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by蒲中酒

作者:蒲中酒  录入:05-13

“年终的新人职员评奖,虽然参考依据大部分是每个世界的剧情完整度和评分,但还有一小部分是系统部门和监察部门的投票,77号会努力动用统脉和人脉为宿主拉票的!”
有了77号的话,水鹊稍微放下心来,他觉得未来眀冀报复他倒是没什么,本来他拿的就是炮灰未婚夫角色,可是身为少宗主,水鹊觉得自己有责任阻止眀冀,不让他到时候株连整个悟真派。
至于要采取什么措施,还没想好……
毕竟就连距离退婚的剧情,都有好几年呢。
他暂时不需要去思虑这些。
只不过在刚恢复记忆得知剧情后,男主一下子从亲密无间的竹马变成未来隔着血海深仇的冤家,水鹊没有调整好心态,当时什么也不说,就开始生闷气和眀冀冷战,让眀冀云里雾里地猜了大半年。
后来也觉得自己提前贷款剧情的生气举动有点幼稚,水鹊又别别扭扭地接受男主的道歉和好了。
即使眀冀至今也不明白,当初水鹊是为什么不理自己。
如今轮到水鹊不明白了。
前几天还午睡得好好的,就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午后,醒来时眀冀莫名其妙的,连晚饭也不留下吃,匆匆告别,后来连着几日固定的早课也不来了。
水鹊思来想去,都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那天午睡应该没有睡得很糟糕,把脚踹眀冀身上吧?
水鹊将写信所用的凝霜纸卷起,塞进小竹筒里,让悟真派内的信鸽递交消息过北弟子居给眀冀,叫他过来一起吃午饭,结果对方托辞陷入瓶颈,要闭关修炼,竟然拒绝了他的邀请。
作为横行霸道的小宗主,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哪里轮得到人家来拒绝他的!
水鹊的脾气让门派上下惯了十多年,早惯坏了,比之前还要娇纵不少,总要人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不然就要生气。
虽然惹了他生气,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他不会骂人,说起气话来声音又软,只会俏生生地瞪着人,唇珠都抿得扁扁的。
接着就要和人冷战,等到人家好声好气地向他求和,才愿意别别扭扭地和好。
水鹊原本是打算重复以前的流程来的。
但他一想到自己可怜的剧情进度和软饭值,就发觉自己应该努力工作了。
按照77号之前的介绍……
作为和男主竹马竹马的娃娃亲对象,少年慕艾,男主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他去问77号现在剧情进度多少了。
77号回答:“宿主,目前是百分之十。”
水鹊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他一点也没有什么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之类的……”
自己作为当事人,说这种什么爱来爱去的话,还怪不知羞的。
他感觉男主说不定是像他一样,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太过于熟悉,把彼此当成亲人了。
而且,由于没有记忆,他小时候好像还经常欺负男主……
代入了一下,水鹊觉得他也不会喜欢上欺负自己的人,更不用说什么爱的了。
水鹊沉思着自言自语:“那我要对他好一点吗?”
日暮西斜,高大的青衫男子恰好由庭院外归来,微生枞淡声问:“……对谁?”
“没、没有谁。”
水鹊猛然回过神来,莫名心虚地上前迎接,本想和往常一样,亲亲昵昵地抱一下,撒个娇就糊弄过去了。
微生枞隔开他的动作,手臂提起,示意他看手中用草绳串着的两条鲜活青鱼,鱼尾还在摆动,溅出小水珠。
好像是刚从水中被捕捉出来一般。
微生枞避开是担心拥抱的时候,把水鹊的衣衫弄脏了。
“你捉到青鱼啦?”水鹊一下子高兴起来,“今晚可以吃醋溜鱼吗?”
做醋溜鱼只能取山涧河流里的青鱼最为适宜,其他鱼,太大的会不入味,太小的鱼刺又多,水鹊都不爱吃。
微生枞点头,眉目缓和,“还有小菜,想吃什么?”
水鹊沉吟一会儿,“茭白炒肉?好久没有吃了。”
微生枞应道:“好。”
他转步向宅院的灶房去。
炊烟丝丝缕缕升起。
微生枞从来不让水鹊进入灶房,怕烟火气熏着了他。
水鹊只能扒在灶房的门边看。
灶台前的青衫男子,全然没有外人面前目空无物、冷面不好相处的样子。
窄袖卷着束起,完全露出手腕,骨节分明,从前把枪舞剑的双手,如今做起切鱼、下锅、灼油的一系列动作同样干净利落。
水鹊其实听微生游意的父亲,也就是他的伯父,提起过,微生枞其实在有他之前,是连庖厨也没有进过的。
毕竟是十岁就筑基辟谷的天纵奇才,根本没有下厨的需求。
最开始连给小宝宝吃的米糊糊都不会做。
但是从水鹊记事起,记忆中微生枞就完全是一副厨艺了得的样子。
让他有点难以想象以前他爹手忙脚乱,一手抱着自己,一手还要煮苹果小米糊的样子。
酱、醋、酒一洒,灶房的锅里更是热闹。
柴火哔哔剥剥,锅里滋滋响,热浪朝天,微生枞仍旧面目冷淡,也不见出一滴汗。
酸溜鱼不必收汁,熟了便可以起锅。
放入碟中的酸溜鱼还冒着白气。
趁微生枞切茭白的时候,水鹊弱声问:“爹,我现在还是练气,是不是挺不争气的……”
练气期就无法辟谷。
要么吃辟谷丹,要么还是像凡人一样吃五谷杂粮。
他这么大人了,因为仆从的手艺不够好,还要他爹每天给他做饭。
微生枞视线由食材转移到他身上,眉头蹙起来,正色道:“不会,练气很好,你已经中期了。”
菜刀继续切,他低头,“你想吃,筑基之后我仍然可以给你做。”
水鹊压了一下唇,唇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翘起来,“那我明天早上可以吃到水炸肉吗?”
微生枞皱眉,“早上不要吃煎炸,清淡些。”
水炸肉要加入许多香油、花椒、茴香,拌匀浸过,下锅炸成肉酥才捞起来,是相当燥热的一道菜,微生枞平时不轻易给他做。
水鹊期待地试探道:“那明天中午吃,好吗?”
微生枞几乎不可察地叹息,应答:“嗯。”
于是水鹊就美滋滋地到院里等晚饭去了。
唉呀,他就知道,他要是说明天要吃水炸肉,他爹准不答应,但他要是说明天早上吃,就能让他爹退让到中午吃了。
吃完晚饭,洗漱了就准备睡觉。
77号悬浮在空中,白色球体头上顶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还精采气秘经》。
【宿主宿主,这是我从门派的藏经阁顶层偷出来的!】
水鹊好奇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宿主要好好学习!】77号说,【经过人设和剧情的多方面考量,这个世界的软饭值获取方式是采补阳气,77号在藏经阁找了好久,才在封闭的顶层找到相关的秘籍!】
水鹊随手就翻开了两页。
即使全是晦涩的古文,过于直白的字眼还是能猜出来这本书的宗旨内容。
水鹊脸一热,双手“啪”地就把书合上了,磕磕巴巴地问:“这个,这个我要学的吗?”
77号的球体也在发烫,害羞而扭捏地说道:【因为角色是纯阴体质,要么洗髓伐经,要么阴阳采补才能提升修为,但是宗门所在的下界,灵气稀薄也没有洗髓的材料。】
【在剧情里,角色就是沾花惹草,在宗门里欺男霸女,不走修炼的正道,只想着钻研采补秘法的……】
【宿主你忘了吗,77号之前介绍过的,这个角色先后有了纯阳体质的两个未婚夫都不够,还、还背着未婚夫悄悄偷吃的……】
77号的机械球体热得冒出白烟来。
水鹊随手翻开秘籍中间的篇章,只瞟了两眼,又猛地合上了。
怎、怎么这样?
也没说他的胃口会这么大呀?
水鹊捂住滚烫的脸颊。
好不容易温度降下来,他再小心翼翼地,像偷窥什么秘密一样,翻开最前面的两页。
“乾坤雾霭,万物化醇,察天之情,阴阳为正……”
前面多是写些宗旨之类的。
水鹊双手举着,把书远远地摆开,偷摸地斜睨着视线看,才敢按照目录翻到筑基的篇章去。
他卡在练气中期许久了,好奇这本秘经所说的筑基之法。
他就看一看……
“阴阳采药源下元起,能汇下元,方筑基。”
下元是什么?
水鹊感觉自己应该在哪里听过这样的术语的。
监察者01看出了他的迷茫,帮他回忆,“下元,藏之丹田,元阳之气存处。”
水鹊这才勉强回忆起来,早课将通体经脉的时候,应当是讲过的。
他那个时候可能在梦游周公。
于是好奇地摸了摸肚子,他修炼不认真,丹田的位置也很模糊,不清楚在何处。
晚风从窗外吹入,青铜灯上烛火一摇。
外面池子里有嘈杂蛙鸣。
室内是安静的,清凉空气里,一只无形的大手覆在他的腰腹上。
薄薄的白色夏衣清透,一按下来,衣料贴着肌肤,隐约可见微凹陷的粉色肚腹,弧度柔软。
大手指腹轻点,落在他脐下的位置。
水鹊茫然地低头看。
监察者问:“知道了吗?筑基,要进到这里。”

长松修竹,枝叶茂密遮住盛夏过于灼热的阳光。
临着一座水堂,后有杂树,前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池子,水光晃漾,源头是远处飞流直落的瀑布。
水堂是单檐十字坡脊歇山顶的构造,侧檐之下还另外搭建有凉棚,夏日温热的风从清凉荷池那边吹过来后,温度已经由池水降下来了,爽风当即吹得满室空明。
水鹊往常最喜欢在这边的凉棚吃西瓜,整个人都懒洋洋地半倚着在逍遥椅上,手上再拿着一把楠竹青篦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凉风。
脸颊会被热得泛粉,半阖眼好像要睡过去,没一会儿睫毛颤一颤,就嘟囔着抱怨眀冀怎么还没练完剑,赶紧过来帮他扇风,不然叫他要在这夏日里热得化了去。
他本来皮肤就白,好像冬天用雪堆起来的玉人,在夏日里多晒一会儿日光就要化作水了。
眀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转到那空无一人的逍遥椅上。
他分了神,手中的剑一滞。
无论如何,剑招再练不下去了。
从一旁的杂树枝桠上取下悬挂的剑鞘,寒芒收入鞘中。
剑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用的桃木剑了,是他自从能够独立领取功善堂的任务后,攒了半年的灵石,让人打造的玄铁剑。
剑名定光。
剑鞘是随意配的,通体漆黑,朴素到能够以古拙来形容,与玄铁制成的剑相配。
唯一称得上是突兀的,只有剑首系着的剑穗花花绿绿,做工也相当一般,系得久了,风吹来雨打去,即便再好好爱惜着,剑穗的流苏也有些毛糙了。
但上面的玉还是好好的。
眀冀垂眼,手掌缕了一缕杂乱的流苏。
剑穗是水鹊送的。
又想到他了。
眀冀阖眸,吐息再重新睁眼,仿佛这样就能够让杂乱的心绪重新稳定下来。
一个小石头丢到他脚边。
砸到漆黑皂靴的布面,反弹后骨碌碌地滚开了。
有人在上方轻声“哼”了一下,有些生气似的。
眀冀怔然抬头望。
水鹊正坐在高高的枝桠上,双手环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表情不满,好像有足够大的气性要发。
秀气的眉都蹙在一起了。
那枝桠很高,他又不扶着树干,风一吹简直就是摇摇欲坠了,看得底下的人着急。
眀冀仰头严肃道:“快下来,莫要坐在树上,风大危险。”
水鹊不以为意,反问:“你干什么这几天躲着我?”
眀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神情一滞,但下一瞬便恢复如常,声线平直:“我没有躲着你。”
“快下来。”
眀冀不放心地又重复一遍。
水鹊看了看高度,也有点害怕了。
此时风愈大,树叶簌簌晃动不止,他抿住唇瓣,中央压出一道白痕。
犹豫了一会儿,低头对眀冀道:“那、那你要接住我,要接稳了。”
他说罢,手一撑,就向眀冀的方向下落。
水鹊今日穿的烟色大袖纱罗衫,宽宽松松的,在空中风一鼓,像是一只斑斓的蝶,向眀冀飞过来。
虚步轻点,眀冀凌空将人抱住,安稳落至地面,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郑重其事道:“往后不要攀爬到高处,危险。”
水鹊闷声答应:“噢。”
眀冀是一手环在水鹊背后,一手托着人膝弯的,因此视线一掠,就能发觉他的脚上空落落的。
眉头皱起,“你的登云履呢?”
水鹊不好意思地蜷了蜷脚趾,好在足衣仍旧在脚上,让眀冀看不见他尴尬的动作。
“刚刚还在的,在树上晃了晃,不知道哪儿去了。”
他说着,脸依偎到眀冀肩颈处。
努力吸了吸阳气,才又细声慢语地使唤人,“鞋不见了,你抱我回去不就好了。”
昨天监察者解释那本秘经里的话,把他吓得做了噩梦,梦里他一直哭,眼泪和水漫金山一样,一边簌簌发抖,一边打着哆嗦用手捂住肚脐下鼓起的腹部。
水鹊惊醒,想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胃口这么大的。
好在77号安慰他道,其实光是亲亲抱抱也能汲取少量阳气,算进软饭值里。
只不过这样的话,人设和剧情进度会稍微打折扣。
水鹊深感这次的小世界难度大,他现在抱着及格万岁的心态,兢兢业业地能够搜刮一点阳气是一点。
因此才故意将登云履踹了,非要让眀冀抱着他回去。
虽然叫人抱回去,招摇过市的,丢人是丢人了一点……
但他是少宗主,旁人也不能够当面说他闲话。
水鹊脸颊微烫,埋首在眀冀肩膀处。
他心情紧张,因此未曾留意到眀冀瞬间僵硬的肩颈线条。
不是没有抱过,小时候背着娇纵的小宗主更是常态。
可自从接连几日在一片狼藉中清醒过来,眀冀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水鹊了。
他自己身上只有衣服清洗得干干净净之后的皂荚味,水鹊身上是不一样的,眀冀形容不出来,是甜稠的,香绵绵的,像是午后梦到了一只蝴蝶。
眀冀的身形愈发僵硬,抱着水鹊像是抱了烫手山芋,不知道如何是好。
只能偏过头,低声拒绝抱着人回去的要求,“这样不成体统,登云履丢在哪个方向?我去为你寻来穿好。”
水鹊还在认认真真汲取阳气,摇摇头,“不要了,不要了,那登云履丢了便丢了吧,反正也不是新的。”
监察者突然出声:【让他捡回来,穿好。】
又冷冷道:【否则不知道要被哪里来的野狗叼走。】
悟真派没有养狗啊?
山林里蛇虫倒是有,但狗是没有见到的。
水鹊没听明白01的意思。
对方又说:【狗来了。】
风穿林,打叶声淅淅飒飒。
有人踏着松间沙石路而来,身形潇洒,在水亭的回廊前停下,弯腰拾起了什么,一跃至他们跟前。
一袭蟒袍,织金交领乘云绣,精劲腰身随意束了躞蹀带,龙姿凤采。
涂钦午剑眉浑如刷漆,眉峰挑起,兴致盎然地问水鹊:“你登云履怎的一下飞这么远去了?不要了?”
水鹊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嗫嚅道:“刚刚在树上的时候不小心踹丢了……”
涂钦午扫了眼眀冀同水鹊的情状,剑眉沉沉压下星目,不过一瞬间他又重新调整好了表情,重新爽朗笑道:“你还爬树啊?要不是眀冀在,你也不怕摔着。”
水鹊不满地反驳:“才不会。”
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他自己会慢慢吞吞地挪到树底下来,耗点时间罢了。
涂钦午却动作自如地从眀冀手中接过人,手底下还拎着水鹊的鞋履。
把水鹊放到逍遥椅上,涂钦午才好单膝抵下来,托着人的脚穿戴好那双登云履。
那云头鞋尖还沾了点草茎与尘灰,他也毫不在意地扯着自己蟒袍的窄袖替水鹊抹去了。
得了人一声慢声轻语的谢谢,涂钦午抬起头笑道:“我打那头来,一见地上落的这双鞋就知道是你的。”
水鹊疑惑:“为什么?”
涂钦午又笑,明朗地咧出犬齿来,“你的脚小一些,鞋的尺码也小。”
他一边笑,还一边比划着。
等到看见水鹊秀气的眉眼染上愠色,才大难临头般找补,“诶,我可没有在笑话你。”
涂钦午低声嘀咕,“这几个峰头,除了新来的小弟子,还有哪个儿郎的脚这样……”
好像一只手就能圈住似的。
这么多年了,他和眀冀的个头身量蹭蹭长,和竹子拔节一样,转眼人高马大了。
只有水鹊光长肉,好像个头不怎么见长,骨架那样纤小,比他们两人矮了足足一头有余,才堪堪到他肩头吧。
可要说长肉也没长多少,脸颊有点软肉,大腿和臀也……
涂钦午脸一热。
但抱起来还是轻飘飘的。
涂钦午评价时,全然没想到自身挽弓三百斤、开腰弩八石的力量。
他又抬眼小心地看水鹊的神色,“我就随口一说,你没真生我气吧?”
涂钦午这会儿看他时,好像是一只担心主人抛弃的大狗。
水鹊好像明白为什么监察者之前说人是野狗了。
他哼哼两声,“没有。”
就是涂钦午忽然过来,打断了他偷眀冀阳气的计划,还是叫人有些郁闷。
水鹊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不远处长身如松的青年。
眀冀半阖眸,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涂钦午看了看水鹊,眸光一沉,眼皮覆下。
再抬起来时又是明亮的笑意,“对吧,我们可是天下第一好的挚友,你怎么会真同我生气?”
说到挚友这个词的时候,他话音有一瞬间微不可察的停顿。
水鹊在敷衍他:“嗯嗯。”
涂钦午又问:“我过两日和北峰的师兄在演武场比试,你可要来看?”
演武场是专门让悟真派弟子之间光明正大较量高下的地方,为的能让师门内部交流武艺,也是为了防止有的弟子私自内斗。
在演武场登记的胜场次数多了,每一年底还有宗门的额外奖励。
水鹊本来对他们打打杀杀的没什么兴趣,整个峰头就属他的战斗力吊车尾,那些拳脚功夫他看也不太看得明白,但涂钦午满眼期待地盯着自己,他就答应了。
这时候,涂钦午方才去问眀冀,好像刚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另一个人一般,“眀冀呢?你来不来?”
眀冀抱剑,淡声回绝了。
“我领了功善堂的玉牌,届时要下山。”
功善堂里每个任务都有各自的玉牌,领取和回禀时都要出示以方便登记,完成后会由宗门回收重铸。
水鹊惊讶,从逍遥椅上下来,问道:“你又要下山了?”
那他这两日又见不到眀冀,软饭值一筹莫展。
他那样看着眀冀,眼角圆钝,无端地就显出三分可怜来。
眀冀不知为何,心神不定,回避了水鹊的视线,“嗯,要我给你带些什么吗?”
水鹊神色恹恹,“好吧……”
“那我要荔枝膏、豆儿水和蜜渍昌元梅,你可别忘了。”
他只在提起食物时神气飞扬。
眀冀颔首:“嗯。”
看着水鹊时,双目温和。
忽地察觉到什么,他的目光越过水鹊身后,涂钦午在他们说话时一直幽幽盯着,见他看过来,扯了扯唇角。
眀冀没看明白对方的异样,只回以点头。

呼出和吸入的都是热气。
临近晌午,更是比不得朝晨清凉,暖风熏熏,把演武场下的人都笼罩在日光底下。
水鹊百无聊赖地等着涂钦午和台上师兄的比试结束。
演武场其实是在一片空地之上设置了擂台。
擂台两侧摆放了成排的武器架子,刀剑棍棒什么都有。
比起以人剑为一、无情剑道出名的沧海剑宗,或者是以金刚体为著的大自在殿佛修,悟真派能够在众多仙宗中扎稳脚跟,并不依赖剑,也不全是靠拳脚功夫,虽说门派内以体修见长,但实际上兼收并蓄,各种武器都可利用。
如今的宗主微生枞,当初便是因一手蒺藜十三枪法名动天下。
因此在悟真派的演武场上既能够见到比试者使用各种不同武器,而赤手空拳上台较量者也不在少数。
涂钦午使用的正是从武器架上随手挑起的一柄单钩枪。
对手是来自北峰的师兄,也就是教习长老名下的内门弟子,平素更擅长使剑。
两人利落地抱拳,各自道名。
异口同声道:
“请师弟不吝赐教。”
“请师兄不吝赐教。”
演武场设置在宗门大殿附近,时时有弟子经过,每每有比试,围观者数众,喝彩呐喊声好不热闹。
更有甚者,敢顶着不远处就是宗门大殿的压力,私底下坐庄、下注。
在比试开始前,就有一个师兄提前公布了这场比试的参与者,已经有人下好注了。
水鹊和涂钦午关系好,当然无条件信任对方,他爹又给他那么多零花,反正也花不完,下注的时候眼睛也没眨,随手就丢了五百下品灵石。
只一场寻常的比试,往日就是一天下来十场凑起来的,也没这么多灵石。
有师兄道:“小宗主待涂钦师弟真好。”
这一片没有树荫遮挡,水鹊自己戴了个帷帽,轻透薄绢自宽大的帽檐垂落,让人隔着帷帽,只能朦朦胧胧地见到玉面雪腮的颜色。
他回答之前师兄说的话,“那当然是因为铁牛待我也好了。”
话音软绵,尾调由于高兴而上扬,好似说话天生这样慢声软语,即使不是撒娇,也莫名让人听了骨头酥麻。
搭话的师兄听得怔了一刹那。
暖风拂起来,薄绢流转,才窥见帷帽底下的好颜色。
雪腮让夏日染得晕粉。
原来方才说话时,唇角是翘翘的。
师兄无意间瞥见那红灔灧的唇肉,小宗主在炫耀竹马对自己好得不得了时,眼波飞过来,有些得意似的。
他整个人见了这情状,就好像兜头盖脸让热夏闷住了,端正的五官都显出呆愣来。
原本是与台上的师兄一同出自北峰,想要下注押自己人赢的,一晃神,攒了小半个月的灵石已经丢到涂钦午名字那边了。
水鹊见了,眼睛一亮,“唉呀,师兄你也觉得铁牛很厉害吧?”
事已至此,师兄也只能顺着连连点头。
擂台上正打得火热。
涂钦午把等身长的单钩枪凌空举起,推枪之时,右足紧跟用力蹬踩,再劈落时,仿若有千斤,平地起风雷,令人心胆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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