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可爱的,金朝想,他就是不理解沈满棠画什么都要加上金元宝的执念。
“我是照那个画的。”沈满棠冲书架上一指,上面赫然摆着不知何时被他掏出来的送子观音。
金朝来回比照了一下,确认这猪的形态基本就是照那观音怀里的童子复刻的。
想到沈满棠说这圆滚滚的童子像他,他便二话不说将那尊观音像塞回到了柜子最深处。
银行那边还在帮忙牵线国外的机器厂商,因此糖果厂还未正式投入生产。陶园昌这段日子除了忙装潢,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在工人培训上。他不仅将过去糖坊遣散的工人找了回来,还招募了一批和金朝前世差不多年纪的童工。
“招这么多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大字不识还屡屡犯错的小孩做什么?”金朝看着那些跟着老师傅学搅糖的学徒,忍不住问道。
上辈子他进厂后不久,陶园昌便也招了一批和他同样处境的孩童。当时他就想问了,为何人手已经充足了,还要招些和他一样拖后腿的小孩?只是他当时实在没立场问出这种自私的话,总不能让人家陶老板只救助他一个吧。
陶园昌毫不客气地给了金朝一记爆栗:“你个破小孩说什么呢,这些都是你哥哥姐姐,你还管人家叫小孩。”
“哎,我一开始也没想招童工的。虽说童工便宜吧,但工厂里这些活没点力气真干不了,万一磕着碰着了我的罪过就大了。不过认识了你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其实现在小孩也没我想的那么脆弱嘛。而且这帮孩子都是我从要饭堆里捡来的,小小年纪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老叫花子教唆着去偷去抢,没几年估计人就废了。我既然看到了,自然是能帮一把帮一把了。”
金朝垂眸沉思,发现自己上辈子哪怕与陶园昌日日相见,也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而且你一个小孩在这儿多孤单啊,我多招一些同龄人与你作伴,你们也有话聊。我最烦那种上班时间压榨工人不许他们说话的老板了,干活多辛苦啊,要是再没个人讲话,这日子也太难熬了。”
金朝侧过脸去,眼圈微微发红。他这辈子好像又多了一个不得不拼命拉住的人。
暑假,三年未归国的沈攸终于在世界战争结束的这年回了家。沈沧早早地去了码头等她,亲自把她接了回来。
“姑姑!”沈满棠从楼梯上飞奔下来,热情地扑到沈攸怀里。
“哎呀,宝贝,”沈攸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怎么三年没见,长这么大了?”
“姑姑我想死你了。”沈满棠举着双臂,一蹦一跳地要沈攸抱他。
“姑姑也想你,”沈攸试着托举了一下沈满棠,放弃了,“你一下子长这么大,姑姑都抱不动了。”
她又刮了刮他的鼻头,宠溺道:“姑姑这次给你带了好多巧克力,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沈满棠看着桌上堆成一座小山的巧克力盒,冲楼上大喊一声:“元宝,下来帮我拿巧克力,我拿不动。”
沈攸“咦”了声:“谁是元宝?”
“元宝是我最好的朋友。”沈满棠踩上凳子,把最上面的一部分巧克力先拿了下来。
“我们小满都交好朋友啦?”沈攸开心道,“真好,终于有人能陪你一起玩了。”
沈满棠“嘿嘿”一笑,害羞地点了点头。
金朝下楼,先给沈攸问安行礼后,才抱起了沈满棠拿不动的另一半巧克力。
“你们上去玩吧,姑姑要先去见你祖母了,晚上再来找你一起用饭。”沈攸爱不释手地掐了掐沈满棠粉嘟嘟的脸蛋,“哎呀,我家宝贝长得太俊了,以后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和你谈朋友哦。”
金朝腹诽,按沈满棠原来的秉性,全上海滩的姑娘都不够他谈的。
沈满棠被揉得呜呜叫,等沈攸过完手瘾才放过了他。
进西厢楼前,沈攸先在西花园里徘徊了会儿。她对曹锦和其实说不上思念,但从二哥那得知母亲糊涂了的消息,还是不免有些心酸。
沈攸出生后不久,沈天佑乡下那还未休的妻子王宥慈便上门来托孤了,沈天佑自觉有愧于王宥慈,因而坚持把沈泱留下了。曹锦和一个贵女哪受得了这气,定是要把沈家闹得天翻地覆的。因此沈攸自小就没感受过多少父慈母爱,只与沈沧最为亲近。
她本来也不叫沈攸的,这名字还是曹锦和一气之下改的。沈家祖上是浙江吴兴县最大的一户渔家,沈天佑便是靠变卖家中几十艘渔船来上海发的家,因此他给沈家三兄妹起的名里都带水。“沈泱”本是沈天佑给小女儿准备的名字。
说来可笑,沈泱原名沈孝亨,是王宥慈从远房旁支那里花钱过继来的。可沈天佑一把沈泱接进家门就迫不及待要给他改名上族谱,为此竟然直接把襁褓中女儿的名字拿来用了。
于是曹锦和干脆给女儿选了个五行属土的字。土克水,她恨不得把沈天佑的财源全堵上了。
就连名字都暗含母亲对父亲的报复,沈攸长这么大又得到过多少爱呢?她捡了几个石片,在西花园的池塘里打起了水漂。
“打水漂站这么直可不行。”沈攸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重心要后移,手与水面保持二十公分的距离最佳,手臂发力的同时身子前移,将石子旋转抛出。”
“砰,砰,砰……”三道水声响起,赵丰年的石子已跳到了池塘另一侧。
“可惜池子太小了,不然还能跳得更远。”赵丰年笑着,彬彬有礼地向沈攸脱帽鞠躬,“扰了四小姐雅兴,是属下失礼了。鄙人赵丰年,是二爷的下属,现在在隆燊担任襄理。”
“赵襄理,”沈攸微笑着伸出手,落落大方道,“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沈攸就好。”
赵丰年握上这只绸缎般的纤纤玉手,心中刚有几分荡漾,就被丁香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四小姐,您怎么在这啊,叫小的好找。二爷说您今日回国,特意让我给老太太打扮了一番迎接您呢。”
“我船坐久了有些晕,方才便想着先来花园里透透气。要早知道丁香姐姐你在找我,我就先过去了。”沈攸挽上丁香的手臂,又朝赵丰年挥了挥手,“赵襄理,我先失陪了。”
赵丰年忙不迭地点头道:“四小姐慢走。”
丁香的目光在二人间来回巡视,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等到走出西花园,她才有些羞涩地同沈攸说道:“四小姐,刚刚您见着的,是我的丈夫。”
沈攸大吃一惊,欣喜道:“丁香姐,你都结婚啦!什么时候的事啊?都没人告诉我。恭喜恭喜啊!”
丁香将头发挽到耳后,不好意思道:“也就前不久的事,我要是知道您要是回来,就迟些再摆酒了。”
“哎呀,真好真好。母亲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沈攸拍拍丁香的手,感慨道,“母亲若是没糊涂,定会给你添一份嫁妆的。不如这样,我帮她补上,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意。”
“这可使不得,”丁香连忙摆手拒绝,“二爷给我的嫁妆已经够多了。再说了,我一个下人,这本就不是我应该拿的。四小姐与老太太的心意,小的都心领了,可别再破费了。”
沈攸只好作罢:“好吧好吧,听你的。二哥既然已经给了,我这小打小闹的也就不和他争了。他把你当妹妹,怎么也不会亏待了你。”
丁香走在沈攸身边,忍不住自惭形秽起来。这才是沈沧真正宠爱的妹妹,与她相比,自己就是那墙洞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趁主人不在家时出来偷食。
腐草之萤光,又怎及天心之皓月呢?她越想越害怕,怕赵丰年也会被沈攸的光芒吸引。直到沈攸轻呼一声,她才意识到自己都把人四小姐的胳膊掐出红印了。
“丁香姐,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沈攸调侃道,“不会是在想赵襄理吧?”
丁香羞红了脸,心虚道:“没……没呢。”
“好啦,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就别陪我了,快去找赵襄理吧。拜拜!”沈攸俏皮地冲她挥挥手,转身向曹锦和卧房跑去。层层叠叠的洋装裙摆在阳光下就像蝴蝶振翅般灵动美丽。
夜晚,阔别已久的沈家兄妹终于有空坐下来好好谈心了。
沈攸端着茶盏,嗅着她最爱喝的翁隆盛茶号的龙井,心旷神怡。
“还是二哥泡的茶最香。”
“少贫,我哪懂什么茶道?你自己懒得泡就来奉承我。”沈沧看着妹妹那悠哉的模样,打趣道。
“二哥,你最好啦。”沈攸狗腿地对沈沧作了个揖。
沈沧看着这熟悉的顽皮劲,疑惑道:“你和小满明明相处时间最短,可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他像你。”
“像我一样盘靓条顺不好吗?”沈攸绕了绕头发,歪着头挑眉道。
“像你一样脸皮厚才对。”沈沧呷了口热茶,故作嫌弃道。
沈攸“哼”了声,又凑近些问道:“二哥,我今天听丁香说她结婚啦?是你给她介绍的吗?”
沈沧“嗯”了声道:“赵丰年以前是我秘书,平常会到家里接送我,一来二去的他们也就认识了。”
沈攸:“那还挺好的,我今天也见着赵先生了,看着挺绅士一人,和丁香姐还蛮般配的。丁香姐姐在中国有了归宿,以后也就不算漂泊异乡啦。”
沈沧瞥了她一眼:“你这么多感慨,不会也想成亲了吧?”
“哪有!我只是单纯为别人的绝美爱情流泪好不好?”沈攸撇了撇嘴,无语道。
沈沧放下茶盏,正色道:“不是最好,你自己在外面也注意点,别被男的骗了,男人可没什么好东西。你就是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都没事,哥养得起你。”
“哎呀我的哥,你又来了,”沈攸用手堵住耳朵,抱怨道,“哪有哥哥家天天嘱咐妹妹别谈朋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新时代女性拥有恋爱自由的权利,想谈几段谈几段,就算分手了也很正常,怎么就非得说的好像谈了段恋爱就有污点了,感情不合了就是被男人抛弃了。拜托,现代女性没这么卑微了好不好?”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有理,我说不过你。”沈沧举手投降,叹息道,“你这伶牙俐齿的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得亏你没和小满待一块,否则我真是不得安生了。”
“就算不待在一起小满最喜欢的也是我这个姑姑。你天天板着张脸,小满见了你都得绕着走。”沈攸自信道。
沈沧挑了挑眉,气定神闲地冲门外喊道:“小满,来二叔这一下。”
没一会儿,沈满棠就屁颠屁颠地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尾巴金朝。
“长官,什么事?”沈满棠又在玩角色扮演了,神气满满地冲沈沧敬了个礼。
“没事,退下吧。”沈沧一挥手,沈满棠又迈着军步走了。
沈攸惊奇地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不可思议道:“二哥,小满他不怕你了?”
“这小子现在皮得很,天天蹬鼻子上脸的,给点阳光就灿烂。”沈沧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实则根本压不住翘起的嘴角。他故意使唤沈满棠跑一趟,就是想暗秀一把父子间的亲密。
沈攸推了推沈沧的手:“行啊你,终于有点人性了,前几年天天对一个小孩那么凶,我还当你人格扭曲了。明明小时候对我还挺好的。”
沈沧没法和沈攸说真实原因,只能糊弄道:“男孩子小时候要立规矩,不然现在该上房揭瓦了。”
“算了,跟你说不通,老古板。”沈攸睨了他一眼,又道,“我看小满身边那孩子还挺聪慧的,你上哪找来的。”
“小满奶娘的孩子,你嫂子找来的。”
沈攸又凑近了些,狎昵道:“你看小满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不给我找个嫂子?我一早就催过你,让你生个孩子和小满作伴。”
沈沧笑容淡了些,沉默良久才轻声道:“小攸,哥放不下。”
沈攸顿时收回了玩笑的态度,垂眸道:“八年了,哥。”
八年前她还同沈满棠一般大,正梳着小辫眨巴着眼,一刻不松懈地盯着大门,想要第一时间见到未来二嫂。没想到最后二嫂成了大嫂,这个家也不像家了。
“算了,你想清楚了就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沈攸一把握住沈沧的手,下定决心道,“二哥,你既然放不下就大胆去追吧,反正姆妈现在也不能阻拦你了,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沈沧毫不留情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去了美国怎么学了一身匪气回来,没点淑女的样子。”他没和沈攸说的是,他才不会干等着曹锦和瘫痪,一把药喂下去人就呆了。对嫂子更是早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哪有沈攸想的这么窝囊悲情。
沈攸吃痛地揉了揉脑门,娇嗔道:“是是是,我是匪,肯定不及三哥在英国养成的英伦风度。”
沈沧不屑道:“好端端提他做什么,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家还有个流放在外的野种了,也就沈泓和什么似的宝贝他。”
沈攸凑到沈沧面前,不正经道:“二哥,你现在的语气就和拈酸吃醋的婆子一样,太毁形象了。”说完又迅速闪开,将将躲过沈沧抬起的手。
沈沧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小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只能怪自己把她宠得太没心眼了。
自打沈泱来了沈家后,家里便无一宁日。沈沧自然是护着自己母亲和刚出生就被夺走所有关切的小妹的,因而他对沈泱这个乡下孩子充满敌意,总是暗地里欺负他,想给自家人讨回公道。
沈泓那个烂好人就看不下去了,红花油、药膏可劲地送到沈泱房里,对他比对自己这个亲弟弟还好,之后更是和沈泱形影不离,生怕自己欺负了他去。
沈沧气不打一出来,干脆把这沆瀣一气的两兄弟都揍了一顿。沈泱被护在沈泓怀里倒是没怎么挨揍,沈泓却被他打惨了,最后还被送进了医院。
打那以后曹锦和就不待见他了。不过她本来也只对品学兼优的沈泓上心,而从小不服管,出生时还给她一顿罪受的沈沧则一贯被她视为孽子,散养着长大,最后养出一身痞气,成了个不孝不悌的浑不吝。
沈天佑和曹锦和的关系也是因着这事彻底崩坏。曹锦和再不待见沈沧,也只会把罪因归结在那个野种身上,因而沈泱在沈泓住院期间,没过过一天皮肉完好的日子。
沈天佑自己为了发达娶了曹锦和,心里却一直惦念着发妻,因此哪怕沈泱身上流的不是他与王宥慈的血,他也把他当亲儿子养。更何况王宥慈死了,死前还念着不怪他,只让他照顾好这个孩子,这让沈天佑如何不心软。
如果没有沈沧这一出,或许曹锦和消气后还能把沈泱当条狗随便养着,可这么一闹后,她与沈天佑便再无和好的可能了。她没法拿沈天佑如何,又被沈天佑与沈泓拦着没法拿沈泱出气,因此只能把一切怨气都撒在了一身反骨的沈沧身上。
沈沧自认没有沈泓那么博爱,能做到对谁都好,甚至对这个破坏他们家庭的孩子都能给予偏爱。他只能默默将四妹视为唯一与他同一战线的人,即使沈攸彼时尚在襁褓中。
第45章 酒心巧克力
“元宝,这个巧克力里面有酒诶!”沈满棠指着一盒外包装上画着酒杯的巧克力,惊讶道。
“你不会喝酒的,别吃了。”金朝闻言立刻把那盒巧克力没收了。
“尝一个呢?”沈满棠拉拉金朝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半个呢?”
“要是觉得酒味呛,或者烧喉的话就吐掉。”金朝把注意事项都交代完了才肯拨开锡纸,让沈满棠咬上一半。
“哕,好难吃啊。”沈满棠刚含了几秒就面容扭曲地吐了出来。
金朝早就预料到,即使酒精含量少,这巧克力里夹的也是烈酒,沈满棠一个连酒酿都会吃醉的人,怎么吃的了这个。他早就拿来垃圾桶和水杯候着了,沈满棠一面露难色,他就把两样东西递了上去。
“呸呸呸,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巧克力。”沈满棠漱着口,连舌头都不想要了。
“说了你吃不来的,嘴那么馋。”金朝用帕子细致地给他擦嘴,嘴上的教训话却停不下来。
“我好奇嘛,你都没做过这样的。”沈满棠肩膀一塌,丧气道,“谁知道这么难吃啊?”
金朝眉毛一挑,他确实没尝试过做酒心巧克力。相较于传统巧克力,这类巧克力制作难度更大,生产成本也更高,他们厂上辈子也没生产过这类高端糖果。而他之前工钱有限,拿来买洋酒做试验还是有些心疼的。
“你不会也要做这个吧。”沈满棠捂住嘴,抗拒道,“二叔以前用筷子沾白酒让我舔,我都要被辣死了,没想到外国酒也这么难喝。”
“可以试试看。”金朝脑中闪过一个新点子,快步走到料理台前用笔记录了下来。
这些巧克力里加的洋酒本身就贵,再加上酒类高昂的进口关税,哪怕他们再怎么改良口感也很难比得过这些国外品牌。既然如此,何不另辟蹊径,用中国的白酒代替洋酒,做一款更合本土市场口味的酒心巧克力。
“我把酒精含量调低些你就能吃了,不用担心。”金朝想,他们既然主打亲民,价格上就不能设的太高,口味也应该调配到更多人能接受的范畴,最好让沈满棠这样不胜酒力的小孩也能喜欢上他们的巧克力。
沈满棠掐着鼻子,嫌弃道:“咦,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做的巧克力。”
金朝掐了掐山根,疲乏地叹了口气。其实就连最普通的巧克力,他们工厂目前都没法生产。原料的缺乏,使得国内对巧克力的需求只能靠进口满足,因此上哪批发可供大规模生产的可可豆也是个大问题。
上一世接手糖果厂后他就在着力研究巧克力生产,想要抓住这一空白市场。非洲是可可豆的重要产地,他本计划亲自前往非洲考察,可惜在那之前就已命丧黄泉。这次他交给陶园昌的清单里并不含巧克力这一品类,主要也是卡在了原料这一关上。
上一世陶园昌是四年后才开始办厂的,初始资金从何而来他并不清楚,有没有搭上过沈沧这条线他更是不得而知。
或许可以让陶园昌找沈沧帮忙。金朝看着沈满棠对酒心巧克力挤眉弄眼的模样,灵光一闪,想起了他那个有钱的便宜爹。
“二哥,姆妈现在这样,多亏了有你照顾。我没能在她身边尽孝,实在很不应该。”沈攸推着曹锦和,和沈沧一同在西花园中散步。
“你顾好自己的学业就行,姆妈有丁香照顾,不用担心。”沈沧接过轮椅,将曹锦和停在了长椅边上。
“哎呀,要拉闸呀,”沈攸念叨着,把轮椅的手刹打开了,“二哥你也太粗心了,我可不敢让你单独照顾姆妈。”
沈沧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可不在意曹锦和是死是活。
沈攸绕回长椅坐下,沮丧道:“这半个月怎么过得这么快啊,我才刚回来就又要走了。”
“你在海上漂二十五天,在家就只待半个月,当然觉得时间过得快了。等你四年后毕业了就不用再这么折腾了。”沈沧突然想起什么,又头疼道,“你这回走,也不知道沈满棠那家伙会不会哭,那家伙哭起来可太烦人了。”
“小满那是舍不得我呢。”沈攸怄气道,“不像有的人,我都要走了,才抽个一刻钟陪我坐坐。”
“有你嫂子侄子陪还不够?你这一身行头不都他们陪你去买的吗?我又不懂你们女人家喜欢什么。”沈沧一摊手,给自己拒绝陪同逛街找借口。
“什么啊,我可是听小满说了,你每次出差都会给嫂子带衣服首饰的。”刚说完沈攸便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没过脑子,慌忙瞥了眼曹锦和,吓得心砰砰直跳。
沈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曹锦和正低垂着头在树荫下打盹。“没事,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了。”
沈攸松了一口气:“我也不是要你陪我去干嘛,就是想让你一起放松放松啊,你最近忙什么呢早出晚归的?小满还说你之前周日都会带他出去玩的,才去了几次现在又不见人影了,他还挺失落的呢。”
沈满棠羞于表达自己想要沈沧多陪陪他的想法,只能使心眼,拐弯抹角地说给姑姑听,再可怜巴巴地看着姑姑,让她的心化成一汪春水,主动帮忙传达。
“最近隆燊投资了一家新创立的私营糖果厂,老板很年轻,想法却非常好,只是实操起来难免处处碰钉子,我就顺便给年轻人指点下迷津,再给他们疏通关系,找找设备和原料的进口渠道。”沈沧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沈攸却对这个项目十分感兴趣。
“新创立的啊?没想到二哥你做生意还挺冒进的,给这种工厂放款不是要背挺大的风险吗?你还这么上心。”沈攸不解地问道。
“钱赚多了总觉得人是飘的,有时候想想也挺没意思的。前段时间我的很多下属都参与到了工人运动中,其中一个特别倒霉,还挨了几顿牢狱之苦。我也是看到他们那样群情澎湃后,才发觉自己这样挺没劲的。”沈沧见沈攸难得对银行的生意感兴趣,也跟她谈得深入了些。
“所以我现在也想扶持一些民族工业了。毕竟只有工商业发达了,银行才可能发达。况且那个大学生做的企划书真的挺吸引人的,很多商业想法和糖果种类我都没见过。”
沈攸听完简直肃然起敬,用两根手指在空中比了个下跪的姿势,夸张道:“二哥,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你在做这么伟大的事,而我却在缠着你逛街,真是不应该。”
沈沧嫌弃地打掉沈攸的手,又听她问道:“那个被抓的下属是谁?是赵襄理吗?我这段时间经常在这碰到他。”
“不是,那人是我现在的秘书,办事很认真牢靠,被抓也是因着些私人矛盾,纯属无妄之灾。”沈沧又问,“你经常碰到赵襄理吗?”
沈攸回忆道:“是啊,他应该是来找丁香姐的。我估计是他不好意思站在庭院里,所以每次都会在这等着。基本上我与他寒暄几句后,丁香姐就会跑来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搅他们夫妻说话,就先走了。”
沈沧“嗯”了声,没把它放在心上,转而又打趣道:“你如果对银行的事物感兴趣,为何大学不选财政金融相关的专业,偏要学那劳什子新闻?”
沈攸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沈沧胳膊,不满道:“什么叫劳什子新闻?这是我的梦想,劝你放尊重点啊。”
沈沧举手投降道:“行行行,我不说了。”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傅君佩和沈攸两个人能叫他这样服软了。
远处整点钟声响起,沈攸掏出怀表,笑容逐渐收了回去。
“二哥,送我去码头吧。”她起身,又在曹锦和的轮椅前蹲下,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姆妈,我走了,你保重好身子。”
曹锦和没有动静,依旧沉睡着。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沈满棠喝酒:yue yue yue(并开始大声唱歌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