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逐雪站在一侧,一言不发。阿飞喘着气,赢得比他想象中轻松。
这是第二层。
阿飞看着乌蔓的尸体,没想到亡灵书竟然还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接下来到第三层风逐雪依旧没出手,那些怪物与幻象压根影响不了他,只有阿飞在施展拳脚,风逐雪观察了一晚上也没有观察出头绪。
阿飞武功没有特别之处,刀不是柳刀,功夫却是柳刀宗的风格,虽说身体素质明显好转,那曾经断裂的筋脉也确实在阻碍速度。
既然如此,万仞决似乎是说得通。
风逐雪与左阎王没有正面交过手,只和他的手下交过,功夫忽高忽低,令人摸不透。
他不好再多说什么,和阿飞撕破脸还有好些时候。
在他眼中,阿飞这个阶段能掌握到的武功,还没到威胁他的地步。
风逐雪没有放下戒心,万事都有意外,他不相信采阳补阳,阿飞就有了采阳补阳的邪门功夫,谁知道有没有后手?
等了一会儿,阿飞见风逐雪一路跟着不说话,按部就班清除障碍,惹了一身血,踏进第四层。
前三层布置的风格与阴间没多大区别,可是这第四层却陡然变得宽大广阔,明亮无尘,地面是平整的青石板铺成,房屋错落分布,人群来来往往,乡音鼎沸,仿佛回到正常世界。
风逐雪这时才说话:“这是姚夫人的地盘,先去挑个住处。”
阿飞保持警惕,但一直到胆战心惊地住下客栈、洗过澡,始终很平静。
他忍不住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风逐雪东拉西扯一堆,就是不告诉他下一步打算。
姚夫人这一关,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谁都说不准。有人吃着客栈里的饭,吃着吃着就死了。有人睡着宽榻的床,睡着睡着也死了。
阿飞这下倒是不敢乱走,略显疲态,乖乖在房间内练轻功。
这套轻功叫“游龙八卦步”,讲究的是以轻盈迅捷为主,配合心法躲闪对手的攻势,最适合阿飞练习。
他又想到江淮,后者肯定不会跟着进来冒险,也不知武功精进了多少。
风逐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阿飞直接上床睡觉,等到夜里,明显感觉到床边站了个人,阿飞立马醒来拔刀,一看是风逐雪,阿飞才稍微放松,“你不睡觉站着干什么?”
风逐雪坐在他身边,阴风阵阵,微微笑着,“谁说我是你认识的人呢?”
他的刀已经抵在阿飞脖子上,阿飞才意识到不对猛地推开他,脖子已经被刻了道深痕。
他这话说完,窗户突然被撞开。“风逐雪”一听到这个动静立即飞向门边,却被窗外进来的风逐雪一挡,黑影扑空,跌跌撞撞退到窗口,一条绳索甩向阿飞。
阿飞横移半尺避开他一爪,右手的茶壶砸向他面颊,黑衣人身形诡异地往左侧一晃,右手五指如勾,直取阿飞咽喉。
阿飞借月光看清黑影,是个年约三旬、肤色黝黑的汉子,面容刚毅冷峻,他的短刀十分之快飞射而出,那人脚尖点地,身形急退数步,抬手挡开茶壶,右手一扬,五枚银针激射出去。
阿飞挥袖荡开,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冷哼一声不答话,继续冲向他。
阿飞一咬牙,提起手臂的袖箭射过去。那人闪避及时,袖箭钉在墙壁上,右手一抖,两根钢丝从袖子中弹出,绕着袖箭缠了一圈。
他猛然一拽,袖箭脱离手腕疾射出去,钢丝则缠在袖子上,朝着阿飞飞去。
阿飞见状,连忙换刀,刀背一磕,撞飞钢丝。
这时另外两枚袖箭射来,他侧身一躲。钢丝缠着他的衣服擦肩而过,割断几缕头发。
阿飞刚这般想着,忽然一股凉气透过脊椎窜上心脏。他霍然转身,刀刃劈空。
他一愣神,身后传来“呛啷”声响,一柄短剑架在他脖子上,眨眼的功夫那人就没气了。
阿飞惊魂未定:“他是谁?”
风逐雪反而蹲下身去观察这人的脸,“他长得和我也不像啊,你怎么认错的?”
“重点是这个吗?”阿飞拍拍衣袖,开门去看其他房间,发现周围静悄悄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因为这动静醒来。
“别看了,没人会管你。这里一天抵外头一炷香,不如先收拾收拾睡觉。”
阿飞想到风逐雪对钟离愉的承诺,五天内便能回来,算上两天路程,回去也要两天,那么他们在这鬼狱内其实算满只有一天,但既然时间都不一样,那还来得及。
阿飞见风逐雪若无其事地把尸体往窗外一扔,拍拍身上的灰,睡到之前阿飞睡的地方。
阿飞推了推他,他纹丝不动,那也只能跳到床内侧。
风逐雪这时终于开口:“明天跟我去绑架宸玉竹。”
“怎么突然有任务?”
“要先绑架这个人,才能以最快速度见到姚夫人。”
“宸玉竹是姚夫人什么人?”
“是他的娈童。”
阿飞似乎不太懂这个词的含义,一脸困惑:“什么?”
风逐雪简短解释,“相当于男宠,供他发泄欲。望的男子。”
“你杀死他,姚夫人真不会恨你?”
“都说了是娈童,哪里来的感情。更别说宸玉竹仗着姚夫人名号犯了不少事,多少人看他不顺眼。他现在就缺个由头能治治宸玉竹了,自己又不想动手。只能我们出马。”
阿飞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说:“姚夫人养他们难道是想和杨巅峰一样当死士?”一直养着这些娈童,本来就不是合法关系,还天天睡在身边,要叛变岂不是很容易?
“不是。”风逐雪摇头,“他们的功能只有一个,就是排解欲望。”
阿飞沉默半天,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又不娶妻,为什么身边没有娈童?”
阿飞猜测风逐雪那方面不行。人林平之为了辟邪剑法还要挥刀自宫,风逐雪武功这么厉害,总不能一点牺牲都没有。上天给了风逐雪一张好脸,修长的身材,还有绝顶身手,也太不公平了!
阿飞心里其实还有个问题,风逐雪要是那方面不行,那还能榨出来J液吗?阳萎也分好多种呢。
要是不能,不仅阿飞采阳补阳的计谋要落空,陆尧这算盘也直接报废,如此对柳刃的计划又会影响多少?
风逐雪反问:“你不是我妻子吗?”
“我是假的,没有义务替你排解欲望。”
风逐雪每每听见阿飞天真幼稚的发言总是忍不住发出嘲笑。
他边笑边说:“你真以为你嫁给我,除了当线人之外什么都不干?柳刃知道你是男子,还一厢情愿将你安插进来,无非是早年听说我男女都可以的传闻,哪怕被拆穿都有用处。是我一直没这想法而已。”
他话里话外都打算将阿飞往歪路上拐,好像他到现在不睡阿飞,是他正人君子、是阿飞太蠢一样。
“你又在骗我!你在若水山十年连山都不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书上讲一般男子思淫欲鼎盛期就是二十岁到三十岁,之后随着年龄增长只会一路下滑,你怎么可能现在才有这排解欲望的需求,最近天干物燥,老房子突然着火是吧?”
阿飞近来武功提升,外加这一路也看了不少书,嘴皮子比从前利索多了。
风逐雪不睡了,从床上坐起来和他理论:“哪本书写一般三十岁男子走下坡路的?”
“爱因斯坦的《江湖小白防诈骗指南》。”
“他写的是一般男子,但我不是一般男子。”
爱因斯坦这人虽然近十章没出现,重要场合永远少不了他。
这等辩解很是苍白,没什么支撑,阿飞只对爱因斯坦笃信不疑。
风逐雪眉眼锐利得很,上扬的眼尾扬得更高,清俊的脸格外傲慢,显得他越发看不起人,“这次回去一定要烧了那破书。”
“呵,你急了。”
“那不然怎么证明,我现在就在你身上验证验证?”
“你敢!”
风逐雪皱眉:“你搞清楚,你练了采阳补阳的功夫,这明明是在便宜你,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话是实话,阿飞憋着气,心里自然动摇,光凭那几口血就能冲开心脉、化解走火入魔,真要采起阳还得了?
但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事,风逐雪心甘情愿让他将多年积蓄的武功分出去?他前两天还喊着“你不可能近我的身”,这回怕又是陷阱。
别看风逐雪嘴上谈起这些话一点不避讳,其实两个人都彼此猜疑、试探,生怕自己吃亏。
这样互相忌惮着,阿飞不敢贸然行事,全心全意按照先前的计划——用江淮的蒙汗药把风逐雪药得不省人事再行动,才能减少不适感。
阿飞偏过头,被子蒙住脑袋,“睡觉吧。你确定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谈这些?”
一夜无澜,两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阿飞随着风逐雪去绑架宸玉竹。
整个过程称得上十分顺利,宸玉竹藏身之地其实算得上隐蔽,谁让风逐雪故地重游呢,一下子就逮到了老巢,击退散兵后直接活捉。
阿飞原先还以为是个难事,没想到如此顺利。
宸玉竹长相靡丽,性格乖张狂妄,此刻却垂着脑袋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他色厉内荏道,“你们竟敢私闯鬼狱绑架我,简直胆大包天。”
“我都把你绑了,你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快点说姚夫人在何处。”
宸玉竹一怔,旋即怒吼:“休想!”
“我们可不是吓唬你,”阿飞晃了晃手中的刀,语带威胁,“再不说,我们就砍你脑袋。”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宸玉竹环视他们一圈,“你一定是杨巅峰的人!”
“何以见得?”阿飞好奇。
“杨巅峰最喜欢长成你这样的,你肯定是他派来威胁姚夫人的!”
宸玉竹是个小话痨,见风逐雪不想理人,直接烦阿飞:“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勾搭起来,要借这次绑架伤害我们姚夫人?你真是居心叵测不得好死!”
风逐雪嫌他废话太多,直接一个手刀将人劈晕,扛在肩上,“走,回客栈。姚夫人会来主动找我们。”
没过多长时间,姚夫人的手下果然来了。
这些杀手破窗而入,紧接着客栈就开始崩塌,无法再维持平和假象。
阿飞陡然意识到这所谓的客栈就是一座牢笼,正在慢慢缩紧,于是随风逐雪轻巧跃起跳到房顶上。风逐雪没有用刀,抓住他们的胳膊,手指如电,瞬间捏碎他们的手骨,再将人丢下废墟。
“轰隆”一声巨响,屋顶倒塌,烟尘弥漫遮天蔽日,浓雾呛得人喘不过气。
风逐雪抱臂站立,静待姚夫人到来。
忽听背后传来呼啸声,他猛地侧身躲避,只见一柄寒光凛冽的刀擦着胸前横斩而过,等到刀尖斩断发丝才堪堪停止。
风逐雪站稳脚跟,回过头望过去,见那名持刀男子立在半空中,他一袭黑色劲装,腰间系着金丝绣纹的宽带,神情肃杀阴狠。
男子不说话,微微仰头看着风逐雪,似笑非笑,看打扮和刚才杀手不太一样,像是直接看不见阿飞,凌厉刀锋直接划向风逐雪喉咙。
坐在废墟里哭的宸玉竹看见他的时候高兴大喊:“夫人,夫人!救救我呀!”
他的刀势极快,招式凌厉狠辣,招招夺命,重要的是他的刀法十分干脆利落,阿飞看得入迷,没想到风逐雪没刀没剑空手握住了刀刃,丝血未流,像是一把铁手,硬生生把它折断了!
男子脸色剧变,急忙后撤拉开距离,惊骇道:“怎么可能?!”
风逐雪收手站直了,率先恭敬地弯腰:“姚夫人,好久不见。”
姚夫人见状不得不丢弃断了的刀,“你难道去练了铁砂掌?”
“略通皮毛。”
姚夫人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露齿一笑,身形迅速拔高,衣袂翻飞,她朝风逐雪扑去,双腿踢向风逐雪脖颈与腹部。
风逐雪身体一闪,错身避开他的攻击,反守为攻,一手切向姚夫人肩膀,后者身形轻盈敏捷,灵巧避开,趁风逐雪不注意的时候从袖中摸出两枚银针,趁机甩向他的穴道。
风逐雪游刃有余,早有防备,身体往旁边一闪,银针钉在墙壁上。
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眨眼功夫便结束了,风逐雪不喘不累,身上一滴血也没沾,衣服上甚至一道划口都没有。姚夫人身姿翩跹落地,“我以为你十年没出现,身手多半荒废不少。而且铁砂掌不是少林的武功吗?”
“我杀了方丈,自然就是我的了。”风逐雪淡淡答道,“我虽没学到少林七十二绝技,但去了趟和尚庙,杀人技艺倒精湛许多。”
“是嘛,我怎么不信?”姚夫人笑容更深,“那你试试我新学的这一招!”
他手臂挥舞成圆弧状,掌风凌厉,直逼风逐雪。风逐雪以右膝挡住他的攻势,顺势拧身卸力,左膝抬起狠狠击向姚夫人腹部,姚夫人身形往后退去,右腿横扫而来,直击他小腿。风逐雪身手矫健地躲过,左膝抵住腿部,使劲一磕,借势翻滚脱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姚夫人冷哼一声,左手化拳,猛然袭向风逐雪面门。风逐雪侧身避开拳势,一个后旋踢直取姚夫人脑袋。姚夫人侧身一躲,风逐雪的右肘猛地捣出,狠狠击中他的肋下。
姚夫人吃痛闷哼,身形踉跄,风逐雪乘胜追击,左膝顶在他胸口,迫使他整个人失控跌倒在地。风逐雪俯视他:“夫人输了。”
姚夫人趴伏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却仍旧强撑着不愿示弱。
风逐雪缓缓蹲下来,拿走他腰间的短匕,放开他,轻声叹息:“其实夫人不必如此,我这次来另有目的。”
姚夫人与风逐雪属于惺惺相惜,毕竟能和对方互相过上两招的人都不多。
他缓缓站起来,多看了一眼阿飞,“上回你想要领主帮忙找到你的仇人,十年过去,你仇报了吗?”
风逐雪点点头,“报了。”
“真的?”
风逐雪反问:“为何不信。”
姚夫人笑道,一语道破,“如果你的仇恨当真已经终结,你又为何还要下山来鬼狱呢?一定有你十年前没有完成的事。或者说有些事一定要等到十年后才能做。”
世上没人比姚夫人更懂风逐雪,他和对方这么长时间不见,依旧能一下就能问到本质。这是阿飞,乃至于柳刀宗和其他江湖同辈最关心的问题。说好的隐退,十年后怎么又出现了?
“这些夫人心里明白便好,何必再多问。你只要知道我来鬼狱一趟是为穿云剑。进入祭坛是意外,但正好去问领主这把剑在何处。囿于祭坛的规矩,领主一定会兑现。”
阿飞却全然没有风逐雪的平静。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风逐雪骗人果然有一套,嘴上说是关心阿飞才进来,阿飞猜测他是太过自负,顺便看看自己笑话才进来,可这两种说法都不对。
先前见到中间人老六的时候,老六说过除非开山裂石,否则这把剑绝对无法取出。风逐雪那时也许便想好了要进入祭坛,借助领主之手找到这把剑。
风逐雪不信连领主都不知道穿云剑的位置,更不相信他会任由这把宝物流落在外。
因此阿飞进入祭坛只是一个契机,让风逐雪提前行动而已。
亏他还能说的那么好听,说什么担心自己安危。
阿飞察觉到心里有细微的失落情绪,立即撇过脸,在脑中抽了自己两巴掌,回归冷静。
想到风逐雪为了一把剑,竟然能愿意大费周章、冒着生命危险再次进入祭坛,心下骇然,不知他拿着这剑究竟要做什么。
姚夫人也问出疑惑:“你不是刀手吗?居然要为了这把剑再闯一次这炼狱?”
“我有用处。”
“难不成连你也受外人影响,相信了凤凰穿云的传说?那都是假的。穿云剑真的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剑,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神化它了,既然你都有了断水刀,何必来蹚浑水。”
风逐雪不置可否。
姚夫人见劝不动,想了想,“我可以卖你一个人情,悄悄送你们俩下去,就当你没来过祭坛,如何?日后等我有需要你的时候再报答。”
风逐雪拒绝了。
姚夫人也不好再说更多,“再往上走的地盘是属于杨巅峰的,我就管不了你们了。这样,你们把宸玉竹带着,杨巅峰一直惦记他,你们要是将宸玉竹送给他,说不定对你们下手轻点。”
宸玉竹放声大哭:“夫人,夫人你怎么不要我啦,我不要和杨巅峰睡觉!他是变态!”
姚夫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阿飞将绑好的宸玉竹带走,跟着风逐雪一路来到关卡大门。
阿飞这时才明白,怪不得他现在这里没有看见其他任何人,原来每个人构建的情景都不一样,他们这边是普通客栈,另一边却是风雨交加的悬崖。
看来他们还在前三层时就有人去报信,姚夫人又和风逐雪熟识,这才降低了难度。
与姚夫人道别,他们一行三人接着上楼。
杨巅峰不知道什么毛病,搞了个旋转楼梯,楼梯上还都是尖刺,风逐雪轻功好,脚尖点缝隙就能过,阿飞就很艰难,爬到五圈已经满头大汗。
宸玉竹轻功和阿飞这种初学水平差不多,走得也特别累,哭得哼哼唧唧,“姚夫人这么喜欢我,怎么可能不要我?肯定是你们这帮坏蛋说坏话造谣!”
风逐雪忍不住厉声喝道,“把嘴闭上,哭得烦死人了。”
宸玉竹委屈巴巴地抹泪,心情沉甸甸的。
阿飞气喘吁吁地扶住墙,回头等他,看他哭得也挺可怜的,肯定没想到如此宠爱他的姚夫人说要送人就送人,分明是把他当一个物件。
阿飞叹口气,“你哭一路了,喝口水补补吧。”
宸玉竹慢吞吞爬上来,接过喝了几大口润喉,擦掉脸颊上的泪珠,抽泣着问:“你和风逐雪什么关系?”
“是他手下。”阿飞随便说个身份。
宸玉竹哦了一声,“难怪你轻功没他好。”
阿飞听得不高兴,“喝完了没?”
宸玉竹确实哭得太狠,把阿飞水壶抱在怀里,“你给我水喝,不怕他回头找你麻烦?”
“他还需要我。”
宸玉竹打量阿飞,见他长得不错,小声问,“那你和我差不多,是他的娈童?”
阿飞瞥他一眼,“怎么可能?我只负责帮他杀人做事。”
宸玉竹一听,又开始哭,阿飞没办法,只好对他说:“哭也没用,姚夫人已经将这层大门紧闭,你回不去了。只能跟着我们走去见杨巅峰。”
这楼梯好半天才走完,走得头都发晕了。
风逐雪等了两人半天,阿飞问他,“你既然先前见过姚夫人,是不是这一关也能直接去见杨巅峰节省时间?”
风逐雪目光先是落在靠着阿飞背上的宸玉竹,“你背他干什么?”
“他哭得累了睡一会儿,总不能直接把人丢下去。”
风逐雪板着脸,对他漠不关心:“丢就丢吧,他这么蠢,进去恐怕也活不长。”
“你——你才蠢呢。”宸玉竹跳下来瞪他。
“别打岔,你早点告诉我你的计划。不然我不会配合你。”
风逐雪此人一点亏都不吃,就喜欢把所有坑都挖好再叫人乖乖跳进去,还不能反抗。阿飞高低要提前问问。
“这次不会坑你了。”风逐雪摇摇头,“因为十年前我没遇到过这个人。这一关压根不存在。”
“你们别看杨巅峰天天沉溺于男色就当他是个没脑子的,他这人阴谋诡计最多,我们姚夫人吃过好几次亏。”宸玉竹这回找到自信,也学风逐雪露出轻蔑的笑。可是他才哭过,圆眼睛红红的,一笑眼睛眯成缝,根本没有风逐雪的效果。
风逐雪来了兴趣,“他这里的杀人模式是什么?”
“很简单。长得不好看的、年纪大的男子,格杀勿论。二十岁往下长得好看的美少年就留下来给他享用。等他享用腻了也不会让对方离开,而是将此人用特制药杀死,将这具不会腐烂的尸体泡在药浴中,炼制成死士,浑身都带毒,哪怕你闻到了死士身上半点香味都会被瞬间毒杀。
另外,此人爱好极其变态,但凡遇上性格烈的都是先奸后杀再奸shi,性格温顺的也讨不到好处,被他当成狗一样奴隶。多少进入鬼狱的勇士大多就是死在这一关,这一关的历练并非是色、淫,而是屈辱。”
宸玉竹幸灾乐祸道,“风逐雪,你这样儿年纪大的一进去就会被死士围攻,绝无后路。”
“与其担心我,你不如先担心担心你的屁股。”
宸玉竹哼了一声,“你真以为杨巅峰能把我怎么样?”
他在姚夫人身边耳濡目染,对鬼狱势力了如指掌。
姚夫人虽不要他,可未必杨巅峰就能顺理成章接盘,说出去杨巅峰要姚夫人不要的东西,面子都丢光了。
可是杨巅峰也不会亏待他,毕竟宸玉竹肯定知道不少姚夫人的内幕,留下来养着,就是一柄未来对付姚夫人最顺手的刀。
阿飞想了一转,也想到了这些,于是问他,“有退路你刚才还哭那么伤心?”
“姚夫人确实不要我了嘛。他不要我,我很伤心,也不耽误我找下家啊?”
阿飞倒是没办法反驳,会奉承谄媚的人哪里都能混,不缺姚夫人这一家。
“既然杨巅峰对我属于格杀勿论,那我先进去,你留在原地等我这一波动静过去,你再进来。”风逐雪对阿飞说。
阿飞点点头,握在手里的刀跃跃欲试。
这对他来说是个好兆头,因为连风逐雪都没有经历过这一关,也不认识杨巅峰,就不会像姚夫人那般放水,肯定往死里整。
他希望风逐雪就死在里面,实在不行重伤也可以接受。
宸玉竹无聊得很,和阿飞聊天解闷,聊得还算投缘,因为阿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宸玉竹便多说了几句,“你知道吗?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人能通过这一层去见王霸旦。王霸旦本身就怕麻烦,又成天研究他那个什么火箭大炮,懒得来这儿筛人,见到杨巅峰整人有套本事,就和他合作,将一部分大炮交给他,自己去山洞闭关去了。所以其实第三层也是杨巅峰管。但机关不一样。”
阿飞一听,这和风逐雪讲得有些出入。可是风逐雪没见过杨巅峰,证明他的认知也是从别处听来的。
“难道不是三家势力互相争夺排挤吗?竟然暗中还有合作?”
阿飞诧异于此处的势力并不是泾渭分明。
“也有冲突排挤,但那是很久之前了。自打出现叛徒我们领主迁址,又和铁西王四小姐钟离忧合作,这三大势力都对领主有些不满,认为钟离忧是外人,一直都比较排挤,但钟离忧逐渐和王霸旦关系转好,也确实给鬼狱带来不少好处。姚夫人和杨巅峰明面不反对,背地里少不得多商量共同对付钟离忧,不让她分鬼狱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