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赵星卓对黄锐的侦查本领实在叹为观止。
郑余生:“我们留下了刷卡记录,他只要打电话给银行,以防盗刷的名义提交我的身份证号码,银行就会为他出具刷卡地点与消费明细。”
这里距离他们入住的酒店已经很近了,昨天他们在酒店附近购物,今天又在咖啡厅里吃了一顿早饭,黄锐于是顺着消费记录,开始排查。
“得换点现金。” 赵星卓说。
“已经晚了。” 郑余生说:“他发现咱们了。”
正在此刻,黄锐摘下墨镜,朝公车望来,也许是长期保护郑余生形成的直觉,也许源自于对他的了解,恰恰好这一刻,黄锐与他们对视。
赵星卓朝黄锐作了个鬼脸,黄锐马上快步过街朝公车站奔来,但公交车已经开走了,黄锐追了几步,改而在路边拦车。
“快走!”
“有必要吗? 他只是你的保镖而已!”
车到站,郑余生拉着赵星卓的手下车。
“Merci!” 赵星卓来到卢浮宫,前去验票,郑余生催促道:“我不想被他跟着,否则老头子会知道太多咱们的计划。”
赵星卓回头一看,黄锐恰好在路边离开计程车,马上扫票进入卢浮宫,黄锐大声道:“等等!” 他紧追过来,郑余生没有回头,已拉着赵星卓混进了游人里。
赵星卓哈哈笑,回头还朝黄锐吹了声口哨,黄锐只得去排队买票。
郑余生就像个小孩,对什么都带着好奇,只是不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巴黎,也是第一次来卢浮宫,到处都是游客,不少学校的修学讲解老师带着学生们穿过画廊,令他不由得驻足听的入神。
“余生? 余生?!”
赵星卓却在四处环顾,在《自由引导人民》前叫了郑余生几声,郑余生才回过神,说:“走吧。”
“你喜欢这幅?” 赵星卓问。
“只是在课本上看到过。” 郑余生答道:“找到Leno的地址了吗?”
“大约在后馆。” 赵星卓说:“没关系,我带你看看?”
郑余生:“先办正事。”
赵星卓:“今天人也不一定在,顺路,走吧。”
于是赵星卓带着郑余生,开始浏览展品,他的大学课程里有一门选修是博物鉴赏,对卢浮宫、大都会与大英三馆的知名文物虽达不到如数家珍,当个临时导览还是没问题的。
“卢浮宫里最出名的三位女性。” 赵星卓上楼梯,说:“猜猜都是谁?”
“我不知道。” 郑余生说:“这是去找人的路?”
“不是。” 赵星卓说:“你猜猜吧。”
“我对女性没有了解。” 郑余生答道。
赵星卓亲热地搭着他的肩膀,说:“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你至少知道两位。”
“蒙娜丽莎算一个?” 郑余生说。
“正确。” 赵星卓说:“第二位是……”
“米洛的维纳斯!” 郑余生想起来了。
“很好。” 赵星卓笑道:“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第三位,胜利女神。”
郑余生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胜利女神面前,赵星卓认真地解说道:“它是公元前三世纪的雕塑,于罗德斯岛出土,与维纳斯,蒙娜丽莎并称为卢浮宫的三大镇馆之宝。”
“它的原名叫『尼姬』,也就是《圣斗士星矢》中,雅典娜手中的胜利女神像,在公元前三世纪,古希腊的雕塑家就已经对人体结构与动态造型如此的熟悉,虽然它失去了头部,但这个展翅腾飞与朝前迈进的动作,以及衣裙,都令人惊叹雕塑的美感…… 看我做什么? 你不合个影吗?”
郑余生笑了笑,转过头去,拿起手机,为两人在胜利女神面前自拍了一张,赵星卓终于找到了机会,突然伸手去抢,郑余生却早有准备,令他抢了个空。
“哎咱们打个商量。” 赵星卓说:“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把我小鸟依人的照片删了……”
“接下来去哪儿?” 郑余生不答,沿着胜利女神雕塑后的台阶拾级而上,问:“你确定不先忙正经事?”
赵星卓:“无所谓,带你玩玩嘛。”
说着,赵星卓又回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疑心,还是郑余生的提醒,进入卢浮宫后,赵星卓便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那我想去看看蒙娜丽莎。”
“可以。” 赵星卓带着郑余生去排队,郑余生又问:“每个博物馆都有镇馆之宝?”
“大部分。” 赵星卓说:“我猜你想问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什么,对吗?”
郑余生被猜到心事,便点了点头。
“有许多说法。” 赵星卓道:“不同历史学家的评价不一样,但基本上公认的,是罗塞塔石碑。”
郑余生说:“我知道这个。”
赵星卓“嗯”了声,答道:“上面刻有托勒密五世登基的诏书,以古埃及象形文字、希腊文与通俗体文,存在于公元前一世纪。 为破译古埃及文字提供了决定性的帮助。 你们电脑专业里,也有罗塞塔系统的说法,用于指代一些密码的破译过程。”
“我一直分不清地中海的众多文明与出现的时代。” 郑余生说。
“很正常。” 赵星卓与郑余生排着队,说道:“这要从雅典的城邦时期说起……”
赵星卓开始为郑余生讲述文明,在这个过程里,郑余生始终认真地听着,虽然几番收敛,眼里却不经意地流露出少许对学识的崇拜之情。
“很无聊?” 赵星卓说着说着,看见郑余生转头,便识趣地闭嘴了。
“不!” 郑余生马上道:“不会,我很喜欢古文明的故事。 你比教授讲得好多了。”
“呃……”赵星卓挠挠头,说:“关于亚述帝国,其实是个很复杂的概念…… 不过你刚刚在看什么?”
郑余生:“我只是觉得咱俩好像被跟踪了,你有感觉吗?”
“有一点。” 赵星卓说:“但我没看见黄锐。”
郑余生示意赵星卓看,黄锐终于来了,是他? 黄锐明显地想挤到前面来,沿途用英语道歉,但保全们明显不买账,过来示意他滚回去队尾,禁止插队。
赵星卓十分好笑,任你本领通天的保镖,在卢浮宫也要排队。
“继续说。” 郑余生又道:“接着是迦太基了?”
“是的,地中海沿岸的黑暗时代令迦太基得以崛起,迦太基人把文明传播到了大海沿岸…… 到咱们了。”
赵星卓不再讲解,两人站在蒙娜丽莎面前,郑余生屏息以对。
“很美,对不对?” 赵星卓转头看郑余生,说:“每一次看到她,都觉得有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郑余生点点头,转头看赵星卓,他们排了将近一小时的队,到得蒙娜丽莎面前,只能驻足观看三十秒。
赵星卓示意他转身,两人背对蒙娜丽莎,留下了一张自拍。
郑余生说:“与照片上,高清扫描档的感觉都不一样,原画仿佛有种魔力。”
“所以它是世界级的巨作,当之无愧。” 赵星卓答道:“哦不好,黄锐又要来了,赶紧走吧。”
他们沿着另一侧的房间出口快步离开,黄锐只得离开队伍,前去另抄近路堵截二人。
“来都来了!” 赵星卓远远朝他说:“不看下名画再走? 太浪费了!”
黄锐:“……”
这天上午,赵星卓带着郑余生把卢浮宫转了一圈,最让郑余生震惊的,是安东尼雕塑作品《戴面纱的少女》。 赵星卓看见他惊叹的眼神,早已习以为常,每个人在这座艺术的殿堂里,都会表现得流连忘返。
“毛姆有一部小说叫《面纱》。” 赵星卓道:“讲述出轨的故事。”
“嗯?” 郑余生从艺术品里回过神,看了一眼赵星卓。
“但不是你想的抨击出轨。” 赵星卓说:“以我贫瘠的语言无法描述大师杰作的万一,你可以亲自去阅读,看完一定很有感触。”
“你对出轨怎么看?” 郑余生说。
他们沿着楼梯下到中庭,赵星卓趁着还没被黄锐找到,去买了简餐,与郑余生坐在中庭处吃饭。
赵星卓被问住了,在这之前,他似乎从来没认真想过有关婚姻与爱情的忠诚问题,也许从小在国外环境长大,谈恋爱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出轨……”赵星卓想了想,分给郑余生塑胶刀叉,说:“在感情存续期间,出轨是不可以接受的吧? 你呢?”
郑余生答道:“我对精神与身体出轨都不可接受。”
赵星卓意识到有点危险,说:“等等,之前说好的,咱俩只是在演戏对吧?”
郑余生打量赵星卓:“演戏也要敬业,否则怎么朝外界交代?”
“你总得给我个期限吧!” 赵星卓叫苦不迭,自从接受了郑余生的计划后,他就要清心寡欲,不能和女孩子说话…… 不,是禁止与其他的人类说话,无论男女。
“你就这么着急?” 郑余生显然很难以理解:“不找女生会死?”
赵星卓:“我要禁欲耶! 禁欲,禁欲到什么时候?”
“没有让你禁欲,我也可以让你释放。” 郑余生说。
“好啊!” 赵星卓还没反应过来,马上道:“一言为定!”
郑余生点头。
赵星卓已经在畅想今天去哪个酒吧里过平安夜:“什么时候?”
郑余生:“看在你这么认真讲解的份上,稍后回酒店就可以。”
“叫…… 叫到酒店里来吗?” 赵星卓浑然不觉,问:“那你去哪儿? 不太好吧?”
“你在想什么?” 郑余生说:“是由我,你的老公来亲自宠爱你!”
赵星卓:“………………”
“黄锐来了。” 郑余生突然起身,拉起赵星卓的手:“走!”
赵星卓吃到一半还没擦嘴,只得匆匆忙忙跟着郑余生转进中庭一侧走廊处,黄锐正沿着楼梯快步下到中庭,两人躬身于一座花园的雕塑后,躲开黄锐的视线。
“不是。” 赵星卓小声说:“你不能让我真的完全禁欲,哎,宝贝儿,我承认你很性感,但是我真的不想和男生『那个』。”
“我看你上一次还很享受呢。” 郑余生答道。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星卓很抓狂:“你随便选一个男人,让他禁欲一个多月,他对着绵羊都能硬起来好吗?”
“为什么是绵羊不是山羊?” 郑余生答道:“所以你也不是真的不挑…… 嘘。”
郑余生一手环过赵星卓脖颈,另一手按着他的唇,两人举止极度亲密。
“除了黄锐,还有别的人在跟踪咱们。” 郑余生几乎可以确认了,卢浮宫中庭餐厅另一侧,又有几名伪装成游客的亚洲人,仿佛在找位置,实际上却在打量餐厅里的人。
“走吧。” 赵星卓转身,小声道:“先办正事去。”
卢浮宫文物修复办公室,爱琴海与古希腊文明分部,后院内明显的没有游客了,但他们需要面对的,则是重重身份识别的关卡,每个玻璃门都需要刷卡进入。 他们需要先刷卡离开卢浮宫,进入中间的一个花园,再从花园另一侧进办公室区域。
“怎么办?” 赵星卓抬头找其他的道路。
“稍等。” 郑余生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软件,把手机贴在刷卡器上,软件开始识别刷卡器的型号,开始制作虚拟门卡。
“我靠。” 赵星卓说:“你有这本事? 早知道不用买票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
“一个内置集成的刷卡识别器而已。” 郑余生有点不耐烦,答道。
赵星卓对黑客们的戏法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片刻,软件进度达到100%,郑余生把手机贴上读卡器,滴一声轻响,玻璃门打开了。
两人闪身进入后院区的大花园处,黄锐终于追上来了,玻璃门却自动关上。
“等等!” 黄锐着急道:“不要胡闹,你们要去哪儿?”
赵星卓回头,朝他作了个“拜拜”动作。
接着,郑余生把手机第二次贴在办公区的识别门上,进入了研究部办公楼。
办公楼一共有六层,打扫得纤尘不染,前台放了圣诞树,犹如一个企业,午休时间这里没有人,想必都吃饭去了。
“Leno· Roi在几层呢?” 赵星卓翻看前台处的资料,此处不开放给游客,传单全是法语的,他找到了三楼的古希腊研究部。
郑余生:“稍后你要朝他说什么?”
赵星卓:“我不知道…… 呃,其实我还没想好,这人是我家亲戚还是什么…… 我完全不知道。”
郑余生:“你要打听你爸的下落! 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啊是的!” 赵星卓郁闷道:“别说了…… 嘘,声音小点。 还不知道Leno来上班没有呢。”
两人找到了Leno的办公室,门上就挂着名牌,赵星卓凑到小窗前看了一眼,看不见全貌。 郑余生稍微拧了下锁——门开了。
整个办公室里全是藏书与文物,角落放着一人高的青铜雕塑,雕塑前站着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手里拿着清理刷,正在清理灰尘。
他听到门响,没有转身,只背对他们,用法语说:“放在门口桌上,谢谢。”
郑余生与赵星卓都没有说话,观察他的背影,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棕黑色的西裤,作明显的法国人打扮,肩宽腰窄,戴着围裙,个头很高很壮。
“Leno?” 赵星卓试探着问。
那男人有点茫然地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
好帅! 这是赵星卓对他的第一印象,郑余生也显得十分意外,毕竟在造访这里之前,他本以为这个姓“Roi”的是赵星卓的堂亲,那么想必五官也会有几分相似。
但他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的体格魁梧且健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具有明显的日尔曼人的长相,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与金色的头发,五官十分深邃,颔侧则现出不明显的须根。 他的五官就像卢浮宫里渥太维的雕塑般俊美,搭配上这一体格,居然半点不显突兀。
“Bonjour。” 赵星卓朝他示意,问:“请问您会说英文么?”
“亚洲人?” Leno十分意外,用英语答道。
郑余生知道赵星卓改用英语交谈,是为了他能听懂,便点头道:“是,您是Roi先生吗?”
郑余生看了一会儿Leno,又看赵星卓,实在找不出他们的相似点,怀疑是找错人了。
但Leno放下笔刷,朝他们走来,注视着赵星卓的模样,继而笑了笑,作了个手势,意思是:“请坐。”
“我是Leno· Roi。” Leno答道:“找我有什么事?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过来自神秘东方的访客了。”
赵星卓笑了笑,知道这只是法国人日常的奇怪幽默感,说道:“是这样的…… 嗯…… 我叫Etole· Roi,这位是我的…… 我的……”
“未婚夫。” 郑余生说:“我是他的未婚夫。”
赵星卓只得暂时接受这个称呼,期待地看着Leno,毕竟他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姓氏。
“哦——”Leno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几乎是在一秒内,赵星卓便判断出,这个日耳曼人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 对象没有错!
“他在找人。” 郑余生倒是替赵星卓先说了:“叫大卫· Roi,你们有同样的姓氏,所以我俩找到了卢浮宫。”
“嗯。” Leno想了想,说:“你和大卫是什么关系?”
他始终打量赵星卓的五官,赵星卓几乎判断出了他的潜台词,说道:“您认识他,是不是?”
Leno笑了起来,又看郑余生,说:“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呢?”
“他是我的父亲。” 赵星卓说:“我们失去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有通讯方式,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吗? 只告诉他,星卓来了,他就知道了。”
Leno想了想,似乎有点为难,郑余生想说话,赵星卓却以眼神示意不着急,改口道:“或者等您有时间再转告他我们来过,也可以的。 我们现在下榻于巴黎的一家酒店,会在这里逗留到新年假期结束后再离开,可以用这支笔吗? 嗯这是我们的地址……”
Leno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找他具体有什么事?”
“呃。” 赵星卓总不能说他的妈被谋杀了,现在找他爸来搬救兵,毕竟他也不清楚面前这人是什么来历,再三思考后,他编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合适的理由:
“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赵星卓说:“希望得到他的一个祝福。”
赵星卓心想,这样你总不好拒绝吧。
Leno笑了起来,制止了赵星卓写地址,说:“我知道了,好的,这样吧。”
Leno站起身,赵星卓不明所以,看着他走到书桌前,拿来一个烫金的信封,交给郑余生。
“要送到什么地方吗?” 郑余生问。
“今天晚上,在圣奥诺雷街的东方文华酒店,有一场平安夜的酒会与拍卖会,届时Roi也会参加。” Leno说:“这封请柬虽然没有写抬头,但事实上是给我与我爱人,你们可以前去赴宴,晚宴从八点开始,注意需要正装出席。”
“太感谢了!” 赵星卓说:“您不去参加吗?”
“不了。” Leno说:“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你能认出你的父亲吗? 你们的长相应该有一定的相似处。”
“不要紧。” 赵星卓再次道谢,知道对方很忙,这种学者如无必要,会尽可能地减少与任何陌生人的交流,便与郑余生告辞。
郑余生把请柬放进风衣内袋里,礼貌地朝他们点头,Leno又说:“祝你们婚姻美满,家庭幸福。”
“谢谢,很高兴能认识你。” 郑余生说,似乎还想与他客套几句,却被赵星卓拖走了。
第19章
午后两点,天色逐渐变得昏暗,卢浮宫开始往外清人,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大街小巷的游客与当地人都将回到温暖的家中,或是去参加特别的庆祝,街上行人越来越少,所有餐厅要么停止营业,要么已预约满座。
“还好有晚宴。” 赵星卓后知后觉,说:“否则今天晚上说不定得在酒店里吃泡面。”
郑余生:“怎么街上突然都没人了?”
赵星卓:“因为下午了,都赶着回家过节,圣诞与复活节是他们全家团聚的日子,这一周里,很多商家有钱也不挣,不愿意开门做生意。”
他们走出卢浮宫,游客已陆陆续续出来了,郑余生问:“现在去哪儿?”
“趁着老佛爷百货还没关,先去买衣服。” 赵星卓说:“咱俩都没带西服外套。”
街上已叫不到出租车,两人只能在路上慢慢地走,一时间都没有交谈,穿过巴黎的一处街区时,赵星卓突然与郑余生对视,双方仿佛很有默契,并肩走进了一条小巷。
紧接着,他们再转过一栋建筑物,回到了小巷的入口处,堵住了三名陌生人。
“朋友。” 赵星卓说:“跟了这么一路,辛苦你们了,是不是该聊几句?”
陌生人:“!!!”
跟踪者终于被发现了,郑余生打量那三人,对方都各自穿着休闲西服外套,作普通本地人打扮,两个东方面孔,一名高卢人长相。
此时,他们见行踪暴露,便放弃了继续跟踪的打算。
赵星卓用法语朝那高卢人问:“什么人让你们来跟着我们的?”
那高卢人看了眼两名同伴,正要开口,另一名东方人却说:“你们想去什么地方?”
郑余生眉头深锁,打量他们,想从对方的装扮,容貌上猜测出跟踪者的来历。
赵星卓说:“各位该不会是从江东一路跟到巴黎的吧? 我猜这位外国友人,是你们的当地向导,对不对?”
接着,其中一名东方人走上前,伸手从西服内袋里掏东西。
赵星卓以为他要出示什么信件,但郑余生一看对方动作,瞬间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走!” 郑余生飞身而来,一脚蹬上墙壁,反身拖住赵星卓的手臂。
下一刻,那东方人掏出一把小巧的消音手枪!
郑余生家中与武器打交道多年,对手枪已熟得不能再熟,一眼望去便知口径与杀伤力,那高卢向导明显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掏枪,顿时色变要阻止,枪声却已响起!
消音手枪虽作了消音,却依旧有“砰”的一声闷响,子弹几乎是擦着赵星卓的侧脸飞过,同时间,他感觉到了一阵滚烫的空气波动。
“去朝你妈问好。” 那东方人说。
高卢人向导怒道:“你们不能在这里开枪,我们有过约定……”
但另一名东方人随之掏枪,直接给了高卢人一枪,击中他的腹部,高卢人顿时重重摔在了墙下。
赵星卓看出两人绝对是亡命之徒,多半是派来解决他的杀手! 他骂了句脏话,根本想不明白,对方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掏枪杀人!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甩开这俩家伙。
郑余生与赵星卓飞奔出了暗巷,两人冲上道路,但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路上几乎没有人,赵星卓吼道:“最近的条子在哪里?!”
“不要存侥幸!” 郑余生却很清醒:“先甩开他们再说! 他们对巴黎不熟!”
两名杀手已追了上来,赵星卓与郑余生一路飞奔,冲进对面小区的暗巷内。
“关键我对巴黎也不熟!” 赵星卓说:“这是哪儿?”
郑余生抬头看,说:“上去。”
赵星卓与郑余生快步沿着楼房外的消防楼梯跑上顶楼,与此同时,两名杀手进了暗巷,开始四处寻找他俩的下落。
他们正在寻找可逃离路径,已听到消防楼梯上急促的铁板声响,对方追上来了!
“到对面楼上去!” 郑余生说:“走!”
“我靠,要在这里跑酷?!” 但局势已不容赵星卓多想,郑余生拖着他的手,两人飞速冲刺,沿着楼顶纵跃,从一栋楼跳到了另一栋楼。
又是枪响,两人落地瞬间,马上藏身隔壁楼顶的矮棚之后,同时躬身。
郑余生观察四周,趁着这空档再度带着赵星卓跃出这栋楼的楼顶,赵星卓的肾上腺素简直随着他的动作突破天际,没想到郑余生跑酷居然如此熟练! 哪怕在对地形毫不熟悉的巴黎,跃下楼房,抓着栏杆一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跑酷练得不错嘛!” 赵星卓还有时间说话。
在郑余生的帮助下,两人又下到另一条暗巷里。
郑余生:“我是江东跑酷协会的! 从这里上去!”
郑余生三两下翻过铁门,赵星卓的体力虽然勉强能跟上,心脏却已经快要跳出来了,他知道郑余生向来不走寻常路,滑板都算轻度娱乐,什么开直升飞机、跳伞、高空弹跳、跑酷、翼装飞行,全部玩了个遍。
两人翻过铁门,杀手追来,隔着栅栏开枪,他们又一转身,躲到拐角后。
“走了?” 赵星卓说:“那是谁家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