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谬赞了,是属下该做的。”甲一躬身行礼。
“那柳臻现在如何了?”林文轩问道。
“禀公子,之前照公子的吩咐,将柳臻在之前在芜城负义退亲,如今又在清明观无媒苟合之事宣扬出去了,柳臻如今在琼州城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的朋友都避之唯恐不及,更不要说收留他了,听说他就要回芜城去了。”甲一回禀说道。
“呵呵!”林文轩冷笑着吩咐:“派人废去他一条腿,顺便去芜城,将他的丑事传出去,我倒要看看哪里有他容身之处。”
“是!”
“那红嫣的事可办成了?”
“红嫣是葵十手下得力之人,她办事公子尽可放心,只要公子发话随时听命行事。”
“很好,到时我会通知你们,你们千机阁每人都有赏。”
“谢公子!”
这千机阁是林家祖辈传下来的秘密,只有历代家主方知,也只有历代家主方可掌控,它主要负责为林家打探或散播消息,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因此林家曾曾曾祖辈创下这千机阁,每代家主都会挑选十个天资聪颖的孤儿抚养长大,从甲一到葵十,并请人教他们忠心护主,识文断字,功夫武艺,以及各种各样市井技巧,打探消息之法,反正只要用得上的东西都会学。
上辈子林老爷子准备交给林文轩的父亲,哪里料到林父早逝,林文轩又被人蒙骗后身死异乡,最后家主之位被林怀夺去,林老爷子到死都没有交出千机阁,倒是林文轩身死后回到林家才无意中听祖父透露出些信息。
所以这辈子他回来后,根据去重生回来得知的商场信息,未卜先知的规避风险,并且利益最大化,让他在商场崭露头角,让祖父放心的把家主之位传给了他,一并交于他手上的便是这千机阁。
他从祖父手中接掌了千机阁,更是如鱼得水,这荭馆就是林文轩的秘密产业,也就成了千机阁的据点,毕竟除了青楼楚馆还有什么地方能更好的打探或散播消息呢。
从荭馆后门出来,林文轩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叫车夫去了城外破庙。
这座破庙年久失修,连门都没有,到处都是破瓦烂洞,秋意渐凉,这四面灌风的地方就连乞丐都不愿来。
里面角落处却蜷缩着一个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林文轩缓缓走近,站在了她面前:“三姐,过的还好吗?”
林巧巧慢慢抬起头,麻木的神情有了些松动,看到林文轩泪珠子一下子滚落,她激动的抱住林文轩的腿,“轩弟弟,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
林文轩脚一蹬,将她踢开,自己也退开了半步,嫌弃的用手弹了弹衣摆,“饶了你?呵呵!当初我求你饶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饶了我?我被你打断手足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饶了我?我被你折磨而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饶了我啊!当初我求你杀了我的时候,你说你还没折磨够,怎舍得我死!你这算什么?你和我当初比起来十分之一的苦痛都没达到呢!你要我怎么饶了你啊?”
林巧巧一副见鬼的表情,惊恐万分,“我没有,轩弟弟,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饶了我,饶了我!”
林文轩蹲下身,伸手掐住林巧巧的脖子,恨恨道:“林巧巧,这辈子这就是你的命,注定会像蝼蚁般低贱,直到你死,你是逃不掉的。哈哈哈……”
等林文轩松开手,林巧巧连滚带爬的回到角落,脸涨得通红,不住咳嗽。他不是林文轩,他是恶鬼……
林文轩掏出一块手帕,将手擦干净。“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要死很容易,可是活着受罪才是更好的惩罚呢,你如是,柳臻如是,接下来还有呢……”
中秋宴当日一早,陈修和林文轩就一起出门给祖父请安。
“大堂兄林文昭回来了。”林文轩说道。
“林文昭?”陈修在脑子里面搜索关于这个名字的人,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林文轩微微抿唇,“之前你并没有见过的,他一直在北辰书院念书,昨日才回来。”
“哦。”陈修点头。
林文轩继续道:“你用不着理他,他是大伯的长子,以前在家时,常以大哥的身份训诫人,我们堂兄妹没有一个没被他训过的,不过,只做耳旁风便是。”
陈修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古板刻薄的酸腐文人书生形象出来,不由打了个寒颤,下定决心离他远点。
林文轩顿了顿,看了眼陈修道:“不过今日你怕是躲不过去的,他多半会找上你。”
陈修迈出的步子停住了,他最怕应付这种人了,像这种人吧,以自我为中心,他说什么都是对的,能把脑袋都给你说得发疼。
“哎哟!我得回去,我头疼,是真疼。”
陈修刚想临阵脱逃,却被林文轩一把抓住,似笑非笑的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他做什么?他最多说你两句,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
“放心,有我在,到时候我们夫夫二人怼他一个,还怕他不成?”
“额——”陈修一噎,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快走快走!”林文轩催促,等会还有大戏上演,早点过去等着看戏呢。
陈修被林文轩拉着走了,给林老爷子请完安刚出来,就看到一人站在回廊中。
林文轩走了过去见礼,“大堂兄,安好。”
林文昭点头回礼后,看向了林文轩身后的陈修。
林文轩笑着拉过陈修给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夫君——陈修,而这位就是我说过的大堂兄——林文昭了。”у
陈修上前行礼,林文昭却傲睨自若地哼了一声,也不动作,明知故问地道:“你就是陈修?”
陈修站直身子,不卑不亢道:“正是!”
林文昭皱皱眉头,一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惋惜之色,摇头叹息,“身为读书人,还是个秀才,不以读书为本,偏要入这铜臭之家,真是……”
“大堂兄!”林文轩打断他的话,“堂兄不也身在铜臭之家,何以说别人?”
“四堂弟,你可是变了许多,之前倒觉得你雅致,与这林家人俱皆不同,现在看来也一般无异。”林文昭说道。
林文轩呵呵一笑:“这是自然,我已经是这林家家主,自是为这林家生计奔波,当然铜臭味沾身,大堂兄不愿与铜臭为伍,自去你的书香地儿就是。”
“你!林文轩!”林文昭有些恼怒。
“大堂兄有甚话尽管训就是,只不过你现在这衣食住行,包括每年书院束脩可都是我风里来雨里去所赚的铜臭供养的呢!”林文轩嘲讽的轻嗤道。
林文昭涨得满面通红,羞恼成怒:“林文轩你坐上家主之位,倒不将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
“呵!你也知道我是家主了啊?”
“你即是家主,怎么由得三堂妹的事发生?难道不是你这家主治家不严?丢尽林家脸面!”林文昭质问道。
林文轩冷笑,果然来兴师问罪了啊,是在外面丢面子了,来找他闹了啊,刚想开口说话却见陈修站前一步,“喂喂!大堂哥是吧?你这话可是诛心了啊,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可不是别人说阻止就能阻止的,就好像你今天放了一个屁,这是别人能够阻止的吗?”
林文昭被这话堵住,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忽青忽白,手指着陈修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没想到陈修身为读书人会说出这种粗俗不堪的话来。
陈修一个大招对林文轩造成一万点暴击伤害,还不自知,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大堂兄,你怎么了?你人不舒服吗?”
林文轩强自忍住笑,拱手道:“既然大堂兄身体不适,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就拉上陈修离开。
只留下林文昭一人风中凌乱……
待走的远了,林文轩这才‘扑哧’一笑,用手指拉了拉陈修的衣袖。
“哈哈,真是笑死我了,看看他的样子,真是解气。”林文轩眉开眼笑的朝陈修比了个大拇指。
陈修摇头,“真不明白这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出门不会被套麻袋被打吗?”林文昭那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样子真的很讨打。
“他出门挨没挨打我不知道,反正这次他是被气急了,所以啊,有句话说得好,夫夫齐心,其利断金。你说对不对?”林文轩笑盈盈的道。
陈修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没细想,只附和说道:“对对,你说的都对。”
林文轩闻言像只偷腥的猫,得意的无法言表。
圆月升起时,林家人在家主林文轩的带领下到了庭院中祭月,家中下人们早在对月的供桌上摆满了各式的圆饼圆果。
林文轩取出月光纸对月焚之,朗诵祝文,然后领家中之人拜了三拜,各自对月许愿,完成仪式后便将所供之月饼月果分食之。
陈修对这些很是新奇,在现代并没有祭月的仪式,过中秋不过就是送月饼,吃月饼而已,他这还是第一次见祭月呢。
等所有流程走完,家仆们在院中摆上筵席,大家就在院中各自落座,林老爷子坐于上首,看的出来他的兴致颇高。
前些日子林巧巧的事给全家都抹上一层阴影,今日借着中秋团圆高兴的日子,那层阴影倒是消散了许多,只是三叔林忡依旧面色不愉,三叔婶称病未露面。
林家男丁与女眷的筵席并不在一处,男丁在院中,女眷则在内堂。
林文轩与陈修坐在林老爷子之下,两人同坐一席,等林老爷子说了些喜庆团圆的话语,筵席就算要开席了。
林文轩笑吟吟的环顾四周,等看到下首处空出的一个位置,又瞟见大伯林怀气鼓鼓的样子,又乐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好戏在后头呢。
林文轩端起酒杯站起身,首先敬老爷子一杯,祝福林老爷子福寿安康,身强体健,又说了一些场面话,最后才不经意的问道:“怎不见三堂兄?这团圆的日子,怎么能缺席呢?”
林怀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这孩子也是的,大约是在哪里玩耍忘了时候,已经派下人去找了,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
林老爷子有点不高兴了,“今天什么日子,也能忘了时候,哼!真是被你们惯成什么样子了?”
林怀忙站起身,“父亲勿怒,等他回来,儿子必定好好责罚于他。”
正说话间,就见有下人过来禀报说是三少爷回来了。
林怀眉毛一竖,喝道:“还不叫那逆子滚进来!”
下人跪倒在地,支支吾吾半天,人却不敢动弹,林怀还待怒骂,却被林文轩抬手止住了。
林文轩温声问道:“怎么了?三少爷回来怎地不过来,你没跟他说家宴在这里办的么?”
“回轩公子,三少爷知道家宴的地点,只是,只是……”下人吞吞吐吐不敢往下说。
林老爷子一拍桌案,“说,他在闹什么幺蛾子?”
那下人被吓得一激灵,忙道:“回老爷,三少爷带了个青楼女子回来。”
“什么?他带青楼女子回来作甚?去,快去把他给我带过来。”林怀急急的道。
下人不敢再拖延,着急忙慌的去了,不一会就看到林文丙带着个女人进来了。
陈修在一旁听得有趣,此时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女子,螓首蛾眉,面若桃李,隐隐约约中带着勾人心魄的妩媚,的确是上上风姿,她莲步轻摇,上前福身与众人见礼,“小女红嫣,有礼了。”
林怀吹胡子瞪眼,指着林文丙怒喝:“逆子,你这是想干嘛?”
林文丙瑟缩了一下,但一见到红嫣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站直了身子,梗着脖子道:“我要娶红嫣姑娘为妻!”
满园的人都惊诧无比,只有林文轩露出满意的笑来。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老爷子直皱眉。“这红嫣姑娘是哪家小姐?倘是好人家的姑娘,你若喜欢,自可遣人前去说媒,你这擅自将人带回家里做甚!”
林文丙道:“她并非是哪家千金小姐,她虽是出自荭馆,但是洁身自好,与孩儿是两情相悦。”
林怀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林文昭气急败坏的站出来,“三弟,怎可胡来,还不给长辈认错!”
“我没错!凭什么让我认错?”林文丙愤愤不平的道:“大哥,从小到大只要稍不如你的意,你就摆架子训人,说来说去不过为了你自己的面子,我早受够你颐指气使的样子。”
一直以来,在这个家里,林文昭都是心高气傲,气焰嚣张惯了的,没想到今天先是林文轩,接着又是林文丙直接都怼到他的脸上了,将他气的七窍生烟。
林文丙扑通朝林老爷子跪下,“祖父,求求您了,求您答应这件事吧!”
“侄子啊!当小叔的说一句,你要女人,抬进门做个妾什么倒是无碍,这正妻总是要门当户对,明媒正娶的才可以进门的。”林忡一副看戏的模样,当时他女儿出事,林怀可一句话都没帮他说过,现在风水轮流转,呵呵!他装模作样的道。
“我不会再娶其他人,我已与红嫣山盟海誓,此生只此一生一世一双人。”林文丙望着红嫣,眼中满是深情。
陈修本来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此时听林文丙口中吐出这句话,一口酒险些没有喷出来,“这,这……”
林文轩唇角一勾,“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的‘莺莺传’,‘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闺阁中早就争相传遍了,更别说青楼楚馆人人都已经作曲传唱了。”
陈修只觉一群草泥马逛奔而过,轻声道,“我就写过一本西厢记话本,这些词我可没传出去过啊,别人怎么知道?”
林文轩故作无辜地道:“啊!这个啊,我听你念过啊,觉得很好听,就跟朋友分享一下,没想到就成这样了。你不知道你现在在那些千金小姐中间有多受欢迎,哼!连我都吃醋呢。”
陈修扶额,“可千万别把我说出去,我愧对原作者啊!以后这些东西你别再传出去了啊?否则每天的讲课就取消。”
“好!”林文轩答应的痛快,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会那么傻?传出去让别人来跟自己抢夫君?他笑魇如花道:“说起来,这句话可真好,我们可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一生一世,我不离,君不弃,你说是么?”他神情专注的看着陈修,带着认真的倔强。
陈修头大如斗,并没有注意到林文轩的神情,“是吧,是吧!”咦!不对,陈修后知后觉发现这话不太对,林文轩这话怎么这么像是在撩人啊?他看向林文轩,却发现他已经转过头去,是错觉吧?嗯,一定是错觉。
这边林文丙这话彻底将林怀惹怒了:“逆子!逆子!此事我绝不同意,要么就和她断绝关系,要么就给我滚出去。”
“父亲!”林文丙喊道:“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绝不能离开她。”
此话一出,如晴天霹雳般砸在众人头上。林老爷子叹道:“老了老了,此事老大你看着办吧,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林文轩忙过去扶住他,林老爷子看着他笑道:“你不用管我,放心,这点小事不至于让我怎么样。”
林文轩执意要送回院子,林老爷子无法,也只得由着他。
“唉!也许是我真错了,原想着一家人,你年纪尚轻,有叔伯兄弟们帮衬总比你单打独斗好得多,哪想到,有这样的还不如没有,省得还受连累。”林老爷子拍拍林文轩的手,感慨道。
林文轩一笑,劝慰道:“祖父别想太多,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林老爷子点头,“放心,祖父什么没见过?这算什么?哼!一个个都是不成器的,若不是还有轩儿你,林家怕是就此没落了。”
“轩儿哪有如此能耐,祖父也会跟轩儿玩笑。”
“祖父还没老糊涂,以后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那两房没有也好,我会将他们分出去,也免得你受累。”
林文轩惊讶了,“祖父——”
林老爷子笑笑,“有祖父呢,还能为轩儿遮点风挡点雨,有些刺祖父将它们剃除干净,也省得你再麻烦,好了,已经到了,你且先回去吧!”
林文轩看着林老爷子的背影,眼中酸涩难掩。
第19章
林老爷子走后,园中就闹腾开来,大伯母听得这事闹的,也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眼见着林怀要请家法,苦劝着拦下来。
林文丙也不妥协,只执着红嫣的玉手,一副你们就是打死我了,我们也要在一起的悲愤样子。
陈修托着下巴看戏,此时此景,不应该是长辈将支票,哦!是银票甩在女生的脸上,顺便二五八拽的说:“我给你五千两银子,你马上离开我的儿子。”之类的吗?陈修想到这里自己都乐了,想一想又不应该这样幸灾乐祸,还真是为难。
“林郎!你就当我们这辈子有缘无分吧。”红嫣姑娘哭的犹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林文丙护住她,恨恨的道:“父亲,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们,那我们离开这个家就是。”
陈修看不太下去,劝道:“有话好好说嘛,三少爷你也别置气,你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你有能力养活自己,有能力养活红嫣姑娘以及你们未来的孩子吗?”
听完这话,林文丙有些迟疑,想要开口,却又听林文昭冷冷的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样的风尘女子进我们林家大门,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够了!”林文轩转回来,原本看好戏的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筵席撤了罢,都回自家院子,等你们什么时候处理好了再说。”
众人缓缓散去,陈修自是与林文轩一路,一路上林文轩的兴致都不高,两人都没有说话,月光下,花树翠竹婆娑,微风轻拂,便影影绰,摇曳生姿。
陈修修长的手指摘下几片伸到路边的竹叶,放到唇边,随后便吹出一首曲子。
林文轩停下脚步,驻足聆听,待一曲终了,方抚掌赞道:“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以前好像从未听过。”
陈修淡淡一笑,摇摇头并没有回答,他要怎么说这是一首现代的曲子,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撩人,让他勾起了一点思乡的情绪。
好在林文轩也并没有要他一定回答的意思,问了这一句之后,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忽然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修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林文轩苦笑一声,解释道:“在今天这个大团圆的日子,却弄出这么一出,本来今天祖父应该很高兴的,可是——”
“这怎么能怪你?”陈修诧异道,他不明白林文轩的脑回路。
“你不懂!你不明白!”林文轩摇头,他不甘心,上辈子落到如此的地步,他怎么能甘心?可是,看到祖父白发苍苍和饱经风霜的容颜,他不忍心了。
陈修自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想了想抓起林文轩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修去马厩牵了一匹马,一伸手将林文轩带上马背,好在他来到这里后学会了骑马,虽不能说骑马狂奔,好歹代步也是可以的。
一路晃悠悠的出了城门,到了一片小水泊,里面长满了芦苇。
陈修下了马,指着那片芦苇荡,兴奋地道:“到了!”
林文轩跟着看过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却见陈修招手让他过去。他好奇的跟着陈修拔开芦苇,就看到许多萤火虫不停地旋转飞舞,林文轩简直看呆了,这样的景象真是太美了。
“怎么样,漂亮吧?”陈修得意洋洋的问,他也是不久前听到几个小孩子说要过来抓萤火虫,才知道这里。
陈修弄出三尺见方的平地,上面铺上一层芦苇,这才半躺下来,“看月光下的萤火虫多么漂亮,我曾经有一个梦想,要带心爱的人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没想到那个人没找到,却是跟你一起看月亮,看萤火虫。”
林文轩也躺下来,双手放在脑后,轻声问:“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我有。”
陈修好奇:“谁啊?我见过没有啊?”
林文轩眉眼弯弯,“你见过的。”
“真的假的?谁啊?”陈修苦思冥想都没结果。
林文轩凝视着他,莞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修一愣,不确定的道:“你开玩笑的吧?”
林文轩‘扑哧’笑道:“是啊!玩笑呢。”
陈修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我就说嘛,你可吓死我了。”心中却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失落,他却不明白为何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林文轩不说话了,盯着眼前飞舞的萤火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看到这些萤火虫,是它最美丽的时刻,然而美丽是短暂的,它们成虫后最多只能活十天半个月。所以啊,人生苦短,你过的开心也是一生,活得苦闷也是一生,何不活的开心一点呢?有人说过,人呢,最重要就是开心。”陈修说着人生哲理。
“也许你说得对,我这一辈子,只要顺自己的心就好。”林文轩幽幽道。
陈修点头,“是啊,你看这些萤火虫,明天还不知道在不在呢,但是到了明年,它们又将开始新的人生,依旧活的潇洒自在。”
林文轩若有所思,良久不语。
“给!送你。”陈修递给他一样东西,林文轩接过一看,是一只草编的蚱蜢,居然编得活灵活现的。
“谢谢!”林文轩道谢,很是珍惜的捏在手心,“这将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当然还有这些萤火虫。
几天后,林文丙的事还没有处理好,林文轩却在林老爷子那里得知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
一大早林大管家就来到林文轩的院子,说是林老爷子找林文轩有事相谈。
林文轩一见到林老爷子,林老爷子就递给他一页信纸,“这是张刺史派人送来的,我年轻时与他也算是相交莫逆,你且先看看吧。”
林文轩微有疑惑,待将信看完,不由得惊讶了,“这?祖父,这是真的?”
林老爷子边点头,“既然有了这封信想必不会是假的。”
“可是,可是……”林文轩有些手足无措。“他不过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怎么能……这岂不是让他去送死。”他有些激动,简直无法相信。
“信上说了,这是上面的决定。”林老爷子皱眉道。
林文轩急得想骂娘,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几圈,“不行,一定有办法的,不是说可以出钱纳捐吗?多少钱我都可以出。”
林老爷子看不下去了,“轩儿,你先冷静一点,你要知道这并不是银钱的问题。”
“可是,祖父——”这叫他怎么冷静,这信上说是有个征召令,特召陈修去北方服兵役,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啊,可不是儿戏,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是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