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拉着还在炸毛的宁柯离开了。
“你拦着我干嘛?”宁柯一脸不高兴,“我要找他理论去。”
周齐揶揄:“再不拦着你你要冲上去咬人了。”
宁柯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怒道,“你才是狗!”
“好了。你生什么气?”
“他吼你。”
周齐笑了笑,伸出手想摸他脑袋,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还以为真是去出任务呢,害我白激动。”宁柯闷闷不乐,“他们都背叛组织了,为什么韩哥还对他们这么好?这么心软。”
周齐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才轻声说:“如果他不心软,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宁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心里酸啾啾的,跟着点了点头,“韩哥是个好人!”
周齐勾起嘴角。
宁柯挪挪屁股离他更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以后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又说,“我也是个好人。”
周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可转瞬即逝。他看着眼前笑的有些傻气的人,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宁柯,别喜欢我了。”
宁柯脸上的笑僵住了。
48小时后,尸体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尸检报告证明,陈福寿确实是死于吸食毒品过量。且吸食的毒品还不止一种,是可卡因和苯丙胺类,这两类混合吸食会导致吸食者精神兴奋,甚至会出现幻觉和神志混乱。除此之外,可卡因还会导致吸食者身体奇痒难耐。
这也就不难解释,陈福寿为什么会做出砍掉自己手指的行为。
可陶阮还是觉得蹊跷。既然奇痒难耐,为什么还会砍掉手指?他并不相信出现幻觉的说法,起码,并不完全相信。
“节哀。”一名刑警安慰道。
陶阮沉默许久,他看着眼前的警察,“这个案子多久能结案?”
警察思索片刻,“证据齐全的话,两个月之内。”
“两个月……”陶阮沉吟,“那要是出现了新的证据呢?”
“如果证据存疑,我们会进行新一轮的取证。”警察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不过很快他便想到,家属一时接受不了结果,怀疑死者死因的情况也是有的。
“好的,谢谢。”陶阮向警察道了谢,和韩骥一同走出了公安局。
公安局门口,烈日当空,陶阮被刺得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边的韩骥,“你不问我为什么吗?一边对陈福寿恨之入骨,一边又想替他找出真凶。”他笑了笑,“是不是挺奇怪的?”
韩骥反问:“为什么奇怪?他是该死,但不应该死的不明不白。”
陶阮没说话。
“你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他。”韩骥怎么可能不懂他内心的纠结,“如果陈福寿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下一个出事的,很有可能就是你、我,又或是老骆,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李漆一日不除,他们就一日不得安宁。
“是啊。”陶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车子就停在百米之外的停车场,烈日之下,看似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真迈出步子,很快也就到了。
陶阮单手扶着车门,冲韩骥挑了挑眉:“想不想陪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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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宁柯瞪大眼睛。
“哪有什么为什么,这你都听不懂吗?”周齐不耐烦地说,“我不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要喜欢我,听明白了吗?”
“不明白!”
周齐脸色冷了下来,宁柯全当作看不见:“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骗我。”
“骗你?”周齐冷哼了一声,“你哪里值得我骗。”
“哪里都。”宁柯说,“我长的好看又有钱,你凭什么不骗我。”
周齐很烦地皱起眉头,宁柯总是这样胡搅蛮缠,他只好把话说的很难听,“那你去找别人,别总缠着我,很烦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好,不知道是吧?”周齐恶狠狠地说,“不知道我告诉你。第一次见面我就很烦你,自以为是地搭讪,跟个变态似的到处打听我的消息,像颗牛皮于言μ糖,甩都甩不掉!还有,你以为你很可爱吗,是个人都得喜欢你,我们什么关系啊你就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
宁柯怔怔地说,“我在追你啊。”
“不用你追!”周齐大声打断他,“再说一遍,我不喜欢你,想玩儿的话你去找别人,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次听明白了吗?”
宁柯还是摇头。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
“送我回家。”
“什么?”周齐皱眉。
“我说,送我回家!”宁柯毫无预警地吼了一声。周齐被他吼的一愣,下意识去看副驾上坐着的人,可宁柯立马垂下了头。周齐心头一阵烦躁,但还是依言发动了车子,朝宁柯住的公寓驶去。
到地方后,宁柯一言不发地就要下车,走到一半却又折返,“你嫌我烦,我不来找你就是了。”想了想,他小声补充,“暂时。”说完宁柯转身就要走,周齐却在这时叫住了他:
“等等。”
宁柯惊喜地转过身。
“这个拿走。”话音刚落,周齐从车里扔出一个熊猫挂件,接着,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加速驶离。
宁柯呆呆地看着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的小熊猫,那是他前不久趁周齐不注意偷偷挂在车上的,后来周齐明明看到了,可还是纵容它留在了自己车上。可现在……
宁柯把它捡了起来,拍拍灰,自己的却眼眶红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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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韩骥问。
眼前是一道喷了红漆的侧门,漆已经掉了很多,围墙也低矮,很容易进出的模样。
陶阮用手在门上捻了捻,朱红的碎漆成片地往下掉,他笑着说:“我的高中。”
这是他第一次脱离陈福寿的地方,从县城到A市市区,一百二十公里,坐车要花两个小时,是成年之前他能逃离的,离陈福寿最远的地方。
“本来想带你回我从小到大住的地方看看,”陶阮耸了耸肩,“但那里已经成凶宅了。”
“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就想带你来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陶阮指了指那扇门,“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开心日子,总不能带你去回忆些不好的。”
“没什么不可以的。”韩骥说。
陶阮愣了愣。其实他有私心,童年的那些痛苦,他可以选择遗忘,可要是最开心的记忆里也有韩骥的参与,对他来说,足以覆盖那些苦难。
“愣着干嘛,不是要进去?”韩骥勾着唇,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上来。”
陶阮脸色倏地变红,“我自己可以。”上学那会儿他老翻墙,这墙也不高,徒手就能翻过去。
然而韩骥挑眉,示意他看自己的手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陶阮:“……”
靠,他还真忘了。
“来,”韩骥声音里带着笑意,“不会摔到你的。”
“摔了怎么办?”陶阮嘴上很怀疑的样子,脚下却不由自主往他那边靠。韩骥矮下半边身子,在陶阮无比震惊的眼神中抓住脚踝,一把把他扛到了肩上。
陶阮身体瞬间僵直了。
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是韩骥的脖颈……小孩儿骑大马的姿势,他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体验。为了保证他不掉下来,韩骥甚至还抓住他的脚踝颠了颠,稳稳当当的,把他焊在了脖子上。
一时间,陶阮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他不自在地动了动,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不舒服?”韩骥又颠了颠。
“……没有。”陶阮声音细弱蚊蝇。
韩骥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姿势,于是很快将他扛到围墙边。有了韩骥的帮忙,陶阮很轻松就立在了上边儿,他松了一口气,悄悄用手挡了下某个部位。
“别跳,在上面等我。”说着,韩骥徒手翻了上来,陶阮都没来得及看清他是怎么上来的,转眼,他已经又下去了。
陶阮:“……”真有够矫健的。
“下来。”韩骥对他说,“我接着你。”
陶阮一秒都没犹豫,朝着韩骥就跳了下去。
“嘭!”胸膛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两具身体撞在一起,韩骥拿自己当缓冲,稳稳接住了他。陶阮贪恋他怀里的温度,脑海里闪过不想起来的念头,可下一秒,他蹭的站直了身体!
韩骥怪异地看着他,还没问怎么了,陶阮已经急吼吼地朝前走了出去。
好险,差点被发现了。
学校并不大,现在又正值暑假,校园里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外再没什么声响,是平日里难得的安静。太阳光很刺眼,把人的头皮都晒得发烫,陶阮眯起眼睛,“还在呢。”
韩骥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前面是一幢两层的教学楼。
“每次放假,宿舍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陶阮说。高中时他们是六人寝,一到放假就剩他一个人留宿,那时他成绩中等水平,要想考上大学,周末就得做很多很多试卷。他周六和周日上午把自己关在宿舍疯狂写题,到了晚上,便总会一个人来到这里。
“猜猜这是什么地方?”陶阮笑着说,“排练室。”
“有人在里面弹钢琴,我能听一整晚。后来上了大学,学钢琴太贵了,我就学了编曲。”再后来,他在大学里兼职酒吧驻唱,打各种各样的工,毕业时听说做DJ赚钱,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行业。
韩骥不发一言,只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陶阮带他把整个学校都逛完了,一路上嘴边都挂着淡淡的笑,韩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段时光,可走出校门,陶阮脸上的笑渐渐淡了,眼睛里的光慢慢被无助所替代。
他说:“爷爷没看到。”
这段时光,是他第一次摆脱陈福寿的阴影,也同样是他彻底失去爷爷的日子。
韩骥眸光狠狠一颤,随即,他伸出手,在陶阮眼角抹了一把。指尖湿润润的,韩骥沉声说:“我替他看到了。”
陶阮没说话,过了很久,才艰难地咧起嘴巴,“我总不能管叫你爷爷。”
这是陶阮笑的最难看的一次,简直比哭还难看。韩骥皱着眉,也沉默了很久,半晌,刚刚替人擦眼泪的手揉了揉脑袋,说出口的却是,“哭吧。”
陶阮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终于放声大哭。
陶阮坐在路边,等着韩骥去旁边的小商店给他买手帕纸。
眼泪是一种很好的情绪宣泄,但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哭过了,哭久了,眼睛都快睁不开。手机叮咚响了一声,陶阮掏出来看了一眼,宁柯发了条消息给他——
:小陶,你在干嘛啊?
陶阮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韩骥的背影发过去。然而,宁柯的下一条消息几乎是同时进来的——
:我和周齐好像吵架了。
陶阮打字的动作一顿,点了撤回。
宁柯:你撤回了啥啊?我没看见。
陶阮吸了吸鼻子,回:没啥。
宁柯:快回来,想你了。
陶阮皱眉,这俩人之间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他眼睛还难受,看屏幕也是花的,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明天就回来。”
发完消息韩骥也买完东西回来了,他递给陶阮一包纸,手里还拿着一瓶冰水和一块毛巾,把冰水裹在毛巾里,韩骥朝他眼皮上摁。
“唔、”陶阮被冰得一激灵,扭了下身子想躲开,韩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陶阮不动了。
第二天一早,找人安葬完陈福寿后,二人便立即启程回了朋城。
信封里的那些照片,他会好好保留着,直到将来有一天能成为扳倒李漆的有力证据。
陶阮放心不下老骆,韩骥于是把车开到天桥,看到那抹身影远远忙碌着,陶阮终于松了口气。
韩骥瞥了他一眼,“这段时间我会让阿杰暗中带人过来守着。”
“那就好。”
韩骥惯性驶向幸福家园,却听见陶阮说,“先不回家,去宁柯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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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柯家里给买了套公寓,就在大学城旁边,不想住校的时候小少爷就会来这儿过夜。
陶阮担心他真有什么,推门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进门就踢飞了一个喝空了的易拉罐。
“这是喝了多少?”陶阮一边皱眉一边俯身捡了起来,“说说吧,你俩怎么了?”
宁柯从沙发上一头栽起来,两只眼睛红肿得堪比核桃,陶阮吓了一跳。宁柯瘪起嘴巴一看又要哭,“周齐他不喜欢我,他嫌我烦。”
陶阮没说话。
“你知道他多过分吗?他把我送他的小熊猫扔在地上,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只,挑了好久呢。”
“他还说我是变态,说我赶都赶不走!”宁柯抽了两声,“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陶阮一直等着他,等到人安静了,才抽了张纸递过去,“哭完了?”
“没完!”
陶阮站起身去冰箱拿了罐冰啤酒,纸巾叠起来裹了裹,摁到宁柯眼睛上的时候心想这真是完美的传承。“眼睛都肿了,还哭。”
宁柯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好不容易他师父放开他,宁柯眯起一只眼睛:“小陶,怎么你的眼睛也是肿的,”他顿了顿,“韩哥也惹你生气了?”
什么时候改叫韩哥了?陶阮纳闷了一瞬,“没有,别瞎猜。”言归正传,“周齐不像是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的人。”
周齐这个人,面冷心热,是不是真的烦宁柯,他看得出来。
“他就是说了。”
“要是他真的烦你,怎么可能忍你在身边那么久?”陶阮凉凉地说。
宁柯自己拿冰啤酒冰眼睛,闻言动作一顿。陶阮瞥了他一眼,“再说了,就是他真烦你了,你怎么办,不喜欢他了?”
宁柯这下彻底蔫了,浓浓的哭腔听的陶阮都怪心疼:“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啊!他是我第一个那么喜欢的人……”
陶阮叹了口气。
另一边,深红。
“咚、咚。”
漆黑不见光的长廊里回荡着不规律的敲击声,韩骥停下了脚步,敲击声陡然变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
韩骥顿了顿,随即快步走向长廊尽头。
“弄醒。”李漆平静地说。在他面前,一个满脸血污的人被呈大字型立在竖起的木板上,而他与木板之间唯一的连接,竟然来自四肢高高凸起的钢钉……
韩骥眉头紧皱。
“……李少,死了。”
李漆不明显地“啧”了一声,“拖下去吧。”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可惜了,最精彩的你都没看到。”源源不断的血水渗进地毯里,又瞬间被吸干,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就像被钉在木板上的那个人,很快被人架了下去。不知道尸体会怎么处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一条人命顷刻消失无踪。
韩骥暗中握紧了拳头,半晌才松开,“他是谁的人?”
“吴启。准确来说,是我的人。”李漆轻描淡写,“都听说了吧?吴启截了我一批货,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插了个眼线。”说完,李漆盯着韩骥,唇边若有似无地划过一抹冷笑,“他死的太轻易了。背叛我的人,不该死的这么容易。”
韩骥迎上他的视线,眼神冷淡:“李少这话另有所指吧。”
“呵,”李漆笑着转身,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韩骥太阳穴:“和我抢人,你还嫩了点。”
厚厚的一沓照片被甩在身前的桌子上,韩骥扫了一眼,嗤笑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就开枪吧。”
照片上,全是他和陶阮。仔细一看场景,李漆竟然从几个月前就派人跟着他们,包括他们昨天在A市的动向,李漆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藏的挺深啊。”李漆手指在扳机附近摩挲,“杀了你,陶阮该难过了。
韩骥捡起一张照片夹在手里,是他和陶阮在公园的那晚,陶阮身上还穿着他买的“精品女装”。韩骥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声音懒散,丝毫不像被人拿枪抵着脑袋,“李少身边那么多人,要什么样儿的没有,何必执着于一个陶阮?不如把他让给我。”
“韩总,好大的口气。”李漆眯起眼睛,“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男人?”
韩骥笑了声,“没办法,他招人。”
李漆挑了挑眉,这点他倒是赞同。
“开个条件吧。”韩骥重复,“把他让给我。”
李漆收了枪,缓缓道,“这要看他在你心里值多少份量了。”
“吴启吞掉的那批货,够不够?”
李漆笑了,“成交。再加一条,一个月后老爷子六十大寿,陶阮陪我去,没意见吧?”
韩骥顿了顿,沉声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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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够了,宁柯又吵着要喝酒。
彼时陶阮正收拾完一屋子的易拉罐儿,闻言恨不得掐死这位小祖宗,他咬了咬牙:“就你那破酒量。”
“你陪我去。”
“枪伤未愈呢,喝不了酒。”陶阮轻飘飘地说。
宁柯嘴巴一瘪:“我都失恋了!你陪陪我都不可以吗……”
陶阮闭了闭眼睛,“我开不了车。”突然,他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试探道:“我给周齐打电话,让他过来?”
“不要他!”宁柯大声说,“才不想看见他。我打电话给阎宇晨,让他过来陪我们。”
陶阮:“……”真是活祖宗。
前脚刚拒绝人家,人小孩儿还真情实意对他表白了,宁柯转头又要把人喊过来。这都什么事儿啊!!
陶阮黑着脸,眼睁睁听听筒那头传来了阎宇晨的声音。
阎宇晨来的很快,估计是在电话里听到宁柯情绪不对,着急忙慌地就来了。他一脸担心地看着宁柯通红的兔子眼,却猝不及防地和陶阮撞上了视线——
“陶阮?”阎宇晨惊讶地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陶阮下巴指了指宁柯。
阎宇晨懂了,爽朗地笑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可不是吗,几天前才刚见过。陶阮心说。
阎宇晨脸上却一点都不见尴尬,大方坦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倒显得他有些别扭。
宁柯进房间换衣服去了,见陶阮表情,阎宇晨瞬间明白他在想什么,故意开玩笑:“放心吧,就算不喜欢你了我也还是你粉丝,不会脱粉的。”
陶阮笑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行啊,这可是你说的。”
阎宇晨笑着说当然。
这样洒脱恣意的男生,将来肯定不会缺人喜欢的。陶阮欣慰地想。
阎宇晨开车送他们去小熊酒吧,宁柯坚决不坐副驾,说是会触景伤情。
“……”阎宇晨无语,“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那个人吗你就触景伤情。”
陶阮也觉得好笑,“行了,安分点。”
宁柯闷闷不乐,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小熊猫挂坠儿哼哧哼哧就要往阎宇晨车上挂,阎宇晨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啥啊这是,幼稚兮兮的,拿走!”
“……”
陶阮顿感不妙。
下一秒——
“啊啊啊臭阎宇晨连你也欺负我!”宁柯哭嚎,“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陶阮、阎宇晨:“……”
“行了行了,我挂还不行吗?”阎宇晨一把拽过来自己麻利儿地挂上了,然后,在宁柯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之前一脚油门,车子嗖地窜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他们抵达小熊酒吧。
第51章 “抱抱。”
酒吧里依旧很多人,宁柯今天架势很足,一见到凯文张口就说:“凯哥,给我来瓶最烈的!”
凯文吓了一跳,“这是咋了?”
“还能咋,失恋了呗。”阎宇晨话音刚落,宁柯狠狠剜了他一眼。阎宇晨无辜摊手:“你自己说的。”
陶阮朝凯文递了个眼神,凯文心领神会,利索地调了几杯酒。
“小陶今天不能喝,你陪我喝!”
阎宇晨翻了个白眼:“嗻。”
“这酒怎么一点酒味儿都没有,”宁柯眯起眼睛,“忽悠我呢?”
凯文笑了,“对你来说够烈了,喝吧快,这酒越喝越上头。”
“真的?”
“真的,不骗你。”
宁柯闻言开始坐在吧台一杯接一杯,陶阮也坐在旁边,凯文怕他酒瘾上来不管不顾也要喝,还特意眼神警告了一下。
陶阮哭笑不得,“我不喝。”他窝在高脚凳上百无聊赖地玩儿手机,偶尔附和一句宁柯的控诉。突然,屏幕弹出了一条消息,看见页面最顶端的聊天框,陶阮莫名心头一颤——
韩骥:在哪里?
还不等他回复,韩骥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声音一旦经过电流的加工就会显得低沉,而韩骥的声音经过陶阮脑子的加工,只会更加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在他耳膜上打滚。
“在哪里?”韩骥还是那三个字。
陶阮不自在地把听筒拿远了点,老实道:“酒吧。”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很快说:“我过来找你。”
一直等到被挂断了,陶阮才后知后觉地握着手机笑起来。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韩骥到的时候宁柯已经醉了,口齿不清地正在和陶阮说着什么,而陶阮身边,赫然是那天向他表白的男生。
韩骥脚步一顿。
“这儿!”看见他,陶阮用力挥了挥手。宁柯见他来了,费力地睁开眼睛,含糊地叫了声韩哥,“你来接小陶啊?真好,呜呜……”
韩骥皱眉看着不省人事的宁柯,下意识偏头找周齐,没见到人,不动声色地问了句:“怎么喝这么多?”
陶阮举起双手:“我可没喝。”
“他真没喝。”阎宇晨作证,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既然你来了,宁柯我就带走了。”言下之意,陶阮交给你负责。
韩骥没说话,是默认的意思。阎宇晨挑了挑眉毛,屈起手指碰了碰宁柯的脸:“还能走不?”
宁柯嘟囔了一声。
阎宇晨无奈一笑,弯下腰把宁柯背了起来,“先走了。”陶阮冲他晃了晃拿在手里的手机,阎宇晨说,“知道了。”
陶阮目送他们离开,一回头发现韩骥正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自己,他一怔,下意识问:“怎么了?”
“你不是都拒绝他了,怎么还在一起喝酒。”
“我没喝。”陶阮顿了顿,“他是宁柯的发小。”
“是吗。”韩骥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知道了。”
陶阮抿了抿唇,觉得韩骥今晚怪怪的。
“走吧,送你回家。”
陶阮站在原地没动,轻声问,“你怎么了?和平常不太一样。”
韩骥笑了声,“哪里不一样?”
陶阮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可就是觉得不一样。他固执地盯着韩骥,韩骥没办法,只好说:“我以为你和他喝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