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光—— by天谢

作者:天谢  录入:03-17

乔楚辛伸手,握住他的手背。“梁度,”他在舌上轻轻卷着他的名字,“梁度……”
梁度翻过手掌,与他交握:“还是不叫梁哥吗?”
“不叫。”乔楚辛用指尖轻挠他掌心,一瓣一瓣挠开了他心脏里的花,“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梁度说:“有人向我展示了关于‘世界线’的一部分秘密。每条线起始的点都是一样的,并无主线和支线之分,都在同一个世界观中。你锚定节点,重启世界线的能力,其实就是一种时间回溯。”
“我以为‘时间是单向性的’,这是个物理学常识。”乔楚辛调侃。
梁度却认真地打起了比方:“时间是单行轨道,没错。但轨道是并列的无数条,上面只有一辆列车。你可以把这辆车拿起来,放到之前的路段,放到其他的轨道上。”
乔楚辛说:“我移动列车,更换到另一条路线运行,就改变了原来的进程,出现了与之前不同的世界线。”
梁度点了点头:“新的路线出现,也就意味着旧的路线在你的人生中消失。如果说我们被困的这个世界像列车隧洞,那么你就是在反复探寻着不同的轨道路线,每次遇到的都是崭新的人。只有你还是你,始终不变。”
“可是梁度,你为什么能保留上一条世界线的记忆?”
“因为这次的我也没有变。在上条线,芙蕾娜曾告诉过我,螺旋塔所拥有的能量,能被人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连她也看不到全部。医疗中心没能救活你,于是我和她做了个交易……”
“梁度,你听说过世界线吗?”芙蕾娜在心脏中枪之前,及时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如果能回到之前的时间节点,就能开启新的世界线,改变原本的命运。”
梁度冷笑:“我和你谈交易,你和我讲科幻。”
“听我说,梁度。”血流到了裤管处,芙蕾娜用力吸着气,做着一个用极快语速、极短内容打动对方的生死挑战,“按照目前的科技水平,没有任何一种服务器,能支撑起‘拟世界’这样庞大的数据库,也没有哪一种新能源,能负荷得了‘拟世界’的运行。你知道‘云服务器’是什么?它根本就不是公司所谓的有超强运算能力的智能光脑,而是……而是……我说不来,我偷看过几次……发着光,轮廓像个人……但那不可能是人,没有人能运行出一个虚拟世界!”
梁度的耐心快要用尽:“再给你两分钟,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董事会一直在研究它,那个东西,拥有着我们这个世界无法理解的能量。有个更换冷冻液的员工,防护服手套没穿,不小心触碰到光缆接口,被逸出来的一点神经脉冲击中,整个人骤然消失。我亲眼目睹了这件事,一查却发现这个失踪员工根本不存在公司的人事档案里,继续查下去,发现这人当初在应聘时忽然离开了面试室,自然就没有入职。我很好奇,找机会逼迫他说明原因,最后他承认他入职过,违规操作后突然回到了面试那天,他出于害怕逃跑了,找了其他工作,要不是我一直逮着他不放,他已经过上了跟螺旋塔公司从无关联的新人生。”
芙蕾娜说到最后一句,气虚得不行,呻吟道:“我需要马上动手术……”
梁度抓住了关键点:“公司里有人记得他吗?”
“没有。所有曾经接触过他的人,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他投递的电子简历在人事部的电脑垃圾箱里,归类为‘放弃面试’。”
“可你却记得。为什么你与众不同?”
芙蕾娜实在撑不住,向前倒在梁度身上,梁度纹丝不动地顶住她。“我也不知道……梁度,我没骗你。我研究了很久,确定他因为接触到‘那东西’的能量,回到过去的时间节点,走了一条和原本不同的路。这不就是爱因斯坦的世界线理论吗?
“你如果想要再见到活的乔楚辛,也许可以试试……你放过我,让他们救我,等我平安了,就把前往大楼最高层的权限……给你……”
芙蕾娜身体瘫软,晕倒在梁度怀里。梁度收起消音手枪,抱着她走进医疗中心,叫道:“外科!马上手术。芙蕾娜中弹了。”
手术在三个小时后完成,很成功。芙蕾娜所中的是小口径的普通子弹,子弹卡在盆腔内,没有伤到大动脉和重要脏器。醒来后的芙蕾娜听医生说完伤情,知道梁度这一枪是手下留情了,但如果当时她拿不出能打动梁度的东西,第二枪洞穿的就是她的心脏。
现在她可以报警,但要承担梁度逃脱追捕后,疯狂报复的巨大风险。
要冒这个险吗?还是说,引梁度去接触“那东西”,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芙蕾娜陷入沉思——她想要进入公司董事会,除了掌握更多的金钱与权力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弄明白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它蕴含的能量如此浩瀚,她仿佛站在宇宙星云的面前,怎么能不动心……
梁度像个局外人一样,神色自若地走到她的病床前:“腹腔镜手术而已,不需要躺太久吧?我送你去办公室?”
……恶魔!芙蕾娜腹诽着,悻悻然道:“股份转让给我,我就不报警。”
梁度很干脆:“等我如愿了,股份可以给你。到时你来找我拿,反正你都会记得,不是吗。”
芙蕾娜无话可说,叫医护人员把担架床推到了她位于大楼200层的CEO办公室,把自己的指纹、虹膜和DNA等生物标识交给梁度,还有前往212层的ID卡。
“只能打开门禁,没有云服务器操作权,那是董事们直接管辖的。”芙蕾娜显得有点惆怅,“其实我想和你一起过去,我想再近距离看一看‘它’。”
梁度嘲讽:“等拿到我的股份进入董事会,你可以每天抱着慢慢看,和它做爱都行。”
女CEO怒视他:“当初我是瞎了眼才想和你结婚!像你这种人躺在枕边,谁能睡得着觉?”
“你是想和自己的欲望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梁度拿了个小提手箱,把所有通关材料装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212层是个空旷无比的大厅,因为门禁森严,持械安保重重把守,内部管理反而较为松懈,深夜时分只有两名值班人员在工位上打盹。
梁度顺利通过安检和门禁,进入大厅,一眼就看见银白色金属柱子连接在拱顶和地板之间,呈现上下宽,中间窄的圆弧柱形状,像个沙漏,或是标准的龙卷风。
那是个庞大的中空容器,外壳是钛合金,其中一面外壳敞开着,露出第二层气凝胶墙体,呈现半透明的淡蓝色。再往里,才是一个充满了冷冻液的密闭空间,浸泡着芙蕾娜口中的“那东西”。
梁度悄无声息地走近,隔着气凝胶墙体,审视内部之物。
冷冻液仿佛幽蓝海水,阻隔了所有窥探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内容物。梁度耳中似乎听见了什么模糊的声音,像有人在装满水的玻璃缸外说话,但听不清楚具体字眼,同时伴随着轻微的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和噗嗒、噗嗒的心跳声。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气凝胶墙体上。
金色光芒从幽蓝海水深处泛起,转眼从柔和到明亮,灿烂得像海底升起了太阳,依稀勾勒出一个轮廓。
梁度没法用语言形容那是什么,也许是人形的光,也许是光里的神明。
他油然生出了一种错觉——光在对他说话,尽管他什么也听不清。
“……你是谁?”梁度低声问,“能让我看清你的模样吗?”
光似乎在回应,但他看不清,听不清。
不远处的躺椅上,打盹的值班人员换了个姿势,吧唧吧唧嘴。
梁度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太久。他低头观察从容器底部伸出的无数光缆,找到了芙蕾娜所说的,标志为“137”的那一条,旋开接口。他极短地犹豫一下,把手指探了进去。
世界线跳跃是什么感觉?于梁度而言,那就是“一恍神”。
“我们……会结婚吗?”
身后传来清澈男声,梁度从短暂的晃神中清醒,端在指间的玻璃酒杯纹丝未动,淡琥珀色的龙舌兰酒液在杯中一漾也不漾。
黑色睡袍随意披在身上,头发还带着刚沐浴后的濡湿。他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头,仍挺拔地站立在落地窗边,从顶楼高空俯视灯火璀璨的城市。
“梁哥?”身后的男人凝视梁度的背影,眼中爱慕之色满溢。
梁度转身望向床上的恋人。床头灯的光晕中,二十二岁的安聆朝他露出了个柔软的疑惑表情。
梁度笑了,走到窗边的书桌前,放下酒杯,拉开抽屉。抽屉里有一把他惯用的能量束手枪,带指纹解锁功能。他握住枪柄,举起,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蓝紫色能量束出膛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却像一道刺穿黑夜的冷电,为它所击中的任何目标带去死亡的高温灼烧。它从安聆眉心穿透头颅,在墙壁上打穿了一个洞。
安聆美丽的脸被灼烧成焦黑的洞,连同颅内的晶体芯片也一同摧毁。那具由液体金属硅胶复合材料打印而成的完美身躯,向后沉重地倒下,半挂在床沿。
梁度放下枪,从抽屉里抽出一把短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单腿跪在床上,剖开了安聆的右腿,把那些碎裂的腿骨一块块取出,装入密封袋,放进冰箱里。
然后他给罗演医生打了个电话:“老罗,是我。你能不能马上来趟我家?我给你留了一次刷脸通行。
“是这样,在厨房冰箱里,我放了一袋腿骨……对,人类的腿骨,碎块,一直包在人工骨膜里,泡在活性因子血浆里养着的。麻烦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拼接愈合……我知道,天方夜谭嘛,总之你先来拿走试试,万一有医学奇迹呢……好啦,实在行不通你就拿去冷冻封存,这总可以吧。”
结束通话后,梁度换了套西装,来到天台机库启动飞行器。
城市的夜晚下起了大雨。

第47章 让我晕过去
屋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乔楚辛起身去把窗户关紧,顺道把窗前被打湿的那盆吊钟花挪到桌角去。
回头看梁度在收拾餐具,他说:“碗筷都丢去外面,屋檐下的水槽里,明天再管它。”
梁度收拾好一体锅和小餐桌,从善如流地把餐具扔外头。后门打开的这几秒,雨水又溅湿了门口的地板,梁度关上门,漫不经心地说:“今晚雨不会停,我回不去。”
乔楚辛瞪着他看了一会儿,无奈笑笑:“那你去浴室洗漱吧,盥洗台下的柜子里有几个没拆封的新牙刷。没有新毛巾了,你可以先用我的……要冲个澡吗?”
“出门前刚洗过。”梁度边挤牙膏边说,“你确定你有床?还是直接把床垫往地板一铺,当榻榻米睡?”
乔楚辛走到墙边,握住一个军队风格的老式刀闸,将裹着皮革的金属把手往下一压。
墙壁上的金属装饰物开始像立体万花筒一样翻转、折叠,层层向外延展,犹如铁灰色的花瓣徐徐打开,最后形成了一张两米宽、三米长的大床。床是以墙壁为支架悬空在室内的,离地半人高,刚好与书桌椅、衣柜错开,把狭窄有限的空间利用到了极致。
梁度从玻璃门边探头看了看,脸色有些阴沉:“机修师的小把戏,是雷魄?他连你的床都要管,过界了吧。”
“谁让他把我原来的床又弄塌了,这是赔偿。”
“怎么弄塌的?”
乔楚辛回想起自己去雷魄的汽修店,借电焊机焊接断掉的床架,结果在试躺时雷魄回来了。他说:“都说了承重不行,他非要压我身上。”
梁度的脸从阴沉里冒出了黑气。牙刷往杯里一扔,他大步走过来,揽住乔楚辛的后颈,把人压在墙壁上亲。
这个吻久而激烈,乔楚辛差点窒息,挣扎着换气:“要命了梁度……我牙还没刷。”
“我陪你再刷一次。”
两人挤在狭窄的浴室里刷完牙,梁度又把他抱坐在盥洗台,抵在镜面上吻,瓶瓶罐罐扫落一地。乔楚辛边喘边嘲:“没完没了了还。你二十八了,成熟人士了梁先生,不是十八岁男高。”
梁度指控:“是你先惹我,明知道我介意。”
“讲点道理,梁先生,你谈了两年赛博恋爱我都没介意。我这边正常人际交往,你倒介意起来了。”
梁度的指控升级:“你还影射我能力衰退。”
乔楚辛瞠目:“……我是说你跟男高中生一样欲求不满!好了现在再多一项,一样幼稚。”
“叫哥,我就放过你。”梁度破罐破摔,准备幼稚到底,“叫梁哥!”
“做梦呢,明明是我比你大,我把你从星域海捞回来时,你都还没出生——”戛然而止,乔楚辛像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震住,露出茫然的表情。
梁度也怔了怔:“什么意思,是那个维度的新记忆碎片?吊钟花山坡不是我们的初遇?”
乔楚辛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我觉得我可能是瞬间思维混乱了……不,这不是那个维度的记忆。”他推开梁度,滑下盥洗台,“我要去铺床了。”
他逃出浴室,从储物柜里拖出折叠床垫和床单,铺在金属床架上,又抱出一床太空棉薄被和两个枕头。
“枕头有备用的,被子没有。”
梁度抱臂倚墙,好整以暇地看他铺床:“没事,这被子够大。对了,我记得你习惯裸睡?”
乔楚辛板着脸:“没这回事。”他把被子一抖,穿着T恤和家居裤钻进去,“睡觉了,你慢你关灯。”
梁度笑眯眯地把顶灯关了,留一盏昏黄暗淡的小夜灯,开始脱衬衫和西装裤。乔楚辛翻个身侧躺,背对他,闭眼不看。
身后的被子轻动,另一个男人轻巧地躺下来,枕头贴着他的枕头,暖热体温甚至辐射到了他的皮肤上。
乔楚辛微微打了个颤,低声说:“床很大,躺过去点。”
梁度:“不,我冷。”
乔楚辛:“……你都快把我的背烘熟了!”
梁度:“那就是你冷。躺过来点。”
乔楚辛避难般往床边挪了挪。梁度在他身后无声地笑。
梁度用手肘支着枕,手掌托在头侧,就近端详乔楚辛的后颈。曛黄灯光笼罩着那段裸露的颈子,如最后一缕夕晖浸润了远山。当乔楚辛低头向外蜷得更紧些,珍珠的光泽便从一排连绵起伏的颈椎骨节上泛起,为浅麦色肌理覆上了温柔细腻的手感。
梁度克制亲吻的欲望,只是静静地,目不交睫地看。
乔楚辛睡不着。
屋外雨声催眠,室内温度适宜,床和被褥很舒服,床上的另一个人也安静到仿佛不存在,可他闭目酝酿许久,还是睡不着。
“睡不着?”身后男人声音轻如一片羽毛,在他后颈上拂过,“脱了吧,我又看不见。”
乔楚辛深深吸口气,在被窝里脱光束缚全身的衣物,踢到床尾。这下终于舒服了。
不是看不看的问题,刚才洗澡前脱衣也没避着对方。而是床这种地方,太松弛又太亲昵,心尘一动,欲念丛生,随便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成为引爆易燃物的火星。
譬如此时,梁度的手臂从后方伸过来,轻柔地圈揽住他的肩臂。
乔楚辛在这股温度里战栗。挨着梁度,肌肤相贴,他才觉察出自己的冷来。这冷意来自沉重的疲劳,一直跋涉,不断探寻,在死亡与重生之间反复,坚信一个从未见过的目标,却始终看不到终点的曙光。
就连睡梦,也是目下与回忆拼杀的战场。
“梁度,”乔楚辛忽然开口,“让我晕过去吧。”
梁度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你确定?”
“我好累啊,梁度,给我点松快。”
背后的男人哑声道:“我会让你更累。就算你叫停也没用,我会让你一个劲儿地哭,哭到晕过去。然后把你吻醒,继续——这样也可以?”
乔楚辛侧转过脸,轻唤一声:“梁哥。”
梁度猛一翻身,压了上来。
欲望在潮湿的空气中猛烈地烧,把乔楚辛的指尖都烫伤了。这屋子太小,太紧,裹得他饱满欲裂,迫切要将压抑许久的渴念从皮肤下绽放出来。
梁度是温情的,将他像红蜡一样揉化,杯水一样熨热。然后含着这口化了、热了的粘稠,用唇舌赞美神明似的取悦他。乔楚辛后背摩擦着床单,以挠人心魄的喘息与呜咽去回应。
但梁度也是强势的,是窗外那道明亮的电策,不容拒绝地楔进夜空,携灼热劈开通道,悍然钉住层云。万千电蛇,一条接一条地点亮雨夜,又快又狠,这鞭笞深切而快乐,乔楚辛仿佛不堪承受,却又迎刃而上,搂住梁度的脖颈,咬在他肩窝上方。
新床架极坚固,金属的连接处甚至不大响,床垫深陷在里面,不断压出形状,蓝色床单湿成夜尽时分般的墨蓝。
梁度时而将乔楚辛推向云端,时而又将他拽回来箍进臂弯,高低深浅都不由他,怎么尽意怎么来。乔楚辛开始哭,从无声流泪,到断续啜泣,不过花了一场夜雨的时间,超强感知使得沉溺呈几何倍数放大,他几乎要淹死在这场雨里。
然而梁度不肯让雨停。他事先就警告过了,这种事在他这里一旦开了头,就不允许有人半途而废。
乔楚辛被逼出了哭腔:“够了。”
梁度的汗水把他染成横流的潮红:“还没晕呢。不是叫我用力点。”
“我没有!”
“你有。在梦境里。”梁度抚摸他右边腰窝处的红痣,“我始终记着这份挑衅。”
乔楚辛含怒咬他:“你这人真是……太恶劣了!”
梁度边吃疼,边哂笑:“我还能更恶劣,想不想见识?”
他没有给乔楚辛同意或拒绝的机会,直接就让对方见识了。
屋外的雨一阵疾一阵缓地下,缓慢只是短暂的调剂,为的是让这片湿透了的夜晚,在风雨疾而猛的攻势下喘口气,好迎接下一场洗礼。
惊雷撞进苍穹最深处时,乔楚辛终于晕了过去。
他失去意识的身躯,以一种全无防备、生杀由人的姿势,交给了自己最亲密和信任的人。
梁度愿意为这一刻去死,就像千万年前的极端信徒,虔诚狂热地生剖开胸膛,割下跳动的心脏,放在供神的祭台上。他亲吻着乔楚辛汗湿的眉眼,厮磨着热腾腾的身躯,耐心又温柔地把他唤醒。
乔楚辛死过一轮似的,声若游丝:“没有下一次了。”
梁度讨好地吻他:“松快些了吗?”
乔楚辛不答。
梁度说:“天还没亮,过会儿又要下大雨。”
乔楚辛立刻回道:“好了,够了,赶紧停吧。我想冲个澡,换条床单。”
梁度这才放过他,笑道:“我抱你去。”
等他们躺回干燥的床单上,乔楚辛已经昏昏欲睡。梁度拿手臂给他枕着,把他的脸揽在自己胸口,手指卷着他脑后的发缕。
乔楚辛神思迷离:“你不睡吗……”
梁度低头轻吻了一下他的发旋:“我等你先睡着。”
乔楚辛安心而迅速地沉入深眠。梁度闭上眼,抱着他,此刻并不在意这张床之外的世界是否会毁灭。

第48章 第三朵吊钟花
乔楚辛醒来时,窗外的雨似乎停了,但天色尚未大亮。窗帘紧闭,壁灯也关了,屋内灰蒙蒙地静谧着。
他在梁度怀里才动了动,床上的另一个人便也醒了。梁度像只慵懒的大型猛兽,用下巴蹭他的前额,嘴唇擦过鼻尖,和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乔楚辛放任自己赖会儿床,开口时声音还有些沙哑:“昨夜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关于这条世界线,有什么想法?”
梁度从侧卧变仰躺,让他趴在自己胸口:“昨夜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你,安聆已经被我销毁。”
乔楚辛一怔,坐起身,薄被从他光裸的后背滑落。“销毁的意思,是连晶体芯片也……”他露出了烦恼的神色,但也就微小的一点儿,“里面可存着‘我’的记忆和感情。”
梁度随着他的动作闷哼一声,但在乔楚辛意识到坐的地方不对劲,想翻身下来时被梁度按着手臂阻止了。只要是乔楚辛给予的,无论是快乐的痛苦,还是痛苦的快乐,他都想要。
就着这个被激发与压制的感觉,梁度说:“那只是备份,你本人就在这里。”
“可我至今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总会想起来的。而且,我也不需要一个被病毒污染过的备份,来充实自己对你的感情。”
“宝贝,”他亲昵地唤着乔楚辛,吐字干脆利落,毫无黏腻感,“那个维度的‘梁度’是怎么爱上‘乔楚辛’的,说实话我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我只要确定,这个世界的梁度爱乔楚辛,就够了。”
乔楚辛垂目思索,又问:“那你还想知道另一个维度的事吗?”
“当然想。”梁度答得理所当然,“我们终究要走出这个列车隧洞。你一直在追寻真相和真实,而我只需要一直追着你……你就是我的真实。”
乔楚辛双手撑着梁度的肩膀,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片刻后俯身,贴着他的脸颊,附耳道:“我想拿回那些,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忘了你,而是你说过,那是绝不能放弃的东西,是比你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梁度低笑:“我现在已经得到了。”
乔楚辛正色道:“不过,你确实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如果没有第一时间销毁晶体芯片,等到安聆反应过来,万一对你也使用自爆……这里可不是拟世界,你也没法像我这样随时跳跃世界线。”
梁度抱住他,往自己胸膛上压:“回头,我送你个礼物。”
“我会期待的。”乔楚辛挣开他,起身去床尾拿衣服,“再不起床,芙蕾娜就要杀上你家的门,讨要股份了。”
梁度伸长手臂,去够挂在床架上的白衬衫:“我给她也留了一次刷脸通行。她可不像罗演那么正派,八成会四处搜找我,然后在卧室看到一具相当惊悚的非人类尸体,旁边还有张留言条——“帮忙处理干净,否则可能会再生。等确认安全了,我才会露面”。为了我不搅入什么破事被警方通缉,从而影响到她入驻董事会的大计,她会边骂娘,边捏着鼻子帮我销毁剩下的部分。”
乔楚辛失笑:“原来你已经算计好了代劳的清道夫。”
梁度一边把自己打扮回衣冠楚楚的模样,一边朝他露出个恶劣的微笑:“出门前,我给智能管家She-Ra下达指令,只要一检测到芙蕾娜进门,就开启全程监控录像功能。另外,我在卧室的衣柜里,给她留了个足够大的行李箱,按她的性格,一定会物尽其用。
“回头在这段录像上,任何人都能清晰地看见,我‘蓄意杀人’,她‘毁尸灭迹’。犯罪动机很充分,她想和我结婚,所以合谋杀掉我那个不肯放手的同居者——你瞧,一对雌雄恶棍,亡命鸳鸯,在哪个世界都要作为同案犯接受法律制裁。就算她宣称安聆不是人也没有用,这个现实世界不存在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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