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男人便见自己已置身于无数颗明珠的囚笼中!
【作者有话说】:黑衣男人是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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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唐津
却见男人周身灵力暴涨,硬生生地劈开一道裂缝来,激荡起一阵阵气浪,逼得唐津后退两步!
“巫子大人何必呢?本座不过是想借《海畔云山图》一用。”男人动作轻缓地抚摸着手中握着的卷轴,唇角一勾,慵懒散漫道,“顺便再请巫子大人破了剩下这四分之三的封印。”
“呵,想得倒美!”
唐津话音刚落,便不见了身形,男人唇边的笑意扩大了不少,若他没猜错,这种步法应是“飞鸿踏雪”。
男人发丝无风自动,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忽地一丝风悄然改了方向,无声无息地直袭男人面门!
男人反应敏捷,后仰躲过,却没料到四面八方的风也无声无形地疾掠过来!
黑色的衣袂随他动作急急翻飞,宛若翻腾的海浪,可男人看似躲避得狼狈,实则这些风未能伤到他分毫!
唐津自是察觉到这一点,步法走得奇快无比,一边叫人看不到身形,一边长袖疾甩,举手投足俱是从容风流,可威势却不容小觑!
无声无息无形无味,却分明挟着数股锋利强大的气劲,如割裂苍穹,似劈山斩江!
“飞鸿踏雪”配合“利袖”,针雨似的风隐有铺天盖地之势,无孔不入,无隙不钻!
不消片刻,男人身上的黑色衣袍已然割出数不胜数的口子,裸露的皮肤也添了不少深深浅浅的伤痕!
“哈哈,巫子大人未免小看本座了。”男人启唇,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兴奋之色,笑容病态,声音温柔喑哑,话语却狂妄放肆,“还有什么?巫子大人尽管使出来,也好让本座开开眼!”
劲风刺来,似刃似针,他却不躲不避,还悠然自得地朝前走,尖利的风似乎被屏障格挡在外,绀色长靴每走一步,就有绯色莲纹绽开,妖冶嗜血!
唐津心下一惊,这步法是……“莲生万状”!可是“莲生万状”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就消失在那场百年之前的乱世中,如今……可只剩下供奉在东帝惊雨阁的一张残卷了!
“巫子大人,是否觉得它有些眼熟呢?”
男人不知何时察觉到了唐津的方位,一阵掌风打中唐津左肩,唐津一口血将宝蓝色的衣裳染成深紫,方才露出身形来,竟离男人有一米多远!
“这可不是什么‘莲生万状’……它叫“莲生千面”。”
“若巫子大人想从本座手下挣得一条命,便将《海畔云山图》的封印破开,如何?”
“好啊。”唐津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笑意冷然,讥讽道,“段阁主,看天色,如今应是白日吧,怎的神志不清跑来我泪沧海说梦话来了?”
“莲生千面”一出,唐津霎时就明白了眼前的盗图贼究竟是何方人士了。
当年,唯有东帝惊雨阁阁主修得“莲生万状”,而百年之前那场大战,前前任东帝惊雨阁阁主段杜安身陨,前任东帝惊雨阁阁主段沉跃后来也因悲痛过度逝世,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盗图贼走得了“莲生万状”,虽自称“莲生千面”,但比起“莲生万状”,威力更大,想来也就只有现任的东帝惊雨阁阁主段佐秋才能做到了。
“白日又如何?”段佐秋被识破身份,没半点恼怒,反而还颇有兴致道,“本座若要说梦话,无论白日黑夜都说得,反倒是巫子大人,都自身难保了,冷嘲热讽惹得一身腥,是嫌留恋人间留恋得太久了?”
“在下虽不才,可也是半神之身,段阁主还杀不了我。”唐津冷笑。
“反正你也不吃敬酒,那你便瞧着本座能否杀你!”说罢,段佐秋灌了灵力的一掌带着破风之势飞出,却倏然沉寂下来,半分水花都未泛起。
“杜楼主。”唐津手捂着左肩,道。
站在唐津面前的杜清衡虽是少年模样和身量,却无端叫人生出几分敬畏来。
听到唐津的问候,杜清衡颔首,并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段佐秋。
“杜清衡?”段佐秋故作惊诧,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令唐津反感,想着若是还有下次掐架,定要捏个诀封闭听觉。
杜清衡没想和他叙旧,当即与段佐秋缠斗起来。
他周身流星萦绕,似蹁跹蝴蝶,威力摄人!
段佐秋步步生莲,莲纹如血,灵气激荡翻腾!
他们俩打得难舍难分,唐津忙开始治疗自己受的伤,伤势太重,若今日杜清衡不来,虽说他乃半神之身,身怀神骨,却也难逃奄奄一息的下场。
和杜清衡的打斗中,段佐秋勉强能占得上风。第四十一任摘星楼主杜清衡陨落之后,便成了第四十二任摘星楼主,那日杜清衡前来东帝惊雨阁,是来当说客劝他收手的,他和他并未交手,竟不知第四十二任杜清衡实力如此强劲!
段佐秋不慌不忙,丝毫不掩饰眼中浓郁的玩味之色,他这人病态极端,招招狠戾,不近人情直击要害,方才和唐津的过招不过就是玩玩罢了。
眨眼间,两人竟已交手五百回合!
足下莲纹血光流连,段佐秋无视杜清衡层层叠叠的星光星点,趁缠斗又分开的间隙,翘起唇角,笑容似杨柳风、杏花雨:“四十一。”
杜清衡动作一顿,而段佐秋的身影却也已经消散了。
“没能夺回《海畔云山图》,抱歉,是我分神了。”
“杜楼主不必自责,若不是杜楼主来得及时,我只怕会被他用下流的手段逼迫,解开封印。”唐津正色道,“我身为神泪巫子,泪沧海神泪巫娥的圣子,既有办法解开《海畔云山图》余下四分之三的封印,自然也有办法封印段佐秋不知用何手段破开的四分之一。《海畔云山图》就应当封存起来永不出世。”
百年前就因它引起过一场轩然大波了,三山毁灭,生灵涂炭,前任神泪巫子带领神泪巫娥献祭,就此消逝,泪沧海更是突发旱灾,即使拥有半神血脉也终无力回天,死伤惨重,还差点威胁到镜外天。
百年之后定然不能重蹈覆辙,不论是为了泪沧海,还是整个人间,亦或是镜外天。
【作者有话说】:打戏很烂,不用深究(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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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露出半张酡红色的脸,剩下的隐藏在海面尽头。
霞光染红了半际天,朱红、橘黄、缃色纷纷在悠悠白云上晕开,不时还有几只海鸥振翅飞来,雪白的双翅掠过云彩,叫人无端生出一种翅膀已经蘸了彩的错觉。
泪沧海深蓝色的海波泛起,几道白波镶边,有的还跃起数颗白珠。
唐睢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串金珠,使劲往海里一掷。灌了灵力的金珠落进海中,直接散成了一颗一颗,仿佛有灵性一般直奔唐津而去。
唐津左肩缠着绷带,绷带系成了一个不可恭维的蝴蝶结。
他闲卧在贵妃榻上,愁眉苦脸地翻着账本。
“唉,又是没赚钱的一天。”不仅没赚钱,这七日招待杜楼主还花了不少银子,他这几天落的泪都够织成珠帘了。
唐津暗叹一口气,深感绝望。
忽地几颗金珠排着队闯到了宫殿门外,守门的两名神泪巫娥瞬间警惕起来,长***进刺出,愣是连碰都没碰到一下,反而被这一队金珠耍得团团转,俩守卫直接撞在了一起。
“砰——”!
唐津正在翻账本的手一顿,随手披了一件绛紫色的外衫,拂开珠帘,走出宫殿。
当看到眼前之景时,他更绝望了。
两名身材魁梧的神泪巫娥一个累得仰躺在宫殿门口的白玉桥上,一个趴着,俩人额头上还有互相撞出来的淤青,正“嘶嘶”地猛吸冷气。
唐津:“……”
他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盯着罪魁祸首——那一队金珠,随后金珠就宛若见到了亲人一样秩序井然地飞过去蹭他。
唐津:“……”
金珠落进来,就说明阿睢回来了,唐津颇有些欣慰地笑了笑,大有一种女儿终于回门看老爹的感觉。
他手一挥,金珠便飞出深海,转瞬又回到了唐睢手中成了珠串。
唐津想,阿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得给他和他的朋友准备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把珠串塞回储物袋的唐睢拍了拍陶岭冬的肩膀,对他眨了一只眼道:“放心,等会儿我堂兄就来接我们了。”
陶岭冬点点头,偏头去看纪清洲,又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雾霭弥散的地方,隐约可见一座楼阁,浮于海面,飞檐翘角,雨栋风帘。
那是……东帝惊雨阁。
陶岭冬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心想。
“哗”的一声,一个身着绛紫色外衫的男人便出现在海面上,只是他本应是双腿的部分却化为了鱼尾,是和海波一样的深蓝色,泛着点点金色的碎光。
“堂哥!”唐睢兴奋地喊道。
“哟,阿睢终于知道回来了?”唐津睨了他一眼,高贵冷艳的派头做得很足,一点儿也不见当初演技的浮夸。
“堂哥你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子?”唐睢“嘶”了一声,使劲儿揉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唐津:“……”
唐津扭过头挤眉弄眼,脸色扭曲只为了挤出那么一滴眼泪,可谓是下了血本。
回首时眼尾微红,眼泪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神色哀戚:“……阿睢,你怎么能这般说你亲爱的堂兄呢?”
唐睢:“……”
陶岭冬扭头瞥了纪清洲一眼,见纪清洲看过来,轻轻叹了口气。
逗唐睢只是一瞬,戏演完了恢复正常的唐津望向纪清洲,纪清洲对他作了作揖:“在下姓纪,纪清洲。”
唐津放肆地打量了一下纪清洲,接着点头,眯起桃花眼笑道:“欢迎欢迎。”
目光流转,落在陶岭冬身上,陶岭冬弯身作揖:“在下陶岭冬。”
“我知道你,阿睢初进白沧的时候我们见过。”唐津一瞬间切换角色,开始乐滋滋地扮演阿睢的“老爹”,“诶,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个有……礼貌的财……咳,学子。”
唐津急忙改了说辞,天知道他刚刚差点就把“一个有钱的财主”说出来了。
他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道:“咳,我已经准备了酒宴,你们跟我来。”
他抛给陶岭冬和纪清洲一个瓷瓶,待他们吃下避水丹便领着三人直通深海。
吃下避水丹的陶岭冬和纪清洲在海中与走在陆地上别无二致,而唐睢既然喊唐津“堂兄”,他便也有双腿化成鱼尾的能力,浅红色的鱼尾上洒着点点金粉,此时正从容地摆动,落到白玉桥前时又化为了双腿。
海深数万仞,白玉桥两旁长着海草,不时还有几名神泪巫娥游过去。
白玉桥很长,蜿蜒曲折,走了一段时间他们才来到一座宏伟的宫殿前。
碧瓦飞檐,朱门金阙,雕花栏杆,富丽堂皇。
只不过两名头缠绷带的守卫很煞风景。
“好久不见啊铁柱、大牛!”唐睢激动地朝他们俩挥手。
“睢哥好!”异口同声,气震山河!
陶岭冬、纪清洲、唐津:“……”
宫殿朱门大开,众人走进宫殿大堂,不计其数的夜明珠摆放在大堂两侧,照得宫殿亮如白昼。
长桌摆了三张,食物琳琅满目,甚至还放了好几坛浮圆白,压着桌上上好的红缎。
陆续到场的神泪巫娥井然有序地坐下,唐睢挑了个好位置坐下,他身前是唐津,陶岭冬坐在唐睢身旁,纪清洲便坐在陶岭冬的对面。
陶岭冬的靴子踩在桌下花瓣漂流的水上,却如履平地,他讶异了一瞬。
大堂里三张桌子,每一张都摆在了对应的长方形水塘中,花瓣随水漂流,夜明珠的清光映在水中,波光粼粼,可用脚去踩水,却似踩在平地上,任何多余的波澜都兴不起来。
“这是‘不惊水’。”唐睢见陶岭冬疑惑,用力地踩着道,“反正怎么踩也踩不到水,就叫这名儿了。”
陶岭冬笑了起来:“这名儿起得真随便。”和白沧的“大饭堂”有得一拼。
纪清洲不知垂着眼再想些什么,没意识到自己足下的水都冻了一块。
唐睢正低头,见逐渐蔓延开来的冰,吓了一瞬:“‘不惊水’还会结冰的吗?”
纪清洲回神,脚下的冰转瞬破开。
唐津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微眯,奇道:“这‘不惊水’即使用灵力,也仍然既不会冰冻也不会蒸发,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陶岭冬抬眼望向纪清洲,纪清洲在他眼中看到了疑惑,他轻轻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正当这四人还在对“不惊水”进行探讨和研究时,一道略显冷硬的女声道:“阿睢。”
唐睢瞪大眼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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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利用
来人梳着干净利落的高马尾,身材高挑纤瘦,却不病态,红衣灼灼,腰间还有一根漆黑且极不起眼的皮鞭。
她的眉眼与唐睢有三四分相似,英气逼人。
唐睢不知为何见到唐裳就特别心虚,明明他也没做什么事情,偏偏就是开始害怕:“姐、姐……”
唐裳对他翻了个白眼,旋即又扬起下颌,唐津很识时务地起身让座。
唐裳上上下下打量着唐睢,确定他毫发无伤之后,开口问道:“阿睢,你是走哪条路回家的?”
她声音很特别,不似女子特有的清脆和尖细,反而声线稍粗,且微哑,因而听起来略微冷硬。
“……姐,”陶岭冬见唐睢苦恼地想要揉脸,妄想打马虎眼,“姐,我就是……呃,反正挺安……全的。”
他忍不住觑着唐裳,唐裳十指相扣撑在长桌上,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么好骗?是高估你自己了还是低估我了?说实话。”
唐睢泄气,面对他堂姐唐裳的威逼,他无可奈何,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
唐裳听罢,紧皱着眉头,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唐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挣扎着说了出来:“你记住,若发生什么大事,可以直接回泪沧海,我就算是死,也会护你。”
不知唐裳是不是不喜欢说这么一长段剖白,她的脸都红了起来。
唐睢一愣,接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中充斥着信任,他重重点头,承诺道:“是,姐!”
一座偏殿内,唐津正面色苍白地解下难看的蝴蝶结,一点一点地撕开绷带,只见绷带上沾满了血,甚至还粘连着些许血肉。
段佐秋那一掌附了灵力,似乎还带了毒,否则单凭那一掌,也不至于皮肉溃烂。
唐津把了把自己的脉,又尝试着催动灵力在体内流淌过五脏六腑,额头、后背俱是冷汗淋漓。
倏然,闭着的双眼一睁,他呕出一滩发黑的血来。果然中毒了,唐津想。
他拿起匕首,狠狠割下左肩溃烂模糊的血肉,钻心的疼痛让他蹙紧了眉,握着匕首的手也痛得颤抖,他咬着牙,硬生生挺了过去。
“啪嗒”,匕首落地,此时他连呼吸都很微弱,身体还在不断轻颤。
缓了一会儿,他捏着瓷瓶就往伤口上倒,又用绷带缠住,这次连打蝴蝶结的心思都灰飞烟灭了,直接打了个死结。
披上一件新的绛紫色外衫,掐了个诀收拾这满地狼藉。
毒倒是挺常见,想来段佐秋也没把他放在心上正眼瞧过,也亏得段佐秋自负。
唐津一边想着,一边走向偏殿的宝库,取了点药材煎药,仰头干了下去。
“呸呸呸,苦死了。”唐津被苦得怀疑人生,随后又咳出一滩血。他把了把脉,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如法炮制地收拾完,他又在偏殿闭目养了养神,待脸色回转红润之后才回去。
宾客已齐,饮酒用菜,一时欢声笑语不休。
陶岭冬抬头扫了扫全场,突然发现了一位熟人,而那位熟人也正好抬头“看”他,旋即又向他们这边走来。
“真巧,杜楼主。”陶岭冬道。
纪清洲也跟着道:“杜楼主。”
杜清衡颔首应答,随后又道:“倒不算巧。我来此是为了协助巫子的,也早算到你们会来,权是凑了个时机罢了。”
纪清洲忽道:“相逢即是缘。”
陶岭冬听了这话,眼中神色微讶。
清粥同学不像是会这样说话的人呀,往常这般应该是保持沉默才对。
他这般想,视线却没从纪清洲身上移开。
纪清洲只觉耳垂隐隐发烫,轻咳一声,动作略有些慌乱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却不料面前这杯是酒,不是茶,被呛了一下。
陶岭冬回神,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桌上全是酒,可不能当茶饮。”
纪清洲咳了片刻,再抬起头时,整张脸都咳红了,陶岭冬没忍住弯了弯眼,泄露出几分笑意来。
不过也亏得纪清洲把脸咳红了,陶岭冬也没注意到他耳垂上的绯色越烧越旺,整只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
唯有局外人杜清衡侧过头,心道旁观者清啊。
东帝惊雨阁。
段佐秋抚摸着《海畔云山图》,《海畔云山图》是一张横幅长卷,绘着整片河山,以及曾在百年之前那场乱世中毁灭的三山。
“……‘一阁一京三山五门八派’,呵。”段佐秋仰头笑起来,转瞬目光又变得阴冷如毒蛇一般,可是声音却温柔缠绵似水,“本座要你们全部为本座陪葬!”
“主上,他来了。”男子低头,单膝下跪,手上抱拳,恭敬道。
“本座知道了。”段佐秋慵懒地道。
男子闻言,起身抬头道:“带上来。”
他这一抬头,刚好能见他的面容。
原本刚毅的脸却显得恐怖而又狰狞,全是因为男子的右眼被划了数刀,刀刀长且毫无章法。
刀伤看样子虽已处理,可并不及时,致使他的右眼只能永远闭着。
话落,一位身着锦袍的公子便走了进来,男子退了出去。
公子眼底的阴鸷还未散去,见到如此散漫的段佐秋,不禁冷笑道:“这就是东帝惊雨阁的待客之道?再说,我们好歹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段佐秋依旧漫不经心,似是丝毫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二殿下随意,喝些茶也是极好的,东帝惊雨阁的茶水差不到哪儿去。且偶尔一些闲情逸致也好修身养性,不是吗,殿下?”
这段话异常熟悉,沈长泊脸色一沉,阴鸷于眼中翻滚:“段佐秋!你竟然派人监视我!”
“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呢,不过是为了帮你罢了。”
“帮我?!帮我还是帮沈留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派来帮我的人出的那些烂到家的计谋根本就拿沈留容没辙?!”
“二殿下,你火气太大了。”段佐秋眼中露出几丝残忍的神色,声音却依旧温柔。
沈长泊还不知道这已经是在警告他了,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癫狂中:“沈留观都已经身败名裂了,区区四皇子,还是最不受宠的那个,凭什么本殿杀不了他?!本殿要沈留容死!本殿要他和太子沈留观一样身败名裂遗臭万年!!沈究那个混蛋也不配坐在那里,他的位置理应由本殿来坐!!!”
【作者有话说】:段佐秋说的那句“偶尔一些闲情逸致也好修身养性,不是吗,殿下?”是第三十三章 李泗温先生说过的话,而当时让李泗温先生感到心悸的就是段佐秋派去帮沈长泊的人。
沈长泊、沈留容都和段佐秋有合作,而段佐秋两方都帮(应该说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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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变故
段佐秋“呵”了一声,轻轻抚平衣裳褶皱,就在沈长泊愈发疯癫时轻弹一指,沈长泊身后的门“啪”地一声紧紧合上。
风刮得极大,沈长泊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如断了线的风筝飞撞在门上!
沈长泊浑身犹如重物碾过般疼痛,他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
金冠掉落在地,沈长泊一头长发凌乱不堪,衣裳更满是血污。
他恨恨咬牙,抬头望向身居高位的段佐秋,眼中的狠戾毒辣毫不掩饰,他压下心中似狞浪翻涌的恨意,问:“段佐秋,你想杀本殿?!”
段佐秋蓦然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狼狈不堪的沈长泊,绯色莲纹与黑色的衣袂蹁跹如蝶,妖异十分。
“二殿下,本座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番话,一切都是殿下的猜测罢了。”段佐秋俯身,右手食指勾起沈长泊的下颌,左手轻柔地替他拂开散乱的发丝,又掏出帕子为他擦净脸上的血污。
如同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
“本座不过是怕二殿下嗓子干渴,好心让殿下休息一下。”段佐秋漫不经心道。
他回想着沈长泊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把血肉炖了拿去喂野狗的狠毒眼神,心下讥哂,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烂泥啊。
沈长泊回神,心中愤恨难当,待他登上宝座,他定要毁了这狗屁的东帝惊雨阁,让段佐秋生不如死!
“二殿下若无事,只想找本座唠嗑,还是请回罢。本座这里,不欢迎闲人。好心提醒二殿下一句,殿下离开饶夏,怕是已有人知。”
沈长泊一震,段佐秋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来东帝惊雨阁,应是无人所知才对,怎会……
对了!他来东帝惊雨阁确是无人所知,可不代表他出饶夏就能瞒得天衣无缝了!
……沈留容!
沈长泊面上宛如日暮时的流云,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他不傻,段佐秋都提醒到这份儿上了,他自是知道自己府上出了内鬼,才能把消息传给沈留容。
沈长泊深吸一口气,心中的郁气却始终难平,他扶着门站了起来,哑着声儿低声下气道:“……咳咳,方才是本殿出言不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段阁主大人不计小人过。”
段佐秋轻笑一下,负手而立:“二殿下不必在意,毕竟……正如二殿下所说,本座与二殿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他的声音总有一种刻意伪装的温柔,而且他的情绪总是敛得干干净净,叫人捉摸不透。
沈长泊每次都膈应得想吐,偏偏他和这喜怒无常的疯子还是合作关系,恨意早已烧天,偏生不能流露半分。
沈长泊低眉敛目,故作平静道:“段阁主真是宽宏大量,本殿惭愧。”话落,他又道,“本殿就不叨扰段阁主了,就此别过。”
随后急匆匆地打开门离开了东帝惊雨阁。
段佐秋广袖一甩,地上狼藉瞬间消失殆尽,两排烛火也燃起。
他转身又躺回贵妃榻上。“……沈长泊?呵。”
段佐秋眼底漫上血色。
想要利用他再杀了他?呵,痴心妄想。
素来只有他利用别人,从来没有别人利用他,若真有……那便给他陪葬好了。
十日后,泪沧海。
陶岭冬这阵子见得也多了,这会儿大牛、铁柱笑容满面地和他打招呼,他也能淡定地回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