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柏就那么蹲在他?面前,他?的双手始终抓着苏瑾言的手轻轻安抚着,他?在用自己的手温去温暖苏瑾言冰凉的手,可是苏瑾言眼底的痛苦让他?不自觉牙关紧咬,那些显然都是不好的回忆,是苏瑾言痛苦的根源,他?的痛苦根本不是因为废了的腿,亦或者常年?折磨他?的寒症。
“别说了,”孙子柏放缓了语气,甚至对他?扯出一个笑,“我现?在不想知道了,以后若是不想说的事你完全可以不说,你可以拒绝我的,又没什么关系。”
苏瑾言怔了怔,这些事他?确实不想说,他?不想跟任何人说,想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甚至恨不得?他?自己也忘记了才好,况且这可是苏家?的家?丑,此事一旦被外人知晓,到时?候整个苏家?都将陷入遗臭万年?的沼泽,甚至于苏家?都将因此而?万劫不复,所以于理于情他?似乎都不该说的。
事实上?,别说这五年?来他?从未跟任何人提起此事,就是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他?心里的委屈,他?是惊才绝艳的苏家?嫡子啊,是京城双绝之?首,是天下艳羡的苏三公子,是万众瞩目之?人,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有什么委屈的。
大概也正是因为从未诉说过?,此时?竟是忽然找到了发泄口似的,苏瑾言有股想要倾诉的冲动,他?也想倾诉一下自己的委屈,也想抱怨一下自己不被母亲所喜的可怜,也想被人轻声安慰几句,他?不是没有委屈的,他?有,只是全天下都不知道,他?而?又不能向任何人诉说罢了。
苏瑾言忽然望着孙子柏笑了笑,“你都把谋逆这么要命的事告诉我了,我总要拿出些诚意吧。”
“什么谋逆可不兴乱说,”孙子柏嘟囔着,“我可不想揭你伤疤。”
苏瑾言失笑,“我自己揭。”
或许他?以前就是捂太严实了才总是走不出来,伤疤里或许已经溃了脓,不狠心揭开挤出来只怕以后会更痛,甚至于最终会因为这些腐臭恶心的烂东西?而?整个人都坏掉了。
那天是苏瑾言整个人生颠覆的一天,也是他?从此从云端跌落谷底泥潭的一天。
父亲见他?一直没把母亲带来便?又让苏骆沉去,只是很快,苏骆沉身边的贴身小厮就慌慌张张的哭着跑了回来,当时?所有宾客一头雾水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小厮惊慌失措的样子不难猜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世人皆知王嫣然是苏宴之?的心头肉,磕不得?碰不得?,即便?他?们年?纪渐长?,即便?他?们一双儿子都已经即将成人,苏宴之?对王嫣然依然初心不改,甚至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苏宴之?果然丢下所有宾客慌张的冲向了后院。
而?后,他?就看到了让他?怒火中烧睚眦欲裂的一幕,他?的嫡长?子,苏家?最引以为傲的未来继承人,正在弑母。
是的,当时?的情形就是如此,苏瑾言双目赤红,整个人跟疯了一样拿着一把刀,正死?死?的抵在王嫣然白皙的脖颈上?,而?一旁,年?仅十三的苏骆沉正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们,他?腹部似是中了一刀正往外堪堪流着鲜血,但十三岁的苏骆沉却顾不得?这些,他?一只手死?死?捂着冒血的肚子,一只手艰难的撑着凌乱的桌子,面露惊恐的望着他?的长?兄正在发疯的要杀了他?们的母亲。
“父亲!”看到进来的苏宴之?,苏骆沉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撕心裂肺的朝苏宴之?喊着,“快救救母亲,大哥疯了,他?要杀死?母亲。”
一句话,原本被眼前一幕震惊到大脑空白的苏宴之?忽然就血液冲顶,怒火一瞬间泛滥到顶点,他?像个发疯的公狮子张开他?最尖利的爪牙怒视着苏瑾言。
“苏瑾言你这个混账!逆子!你在弑母?你疯了吗?还不给我放开她!逆子!”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苏宴之?怒不可遏,尤其当他?看到满脸惊慌痛苦的爱妻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以及妻子白皙脖颈上?那明显的血痕的时?候,苏宴之?更是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来人,来人!快把这个逆子给我拿下,快!”
在苏宴之?愤怒的咆哮中,一阵兵荒马乱,弑母杀弟的苏瑾言最终被苏家?护卫带了下去。
在被带出房间的时?候,苏瑾言茫然的回头,刚好对上?母亲决绝的眼神?,她被父亲揽在怀里轻声安抚,可是她看向苏瑾言的眼里分明是恨。
可是她在恨什么?她又凭什么恨?
生辰宴最终以王嫣然身体不适紧急就医而?作罢,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王嫣然突然犯病的消息,急得?苏宴之?面无血色丢下满堂宾客不管不顾,好在最后王嫣然的命救了回来,最是痴情的大情种苏宴之?爱妻如命,一点不假。
然而?没有人知道,苏瑾言因为大逆不道,弑母杀弟而?被苏宴之?用家?法狠狠抽了三十鞭直到昏迷不醒,而?后他?又被扔到苏家?祠堂,他?在苏家?列祖列宗面前足足跪了三天,直到双腿麻木没了知觉,然而?苏瑾言最终也没等来父亲给他?解释的机会,却等来父亲要将他?逐出苏家?的决定。
父子一场,留他?一命已经是苏宴之?对他?最大的仁慈。
孙子柏全程皱着眉听他?讲述,这整件事都很扯淡不是吗?
而?且三十鞭,又让他?跪了三天?苏瑾言如此单薄的身体如何能承受那样的惩罚,那苏宴之?根本就是要杀子吧?更何况在那时?候苏瑾言受创最严重的并非是他?的身体啊。
“你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孙子柏无意冒犯,但他?真的有这个疑问。
苏瑾言苦笑,“她是父亲的逆鳞,谁都碰不得?。”
“你爹难道是有什么绿帽癖不成?”
孙子柏真的很想问候他?一声,还有那个没心的女?人,除非苏瑾言不是她亲生的,否则他?很难理解这个女?人的行为。
苏瑾言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折磨了他?五年?的秘密,此刻讲出来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再被孙子柏这么一打诨,他?只觉得?心里都没那么痛了呢。
“咳……无意冒犯。”
“我只是有点不理解。”
苏瑾言没有生气,他?又何尝理解呢。
听到父亲让人传来的话时?,苏瑾言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精神?都是恍惚的,他?只觉得?可笑,苏宴之?甚至都不愿意再看到他?就让他?滚出苏家?,他?已经把他?从苏家?的族谱上?除了名,即便?整个苏家?位高权重之?人极力反对都没用,因为苏瑾言触到了他?的逆鳞,王嫣然就是苏宴之?绝对不能碰的逆鳞。
他?此时?依然记得?,那时?候父亲不分青红皂白让人将他?带到祠堂,接着就用长?鞭一鞭一鞭的狠狠抽在他?背上?,那时?候他?精神?都是恍惚的,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背上?那钻心的痛都仿佛是麻木的,但他?还是清晰的看到了父亲脸上?的愤怒,还有他?出口的“逆子,孽障。”
他?说,“你这个逆子,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你就是个孽种!”
苏瑾言听到父亲的话都麻木了,只觉得?被抽得?血肉模糊的脊背都感觉不到痛,反而?是他?那颗被母亲重创的心,此时?再一次被父亲抽得?粉碎。
他?浑浑噩噩晕过?去,又浑浑噩噩醒来,他?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在祠堂跪了整整三天的。
苏宴之?怒到了极点,他?不准许任何人探望苏瑾言,更不许他?的下人给他?找大夫,那时?候苏瑾言就想,其实父亲是希望他?死?在祠堂里的吧,可惜他?命硬啊愣是没死?,所以只能将他?撵出京城自生自灭了。
其实就他?当时?的那副鬼样子,想要活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了,可谁知道他?身边有那么一群人可以为了他?不顾生死?呢?即便?他?早就绝了要活下去的心,可巴淳小乙他?们还是拼了命的拽着自己,一边逃一边四处求医,他?从不需要他?们跪自己,可那几年?他?们却不知道跪了多少真的假的大夫,想想那时?候小乙还不满十岁,但凡有救他?的希望,他?们就不顾一切。
是巴淳他?们生生把苏瑾言这条命拽回来的,所以他?没理由不为了他?们而?活。
孙子柏看着苏瑾言毫无知觉的腿,无法想象那时?候的他?有多痛,被母亲重创之?后接着又是父亲所伤,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孙子柏可太懂苏瑾言那时?候真正伤心所在了。
所以他?心疼苏瑾言,也是心疼曾经的自己。
就他?一个毫不知情的旁观者都能看出来当时?的情况不正常,苏宴之?作为苏瑾言的父亲却不分青红皂白的给苏瑾言定了死?刑,甚至事后完全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孙子柏真的很难不怀疑他?是脑子有什么大病。
“你当时?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药?”
苏瑾言有些诧异的看向孙子柏,倒是没想到孙子柏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当初的真相,然而?可笑的是自己至亲的父亲却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当时?看到的一切,也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不过?想到父亲一口一个逆子,孽障,不该让他?出生,苏瑾言有时?候觉得?,父亲不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也不是没有怀疑,他?可能只是本身就不喜欢自己,就如母亲一样,他?们都厌恶他?的存在,所以宁愿他?去死?。
他?从出生就是错的,他?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所以真不真相的也就无所谓了。
那时?候的事,苏瑾言实在不愿多回想,但他?还是对孙子柏的问题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发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抓着一把刀刺向母亲,苏骆沉冲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失控了,他?眼睁睁看着母亲惊恐的尖叫,看着苏骆沉愤怒的冲到母亲面前替母亲挡了刀,他?望着他?们陌生的表情心里前所未有的茫然,他?的身体完全失控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至今他?也不知道。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孙子柏心里了然,一股郁气压在心口让他?呼吸有些沉重。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虽然无异于在苏瑾言的伤口上?撒盐,但孙子柏还是问出了口。
他?相信以苏瑾言的性格,绝对会在怀疑之?后去调查,若非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他?绝对不会去轻易去试探他?的母亲,毕竟母亲对于幼年?的苏瑾言而?言非比寻常,即便?是表面的母子情,他?也不会轻易去打破。
苏瑾言再次怔住,但随即一张好看的脸就阴沉了下来,眼底一片抹不开的阴郁。
“我不确定,但……”
“但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曾经与当时?的六皇子关系匪浅,可谓……青梅竹马。”
是的,这也是苏晏之?被嘲笑的又一原因之?一,王家?虽然算不得?四大世家?之?列,但在京城也是名门望族,更何况王家?之?女?嫁入了皇室,门楣更是高人一截。
前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顺王,他?跟王嫣然就是表兄妹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说是青梅竹马一点不过?分。
当年?所有人都以为王嫣然会嫁给顺王成为顺王妃,可谁都没想到她最后选择的会是苏家?老二苏晏之?,要知道,当时?的苏晏之?可还不是苏家?家?主呢。
虽然苏瑾言那时?候都快十五岁了,但十多年?前的事要查并不难,苏瑾言很快就锁定了顺王,并且他?查到那一日,顺王确实陪着顺王妃在大昭寺祈福。
身在京城,又是苏家?引以为傲的嫡子,苏瑾言自是见过?顺王的,但正是见过?才让他?痛苦不堪。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真的很像。
苏瑾言当时?是那么的痛苦愤怒,却也纠结万分,正如他?母亲质问他?的一样,他?难道是要逼死?她吗?
若是这件事被公之?于众那就跟逼死?她没有区别,不仅如此,整个苏家?还有王家?都会因此蒙羞,而?倘若那人真是顺王爷,这就不仅仅是苏家?的事了,更是皇室的丑闻,到那时?整个皇室都将因此蒙羞。
要知道,当年?的顺王可是跟当今皇帝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就是到了今天,他?也是所有亲王中最得?皇帝信任和宠爱的一个。
他?的脸面就是皇帝的脸面,就是皇室,是大尧的脸面。
那么他?苏瑾言算什么,就是罪不可赦的罪人了。
其实罪不罪人的苏瑾言根本不在乎,那是他?的母亲啊,他?如何能让她陷入被世人耻笑的沼泽?
他?只是想要确认,哪怕得?到了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他?也只是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他?从未想过?要陷母亲于不义?,却不曾想母亲会因此而?恨他?至此。
母亲的选择何止是因为怕他?泄露丑事啊,那是在告诉他?,她确实不曾对他?这个儿子有过?半分情谊,一点都没有。
她轻易的否定了他?短暂的十五年?人生有多可悲,也彻底否定了他?十五年?来小心翼翼的奢望。
而?这,才是苏瑾言最绝望的。
他?从不曾得?到过?母亲的爱,而?让他?更绝望的是,竟然连父亲的也没有。
那么他?再是惊才绝艳又如何?倒不如死?了称他?们的意不是吗?
孙子柏不再问了,也不需要多问,在那样的情况下谁能给苏瑾言下毒呢?
没有别人了。
他?的腿变成这样应该不仅仅因为跪了那三天,也不仅仅因为被抽的那三十鞭,只怕跟那毒也脱不开干系,孙子柏始终记得?苏瑾言有寒症,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而?且直到现?在五年?过?去,他?们还在对苏瑾言赶尽杀绝,那么到底是那个无心无情的母亲,还是苏瑾言那个弟弟呢?
现?在想来,在原剧情后期出现?的那个苏家?年?轻家?主名字就是苏骆沉,这不就是苏瑾言弟弟吗?而?原剧情里从头到尾就没有苏瑾言这个人,这是不是说明那时?候的他?早就被他?们害死?了,永远没了出现?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狗血又炸裂的故事,从故事里不难看出苏宴之?和王嫣然这对夫妻都像是终极恋爱脑的存在,一对恋爱脑夫妻出现?在一本恋爱脑的小说世界里似乎合情合理,但孙子柏还是觉得?,苏宴之?既然能越过?嫡长?子成为传承百年?的世家?之?主,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恋爱脑。
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呢?他?当真对妻子的背叛毫无所觉吗?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孙子柏将疑问埋在了心底,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搞明白这些,不是对这些烂事感兴趣,只是希望真相或许能扫除苏瑾言心中的阴霾,还他?一片清净。
两人在树下聊了许久,久到深秋的夜悄然降临。
孙子柏亲自将苏瑾言送回了家?,而?后才踩着漆黑的青石路慢悠悠晃回侯府。
“孙子柏。”
在孙子柏转身的时?候,苏瑾言叫住了他?,这一次他?没叫世子,而?是连名带姓的叫他?。
他?说。
“你既然如此信我,那我必不负你所信。”
第五十五章 临行之前
两天后白子玉一行?人离开了苏城, 因?为苏栾和?萧启敖这两个伤患的缘故,他们只能坐马车慢行?,所以他们是在都尉府的人离开之后才离开的。
事实上, 为了分散匡义军逆贼的截杀,都尉府一共分了三个小队分别出城, 每一队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而且除了唐孝杰和真正携带奏折之人, 没有人知道奏折在谁手中?。
都尉府这一手让匡义军逆贼不得不分散人手去分别?截杀, 而且他们没想到?, 白子玉等人会紧随其后的离开苏城。
在一番激烈争执之后,他们最终还是决定一同截杀这几个世?家?之子, 算是做两手准备。
于是白子玉等人离开苏城不过十里, 就在一个驿站处遭遇了第一轮截杀。
青天白日的他们只是停下来喝口?水的功夫, 十多个蒙面人忽然从四处包抄过来, 不由分说就对着人群中?央的萧启敖几人发起了杀招,事出突然, 温北冥直接被吓得喝水的碗都掉在了地上, 其他几人也?是一阵兵荒马乱。
好在除了他们自己带的护卫之外, 他们还在苏城找了数十个身手不凡之人护送,而最重要?的是, 孙子柏借给他们的两个武学师傅, 鲁昭和?陆安歌也?在。
从苏城出来的一路上一直都是高壮威严的鲁昭打头阵, 看起来随性洒脱的陆安歌则慢悠悠的跟在最后, 此时?两人都不约而同站在白子玉几人身边, 但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所幸很快, 第一轮的截杀多半带着试探他们实力的意图,虽然他们临时?找来的人不比一般训练有素的护卫, 但好在都是花重金请来的,为了拿钱都很拼命,于是众人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度过了第一次截杀。
事后苏栾和?萧启敖两人脸色都很白,惊慌之下他们慌忙躲避的样子狼狈又?难堪,关键是他们身上的伤口?都差点撕裂了,于是都一脸阴沉的在诅咒着什么,他们甚至还阴沉沉的看了一眼?鲁昭和?陆安歌,看得两人莫名其妙。
他们是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危险的时?候他们出手不就是向对方暴露实力吗?京城的世?家?之子就是如此傻缺?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世?子请他们两人护送这群人回京,可世?子也?说了,以他们自己的性命为先。
鲁昭黑沉沉的大?眼?睛看了看天,随即粗声粗气道,“出发吧。”
萧启敖几人顿时?怨声载道,“刚歇下来又?要?走,不是说到?下个驿站只有二十里吗?你莫不是想颠死?我们。”
颠簸了一路他们伤口?都快裂开了,好不容易停下来喝点水结果水还没喝上就被截杀了,一通兵荒马乱现在一片狼藉,甚至好几个人受了伤,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这还没喘口?气就要?走?刚刚这两人也?是眼?巴巴看着不出手,真的不是故意的?
事实上他们就是单纯的对这两个人不满,他们可是孙子柏的人,而孙子柏以命威胁他们出来送死?,现在他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孙子柏造成的。
鲁昭才懒得搭理他,倒是白子玉将询问的视线投向陆安歌,在出发之前他让所有护卫都跟鲁昭过了招,结果让他又?惊又?喜,他们四家?的护卫竟然没有一个能在鲁昭手里超过三十招的,森*晚*整*理而鲁昭似乎事事以这陆安歌为先,两人之间基本以陆安歌为主,而这人看似懒散一股江湖人的洒脱模样,但他的武功只怕在鲁昭之上。
白子玉因?此又?惊又?喜,惊的是孙子柏身边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多高手,喜的是这两人越强他们这一趟就越安全,所以白子玉对这两人很是尊敬,言语之间没有半点怠慢的意思。
陆安歌对白子玉的态度还算满意,于是对他解释,从这个驿站到?下一个驿站路途虽然不是太远,但越远离苏城道路就越差,他们人马又?那么多,两个手上的公子又?过分娇贵,马车本来就行?驶缓慢,现在又?有几人受了伤,加之深秋昼长夜短,所以必须加快进程才能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都则若是天黑之后在这半道上被截杀,情况会很糟糕。
白子玉心里了然,随即就下令加快速度,完全无视萧启敖几人阴沉的脸色,那样子就好像他们死?了他都毫不在意,气得苏栾胸口?一阵阵的疼,嘴都紫了。
一行?人再次整装出发,另一边,都尉府出来的人有两队遭到?了截杀,他们都是十人一组,尽量隐秘行?踪,比起他们白子玉一伙目标明显的跟靶子没什么区别?,但去往京城的路总共就是那么些,他们总有绕不开的地方,所幸截杀之人并不算多,他们都有惊无险的逃开了。
但无论是白子玉等人还是都尉府的人,这一路都只怕不会安生?,而这才刚刚开始呢。
苏城,孙子柏也?在不动声色的为离开做着准备。
首先,为了掩人耳目孙宏是绝对不能离开的,其次是胡岸,侯府的安全工作得靠他,所以他也?不能走,然而匡义军这个随时?会爆的变数孙子柏始终放心不下,侯府的高手实在是太少?了,如今陆安歌两人一走就剩下老三的师父莫峥,而孙子柏这一趟必须秘密前去,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但他小命也?要?紧,宁一剑大?神是务必要?跟着去的,关键宁大?神除了孙子柏的小命其他的他也?不管。
这样侯府就没什么人可用,苏瑾言看出他的顾虑,其实侯府有三百护卫,加以训练也?是不容小觑的,况且若是那么多人都阻止不了的危险,再多一个两个的高手也?无济于事,再者侯府毕竟在苏城,而苏城不仅有州府,还有都尉府,都尉府才是苏城的保护墙,反倒是孙子柏,他此去路途艰险,又?不知隐藏着多少?危险,他身边是否有高手才是重要?。
苏瑾言于是决定让巴淳和?曾棠跟着孙子柏去,巴淳的武功在胡岸之上,曾棠的武功虽然不及巴淳,但曾棠思维敏捷,身手灵活,是苏瑾言身边能力最强之人。
孙子柏却怎么也?不同意,不说曾棠是苏瑾言手下最得力之人,单就巴淳更是苏瑾言的守护神,这些年也?是他寸步不离的守在苏瑾言身边,没有谁比他更适合保护苏瑾言的了。
两人争执不下,但最终还是各退一步,让曾棠跟着孙子柏去边陲,巴淳则继续守在苏瑾言身边。
如此,孙子柏此行?就定下了,一共三人,不过宁大?神高高在上,除了要?命时?刻保命之外,其他时?候可能万事不管,所以只能算半个。
当然,若是孙子柏也?是个高手,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去这一趟。
除了苏瑾言之外,胡岸和?孙宏两人是唯二知道孙子柏要?离开侯府的,因?为他们两人必须完美配合才能给孙子柏打掩护,况且他们都是孙子柏贴身之人,所以他们必须知情。
出发之前,孙子柏对所有人都做了安排,尽其所能的将所能想到?的事也?提前做了交代,白子玉一行?人离开,闻驰却一直留在侯府,他本打算跟白子玉他们一起走,但孙子柏将他留下了,先不说跟着白子玉们危险,他留在侯府或许也?能帮上些忙。
闻驰至今没有透露他此行?的目的,但孙子柏大?体也?猜到?了一些。
闻相那个人,怕是多少?有些口?是心非,他担心孙子柏这个外孙被四大?世?家?坑了,更担心孙子柏做出错误的选择,所以让闻驰跟着来,只怕是想让闻驰从中?作梗阻止孙子柏跟任何一家?建立关系,毕竟以西南的处境和?现在的局势来看,孙子柏谁都不选谁都不参与才是正确的。
其实从原剧情里,闻相在老侯爷被指谋反的时?候能第一个站出来质疑,就能看出来这人或许古板,或许高傲看不起老侯爷,但他本质不坏,至少?还是正直的,只是有些别?扭或者说傲娇之类的,就比如这一次,明明想帮助女儿一家?却非不让说,还要?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就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