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by蒲中酒

作者:蒲中酒  录入:05-13

宗慎心中掐诀,一旁铜灯重新燃起火光。
这才看清对方正神态恓惶地看着他。
宗慎下意识松懈了手中的力道。
让水鹊正好能够挣脱。
挣脱后,和受了天大委屈一般,自己心疼自己,垂着眼睫,给手腕吹了吹。
月色和烛色之间,那手腕上有一道刺目的红印。
竟是他方才握出来的?
他没见过这样娇贵的人。
宗慎的眉头紧锁,眉梢带着锋锐冷意。
寒目漆黑,语气如同审讯般问道:“你是何方小贼?为何深夜入户?”
他的剑悬挂在床头,剑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在夜里隐约有寒芒。
配上冷肃的剑修,压迫感极强。
水鹊抬眼瞥他一眼。
终于才想起来,今天傍晚入住时,掌柜说过前头有沧海剑宗的订了房间,天号房才房位紧缺。
邸舍的客房,寻常都有等级之分,由高至低的,好的分别是天地人三号,简陋的有通铺、柴房甚至马圈。
沧海剑宗……
在水鹊记忆里没记错的话,是下界第一大宗,不管是实力还是势力,各方面都确实能够甩位次中流的悟真派几条街。
可是他们不都是无情剑道?
无情剑道不是要求清修……?
做什么住这么好的房,地号明明也足够人住了。
水鹊心中嘀嘀咕咕。
现在还张口就诬赖他是小贼。
修无情道的真是讨厌。
逻辑缜密的小宗主,不但不讲道理,还倒打一耙,“你们剑修粗枝大叶,半夜睡觉不锁门,还说我是贼人……”
宗慎闻言,视线移向房门,是虚掩着的,外面廊道的月光还从缝隙照入一道白霜。
他入睡前确实忘了落锁。
只因为宗慎罕有到人间界来的经历。
从前在沧海剑宗,作为首席弟子,有自己的洞府,阵法环护,平素剑宗内也没有人情往来,不需要讲究锁门。
确实有他疏忽的成分在。
但为什么对方可以如此理不直气也壮的?
“就算我疏忽,未曾落锁。”宗慎正色,直言道,“小元君擅自闯入他人房中,恐怕也不是正当的行为。”
肉体凡胎者通常叫修真者为仙师,而元君则是修真者之间的称谓,带了点客气,与道君、真君之类的相差无几。
宗慎已金丹巅峰,神识一扫,轻而易举地辨出了对方也是修真者,不过只有练气修为。
身上也没什么辨识物。
不知道是哪个小宗门出身,半点不讲究礼数。
水鹊被他说得心虚,低着头,细声咕哝道:“我是一时间迷糊,走错了……”
77号同他介绍,【宿主,这是沧海剑宗的首席弟子宗慎,以后就是你的第二任……未婚夫,剧情里他在男主被退婚之前,其实也和你勾勾搭搭,纠缠不清的。】
【虽然,因为对方同样是纯阳之体,大部分时候是宿主背着男主想偷吃在单方面勾搭对方……】
【但是他没表态没拒绝,一看就不是什么有原则的好人!】
有77号这么一说。
水鹊和有人在后面撑腰一样,更加理直气壮了。
“我走错了是我的问题,”他先承认自己的错误,转而反问对方,“你睡觉不锁门,是不是故意的?一点儿也不检点,哪里像良家剑修啊?”
还是修无情道呢。
他一个以后修采补秘法的,睡觉都知道要锁好门窗!
宗慎神色一顿。
是谁不检点?
寒目打量对方,越是仔细去看,眉弓越是沉沉压着。
兰汤新浴,发梢还湿漉漉的。
身上还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香气,不知道是不是在衣服里藏了香珠。
衣衫又单薄,被浴汤蒸得粉腻腻的肌肤,隐隐约约从春纱底下透露出来。
这般模样,深夜闯进男人房里,一声不吭就撩开素帐要上床铺。
心思将近是昭然若揭。
宗慎知道有些走歪门邪路的修真者,会用身体换取修真资源,有时候是换取法宝,有时候是灵石。
那些腌臜事,宗慎即便是不关注,也无意中有所耳闻。
对方也确实符合那些闲话者口中的描述。
长得漂亮,修为低下。
眉眼能称上世人口中的“我见犹怜”。
只是不大聪明。
竟然将目标放在他身上。
宗慎疑惑,沧海剑宗以无情剑道闻名,对方竟然是不知道么?
但凡换了其他道心不坚定的修真者,怕当即就是捉着人的手不放,一下拽到床榻上。
那些人对于送上门来的,多有不珍惜,动作捣得又凶又狠,眼前的小元君修为又低,必然毫无反抗之力。
到时候后悔,也只有被人扯着脚腕回来,再舔眼角泪水的份了。
宗慎的心绪想到那些腌臜事情,眉头更是皱紧。
夜露深重,念在对方或许是初犯,也没酿成什么祸事,他不愿意再如何责怪追究。
宗慎说道:“回去罢,今夜之事,我便不予追究,往后你也别再……”
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些下等风流事。
只能话锋一转,“要将心思放在正经修炼上。”
对方严肃的话语和神态,有点像是再年长一些的眀冀翻版。
水鹊撇嘴。
是不是沧海剑宗的剑修都这样?
年纪看着也没多大,就和一个小老头一样爱说教。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眀冀以后是拜入沧海剑宗呢……
宗慎眼见着那抹背影离开房间。
他自认为没有说错,小元君却好像不服气,临走时心中闷着气一般。
大抵是被他一番话,戳破了心思罢。
宗慎下床,为了避免事情再度发生,他将房门锁上。
靠近门扉时,听到外面有朦胧人声。
水鹊一转步子出来,正好遇上了披起衣服来寻找他的涂钦午和眀冀。
涂钦午见了他,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他方才夜不能寐,留心隔壁的动静,要是眀冀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他准备立刻就转步破门而入。
隔着墙,隐约听见什么吵架声,水鹊还说要找他睡。
涂钦午立刻将落锁的房门开了,欲盖弥彰一般,任凭房门虚掩着,自己回到床上装睡。
等了许久,没见到人过来。
感觉不对,他才去找眀冀。
发觉对方的房内也没有水鹊的踪迹。
两人急匆匆出来找,正好遇上了。
眀冀担心地问:“你刚刚上哪儿去了?”
水鹊看了看他们两个,抿了抿唇,才说:“你不答应和我同睡,那我当然要找铁牛睡了。”
涂钦午环臂道:“你方才可没来我房中。”
他等了好一会儿,水鹊根本就没来。
水鹊一边嘀咕,一边往房间走,“那是因为我走错了,打扰到隔壁了。”
眀冀沉眸,“我同你睡床上,夜深了,你不要再走动了。”
他原本是想避免和水鹊同床睡,要是因为这样,水鹊走到陌生人房中,遇到了坏人……
眀冀想到就一阵后怕。
涂钦午狠狠瞪了宗慎那间天号房一眼。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晚上睡觉竟然不锁门?!
宗慎在房门内,听闻三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落了锁后,双手垂落身侧,神色似乎是在沉思默想。
水鹊睡了好一觉。
直接睡到外头太阳光线照入床铺上。
眼皮挡不住热烈日光,白澄澄一片。
他迷迷糊糊的,又睁不开眼,先往外侧摸了一下。
眀冀昨晚睡床铺外侧,他靠墙在里边睡。
现在外缘的位置已经没有余温了。
五官逐渐苏醒了。
水鹊这才听到哗哗水声,从屏风后传来。
昨晚他睡着了,在梦中就听到眀冀叫了当值的店小二要冷水冲浴。
现在大上午的又洗什么?
人间界也没这么污七八糟,让眀冀一天要洗三次澡吧?
水鹊不记得眀冀这么讲究过。
在药谷挖泥巴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洁癖啊?
水鹊换了衣裳起来。
他的丝帛腰带不好束,就到屏风后找眀冀帮忙。
水鹊低头捣鼓腰带,嘴巴嘟囔着:“你在洗什么呀……”
眀冀闻声,措手不迭,手中正在清洗的衣物咣当的一声落入水盆中。
水鹊歪头凑过来,“嗯?”
“你洗亵裤做什么?”水鹊疑惑地问,“小二不是早上会来收走需要清洗的衣服么?邸舍会安排清洗的呀。”
邸舍的服务很全面,会提供食物、沐浴,每日清洁房间与换下的衣物,需要的话,在郡内的范围,连代步工具像马匹这些也可以提供。
眀冀闷不吭声。
他看明白水鹊进来找他是做什么的,擦干净手中的水痕,因为用皂团打过泡沫,手指又在水中泡久了,指腹发白泛皱。
低下头,好好地帮水鹊把腰带束好了。
有这样停顿的功夫,才找到借口。
“贴身衣物,我不习惯他人清洗。”
眀冀半阖眼,松开手。
水鹊之前还不知道他有这层讲究。
不过眀冀在门派里,确实从来都是自己洗衣物的,偶尔还在水鹊身边的仆役告假时,帮忙洗上水鹊的份。
眀冀见他脸上没有怀疑之色,心中的石头落下。
水鹊是纯阴之体,怕冷不怕热,大夏天也手脚发凉,昨夜下了一场急风骤雨,空气一冷,水鹊就往他怀中挤。
本身床铺也不大,眀冀即便是要避开,也无从躲避。
只能任由水鹊像八爪鱼一样纠缠着。
玉软香温,整个被褥里都是对方的味道。
眀冀几乎彻夜难眠,凌晨时分洗了冷水澡。
再回到床上,因为他身上当时冷气未消,水鹊就不愿意再往他这里靠了。
勉强闭上眼睛休憩。
又梦到昨日在藏经楼里,小宗主跨坐在他身上,一边贴过来给他擦汗,腰身下塌成一个肉眼可察的漂亮起伏,一边慰问他,眀冀怎么净是在出汗?
吹气如兰。
交领衣襟是不经意间敞开的。
眀冀眼底纳入了小宗主胸膛那浅淡的粉弧。
他一晃眼,只觉得那粉色好似是微小嘟起的。
醒来时又是一塌糊涂。
回忆起梦境,眀冀的太阳穴又一个劲地跳动。
水鹊耐心地等他洗完衣物,整理好,涂钦午也起床了过来,三人结伴下楼用早膳。
按修为来说,他们两人皆辟谷了,主要是陪水鹊吃。
人间界的食物也确实不错,悟真派没有要求门内弟子辟谷后一定不能吃五谷杂粮,他们吃也不妨碍修行。
煮黄鱼,粉皮拌黄瓜,杨花萝卜,炒虾子。
水鹊其实吃不了那么多,他胃口不大,每个菜拌着饭各吃两口差不多就饱了。
点这么多菜也就是尝个不同滋味。
最后主要还得是铁牛解决他的剩菜。
眀冀见他吃好了,斟了一杯茶,白色瓷杯递给他。
邸舍做的都是寻常菜,茶也是普通农家茶叶,胜在茶味浓,杯中澄黄澄黄的。
水鹊口中渴,一下喝完了。
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抬眼却见木制楼梯上走下来一行人。
腰间佩剑,身形高大,观其气度,皆是沧海剑宗的剑修。
宗慎对上小元君的视线。
水泱泱的眼睛,因为餍足而微微弯起。
他却皱起眉心,扫了水鹊周围的两个青年一眼,想起昨晚听到门外的对话。
一个未及冠的小元君,已经有了两个“道侣”?
为何还在看他?

是沧海剑宗的剑修。
眀冀比水鹊和涂钦午下山游历的次数要多,儿时父母也有和他说过许多见闻,让他能够迅速从服装外形辨认出这些人的身份。
沧海剑宗的弟子服很好认,并且不论是在山门内还是下山游历,都要求身着弟子服,警醒他们出门在外谨言慎行,严格恪守沧海剑宗的规矩,不可败坏宗门名声。
腰间佩剑,一袭洒蓝曳撒袍,袍角衣襟都有海水江崖纹滚边。
呼应的是沧海剑宗位于苍茫海上的蓬莱仙岛。
除此之外,简朴再无其余装饰。
五名剑修,皆是身材高大精劲,为首者则更加出众,气质冷冽。
一行人的装束外形十分吸睛。
邸舍一楼大堂内正在用餐的食客们不免抬头看。
只是这些剑修仙长们看起来全是不太好相与的样子。
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漠视线一扫,就压迫得人不敢再看,周身似乎感到有切骨之寒,要发起抖来。
好在他们下楼之后,流星大步直直向外走,离开了。
整个一楼才像腊尽春回,一下子回暖了一般,喧闹嘈杂的人声笑声再续。
涂钦午忽然出声问,“昨晚你走错了房间,隔壁就是沧海剑宗的?”
水鹊让眀冀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啜饮着,听闻涂钦午的问题,才点头,“嗯嗯。”
他一边喝,一边点头,茶水都溅出来零星几滴,溅到衣袖边和手腕上,让眀冀用帕子擦干净了。
涂钦午扯了扯嘴角,明褒暗贬,“他们真是修为高强,深夜睡觉也不锁门。”
水鹊又想点头,这次止住了,避免茶水再次洒出来。
涂钦午将话题转回正经事情上,“我方才在外逛了一圈,打听了那个云霞画舫的事情,据说是做风月生意的。”
“从去年起,每日傍晚的时候,走近江畔,就能见到画舫从远处过来,在靠近岸边的长窗上,珠帘锦幕撩起,船上的乐人对岸上调丝弄竹,有男有女,皆月貌花容。”
画舫上经营风月生意并不算多新奇,在大金的江南水乡经济发达的地方有许多这样的画舫。
水鹊听得很认真。
涂钦午继续道:“怪就怪在,我领取玉牌时,功善堂的师姐说,册录上登记,许多上过这艘画舫的客人,最后都在两个月内离奇身亡了,验尸官一验,皆有花柳症,但死亡并非由于花柳症病发引起。”
“查验不出具体缘由,只好归案于这些客人本就生活作风放荡,常年眠花醉柳染上脏病。”
水鹊仍旧觉得奇怪,问道:“所有上过这艘画舫的客人最后都离奇身亡了吗?官府怎么也不查?”
功善堂的玉牌,一半是宗内长老有要求,帮长老们跑腿的,另一半有些难度的棘手任务,都是从与悟真派有联结的人间官方势力用册录传上来宗门的。
涂钦午解释道:“多半是官府不能解决,才求助于我们宗门。”
接着,他摇头道:“至于是不是所有客人都离奇身亡了,似乎登记得不大清楚。”
眀冀却说:“我昨夜,夜半下楼时,见邸舍外有一醉汉,口齿不清,但称自己从云霞画舫归来,是上等客,见识到……”
他蹙眉回忆那个醉汉的说辞,“有神仙美人从画屏上走落凡间,说云霞画舫果真同传言那样非同一般。”
水鹊揣测,“会不会就是那画屏美人有问题?他说是神仙,指不定是什么妖邪?不过醉汉的话,不一定真确……他喝多了酒,是胡言乱语的也说不准。”
眀冀颔首,附和他的猜测,“有可能。”
涂钦午却神情不一般,他问眀冀,“你夜半下楼做什么?”
眀冀未做回答。
他起夜是下来找掌柜或小二,知会房中要一浴桶冷水。
涂钦午狐疑地扫视过他,视线又落在水鹊身上。
时候还早,他们在邸舍待到中午吃完饭后,才出门逛日市。
安泗郡的日市没什么特别新奇的玩意。
但对于常年待在山上的水鹊来说,一切都十足新鲜。
小摊上的瓜果金桃可爱,货郎背的画扇涎花好看。
这时候茉莉刚上市,价格高昂,不过对于用灵石能换金银的修仙者来说都不算什么。
何况涂钦午就是抛去修真者的身份之后,也还有大金皇子的地位在,自然不差这点钱。
他在卖花郎那里,随手买了七插,兴冲冲地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跑回水鹊身边,“我给你戴这个吧?你戴着好看!”
正午日头晒,水鹊戴了帷帽。
他不想摘了帽下来,把花插戴在头上,那再戴帷帽就既没意义,还会叫帽顶压塌了花。
水鹊又不愿意辜负人家一番好意,铁牛好像确实很想看他戴。
“那你把茉莉簪到我帷帽的宽檐上吧?”
他撩起薄纱,同涂钦午道。
日光热络,薄纱轻扬。
帷帽宽檐下的小脸雪白清透,眼睛水灵灵的,期待地看着他。
涂钦午被看得要晕了去。
“哦、哦哦。”他胡乱地应答,将手中的茉莉插到宽檐之上。
水鹊弯唇,“好了吗?”
清凌凌,又是纯然的长相,好像茉莉拥簇的小仙。
涂钦午晕头晕脑地直点头。
水鹊察觉到眀冀久久未曾出声,又转头问:“好看吗?”
眀冀怔了一下,点头,“好看。”
他口舌笨拙,不会夸人,但也不至于像涂钦午那样容易迷得七荤八素,胡乱应答。
他们这次出来得早,顺利地在前头摊贩所说的第五棵柳树处等待,出钱多,登记好,画舫一来便直接上去了。
果然同传闻中一样,画舫来时,船上长窗的珠帘锦幕撩起,七宝珠翠之中,乐人调丝弄竹,招揽岸上的客人上船。
等上了画舫,就会发觉,两侧长窗走廊是和中央的各个厢房包间隔开的,中舱皆是包房待客用,有两层。
招待的小厮说,乐人一会儿还要在后舱梳妆打扮,整理完了才好来见客人,于是引着他们到其中一间包房里。
小厮笑得见眉不见眼,“公子们先用晚膳,吃饱喝足才能行快活事啊。”
涂钦午倒要看看他们画舫到底卖的什么药,眉峰一挑,装作风流客,语气也轻佻,“那可要将你们这最好的乐人叫来。”
小厮点头哈腰,“是,是,请先坐下,桌上有些瓜果,佳肴后厨正在准备,一会儿就来。”
水鹊他们事先做过装束上的伪装,身上的衣服料子都降了档次,一些有辨识的物品,包括眀冀的佩剑,都收入了储物袋里。
他们现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三个有钱公子,上船来寻欢作乐的。
最多长相出众一些。
小厮临走前,多看了那戴着帷帽的客人一眼。
看不清脸,身量小,大约是跟着两个哥哥上船来见世面的。
画舫上的菜肴竟然不错,不过想也知道,这样收价高昂的画舫,肯定请了手艺好的厨子。
检验确认过食物没有问题。
水鹊就放心地开始吃了。
鲟鱼鲊好吃,香螺脍也好吃……
肉嫩,入味,还不腥。
水鹊觉得自己一下山,每顿都吃得有点多了。
77号看着宿主吃得香香的,也不好打断,但是还是得提醒,【宿主,这个世界的剧情进度和软饭值都刷得有些慢了,现在才15%,宿主要加油呀。】
角色的剧情点,在原书中可以说是一笔带过的,着重描写的是退婚时男主的屈辱,因此退婚是一个大剧情。
剩下的零散剧情都是角色在钻研采补,采补未婚夫,偷吃未婚夫之外的人的阳气,这些寥寥几笔提起的,是为了刻画角色水性杨花,从而又突出了男主前期的惨。
水鹊被提醒了剧情进度,事业心战胜了食欲,他在桌子底下,拙劣地用脚尖去勾一旁眀冀的腿。
八仙桌铺了盘金线绣的桌布,他什么动作,旁人都看不见。
只有眀冀觉察到。
对方小心翼翼地勾一勾,再勾一勾,像羽毛一样。
仿佛由于好奇,而轻轻拨弄人的狸奴。
眀冀丝毫没能理解水鹊行为中的拨撩之意。
桌布底下,他按住了水鹊的腿,手掌压在膝盖处,不让对方再动。
以为水鹊只是吃饱了百无聊赖,眀冀等人安分下来后,才给水鹊斟了一杯茶。
画舫的是天尖茶,水鹊不太懂茶,但直觉比邸舍的好喝一些。
只是男主不懂暗示,十足可恶。
涂钦午还在解决水鹊吃不完的一桌子菜。
水鹊转了转眼珠,一边喝茶,一边在桌底下探手,勾了勾眀冀的手掌心。
他指腹柔软,这样的效果更像是眀冀想象的那样——
一只狸奴在用粉色的爪垫轻挠他掌心。
眀冀的大手裹住他的。
水鹊眼睛一亮,以为这人终于懂了暗示。
眀冀却淡声哄道:“莫要玩了。”
水鹊气闷:“……”
男主不应当像话本里或者电视剧里那样,明白了暗示,和他到外面寻个角落亲昵一下么?
榆木脑袋!
小宗主轻轻瞪了他一眼。
眀冀不知道是何故。
接着水鹊就气冲冲出去了,“我到船尾去散步,消消食!”
船尾有类似露台的地方,正好观景吹风的。
他一路上见的包间房门都紧闭着,晚膳时分,夜还没开始,因此也没什么人走动。
日落像太阳掉下江面溶化了,溶了满江昏黄。
夏风静静地在吹着,夹杂了一点莲叶的清香。
水鹊本来走一会儿,看看就回去的。
身后传来涂钦午的声音。
“你方才和眀冀闹别扭了?”
他虽然看不见桌子底下发生了什么,但也并非只是一味知道吃,眼角余光实际上一直留意着水鹊的表情。
水鹊转过身,紧紧抿住唇,“嗯。”
高大的青年神采英拔,眉峰挑起,“怎么回事?眀冀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涂钦午见他出去,没过一会儿喝了几杯茶,也借口消食要出去吹风,还说一声让眀冀留在包房里,免得画舫的小厮一类有什么小动作。
当然,不是为了防画舫,他是故意的。
这样才有和水鹊独处的机会。
不然人总是粘着眀冀,三人形影不离走。
水鹊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
由于紧张,他咽了下口水,小巧的喉结滚动。
男主的刷不动,那先刷点偷吃对象的好了……
他要用什么办法来暗示呢?
水鹊想不出来。
纠结之中,上唇中央原本嘟起的唇珠被他压得更扁了,红洇洇的。
涂钦午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上面,心魄都好像被那抹红色摄住了。
下意识学水鹊的动作,于是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
水鹊想不出来,他以为涂钦午抿唇是因为渴了口干。
干脆走上前,仰起颊边晕粉的脸,细声问道:“铁牛,你渴不渴?”
他自己指了指自己的唇。
被抿过的唇珠,好像嘟得要更加红灔显眼,像被人含着舔吻过。
涂钦午看得怔了。
水鹊支支吾吾道:“我嘴巴里水还挺多的……”

水鹊还没有明白监察者的意思。
涂钦午却好似真的渴极了,整个人受到油煎火燎一般,喉咙干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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