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楚孑其实还有退路,哪怕现在不想干了也可以拒绝。
楚孑虽然感念明教授的保护,但还是回答:“我想试试保护清源村的古茶树,如果可能的话,也想试试能不能提高当地的茶文化氛围,带着大家靠茶叶一起致富。”
即使有着雄心壮志,但他也没敢把话说得太满。
明教授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么,就去试试吧。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你大师兄和二师兄,以及岳季。这工作很难,真的很难,不仅要求你有丰富的茶叶知识储备,也要求你心性坚定、勇往直前。”
楚孑认真道:“我知道的。”
其实他在去澜苍和墨江的同时,不单单是考察,还一直在系统中看茶学方面的书籍和文献,也没落下学习。
毕竟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
“好,既然下了决定,那么就要好好开始,”明教授呷了一口茶,又问,“第一步工作,你想从哪开始?”
对于这一点,楚孑早就有了决断:“我要先去清源村,把基础情况摸清楚。”
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旬,不仅是农耕的淡季,对于茶叶的种植来讲也已经到了农停的季节,大圣师兄所在的小石村和二师兄温如玉长期驻扎的大望村已经完成了茶叶的秋采,现在所有的茶青都被送到了工厂进行下一步的加工,各个村子都闲了下来。
因此清源村的毛村长听到茶研所要派一个人来到自己村子常驻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
楚孑就在这样一个和煦的秋天,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来了。
茶研所在清源村并没有研究分所,所以楚孑只能住在毛村长家,毛村长虽然惊讶,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楚孑。
毛村长长期独居,家里却有几间空的卧室,楚孑就住在了一间向阳的卧室里,打开窗户就能看到远处的山坡,以及……坡上面病歪歪的茶树们。
“孩子,苦了你了,”毛村长一边帮楚孑收拾,一边说道,“读个书还读到我们这个穷村子里来了,真不容易。”
楚孑笑笑:“没什么的,我们上学也就是为了这个。”
毛村长虽然年纪大了,行动都颤颤巍巍的,但是收拾的很利索,不到一个上午便和楚孑一起把房间收拾好了。
收拾完了,毛村长直起腰,忽然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屋还能再住人,真好。”
楚孑觉得毛村长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就问:“这里之前也住过人?”
“是啊,”毛村长很刻意地别过头,看向远处,“之前我大儿子就住在这里。”
楚孑又问:“那他现在在哪呢?”
“走了,”毛村长又叹气一声,“两年前他回来的时候赶上泥石流,和儿媳妇一起走了。”
“哦……”
楚孑陷入沉默之中。
毛村长却以为他不满意,赶紧解释道:“他不是在这屋子里走的,这儿不是凶宅啊,不过你要是心里不舒服,那咱俩换换,你去住我那间屋子,我来住这里。”
楚孑赶忙摆手:“没事的,我就住这里吧,谢谢您了,毛村长。”
他本能地想说些话安慰毛村长,但面对老年丧子的对方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能安慰,于是只好沉默。
毛村长同样也沉默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没事,都这么多年了。小楚,你饿不饿?我们吃饭吧?”
楚孑也赶紧帮着一起转移话题:“我来做饭吧,我之前从墨江买了好多特产,这次都带来了。”
毛村长赶紧说:“这不行,你是来做客的,怎么能让你做饭呢!”
“我喜欢做饭,”楚孑撒了个小谎,“而且,我还想麻烦毛村长帮我请一些人来吃饭,可以吗?就是您之前说,还在种茶的那些人。”
“没问题啊,”毛村长满口答应,但又觉得奇怪,“你请他们来吃饭,是要找他们帮忙?”
楚孑摇头:“不算吧,但我想先认识他们一下。”
既然要摸清清源村的情况,楚孑认为第一步还是要摸清人员的情况,这样才能在之后有的放矢的开展工作。
但楚孑也没想到,人员情况比他想象的还差一些。
等他把炒蘑菇、拌茶叶、各种熏鸡腊肉摆上桌的时候,毛村长已经把还在种茶的人都叫齐了。
满眼望去,虽然有点不尊敬,但楚孑心中只能想到四个字
——老弱病残。
一共只有七个人,其中六个都是年龄在50岁以上的叔叔和阿姨,甚至还有两个身上有些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些人看到楚孑,先是夸了他半天,说什么年少有为,这么年轻就是研究生了,还研究茶叶,了不起云云,但很快就陷入沉默了。
楚孑就把目光集中在了唯一的年轻人身上。
这人叫马斯仟,毛村长之前着重给他介绍过,也是高材生,在科技大学学计算机工程本硕连读毕业的,算是村里考得非常好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毕业两年之后就回到了清源村,重新做起了农民。
不过楚孑看向他,大概也明白为什么了。
马斯仟虽然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是不到30岁,体型也高大健壮,但有一种说不上的忧郁气质。
估计是在大厂里卷生卷死两年,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回来。
饭桌上,他的话也依旧很少,不知道是因为性格天生这样,还是之前在大城市的伤痛未愈,亦或是学了理工科,真的就往理工男的刻板印象上无限靠拢了。
总之,这顿饭吃的是非常尴尬。
大爷大妈们对给楚孑和马斯仟介绍对象的热情都比讨论茶叶高的多,一顿饭光顾着说些乱七八糟的,饶是楚孑无数次想把话题掰到种茶上,还是架不住大爷大妈们的利嘴。
不过虽然是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题,楚孑还是能看出来,这些人都对致富有渴望。
只不过他们觉得致富的唯一途径,是像村里其他人一样直播,或者到城里去打工,只是他们年纪大了,外貌也不好,这两条路都走不通,这才只能继续种茶叶的。
饭后,楚孑本想和大爷大妈们先去茶园看看的,但看这架势,估计也讨论不了什么,而且话题还会持续跑偏。
所以,他便让大爷大妈们散了,唯独留下了马斯仟,邀请他一起去山上逛逛。
马斯仟估计也没什么事,便同意了。
二人就这样溜溜达达上了山。
“这座山叫小清山,稍微远处那片山叫大清山,都是我们清源村的,”马斯仟一边走一边有气无力地给楚孑介绍道,“我们的茶园就都在小清山了。”
“好。”
楚孑听罢,就开始观察起来。
之前,他只在晚上来过一次,这次是大白天,可以细细查看。
小清山的山坡坡度不高,也就是10°-15°的样子,而且土质松软,日照条件也不错,大概有四百亩左右的地方都很适宜种茶,之前农科院的人挑选这里做茶田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但现在整个茶园只有不到一百亩,还都荒废了。
这里没有采集秋茶,按理说所有茶树都应该蓬勃发展,正是旺盛的时候,可楚孑看来看去,还是找不到一棵好茶。
营养匮乏、虫病、茶叶病……
各种茶园里最不应该出现的情况,都在侵蚀着这里的每一棵茶。
楚孑观察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长叹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想要隔绝病虫害,重新开始好好种茶,得把现有的茶树都清除才行,”楚孑说道,“现在所有的茶树,连根拔起,一棵都不能留。”
第153章
马斯仟听完楚孑的话,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你说现在这些茶树要全部拔掉?一棵都不留?”
楚孑笃定地点点头:“没错。一棵不留。”
“你疯啦!”马斯仟激动起来,“你知道我们弄着一百亩茶园有多不容易吗?这可种了好几年了!”
“那你说说,你们今年春茶的产量是多少?”楚孑依旧冷静。
这简单的一句问话,直接让马斯仟哑火了。
他纠结了片刻,默默地报出了一个数字:“600千克。”
“这600千克都是什么品级的茶叶?”楚孑又问。
这回,马斯仟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一些,看上去有些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声音更低:“都是D级。”
楚孑听到这些消息,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按照常理,一亩茶园在茶树龄的盛产期一年可以至少产出200斤茶叶,养的更好的可能可以达到400斤。
而清源村的百亩茶园,虽然如今看来在生产的面积可能顶多有60-70亩左右,但一年才产了900千克的茶叶,连正规茶园十亩的产量都不到。
就是这样的产量,竟然还是D级,竟然还用了七八个人照顾。
这在传统茶园是不可想象的效率低下。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一方面的确是因为这些人缺乏科学的种茶养茶知识,另一方面,当地的倒春寒和茶叶吸汁虫病虫害一直都是茶叶种植行业的大问题,就算是云省很多大茶园也难以抵挡这两个问题,更何况是他们了。
其实目前的茶园来看,营养情况还比较好弥补,但茶叶病和茶叶吸汁虫病虫这两项则是极难控制的。
这两者最好的治疗时机是在染病前,其次就是刚染病后,用特制的农药就可以解决,尽管价格昂贵,也会伤害到茶树植株,但总比处理掉这些生病的茶树植株要划算。
如果用癌症作比喻的话,那么最重要的就是预防,就算不幸染病,一期和二期的癌症还可以治疗,但已经到了四期甚至五期,就没有太多治疗的意义了。
更何况就算辛苦的治疗完,还要重新施肥,建立营养循环体系,如此种种的投入不比全部重新来过更简单。
而且,即将要到来的冬季也不是治疗茶叶病和虫害的好季节。
在这个季节,药效的发挥不是上佳,而且会使茶树的抗逆性降低,也许抵抗不过冬季频繁侵袭的寒潮。
就算是硬要治,还要考虑治疗的周期。
现在这个程度的病虫害,势必要经过更长时间的治疗,可能要至少治疗两到三个茶叶季度,也就是两年左右。
并且,治疗茶叶病和虫害的消息也会传播出去。
就算日后能重新投产,很多茶叶厂商可能在了解过茶园有这样的情况之后而考虑降低价格或者干脆不收。
所以,综合以上种种考虑,还不如连根拔起,重新来过。
楚孑非常坚定地又回答了一次:“是的,要全部拔掉,重新再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马斯仟似乎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答案,忙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这听上去就是个大工程。
幸好,即将到来的冬季虽然不是治疗茶叶病和虫害的好时机,却是重新开垦茶园、重新种植的好时候。
其实对付这样程度的病虫害,想要重新来过,最好的方式就是放一把火把这些东西全部烧掉。
高温不止可以完美地清除病虫害,还能形成草木灰。
烧毁的植株经过发酵,再加上草木灰的加持,只要控制好酸碱度,将是新茶园最佳的养料。
这样一来一举三得,不仅便宜,而且治疗了病虫害,最好的就是还能在同时养土壤。
古代就一直在用这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这样的茶园。
然而,到了现代,有一句老话——“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放火的危害也显而易见,它不可控,先不管这样违不违法,单说这小清山和大清山相连,山上还都是植株,哪怕是不刮大风的日子,也很容易酿成巨大事故。
所以这条最经济实惠的路走不通。
但书本上依旧有别的方法。
楚孑想了片刻,也没着急回答,而是先问:“新的茶园不宜太大,我认为200亩是个比较合适的数字,你觉得呢?”
马斯仟有点迟疑:“会不会太大了?我们这帮人照顾一百亩都费劲。”
楚孑:“……”
就这么没有自信的吗?
200亩对于茶园来讲已经是非常小的存在了。
十个人左右是完全照顾的过来的。
“不用担心,只要学会了科学的方式方法,就一定可以,”楚孑回答道,“之所以没弄太大,一方面是知道咱们村经费紧张,另一方面也是怕你们照顾不好,先用小的练练手,之后还能慢慢开垦,这小清山的正片地其实都很好。”
马斯仟听到楚孑的说法,稍微有了一些自信:“好,那就200亩吧。”
紧接着,楚孑和马斯仟回到了毛村长家,和毛村长说了一下计划。
虽然毛村长对于要把整个茶园都处理掉也心怀忐忑,但最终还是听从了楚孑的建议。
楚孑也没有耽搁,当天就回到了归渡市茶研所,一方面是要把这件事跟明教授报告一下,另一方面是想再查查资料,把整个计划做到最好。
明教授听到他的规划后倒也没有太大反应,应该是一早就猜到楚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也知道这是对整个茶园最好的方法。
然后在如何开垦和处理这些病茶树方面,明教授也给了不少建议,让楚孑收获颇丰。
第二天,楚孑就重新回到了清源村,开始交待工作。
楚孑先用三天时间,找到了最合适的扩建土壤,定下了200亩的大概范围。
之后便正式开始重建茶园了。
但出乎这些村民们意料之外,整个茶园重建计划的第一步其实并不是拔树,而是……挖坑。
楚孑先让他们在茶园旁边挖出了一个开口大概有半亩左右、深度在1-1.5米的大坑,光这个工作就占据了一周的时间。
幸好,这些想要种茶的村民虽然年纪大了,但干起农活来得心应手,挖的一点也不比楚孑慢。
是的,为了让大家相信自己,也为了能尽快完成工作,楚孑也没闲着,和村民们一起挖坑。
茶园这边有了大动作,不仅是他们忙了起来,就连其他村民也都忙碌了起来。
但他们也不帮忙,而是举着手机来这儿看热闹,外加直播。
不过在地上挖坑这件事虽然在村里算是一件大事,但对于互联网的网民来说却没什么意思。
这些人看直播挖坑也带来不了什么人气,很多人看看就散了。
起初,面对这些直播,马斯仟和挖坑的大爷大妈们还有点不适应。
但楚孑面对这些镜头早就无感了,而且挖地种田这件事似乎就写在华国人的基因里,楚孑也不能免俗,干着干着竟然还觉得有点上瘾,一整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投入了起来。
干农活的时候楚孑也不矫情,很多时候都学着马斯仟和大爷们的样子光着膀子开干,视旁人于无物,在他的带动之下,马斯仟和大爷大妈们也干的热火朝天,不理那些闲言碎语了。
那些人自讨没趣,几天之后就彻底散了,回归到他们平凡的整活儿直播日常里。
费劲辛苦,终于把坑挖好了,接下来就是更为艰苦的拔树环节了。
这活儿不仅累,大爷大妈们还有点心疼自己照顾了几年的茶树,有些不舍,楚孑见状,干脆通过所里的关系租了一台碎草机,趁着半夜直接把茶树都搅碎了,第二天大爷大妈们来一看,地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只有楚孑站在其中呲着一口大白牙冲他们笑。
这下,大爷大妈们也没什么顾忌了,开始认真干起活儿来。
当然,他们不止要把这小100亩的病茶树都拔了,还要把规划好的另外一百亩里面的杂草也都拔了。
而这些拔掉的植株,就都扔进了大坑里。
可惜楚孑还是经验不足,设计有误,那个坑小了一点,他们不得不一边拔树一边扩建。
就这样做了两个多礼拜,才终于把这两百亩地里所有的植物都扔进了坑里。
然后,楚孑从茶研所带来了药水。
这药水主要有两个功效,一种是可以清除病虫害,因为这些茶树已经确定不要了,所以药性很猛,力求一个消除一切复发的可能性;而另一种,就是一种发酵药水,里面是复合型的微生物,可以把这些草木发酵成适合的肥料。
两种药水都是茶研所自己制作的,是当年大圣师兄为了研究病虫害防治而形成的副产物,又经过明教授和两位师兄,以及岳季的帮忙,这才变成了最适合清源村的成分。
马斯仟和大爷大妈们知道了这些药水的功效后,也就明白了楚孑让他们挖大坑的用意。
等到“吨吨吨”几大桶药水倒进坑里,楚孑就带头和大家一起下去进行了搅拌,之后便又铲土,把坑封上了。
剩下的,就交给这些药物了,它们会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静静发酵,楚孑他们只要定期查看就可以了。
忙完这一通,废茶园的处理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楚孑和马斯仟以及大爷大妈们在山背面的河里冲了个澡,然后席地而坐,吃起来晚饭。
这已经成了这几周里他们的日常了。
要说起先他们还不太相信楚孑这么个小年轻能把这里搞好,现在也信了。
马斯仟忽然问道:“小楚啊,你说这茶园重建,是不是得两三年才能投产啊?”
楚孑咽下一块腊肉,点头:“差不多吧。”
马斯仟皱眉:“那这几年,我们怎么活呢?”
他们心中其实都有些犹疑,马斯仟代替他们问了出来。
楚孑却嘿嘿一笑,然后指着前面大清山,爽快答道:“那里面不是还有很多茶树吗?明年春天,我必让你们采出第一批大清山古茶!”
马斯仟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忙问:“采古茶?我们从来没采过这山里的茶叶啊!”
楚孑听后有些诧异,问道:“你们从没采过?这里有这么多古茶树啊。”
毛村长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是的,我们之前从来没打过这些古茶的主意,连去山里走道都绕路走,可不敢碰!”
楚孑只觉得更加奇怪:“为什么?”
“这个……”毛村长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别误会啊,其实我是党员,但……”
“但什么?”
“但是我们村里有一些传说,”毛村长说这话的时候感觉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低了半分,“听说那些古茶有神明保佑,不能随便乱碰,不然要遭天谴的。”
楚孑不信:“可那些直播的村民不经常……和古茶树互动吗?”
他本来想说的是“在古茶树上面整活儿”,但觉得有些不尊重,于是改了改措辞。
“他们那都是假的!”毛村长说,“别看他们嘴上说的厉害,其实谁也不敢真碰那些古茶树,大家都收着的。”
“这样啊。”
楚孑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当然不相信这些鬼怪的传说。
但有一点让他有些好奇。
在查了这么多资料,又跑了澜苍和墨江两个地方之后,楚孑发现了一个规律,有古茶树生长的地方,必然伴随着独特的茶文化。
比如澜苍,因为都是布朗族居住,所以有了祈祷的文化;而墨江虽然也都是少数民族,却因为临近茶马古道,充满了实干主义的种茶、养茶文化。
按理说清源村有古茶树,也应该有应运而生的文化。
但这文化怎么却成了一种“禁忌文化”,反而不让碰这些古茶树呢?
从澜苍和墨江就能看出来,茶文化虽然多,但几乎都是由少数民族发起的,毕竟如同布朗族、傣族等等少数民族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体系,和茶文化的结合也是可以预计的,甚至说是相辅相成的。
但通过之前和毛村长聊天,楚孑知道清源村几乎自古以来都是由汉族主导的。
汉族其实并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是一个平平无奇但人口众多的民族,其实和很多少数民族一样,汉族也有自己的独特文化,只是因为现在这些传统文化,比如春节、元宵节,比如婚礼中“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的六礼,都已经成为了主流的文化,让大家已经忘了这其实是汉民族自带的文化传统了。
汉族同样是有信仰的民族,从宗教方面来看,信奉佛教的人一直最多,但唐宋时期开始,道教“异军突起”,哪怕到了明朝因为一些历史原因,让官方不再信奉道教,但民间信仰道教的人依旧很多。
而从神明体系方面来看,汉族更是有非常独特的文化。汉族信仰多种神明,对于天有掌管天道的玉皇大帝,对于地也有土地公,还有山河湖川,也有山神,甚至每个方位都有自己的方位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类的。
通俗的来讲,汉族其实并不想其他少数民族有那样多所谓的“忌讳”,更多的已经形成了一种规矩文化,大家约定俗成的遵守着一些礼节和规则,更多时候不是问“为什么不”,而是“为什么这样”。
而这这些所谓的规矩也通常并不是针对某一地点所设定的,大多都是根据人生的行迹而定,比如婚丧嫁娶,比如升学迁屋等等。
像清源村这样针对古茶树的文化,也并非是汉族的传统文化,楚孑一时也无法判断这个忌讳跟汉族这个民族没有没有什么关系,或者仅仅是这里的村子自发形成的一种“规则”。
楚孑想弄明白这种规则,于是便问毛村长:“咱们村有村志吗?”
村志一般就是记录整个村子历史来龙去脉的文字记载,之前曾经在刘冰的村子里帮了大忙,一般的村子都有留存。
但很可惜,毛村长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有这种东西。”
楚孑“哦”了一声。
一个连村志都没有的村子,却依旧保有某些忌讳……
“不过,”毛村长补充道,“我们这儿有个庙,是好久以前就在的了。”
“什么庙?”
“应该是个山神庙,但现在已经没人去拜了,”毛村长说道,“里面有些壁画啥的,但都保护的很不好。”
“好吧。”
看来是个大工程。
楚孑虽然很想一探究竟,但根据现有信息判断,这会牵扯到他很多精力和时间,也未必有效果。
当务之急,还是先让这些愿意靠茶,愿意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财富的村民先收获第一桶金。
所以楚孑赶紧转换了话题,问毛村长:“咱们有统计过两座山上一共有多少古茶树吗?”
毛村长摆摆手:“大家连走路都想躲开这些古茶树,哪会有统计呢!”
这也在楚孑的意料之内,所以楚孑安排道:“那么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统计一些这山里到底有多少古茶树了!”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马斯仟愣了半天:“这可是个超级大的工程啊,你要知道小清山虽然不大,但是大清山可是大的很,也野的很,好多地方连路都没有啊!”
“没事,我们慢慢来,”楚孑自信一笑,“这才是我们为了致富要迈出的第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