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疆病—— by瑜飒飒

作者:瑜飒飒  录入:02-09

弓捷远把信收好,说了正事,“你们过来便都是我亲兵,等人齐了就开操练,就由师兄领着,统一调拨。需要单独用谁时候,我会单独地找。”
三人都应。
弓捷远想想又说,“等人来的这段日子,寿天和崔典也别闲着,好好探探这卫里的事情,若有什么不寻常处立刻就告诉我。”
郭全闻言自然地问,“小主子这是信不过焦得雨吗?”
“我只信他不是坏人!”弓捷远说,“这个‘不是’也只对于我爹和我,至于他到底会不会带兵,到底体恤不体恤下属,又到底擅长不擅长操练布防,且要看看,不能凭着旧情便作数的。”
郭全闻言暗赞小主子是明白人,并非从前露的只懂意气用事。
焦得雨总不把他当新参将,一直都是“少将军”的,弓捷远却也不肯任人唯亲,肯冷下心认真观察,这才是为将者的智慧。

第226章 细安排欲建亲军
等到寿天崔典和白裳都跟着郭全去安顿了,弓捷远方才把信压在自己枕头底下,又把桂糖盒子摆桌上看。
弓石一边帮他铺床一边笑道,“王爷真是有意思呢!这么老远捎盒糖来!少爷也不吃药了啊!”
弓捷远却摇摇头,“不吃药我也常常觉得嘴苦,概是不惯这儿的海风海水,有糖甜甜总是好的。”
弓石听了不由望了望他,“如此少爷别舍不得。这里甚潮,桂糖吸湿,不禁久放,时间长了要结块子!”
“不禁放吗?”弓捷远兀自盯着糖盒子看,“那能放多久啊?”
弓石怎么答得上呢?
他只能不说话,一边继续铺床一边偷着叹息,“少爷这是魔怔了呢!有正经事还像参将,私下独处就是小呆子么!登州卫看着井井有条安稳平静,我到底该盼它一直顺顺遂遂的呢?还是巴望出点岔子来分分我这傻少爷的心啊?”
弓秩不管他的嘀咕,走进来问,“少爷,寿天和崔典先过来,是能帮您打听事情的,王爷却叫白裳头一批来,其中可有别的深意?”
他已带过一阵二十四卫,对每个人的情况不比弓捷远差着什么。
弓捷远闻言瞧看弓秩一眼,而后想想,如实地说,“我也不太知道。你有疑虑,可以问问师兄。”
弓秩点头,“先和少爷打个招呼。”
弓捷远又再寻思了下才又说道,“等得二十四卫到全了,我便去同总兵大人求些军籍,明说要建亲兵队伍,以后你和师兄副正相扶,与我一起管理师父和王爷送给咱的这些精兵,不但要能单打独斗,也得能上战场,堂堂正正地为军里做事情。”
弓秩闻言登时露了喜色,“从前总以为自己的籍能落辽东,不管是哪儿,名正言顺都太好了!”
弓石听了也甚高兴,忙凑上前,“少爷也莫忘了我啊!我是比不了秩哥能干,那也想要个籍!”
弓捷远不搭理他。
弓石急得不行,紧往他的身边凑乎,“少爷……弓石总得伺候你么,人在军里,没名没份的……”
弓秩揪住他的领子往屋外走,“别烦少爷,你是要嫁人么还讨名分?”
弓石手脚并用地扑腾,“哎?怎么就烦……弓秩,你放开我……自己吃饱了不管别个肚子饥了?”
谷梁初负手站在拳房里面,没有练武,只在沉思。
梁健走了进来,禀报地说,“王爷,邢朝和秦云还有张元孟书已经启程去登州了。”
谷梁初轻轻颔首,“捷远十分喜欢哪个孟书,见着又可作伴画图。”
梁健瞧瞧他说,“可惜二十四卫没有一个善调理的,张元只长跌打损伤,不能照顾小主子的饮食起居。”
谷梁初微微摇头,“饮食之事,孤已嘱咐过白裳了,没有差错就是好的,他那性子,便是养伯陪在身边也未见得能劝得的。师兄和郑晴都会留心……不过也只留心罢了,剩下的都要靠他自己。”
梁健如今虽然很把弓捷远的事情放在心上,最看重的自然还是谷梁初,因而说道,“王爷也莫过分担忧,小主子性子是性子明白是明白,当初他来咱们府上闹成那样,不也顺过来了?”
谷梁初想起弓捷远初来时的情景,先是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很快又收敛了,仍轻叹道,“登州也会有个孤吗?”
那自然是不会有的。
梁健意识到自己这句劝慰没在好处,只能沉默下去。
“父皇那边什么动静?”谷梁初问。
“在催宁王启程。”梁健说道,“定死了苏州,真是好地方呢!”
谷梁初冷冷一笑,“他若真去,可要苦了匡瀚。皇后娘娘是明白人,会想各种办法不准匡瀚调任别处,回京更是没指望的。父皇看着夫妻情分,又念宁王到底还是亲生骨肉,明知皇后心思也不会阻,倒把匡家绑在了宁王身上。”
梁健闻言不由皱眉,“那这宁王可会安生地去?”
谷梁初望望始终阴阴的天,“这个孤要靠你知道,朔王在府养伤,怎么会清楚呢?”
梁健咧嘴一笑,“王爷宽心,梁健必然尽力。您的伤势且不能好,早晨还有小公公来问王爷能不能进宫,说是皇上惦记着呢!”
谷梁初又点点头,“宦官和锦衣卫都不怕的,总需通传才敢进来,就防父皇时时直闯。”
梁健不以为然,“直闯就直闯么!过了这么多天,云落不必用了,王爷最近清减得狠,任谁看着也是伤病样子。”
谷梁初没接这话。
清减得狠,非只因那一刀之伤。
“那也嘱咐四处谨慎些个!”他只说道,“外面的事你也小心,只管安排好的耳目就行,倪彬那边,孤不现身就且丢着,提防这老公公摇摆不定。”
梁健点头,而后又叹,“郭全和侯爷全不在京,是觉单薄了些。”
谷梁初反而摇头,“正要全不在京,谁也连累不到。”
梁健粗眉一挑,“王爷断定必然有事?”
谷梁初点了点头,“咱们觉得单薄,宁王和冯府如何不这样想?你只多留意吧!谷矫伤了反是好事,他脑筋粗,若闲不住,反有耽误你的地方。”
“宁王……”梁健还想再说。
“看他到底蠢到什么地步上吧!”谷梁初表情空白地道,“不说别个,单只汤强带的锦衣卫,若小看了也是昏头。”
眼见自己如何冷淡,焦得雨始终都是笑脸相陪,弓捷远到底是受不住好的人,很快便不绷架子。他自己巡了数天海防,把登州卫附近的海线仔细走了一遍,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疏漏之处,心里有些狐疑,便对焦得雨说,“不说起了海冻更爱爬盗匪吗?也没看出什么动静。”
焦得雨回,“老焦虽不能干,也非吃素之人,倭寇们和咱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自然都晓得的,总要千方百计出其不意才能沾着便宜。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参将大人莫怪老焦遮掩强辩,确实不好完全防住。”
弓捷远知他不是全然惫懒,点了点头,“如此便将登州卫到青州卫的海线段段分开,处处都插下人,本将马健,日日亲自巡查。他们不从此处来便罢了,若是敢来,倒要看看是从哪里上岸。”
焦得雨先应了命,“这便传令各千户所,必保轮人轮值不空海线。”
眼见弓捷远颔首,他又说道,“还有话请参将大人答复。”
“什么?”弓捷远问。
“老焦留得参将大人住在登州,心里自然是踏实了,”焦得雨说,“青州那边却着了急,魏虎已经派了几个人来询问,请示参将去他那的时间。”
这事寿天早查得了,弓捷远心中有数,听了无甚表情,冷然地道,“请示什么?好装相么?本将确实分督登、青二州,那便得见他了?且等着吧!你也莫叫他来,想清自己到底哪里没有做好,先送请罪书来,本将看得过了再说,若看不过,春察之前自然上书朝廷,免了他的青州指挥使去!”
焦得雨听得悚然而惊,他与魏虎几十年的交情,自然受不得朋友被免职,又见弓捷远面色沉峻不似开玩笑的,担忧地道,“参将大人到底……”
“你别问了,”弓捷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说,“就这样答复他。只管把登州一线的事情安排好,倭寇若是精到不从此处登陆,本将也不怪你防御不利。”
焦得雨又没得着好话,赶紧出去安排,一面吩咐传命一面擦擦老脸上的细汗,有些纳闷地问自己副将,“你来帮我想想,魏虎这一年里做了什么没分寸的事情?明着顶撞韩总兵了?”
副将想了半天,“自然没有。”
焦得雨就更想不通,“那咱们这位少将军哪里来的火呢?”
副将有些心眼,闻言就道,“指挥使怎么想得人家的事?看在交情,赶紧传话就是。魏指挥使若是明白自然好,若不明白,此时距离春察还有许多时间,参将大人说不让来他就真不来么?”
焦得雨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是愚了!”
正说着话,有小哨兵进来报告他说,“禀指挥使,参将大人又有亲兵到了。”
焦得雨粗眉一动,“这次来了几人?”
“四个。”小哨回说。
焦得雨点了点头,而后轻赞地道,“少将军不是昔日的少将军了,自己养着精兵强将,脑子也极清楚,很了不得。”
四位暗卫拜过弓捷远,孟书就将谷梁初交给他的盒子奉给小主子。
弓捷远打开盒子,看清里面是一只兼毫笔,微微沉吟了会儿,问孟书说,“王爷近况如何?”
孟书依着谷梁初的嘱咐回答他说,“平平淡淡。”
弓捷远点点头,示意弓秩带他们去。
郭全已经看见了笔,有些纳闷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弓捷远没有瞒他,“这是告诉我要恩威并施软硬适中。师兄,咱们这里的情形,你传回信告诉他了?”
郭全摇了摇头,“总也不必过分细致。”
“是!”弓捷远相信他,“咱们既出来了,怎么做事还是自己忖度着吧!不然是谁当参将呢?到底该软还是该硬,我也在琢磨呢!”
魏虎反应很快,隔了一天就把请罪书送到弓捷远面前,上面小楷细密,详详写了去冬至今分属韩峻管辖之后青州卫的两次倭寇登陆,具体到了时间人数杀伤性命和劫走的财物,恳切认了自己防戍不周之错,言辞语气极为真诚。
弓捷远看了却只一笑,把那长书轻飘飘地一丢,对郭全道,“师兄看看,这些老将领们竟是真的看不起我,只当捷远没有见识,可以随便糊弄。”
郭全不甚明白,“小主子什么意思?”
弓捷远明知跟前守着焦得意的眼线,只冷冷道,“师兄莫急!回头自然就知道了!”
焦得雨听了报后连连搓手,“我都嘱咐过了魏虎认认真真地说,怎么还不过关?让少将军觉得糊弄,反而是不好了!赶快再与青州传信儿,别悠哉了!”

第227章 威旧部参将慑老
这是上午的事,翌日下午,还没有到傍晚时分,五十整岁的魏虎就骑快马奔进登州卫的营房,卸了鍪盔跪在弓捷远的脚边。
弓捷远正在看登州海线的分段防戍图,见他来了,只瞟一瞟立在身边的焦得雨,“我记得告诉过你,莫叫他来!”
焦得雨闻言也便跪下,哀恳地道,“参将大人且容老焦说点儿没有分寸的话,便是不准唤您少将军的,老焦和魏虎到底也是镇东旧部,只把将军和少将军看成首领,其次才是皇上和朝廷。属下们哪里做得不对,参将大人明示明训明惩明戒,咱要心存怨怼,对不住这些年的恩遇,只求莫给糊涂着呢!”
弓捷远伸手丢了防戍图,缓缓立起身来,眼睛不看焦得雨,也不看魏虎亦已斑白的头,声音冷沉而又寒肃,“你们的糊涂竟是本将给的?‘其次才是皇上和朝廷’的话,虽大不敬,念在二位对我弓家父子一片真情真意,咱们且不论了。本将只问问指挥使们,我个好好的少将军,做了青、登参将便不算亏,之前为何要被父亲质在京中近一年啊?”
焦得雨闻他如此询问,自有些呆。
魏虎也感诧异,忘了是来请罪,抬头看他。
“可是我爹贪生怕死,畏惧朝廷镇剿,宁可被削兵权辖地,这也不算,还肯舍弃唯一血脉,只为了向新皇表归顺啊?”弓捷远嗓门不高,说话却很扎人。
“自然不是。”焦得雨和魏虎一起说。
“那便是他愚忠,”弓捷远又道,“只怕自己沾了反叛之名,只想臣服,不要儿子也不要胶东了?”
“不是啊!”焦得雨异常难受地说。
魏虎不言,已经磕下头去。
“他裹将军之名,”弓捷远的声调缓和下来,渐渐起了悲伤,“却将每个兵士都当儿女般看,更将两位爷伯辈的将领引为知己,虽常囿于军务,不得分身相聚,总肯信赖托付,不怕你们离心离德。二位指挥使即使不归他调拨了又怎么样?便把昔日那些嘱托丢脑后了?”
“我们……”焦得雨不知怎么说好。
“焦指挥使,魏指挥使,”弓捷远重新坐回椅内,“焦爷爷,魏伯伯,捷远是没用的,打小儿体弱多病,难养得很,这些事情,爷爷伯伯心里都很清楚。好不容易能历练了,又被皇上关着,确实没有二位能干,你们守了青登二州几十年了,这辈子都交给海防,其实不需我督军的,是也不是?”
焦得雨和魏虎都不知该如何答了,只喃喃道,“少将军……参将大人……”
“可我为何还是来了?”弓捷远幽幽地说,“皇上不准我回辽东,韩将军却准我选地方,要去山海卫也是行的,我为何还要来这里啊?”
室内一时安静无声。
焦得雨和魏虎不再说话,只恭听了。
“就因为这里还是我大祁的国土,军士们都是我大祁的儿郎!”弓捷远的声音重新高了一些,“因为焦指挥使曾经抱过幼年的捷远,魏伯伯从前也是个肯为边民百姓着想的好伯伯。”
魏虎满面羞惭地伏下身去。
弓捷远盯着他说,“我给伯伯机会,等您自己说开,可惜啊……魏伯伯,捷远就想问您一句,青州便归韩峻管了,青州的渔民盐民就不是你青州治下的百姓了吗?你就舍得玩忽职守,放那海寇进来要他们命,甚至觉得要少了,还要命令属下假借盗匪之名多害几个人头上报朝廷,就为了给韩峻一个好看,定他个督辖不利的罪名?”
魏虎立刻磕头,“少将军容禀,魏虎确实暗存不忿,但那海寇当真不是故意放进来的,实是一时防戍不周被其钻了空子。这自然要怪魏虎没有看好防线,却也恨那韩峻每每调咱过去听训,去了又不当面说话,只教从旁陪听,乱了本来的安排和颗沉静做事的心。也确多报了死伤,可便如您所说,只为给那韩峻一点好看,百姓都是青州治下良民,哪里舍得自伤他们性命的呢?多报的人头还都活着呢,只不过是为了堵住地方里长的嘴,裹进营里去了,籍虽悬着,日子还比从前强呢!这些全是真话,还望少将军明察。”
焦得雨大概并不知道此事,这时听了满面都是震惊,讷讷地道,“魏虎,你……”
魏虎羞惭满面,继续对弓捷远说,“少将军给我机会坦诚错误,魏虎不识好歹,仍想蒙混过关,少将军尽可处置魏虎,但是妄伤百姓性命的事,魏虎绝舍不得,莫教将军知道了去,抵御元兵之时还要为此伤怀失望。”
弓捷远容他分说,不插嘴,不打断。
焦得雨躁不能忍,跟着磕头,“这也是老焦没照顾到,敢请少将军一并处置了吧!”
弓捷远不说处置的事,只问魏虎,“上报写着伤十余户,死一百零三条人命,到底多少?”
“确有十余户多。”魏虎答道,“海边渔村都不甚大,一落也就十余人家,海寇既来,自然全不放过。但是青壮之民必会誓死抵抗,也有跑去卫城报信求援的人,只不过等咱兵马到时总隔了空,一共两次,总计亡损二十余民。”
“两次都在一地?”弓捷远问。
魏虎越发垂头,“是!魏虎判断不足,安顿一夜回了兵马,未料这些海寇竟然立刻卷土重来。”
“未料?”弓捷远冷笑,“就这伯伯还想要给韩峻难看的么?莫说他是皇上爱将,便是遭忌惮的,为抚边境安宁,也要先处置你,再问他个轻轻的错。若非韩总兵替你遮掩粉饰,这指挥使,还用本将想着参么?”
魏虎又愧又疑,“他……他会帮我?”
“他帮的是大祁海防。”弓捷远淡淡地说,“你虽不利,总比新来个强,这点当将军的自然明白,所以才肯纵着不一心的家伙。伯伯还得意呢!”
魏虎沮丧垂头,心虚地说,“不敢得意。”
“此事怎生了局?”弓捷远不管他是什么情绪,仍旧问道,“七八十号活人,无籍无户,永远养在你的营地里吗?吃用或者不缺,生生世世做黑民么?”
魏虎显然还没好的安排,只不言语。
弓捷远又忍不住哼,“整个青州卫加在一处不到六千军户,养几十人没有问题,他们自也能干些活,不会白吃饭的,可若想要一点一点补进军籍得等猴年马月?况且他们子孙原本不必世代厮杀,补入军籍当真个个都愿意吗?魏伯伯只管自己的事,并不理会他们想法,硬把好好一些民户从人家的父母官手底下挖进自己营地圈着,真是好军官呢!幸得我没有去,若直去了,怎么替你擦这屁股?”
魏虎的头越发地低。
弓捷远不放过他,“魏伯伯,您自己说,此事怎么处置好呢?”
魏虎被逼无奈,只能认罪,“魏虎自请免职。”
“那可轻巧了呢!”弓捷远又再冷笑起来,“您不当官,去做小兵就不管了,这些人还能凭空消失了吗?”
大冬天的,魏虎脸上的汗竟然滴到地面上去,一句应对也说不出。
屋内再次安静起来。
良久良久,弓捷远方才轻叹一声,“晚间回去,我与伯伯带个亲随,挨个看看那几十人,挑青壮的细问心愿,有肯从军的人便跟我的亲随回来,过些日子捷远要建亲军,跟着咱们训练起来,不愿意的,加上有年岁的,数数多少,我再琢磨法子安置明白。这也算是捷远数年不见伯伯,此来送了一份大礼,换你以后能够不想上将是谁,安心守护青州,庇护海边百姓,可行不行?”
魏虎愧不敢言,只是连连磕头。
“罢了!”弓捷远终于放过了他,“我虽性烈,伯伯到底还是镇东旧将,真能抹了不成?只欲提醒天下处处都是聪明之人,咱们还是踏实着好。魏伯伯起来吧!登州不是我的地方,也不留你吃酒,安顿安顿歇息歇息,晚点儿回去整治自己的事。捷远还是新兵,且在登州这里琢磨明白,再去青州住上一住。”
魏虎没有想到竟能如此过关,一时不敢站起,还是焦得雨拽起了他。
郭全始终在旁陪着,望着二人相携出去,压着的疑终于能倾吐了,“小主子如何知道青州虚报死伤了的?我也没有帮着查过,之前还挺奇怪小主子没有直接去青州呢,原来还有这样缘故。”
“听宋大人念叨过这事,大概是借匡家的光知道海防事情,后来再与侯爷和韩将军的话加在一处联系联系,就猜出来,还用调查的么?”弓捷远说,“我算必然不会死掉那许多人,魏虎这是藏了,若真杀了,今日就不如此便宜。”
郭全甚惊,“猜的?”
弓捷远对他笑笑,“师兄作甚这般模样?我做事情自然不与王爷一样,事事都要实证才行。”
郭全便即笑了,“那也猜得太准一些。”
弓捷远没有得意,“不过是熟悉他们而已。”
“所以侯爷推荐小主子来管海防当真是步好棋,”郭全便说,“王爷这兼毫笔还真不必送的。严宽之道,小主子并不用学。”
弓捷远闻言,又抓起匣内的笔,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师兄歇一会儿去。我也歇一会儿,等天黑了,还要去巡防的。”
作者有话说:
本周又轮盲盒 ,榜单任务只有6000,追读的小天使们不要着急,飒飒会周万的。彼此陪伴!

第228章 入冰海亲会传说
海线不是陆上边境,可据山川险隘资为防守,大祁兵丁只需卡在关窍位置就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滩涂空旷,全卫只有不足六千兵丁,都铺在海岸上也无法盯住每寸地方。
所以偶有青州那样海盗杀入渔村的事,并不能算失职不为。
换来登州也是一样,即便焦得雨性子那般粗豪,也不敢拍胸脯保证沿线必都无事,反要嘟囔什么“虱子虮子慢慢捉么”。
可他口中一个“虱子虮子”落在渔民头上就是灭顶之灾,弓捷远没有谷梁立那般宽怀舍得,觉得未成大患就不在意。
白头颅的宋栖得着诏令便即入京复职,图的不是地位官阶,只想为替其父兄般的乡民挣分安宁。他来不了海边,弓捷远来了,怎能不用心呢?
即使登州不是兴州,百姓总是一样百姓,既去不了辽东御敌,就把力气全都用在海岸线上,深知指望不了小兵丁们百密不疏,弓捷远便亲犁海岸,每晚都去巡上一遍。
不系天生四只健足,那岸也太长些,往返一趟总要尽夜,晨光熹微才能驮着昏昏欲睡的主人返回营地小眠一个头晌,午后还要起来用饭理事。
四位亲随还能换值换班,不系白天随便歇着,就只有弓捷远,简直用到了头。
非只弓石弓秩疼得肝颤肺挛,郭全也甚担心,只恐他病倒了,明劝不住,就死叮咛,“天很冷了,海风又硬,小主子千万不要睡在马上。当真累了便停在哪处千户所里安歇安歇,省得起了寒症疲症反而耽误事情。”
弓捷远想要听劝,毕竟病了真的耽误正事,还需多吃苦药,再者他也没有信心可以捂住郭全不用私驿传信燕京,要那朔亲王爷悬望焦急。但他总是停歇不住——便是跨马巡查也要不由自主地分神回忆从前,许多当时不在意的情形随随便便就现出来,还会揣想那人此刻在做什么事情,是愁是闷是苦是乐,那都并非甜蜜体验,真如冯锦临别所言,需得硬熬,怎敢长久地歇?
只怕要被胡思乱想给淹没了。
近日过了月圆时候,冬阴又重,夜海之岸总如泼了墨般黑沉。
总难令得不系等着别个,单人孤骑独自奔在冷飕飕的沙滩上面,便如被吞进了无边无际的荒暗之渊,换一个人必会生出怎么撕扯也都撕扯不脱的恐怖感来。
弓捷远却不怎么害怕。
即使没有亲随跟在后面不远,他也无所谓了。
一年之前丢了父翼,一年之后又失掉谷梁初的怀抱,日子可不就如这黝海么?
要靠自己捱住。
便有太阳也照不暖,何妨黑一黑呢?
弓秩已从青州领了三十个青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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