论文中有很多历史文献,为了方便翻译,楚孑在说完一个关键词之后还会用英语复述一遍。
英语是标准的美音,听上去非常地道。
这也不是楚孑想装b,主要是因为很多是专有的词汇翻译,而这次会场请的同声传译多半是社会学专业的,未必有这些词汇的储备,纯粹是为了表达准确罢了。
会场中的同声传译其实都感激涕零。
一般的选手能把自己的项目说利落已经很不错了,还有能替他们考虑的参赛选手,真的感动了。
而对于论文这一部分,龙茗就比较自信了。
毕竟是他审的稿子,在严格这方面,他有十足的把握。
他唯一的担心就是身边的几位国外学者对这种设计华国历史的研究不感兴趣,导致忽略了楚孑项目中最亮眼的部分。
然后,龙茗发现身边的尼尔森也在笔记本上狂记着什么。
这位尼尔森是在社会学与人类学方面颇有建树的学者,据传脾气非常不好,总喜欢在这种会议上当众怼人。
前些天拿过赫胥黎奖的学者莱顿就在一次全球的社会学会议上被尼尔森当众质问的下不来台。
龙茗心中又开始紧张起来,若论学术水平,在全球范围内,还是尼尔森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