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堂by甘汁若饴

作者:甘汁若饴  录入:07-22

前世的沈满棠喝酒:与狐朋狗友一醉方休,并被骗钱;与红粉佳人开怀畅饮,再被骗钱。

“好饿啊,我想吃水潽蛋。”沈满棠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给金朝使着眼色。
“叫你晚饭不认真吃,大晚上的谁给你煮?饿着吧。”金朝无情地闭上了眼。
沈满棠试探着,小心地扒开他的一只眼睛,祈求道:“你帮我煮嘛,我又不是故意不吃饭的。姑姑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可太难过了,都没心情吃饭了。”
那是因为跟你说了就走不了了。金朝在心里暗暗嘀咕着,认命地起床去小厨房给沈满棠煮蛋。
“鸡蛋不要煮老了,我要吃溏心的。”沈满棠搬来板凳,坐在金朝脚边等饭。
金朝在这一年里突然窜了一窜,现下不踩着板凳也能自如地做饭了。沈满棠整天忧虑,金朝长高后就只有他一个人娶不着老婆了。哎,那他不是成孤家寡人了?
锅里的水半开后,金朝熟练地打入两颗鸡蛋,等蛋白慢慢凝固后再用锅铲轻轻将两个圆鼓鼓的荷包蛋翻了个面。
“多放点白糖吧。”沈满棠托着腮给金师傅添加了一条新备注。
“再加点酒酿可以吗?像芦姐姐做的酒酿圆子那样,放一点点就行。”点单备注持续发送中。
“我觉得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你可以再给我打两个蛋吗?”沈满棠拽着金朝的裤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不停地提出新要求。
“可以了,吃太多要睡不着了。”金朝不容置喙地关了火,将糖水潽蛋盛了一小碗出来。
“吃完就睡觉啊。”金朝敲着沈满棠的脑袋,等他答应了才把碗递给他。
“嗝,吃……饱了。”沈满棠大快朵颐完,一抬头才发现金朝撑着头睡着了。他的声音陡然弱下来,趴在桌上歪着头看了金朝一会儿,心里有些懊悔。
早知道就不吃这个破蛋了。
元宝最近好忙的样子,虽然也不懂他在忙些什么。自从他把那张小猪拿走后就天天不着家,还好有沈攸在,不然这个暑假也太无聊了。
沈满棠挠了挠头,把碗端去洗完后才回来把金朝戳醒。“元宝,我吃好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嗯……”金朝怔怔地睁开眼,过了会才醒过神来,“吃完了?我去洗碗。”
“我洗过了。”沈满棠自豪地把湿漉漉的手伸到金朝面前讨夸奖道。
“不用你洗。”金朝摸了摸口袋想找帕子,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睡衣,便干脆抓起衣摆把沈满棠的手擦干。
“我表现一下。”沈满棠咧着个大牙,讨好地笑着。
“笑起来蠢死了。”金朝被他逗笑了,嘴上却说着反话。
他还是有些质疑沈满棠的干活能力,于是便起身去厨房看了看。果然,餐具倒是洗干净了,湿淋淋地放在料理架上,可锅里却还盛着刚刚煮鸡蛋剩下的浑水。
“啊……我忘了还有锅了。”沈满棠欲哭无泪地去抬锅,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起来。
“上楼刷牙去,锅放着我来洗。记得把沙漏倒过来计时。”金朝掰着沈满棠的肩,把他调了个方向,轻轻推了一把。
“遵——命——”沈满棠垂头耷脑地应着,游魂般不情不愿地飘走了。
开学两周后,金朝察觉到沈满棠有些不大对劲。他竟然不黏自己了。
本来沈满棠每晚都要边画画边看他做糖的,现下居然不来了,就连晚上都要强硬地留宿在傅君佩房内,也不要跟他睡了。
一两天的他还乐得自在,可以专心研究他的巧克力。可这都快两周了,沈满棠甚至变本加厉起来,一放学连作业都不写就跟屁虫似的黏在傅君佩后面。
“小祖宗,你别整天‘姆妈姆妈’的了,念紧箍咒呢?”傅君佩烦不甚烦地揉着太阳穴,崩溃道。
沈满棠自小就是芦荟带大的,喊“芦姐姐”比喊“姆妈”要多得多,如今不知怎么的了,突然像个婴儿似的一刻也离不了母亲。
“可我上学一天没见,想你了啊。”沈满棠拉着傅君佩旗袍的袖口,卖乖讨巧道。
前几天傅君佩还会被沈满棠这张嘴骗到,于心不忍没赶他走,今天她是再也忍不了了,于是高声喊道:“元宝,来把小满拖走。”
金朝闪现到客厅,搂着沈满棠的肩半拖半拽地把他押走了。
沈满棠像是蒙冤的犯人,还要转身伸手向傅君佩呼喊:“我不要走,我要姆妈。”
沈沧路过母子分离的“感人”现场,毫不留情地在沈满棠屁股上追加一掌送他离开。
“这小子怎么了?两个礼拜了还不消停?”沈沧放下公文包,坐到了傅君佩边上。
“谁知道呢?我不理他还赖在这,连元宝都不要了,还怎么骂都骂不走,魔怔了。”傅君佩瘫下背脊,陷在沙发里不想起身。
晚上,沈满棠又带着金朝送他的熊,和金朝挥手道:“元宝我走咯。”
金朝扯住他的领口,一把把他提溜回来。“别去了,太太都烦死你了。我晚上给你讲故事好吧?”
“我不要你!”沈满棠挣扎着,像被抓住的鱼一样可劲地扑腾。
“小少爷,芦姐姐陪你睡好不好?”芦荟听到声响后也出现在门口,温声劝道。
沈满棠面对芦荟时倒是知道要收敛着脾气了,也不挣扎了,只是支吾地说道:“我想找姆妈。”
芦荟也有些伤脑筋了,沈满棠这几日确实是前所未有地依赖傅君佩,谁也劝不动他。一开始她还以为沈满棠是和金朝闹别扭了,可看他们相处的状态又觉得不像。两人平常也照旧欢声笑语的,只是傅君佩一出现沈满棠就谁都不理了,只知道跟着她,吓得傅君佩在外面打了好几天的麻将,晚上都不敢回家。
“姆妈,没事,我和小少爷沟通吧,你先睡。”金朝把芦荟劝走,关上门来对沈满棠严肃道,“你到底在闹什么?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因为我翻你白眼了?”
沈满棠一提气,委屈道:“你翻我白眼了?”
金朝转移话题:“没有,随便举个例子。总之你到底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沈满棠在那“我……”了半天,才别别扭扭道:“陈凤瑛的姆妈改嫁了。”
金朝眯了眯眼:“然后呢?”
沈满棠抠抠手,从牙缝里含糊地挤出几个字来:“她姆妈又生了个弟弟。”
金朝挑眉:“所以?”
沈满棠塌着肩膀,难过道:“她姆妈就不要她了。”
金朝反应过来,生气道:“她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沈满棠直愣愣地看着地,撇嘴道:“不是她说的,是我听到正教员在办公室批评她,说陈凤瑛成绩这么差,难怪她姆妈有了弟弟就不要她了。”
“别听她胡说八道,这种人教坏孩子,不配为人师表。”金朝扯着他手往床上带,循循善诱地引导道,“你是太太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不要你的,你担心什么?”
沈满棠眼圈一红,下嘴唇发抖道:“你骗人,姆妈要是有了新小孩,肯定会更喜欢他的。二叔也不会要我的,他本来就不喜欢我。那我就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金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按沈傅二人你侬我侬、蜜里调油、非对方不可的架势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而且沈满棠上辈子长歪成那样,也不像是有人疼有人管的样子。
但他还是不得不宽慰沈满棠道:“不会的,你这么可爱,他们怎么会不要你呢?就算他们真不要你,还有我和我姆妈在,你怎么样也不会没人要。”
“那我就没姆妈,也没爸爸了。我好不容易才有爸爸的。”沈满棠哇哇大哭起来,哭得肺都要咳出来了。
“又怎么了呢?”芦荟被震耳的哭声吓了一跳,还是不放心地又来了一趟。
“没事,”金朝把沈满棠搂到怀里拍背道,“哭完就好了,姆妈你别担心。”
芦荟还是忧心地打了盆水,把沈满棠哭花的脸擦了个干净。“小少爷受委屈啦?跟芦姐姐说,是谁欺负你了?芦姐姐帮你打回去。”
沈满棠在热腾腾的毛巾下晃着脑袋,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没人欺负我,是我乱发脾气。”
“哎,你长大了,不跟芦姐姐亲了,以前你什么话都跟我说的。”芦荟刮了刮沈满棠的鼻头,感慨道。
“亲的亲的。”沈满棠赶紧吧唧一口亲在芦荟手背上。
芦荟被沈满棠对“亲”的误解逗笑了,也就不深究两个小孩瞒着她什么了。她摸着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哄劝道:“好啦,都早些睡吧。我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
没想到沈满棠却在她的手掌下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要和元宝讲悄悄话。”
“行,你们聊,那芦姐姐走了啊。”芦荟刚出门,又探进头来嘱咐道,“别再哭了啊。”
“好。”沈满棠红着眼睛,和她挥手再见,“芦姐姐晚安。”
等芦荟走后,金朝才掐他的脸问道:“你就是担心这点破事才天天凑太太跟前的?”
“哪是破事了?明明是最最要紧的事。”沈满棠拍掉他的手,嘟囔道。
他抓了抓脸,觉得自己刚刚脑袋不够灵清,没和金朝说明白。其实比起担心傅君佩不爱自己,他更害怕沈沧会不要他,毕竟沈沧以前对他一向冷漠严苛、不近人情。
他自出生起就没有爸爸,因此从来也没期待过父爱。可沈沧近两年来对他越来越纵容,好像是上天把爸爸补给他了一样。他尝过甜头后才后知后觉明白以前的苦,就再也不想回到从前了。
“说了我和我姆妈不会不要你的,你担心个什么劲?我们就算去讨饭都带上你,行了吧?”金朝打了个哈欠,捂上他的眼睛,困倦道,“别想些有的没的了,赶紧睡。”
“你刚刚还说要给我讲故事的呢?”沈满棠推了推金朝。
“都哄好了还讲什么?”金朝翻脸不认人,自顾自睡了。
作者有话说
沈满棠:我是没人要的小孩_
金朝:一天天的屁事真多(_;

沈满棠自从知道金朝会做饭后便胃口大涨,每晚都喊饿,要金朝给他弄宵夜吃。
原本给他们用来熬糖的锅现在沾了荤腥,厨房里也有了油烟气。沈满棠每天蹲在板凳上等饭,不知不觉中脸都吃圆了一圈。
金朝终于有一天在给沈满棠拍背入睡时发现不对了。他掐了一把沈满棠的腰,诧异道:“你怎么长了这么多肉。”
“真的吗?”沈满棠坐起身来,掐着肚腩掂了掂,“还好吧。”
金朝戳灭他的幻想,夸大道:“你现在和以前的常遇青一样胖。”
沈满棠这才正视起来,惊恐地跑到镜子前左照右照,又把睡衣掀到肚子上细细观察。“我哪有他那么胖啊,我只是有点肉吧。”
沈满棠个头小,多长的肉都堆他脸和肚子上了。虽然白白嫩嫩的看着还挺可爱的,但金朝也挺怕因为他的出现导致沈满棠未来长得不如预期的。毕竟长得好看是前世沈满棠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金朝的脑中闪过过去那个清俊翩然的少年身影,又看着现在的肉团,着急道:“你再吃下去就跟他一样了!”
刚吼完他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突然找到应对沈满棠耽于美色的好方法了。与其提防他爱完这个爱那个,不如让别人看不上他。
他立马转变态度,奉承道:“其实你这样也挺可爱的,能吃是福,小孩子多吃点才能长个。”
沈满棠气得跺脚:“你在说反话吧!你嫌我胖我不吃就是了,干嘛阴阳怪气的?”
没想到平日里呆头呆脑的沈满棠这次居然听出来捧杀的意味了,还进一步把他的话误解成了激将法。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金朝手下唯一一个新品试吃员跨界成为了运动健将,每晚放学后都在东厢楼的楼梯上爬上爬下,甚至连最爱吃的糖都戒了。
路过二楼时,芦荟打开房门,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心疼道:“小少爷,歇会儿吧,芦姐姐给你倒了杯水,你喝完再继续。”
沈满棠坚定地摇头以示决心,同时还不忘告状道:“元宝说我肚子上都是肉,还骂我和常遇青一样胖。”
“啧,元宝这小子。”芦荟立马放下水杯,帮他去厨房教训金朝了。
等他爬到第三层时,沈沧又出现了,他看着沈满棠红扑扑的脸蛋和满是汗的额头,无情地做了个赶客的手势,还不忘压低声音叮嘱道:“你姆妈睡了,你就在下面两层爬,别上来了。噔噔噔的等会把她吵醒了。”
沈满棠在心中默默流泪。这又不是爸爸长爸爸短,讨好他的时候了。
他有气无力地呛了声“叔叔再见”,转身爬到栏杆上滑了下去。
等他滑到二楼,金朝已经拿着毛巾、蒲扇和凉水等他了。他脚才一落地,贴心的服务就跟上了。
还是元宝好,以后就算二叔不要我也没关系,只要能跟着元宝就行。沈满棠美滋滋地享受着他的书童送来的清凉,心里暗暗想道。
“我要大风。”一声令下,蒲扇就扇得比蚊子振翅还快。
可还没等沈满棠的肚子减下去多少,金朝就没心情陪他了。自打昨日金朝独自去见完陶老板后,他就一直愁眉不展,连糖都不做了。
“怎么了嘛,你怎么不做糖了?是和我一样罢工了吗?”沈满棠坐在教室的座位上,用手托着头,不解道。
“做不了糖了。”金朝垂着眼眸,恹恹道。
“啊……”沈满棠张了张嘴,“为什么呀?”
金朝摇摇头,简化原因道:“陶老板的钱被骗光了。”
“那你就在家里做糖啊,为什么一定要到厂子里做呢?”沈满棠还以为金朝失去的只是陶园昌工厂里做糖师傅的工作,便宽慰道,“等陶老板有钱了再去他厂里打工。”
“如果不是我,陶老板不会想到现在就办厂,更不会为了这个厂子把全部家底都押进来。我可能会害得他们一家子无家可归。”金朝头痛道。
他太自负了,不信做生意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还觉得上辈子能成的事这辈子提前做还能抢占先机,结果生意还没做起来呢,就把自己老板害成这样。而且事实上,这间工厂本就不是他做起来的,上辈子他不过是接了个好盘罢了,哪就真能复制以前的成功呢。
说来说去还是他太心急了。
沈满棠不想看到金朝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伸出手指将他的眉头撑开,天真地说:“那就把陶老板一家人都接到家里住吧,反正家里房间那么多,肯定睡得下。你别着急啦。”
金朝对望着沈满棠那如葡萄般又黑又大的眼仁,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能不着急呢?若是不提前预备好,几年后芦荟和沈满棠还是会死,那他重来一遭还有什么意义?
他忍不住上手揉了把沈满棠还未减光的肉脸颊舒缓压力,直到沈满棠的嘴被蹂//躏得快要兜不住口水了才停下。
果然心情好多了。天无绝人之路,他就不信这困境解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解压神器沈满棠( '' )
明天不更啦,下一章太难写了,我应该要写很久,别等我(;`、°)

第48章 逮捕(上)
“我真该听你的,好好学英文,连合同都看不懂,什么都要托别人处理,活该叫人骗了。”陶园昌塌着脊背缩在咖啡馆的卡座里,脸上全无往日里的蓬勃朝气,只剩下深深的忧思。
“我想隆燊毕竟是大银行,行长也愿意投资我们的厂,总不可能害我吧,所以我就托赵襄理代我处理合同的事,结果赵襄理老家有事,就将业务转手给汪秘书,由他向杨经理汇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签约也很顺利,谁知道英国佬会把过时的制糖设备卖给我们。签约那天合同上的机器型号变了,我还觉得奇怪,结果番鬼翻译还说这些是之前订的型号的升级款。我把买工厂剩下的钱都投进去了,就买回这些没法运转的破铜烂铁。”
“我去找沈行长,结果他比我还头疼。原来杨经理不仅吃了我们这单的回扣,偷梁换柱把垃圾卖给我们,还把好几笔交易款都卷走了,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汪秘书吧,虽然办事的时候挺尽心的,但也不能排除嫌疑,所以现在也被停职审查了。”
金朝敲了敲桌面,尽量保持镇定,思索这事的出路。沈沧怕是自己都火烧屁股了,哪还顾得上他们这笔小订单,况且合同上写明了售卖的是旧机器的型号,英商并不能算得上违约。
只是赵丰年的离开未免太过巧合了些。金朝十分狐疑,却又不敢相信一个襄理如何摆弄得了经理。
“都是我的问题,”陶园昌懊悔地捂着脸,“现在我是一分钱都拿不出了,前段时间还急着签了订购甘蔗的合同,定金也退不了。”
“你别急。”金朝自己眉头都要拧成一个盘扣了,嘴上却还不得不安慰陶园昌,“总会有办法的。沈行长不是善财难舍之人,这件事他们也有一部分责任,应该不会把我们往绝路逼的。定金给了就给了,你和蔗糖园老板说一声,我们就先不做糖了。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找找别的出路。”
陶园昌完全没放下心来,金朝对于他来说就是个手艺很好的神童,但也不至于神通广大到能让他们厂子起死回生。他用头砸了砸桌面,自我安慰道:“没事,至少现在还没欠债,而且还有块地皮在,大不了我们一家都睡厂子里,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喝西北风。”
还能开玩笑就好。金朝舒了口气,要是换个心思重的人,他恐怕现在就得去黄浦江捞人了。
在金朝苦寻出路时,沈满棠也被感染得茶饭不思,就像瘪了的气球一般迅速瘦了下来。放学路上,他在后车座枕着金朝的大腿,手里举着一颗陈皮梅递到他嘴边。
“元宝,你别不开心了。这几天看你不开心,我连糖都不想吃了。”
金朝垂眸看着那颗陈皮梅,抽抽嘴角:“糖吃不下,蜜饯就能吃得下吗?”
“这个酸酸的开胃呢。”沈满棠微抬身子,直接把陈皮梅塞进金朝嘴里。
“好吃吧!”沈满棠油里油气地打了个没声的响指,“我想吃好久啦,多亏赵叔今天来接我们,不然我都不记得这个小摊在哪啦。”
金朝抬头,和后视镜里赵丰年的视线甫一相撞便各自错开。汪缘觉担任沈沧秘书后,接送他们上下学的工作就逐渐转给了他。现在他既已被停职,那司机的工作自然也不会再做下去了。沈满棠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还在欢喜赵丰年帮他买到了很久没吃的陈皮梅。
金朝烦躁地嚼了嚼梅子,如沈满棠所说,这种梅子开胃生津,酸的人五官紧皱,自然是没空发愁了。
“你不觉得太酸了吗?”金朝快速咽下果肉,把核吐了出来,一秒也不愿多含着这东西了。
“是有点……好像不是以前的味道了,这个摊位原本是个老奶奶的。”沈满棠嫌弃归嫌弃,嘴上却还是照吃不误,哪怕被酸到后脸皱得和包子褶似的也停不下来。
“你自虐呢?别吃了。”金朝把他手里的油纸袋夺下来,又掐他的嘴让他把梅子吐了出来。
短短一段回家的路程里,车厢里就充斥着淡淡的陈皮香气,金朝掂了掂手里的油纸袋,一个想法从脑中蹦出。他们现在有人手有场地,只是没有机器而已,又不是什么都干不了。在问题解决前,不如先手工生产些便宜的果干蜜饯,把这段日子熬过去了再另做打算。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杨经理的出逃不仅让沈沧在经济上损失惨重,更是把他搅进了一桩命案里。
快到家时,赵丰年远远就见着几辆显眼的警车停在沈家大门口,他摁了摁喇叭示意小厮开门,并快速地摇下车窗探头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先生,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有一群警员突然要闯进来,我们也不敢不开门啊。现在人都在前厅呢。”小厮瞟了一眼赵丰年车后伺机冒出的几个抱着摄像机的记者,不敢多言。
赵丰年摇上车窗,将车驶入大门,一路直行至前厅,终于看到了小厮嘴里的警员。此刻他们正围堵在前厅门口,向沈沧出示证件道。
“沈先生,我们是淞沪警察厅的警员,今天下午有一宝山村民报警,说在河畔发现一具男尸。据法医鉴定,死者死因系钝器击打头部致头颅破裂。我们根据死者身上的物件和亲属辨认,确认死者身份为贵行经理杨宗喆。据调查,死者卷款潜逃期间您除了报警以外还曾委托侦探私自追查杨宗喆的行踪,因此警察厅需要您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此案。”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沈沧本就是被杨宗喆坑了一笔,谁曾想在追回此人的途中会被反扣上谋杀的罪名。杨宗喆是沈天佑留下的老人,平日里尸位素餐惯了,沈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料竟是养虎为患。此人不仅给银行造成巨额亏空,如今还不明不白地死了,让沈沧无端背上了这么个莫须有的嫌疑。
小报记者就在外头候着,沈沧被警员带走的照片一经流出,便是白的也能被说成黑的,更别提隆燊银行现在本就岌岌可危……
作者有话说
写不动了,更个上先

第49章 逮捕(下)
“杨经理是我行员工,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应当配合调查。只是杨叔在我家做了三十余年竟然还能干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我自然是气不过要找人把他抓回来的。正巧嫂子的哥哥正任护军副使,我就托他帮忙调查了一下老杨的下落罢了,怎么可能迫害他呢?把他杀了我上哪追回钱去啊?各位警官不信的话可以去淞沪护军使署把我那姻兄抓去审问一番。”
沈沧皮笑肉不笑地与几个警员周旋,他们听到“淞沪护军”时气势便矮了一截,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为首那位警员率先收回押解的架势,恭敬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们便先回去向上级复命了,今日贸然前来多有失礼,还请沈先生见谅。”
沈沧自然是客客气气地安排下人将警员们送走,他瞥过台阶下站着“看热闹”的赵丰年和两个小子,又轻叹了口气吩咐道:“小赵,你这段时间就先代为执行杨经理的职务吧。杨经理虽然不干实事,但许多客户也是靠他的关系拉来的。你若是可以胜任他的位子,董事会也会考虑给你升职。不过在小汪解除嫌疑前,还要麻烦你跟我处理几天烂摊子。”
“是,二爷。”赵丰年喜不自胜,强压着心中这份不合时宜的雀跃。
“回去吧,辛苦了。”沈沧晃晃头,有些疲惫地走进东厢楼,坐在沙发上拿起雪茄。
“二叔好像很累的样子。”沈满棠撞撞金朝的肩膀,求证道。
金朝颔首,轻扬下巴默许他去追沈沧。
沈满棠着急地跑到沈沧身边,捉住他的手:“二叔,你累不累啊?我给你踩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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