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接待客人饮宴则是在二楼。
太液池种了荷花青莲,远处池边还有芦苇荡,此时荷花青莲清理过枯残败落景象,池水碧绿清澈,周边的芦苇荡泛黄毛茸茸的还有些粉意,池面竟然还有天鹅在浮水。
含凉殿的大船不远处还停着真正的中船、小船,可以乘坐去湖面游玩取乐。
真的很漂亮!
许多福被人迎着上二楼,扭头跟王伴伴说:“含凉殿伺候的都赏。”
他有钱,给大家加些工资。
总管事自是喜笑颜开谢赏,说了一番吉利话,逗得太子殿下笑盈盈,而后也识趣先退下。
刘戗王元孙是一起到的,俩人身后还跟着个穿玄色衣裳的少年,那少年一身漆黑,身形偏瘦,头上没戴什么发钗发冠,就一根黑色发带绑着头发,如此普通寻常穿着,丝毫不起眼,但当众人看清那张脸时,还是不由自主被吸引住了目光。
竟然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我是不是看岔了?”、“还是早上湖水泛光那眼睛才不同色?”、“这人脸好生啊谁啊不是大殿学生。”、“刘戗带进来的,或是刘戗的表亲?”
几人窃窃私语,待看清那少年长相,倒吸一口气,说:“真的是蓝色的眼珠子。”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前不久仙居殿太子殿下怒斥高彬,回头各家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也派人暗暗打听,清楚始末才好避开,自然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殿下从高彬手里救下了个外族戏子——大人们、百福街地皮流氓都美化过了,圣旨一发,满盛都都知道有了新太子,哪个敢背后嚼舌根污名太子。
因此‘荤戏’没有了,买人变成了救人,把高彬说的就是仗势欺人,倒也八九不离十。
“不过怎么带他过来了?”、“今日游玩取乐,或是给我们唱戏吧?”
众人说了些话,等刘戗王元孙近前便不在闲聊。李泽待在人群中,他来得晚,有些事情不知,便安安静静听大家聊,三言两语听明白了,目光落在那个外族戏子上,心里想:好相貌。
“小人许凌官见过太子殿下。”许凌官见太子便眼睛亮,上前单膝跪地行礼。
许多福笑说:“你起来,不多礼。”又和同学们说:“今日出来游玩,都不许多礼,别动辄见礼了。”
众人应是。
李泽看向起身的戏子,竟然姓许,是先前就姓许还是之后?他知道太子之前养在东厂九千岁名下就姓许。
先不动声色,再看看。
许多福让大家别围着他转,想乘船玩的去乘船,想垂钓的往一楼去,等大家适应了,再玩一些小游戏比如:投壶、打水漂、抽陀螺。
大家听令,难得在宫里玩还要‘痛快玩’,说实话刚开始这些同学肯定拘束,为了迎合太子,演都要演的轻松自在,但真各处欣赏美景,放眼望去豁然开朗,打打闹闹的也没人拘着,十岁多的小学生头很快就真的玩开了。
许凌官跟着殿下身后。
“你看着有些不同了。”许多福仔细看了下,点着头,“看着精神许多。”
以前凌官身上自带一种哀愁气质,那种‘我见犹怜’,脂粉气也比较重,像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还有些‘无辜’勾人的感觉,而现在短短时日,许凌官那些眼波流转身段婀娜处处勾人,变成了身板板板正正,精气神也昂扬清爽正向了。
可见刘府教的很好。
不管是教导拳法身手,估计还宽解过许凌官。
许凌官有些腼腆笑了下,说:“将军府里待小人很好,王少爷也教小人拳法还教小人学字。”
这点许多福有些诧异,王元孙教许凌官学字?
“很好,学字很好。”
两人说了会话,底下刘戗大嗓门喊:“好啊!厉害。”
许多福立即不说话往下走,到了一楼问怎么了?船头围了许多人,小内侍上前回话:几位少爷打赌玩,看谁先钓上鱼。
听刘戗大嗓门,肯定不是刘戗了。
“谁钓上来的?”他走进一看,水桶里果然一条大鱼,旁边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竿的是李昂,对面是李昂的表哥仲子铭。
许多福:不必问,他知道谁赢了。
“李昂钓上来的。”严怀津眼睛亮晶晶的说。
李昂也很高兴,“我也没想到甩下去没一会就动了。”
仲子铭输了,怪刘戗大嗓门吓跑了他的鱼,刘戗反驳:我刚才没喊,仲子铭说李昂的上来了,我的竿也隐约动了都被你吓跑了。刘戗不信,觉得仲子铭在找借口。
等太子殿下来了,仲子铭害怕了,不争执了,他怕回去又挨他爹揍。
“……没喊就没喊吧。”仲子铭顺刘戗话说。
刘戗:?这么爽快,难不成那竿刚真动了?
许多福一看,说:“刘戗你不适合钓鱼,声量大,确实吓跑一片鱼,去学划船呗。”
“诶对,我现在学会划船,等天热了泅水学好,咱们就能比赛了。”刘戗摩拳擦掌,喊王元孙去不去。
王元孙点头,喊上了李泽,笑的很亲近说:“我们水性不好,你坐镇,我们俩安心。”
“对对对。”刘戗觉得好主意。
李泽便答应了。
等几人一走,仲子铭一直看太子殿下,他没想到刚才殿下没有偏帮刘戗,给他面子,还哄了刘戗去玩,别在这儿捣蛋。
许多福看过去。
仲子铭忙慌乱收回目光。
许多福:……
不是,他又不吃人。
再说今天都是他邀请来的客人,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呼客人玩的开心了,而且都是一群小学生头,争执就是口头吵架,一些小官司,又不是大事。
他可是大度的太子。
李昂给表哥面子,说刚才太快钓上来也是碰巧,咱们再来。仲子铭见太子不看他了,才说来就来。
这次围观人少,真比起来。
许多福见刘戗王元孙李泽带着七八个人上了一艘大船,跃跃欲试,拉着严津津还有许凌官坐了条小船,“咱们也去看看。”
湖上还有天鹅呢。
作者有话说:
多崽:我就是好奇探花郎什么样子不是俩爹你们???
太液池湖面中。
刘戗几人乘坐的是一条两层大船,坐了有十多位同学,大家都跑去二楼甲板上远望湖水,可能因为邀贴上写了‘以文会友’,还真有同学诗兴大发,诵读学过的文章,倒是很衬美景。
“他们几个在楼上叽叽哇哇什么?”刘戗在一楼说。
王元孙懒得回话,因为刘戗听出来了,只是要说说不满。李泽则是好脾气回:“他们在念《寒江雪》文章,虽是没下雪但也算合景。”
“我知道他们在念文章,只是都出来玩了,还要念文章真是扫兴。”刘戗道。
王元孙懒懒说:“你觉得扫兴,殿里学习好的觉得痛快。”而后目光落在李泽身上,笑了下说:“你跟着我们俩人待在一层,怕是很无趣,扫你的兴了。”
刘戗点点头,王元孙说的也在理,他不爱学,有的人爱学,反正别拉着他学就行,听到后面话看李泽,这位是新来的,不由好心爽快说:“对啊,你要是喜欢读书念文章你和他们去上头玩,不用坐这儿陪我们俩。”
“不会,一楼景也甚好。”李泽笑笑说,又道:“其实我们三人,都是武官出身,也没那么爱念文章。”
刘戗这才想起来,“对,你长得一瞧就读书好那种,我老忘了你家里也是掌兵马的。”
“没有马,临东海州府沿海对抗海寇,都是船上作战。”李泽说到这儿,双眼笑眯眯的弯了弯,“倒是我听说肃马关刘家军战骑骁勇。”
刘戗先认真道:“不是刘家军,那是肃马关军,都是听圣上调令的。”
王元孙淡淡来了句:“李泽可能以己度人,他们李家海军,想来你们刘家也是如此。”
“我的错,我嘴巴说快了没旁的意思,咱们三家都是替圣上大盛效力的。”李泽忙道。
刘戗见李泽着急,想着是不是刚才话说重了,不过爷爷父亲,在他还小认字时就揪着耳朵跟他说这些,旁的话可以瞎说瞎玩,这个不能乱说,要忠心圣上,效力大盛。
他们刘家只是圣上的兵。
不过李泽也不是故意的,刘戗见人着急反倒不好意思,爽朗说:“我知道,也没怪你。”
李泽松了口气,隐隐约约察觉到王元孙不喜自己,几次三番想给自己下绊子,好在只是嘴上打机锋,此时立即转移话题,说:“上头同学念《寒江雪》,说起来我还没见过雪,不知道盛都下不下雪?”
“下,我听殿下说过,盛都也下雪,不过要是说起大雪,还是肃马关那边下的大,都入冬了,盛都天还是暖暖的,比那边的秋天还暖和。”刘戗顺着话说。
李泽不由感叹:“不知什么时候能过去玩玩,真想看看大雪。”
“刚开始下雪还好玩,一连下的多了就是灾了,会冻死人。”
王元孙:“听闻临东海富裕,李泽可能想不来雪灾死人吧。”
李泽现下真的确信,王元孙不喜他,他眉头略略蹙起,仔细回忆哪里惹到了王元孙,难道是第一天到大殿先坐在王元孙身边,而后为了讨好殿下,去了前排?
王元孙因为这个生他的气?
刘戗:……感觉氛围又古古怪怪的。还是和许多福说话痛快,有什么说什么,嘻嘻哈哈的,跟肃马关那边孩子一样,现在他都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哈哈,我去看看划船,让公公们教教我怎么撑船。”刘戗跑到船尾去了。
王元孙看着李泽,声音高了几分,有些亲近之意跟刘戗说:“你小心点,咱们一船人,别你撑船撑翻了。”
“诶呀你还不放心我了,交给小爷!要是翻了,我救你。”
“不必,你不会泅水,谁救谁不一定。”
两人语气熟稔,一看就是关系极好。
王元孙说完便不说了。李泽本来想走,他确定王元孙不喜自己,只是想了下又留下来,以后在盛都大殿之中未来还要相处许多年,不宜交恶。
“我第一天到大殿,并非是故意不和你坐一起的。”李泽笑的和善解释。
谁知刚还挂着亲近随和笑容的王元孙脸一下子冷了,目光寒冷看向李泽,“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别在我面前装。”
“装?”李泽眼底笑意收起来了,脸上还挂着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是想说我心机深沉。”
“那你岂不是也一样。”
王元孙被戳中了痛脚,脸色深沉。
李泽见状没在笑,说不上亲近也说不上恶意,像是坦诚布公闲聊似得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府里孩子多,别说咱们嫡出如何,我家不看重这些,除了嫡长子,其他的能者居之,这次圣上选人入崇明大殿学习,有年龄要求,其实不光单单我一个,家中还有几个年龄同我相近的兄弟,为何凭白选中了我?”
“王兄,想必咱俩经历差不多吧。”
王元孙心想,你我一样?
李泽以为说动了王元孙,以前他同临东海附近世家大族孩子打交道,要是软的不吃,看透了他的心机,便这样坦诚布公聊一次,总能和气许多,效果好的,还能交心。
他见王元孙不说话,以为刚才那番话说中了王元孙心坎中,又很亲近笑笑,继续说:“总是口舌甜滑一些讨人喜欢,我也没旁的坏心思,试问整个大殿谁不想讨好捧着太子殿下呢?”
“王兄不用对我太多恶意和戒备,咱们都是同学,又都是四大氏族出身,总要互相扶持相助的。”
王元孙冷冷看李泽说这些话,李泽心里的小算盘他一清二楚,对方真是聪明,只是他还是厌恶不喜。
李泽说完,见王元孙不理他,便也没有热脸继续贴下去打算,只是唉声叹气:“算了王兄厌烦我,那我躲远一些,不碍着王兄眼就好了。”
说完施施然上了二楼,因为模样讨喜,只是略微笑一笑,三言两语很快就能融入楼上氛围,没一会嘻嘻哈哈玩闹起来,半点也不生疏。
王元孙坐在一楼脸很阴沉。
他不喜欢李泽,他知道为什么,因为李泽那副端着笑脸,左右逢源讨好人的样子,让他不由想到了自己。
李泽比他长得讨喜,做的很是自然,而他呢?
在那些大人眼里,看他就像是看跳梁小丑。
‘你自己看看你那副长相,整个黔中谁不知,不过是把你当了乐子,就和你那低贱的舞姬娘一样’、‘父亲带你出门不带我?呵,谁稀罕,我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需要像你一样捧着贵人?我可做不出’、‘不过和你娘一样是个玩意’、‘惹人笑的东西’……
王元孙陷入魔怔,眼底越来越疯狂,整张脸扭曲。
“喂喂喂兄弟你怎么了?”刘戗玩了会进来就看到王元孙坐在那儿发癔症,赶紧上前喊人。
“没事吧?王元孙?”
过了好一会,王元孙目光像是重新对上焦一般,看到脸前站着的是刘戗,环顾了一圈,整个一层就他二人,心里先松了口气。
没其他人看见就好。
刘戗惊疑不定,带着担忧,“你怎么了?刚才——”他被王元孙目光吓退了未说出口的话。
“你别理我,去撑船。”王元孙现在不想捧刘戗,极致克制脾气说。
刘戗:……
“行吧,我没跟其他人说,这里就你自己,你要是好了叫我。”刘戗担忧,腿很听话走到了船尾。
撑船的公公一见刘少爷怎么又来了?
刘戗:嘿嘿。
“我再玩玩还不累,撑船我力气有,我来我来。”
王元孙到底怎么了?刘戗拿着船桨划水,划的胳膊都有点酸,风一吹,池水里的水都能跑到他脸上,一直干这个活很无聊的……
“刘娇娇!!!”
刘戗一听不远处有人喊他,前头没人,一看侧边划来一艘小船,那船小小的,上头坐了三个人,刘戗一下子笑了起来,摆着胳膊挥手:“大胖小子!你们三个怎么坐在小船上?”
“小船好玩啊,还快。”许多福站在船上大喊。
刘戗:“倒是,我划了半天感觉没怎么动。”他一副跃跃欲试想去找许多福,就问艄公,“他那儿,我能从这儿跳下去,跳到他的船上吗?”
“不可不可,刘少爷,万一掉进了池子,现在池水寒冷,而且那是太子殿下的小船,您一跳落在前头,怕小船翻了。”公公连忙阻止。
许多福听见了,手大喇叭喊:“你可别砸我的船,走走走,咱们走快点,回去烤烤火该吃午饭了。”
“诶呀你等等我,等等我。”刘戗急了。
许多福嘚瑟:“你想尽早吃饭就别帮倒忙了,赶紧把船桨交回去,不然你在船上吃风吃饱吧。”
小船划船的一听殿下说‘快点’,果然加快了划船速度,小船轻盈,如同一叶扁舟,很快略过沉重庞大的大船,驶向含凉殿。
许多福站前头给刘戗做鬼脸。
“略略略~”
刘戗急的恨不得跳水里游回去,“你等着!”
“孤等着呢。”许多福哼哼,还想跟他放狠话,等远了看不见刘戗表情,大获全胜的太子殿下坐回去,跟严津津和许凌官说:“刘戗肯定急死了,咱们一会看他什么时候到。”
“好。”严怀津笑道。
许凌官拘束坐在一处。
刘戗撑了好半天,里头王元孙还没叫他,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脚步有点踉跄扶着栏杆走到了船舱,也没挨近王元孙,就站在入口那儿,说:“兄弟你好了吗?我有点想吐了。”
“抱歉。”王元孙又恢复如常先道歉,说:“我刚才——你别告诉别人。”
刘戗一听没事了,先大步进来,走路七扭八扭堪堪站住脚步坐下,脸有点白说:“别说你了,我被晃得都有点不舒服。”
其实第一次进来就是撑船撑一会被池水颠的有点晕,他想进来歇一歇,结果被赶出去后又撑了一会,现在是真扛不住了。
刘戗要吐不吐表情,嘴里说:“这水上作战也不好打,李家还是很牛的,不行不行,我要吐了。”他三两步跑出去吐。
自然也没看到王元孙听到‘李家’迁怒李泽脸上不痛快。
不过刘戗即便是看到了,也会误会——
比如刘戗吐完,王元孙递了热茶过去,刘戗喝了两口舒服多了,道了谢,见王元孙脸色好了,才说起刚才话头:“李泽是不是说什么话得罪你了?”
他又不是傻子,他一出去,王元孙和李泽待在一起,没一会李泽不见了王元孙癔症了。
“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的,他一看还小,是个娃娃,咱们不和他计较。”
刘戗说完,觉得王元孙还不高兴,想了下,悄悄说:“兄弟,咱们认识的早,又爱切磋,脾气很合得来,你和他玩不来,不玩就行了,没必要交恶,反正他一看就是学习好的,别生气了。”
王元孙最初是为了捧刘戗,此时听刘戗这般说,看了眼刘戗,不知道为什么,就问出口了,“那要是我很坏。”
“你杀人放火了?”刘戗问。
王元孙摇头,但他想干,想把黔中王府他的好‘嫡亲兄弟’都杀了,一把火把王府烧的干干净净……
“算了,你不管我了。”王元孙问出口后就后悔了,只觉得自己矫情,还想什么?真和刘戗做交心的兄弟吗。
刘戗拍拍王元孙肩头,哥俩好笑,换了话题:“大胖小子的船跑的真的很快,咱们这船肯定是坐的人多划的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能吃上饭,饿了。”
“你不去撑船,那跑的应该快了。”王元孙道。
“……你怎么和殿下说一样的话?我学东西很快的,力气又大。”吹了一半,刘戗还是老实了,摆摆手认输说:“不过太颠了,要是我学会了泅水,明年比起来怕也占不到便宜。”李泽可是水军世家出身。
王元孙:“我会泅水。”
“真的?你怎么不早说?那明年得靠你了。”
“嗯。”王元孙说完,稍嫌不够,又说:“等明年天热了,我教你。”
刘戗立刻高兴了,一口答应。
含凉殿二楼摆了桌子,已经上了新鲜的菜色,因为天冷,含凉殿的管事跟御膳房叫了锅子,一张圆桌八个人,摆上三个炉子锅子,麻辣的、三鲜的,还有酸辣口的。
素菜是白菜豆腐豆芽豆皮萝卜各类绿叶子菜,荤菜那就多了,羊肉牛肉各类海鲜,剔了鱼刺的鱼片,扒了壳比手掌大的虾……
旁边有内侍会负责煮、捞,给诸位少爷布菜,吃的都是热乎乎的。
许多福小船靠岸近,早早到大殿一楼,就听总管事来报午膳这般用,当即是看向总管事,夸说:“你想的很周到。”
“谢殿下夸赞。”总管事忙道。
“那不急,等人到齐了再吃。”许多福说。
他们在一楼玩,李昂几人比赛钓鱼钓了好几条,以李昂多一条取胜,仲子铭也算是心服口服,许多福看了鱼还挺多,有点想吃烤鱼,就跟管事交代送到御膳房去。
“这鱼一分为二,别劈断了,先油炸,然后控油烤,多放辣椒孜然……”许多福一一交代,问两人有没有想吃的口味,“鱼是你们钓得,孤跟着你们享口福,别客气说吧。”
仲子铭自从被打了一顿后就很乖觉,说都行,随殿下,还小拍了一通殿下马屁,什么因为有殿下在今日运气才好钓上来这么多鱼。
“我想吃蒜香的。”李昂说。他怕表兄拍马屁太过,一会许多福要没兴致了。
许多福一听,“对对对,蒜香也好吃,那就叫御膳房一半麻辣孜然,一半蒜香麻辣,蒜香麻辣多放蒜烤,加些花椒。”
总管事一一记下,挥手让内侍拎着两桶鱼亲自跑去御膳房传话。
事后,李昂跟表兄说:“殿下是个脾气直爽的人,问什么,咱们直言,殿下会高兴许多。”
仲子铭也不算是没脑子,知道表弟主动示好,当即说:“那要是直言的话不好听呢?再或者殿下要是干什么事,也不能一直捧着,总要有人劝诫。”
“……子铭哥,咱们今日游玩,也没什么坏事大事需要咱们当直言不讳的。”他这表兄以前也是个富贵闲散做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雄心壮志,瞧着像是要走仕途做官似得。
仲子铭:……有道理。
俩人背地里闲聊,一通说下来,倒是几分交心,毕竟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过年过节走动,因此仲子铭擦擦汗,小声说:“还不是被我爹打了一顿,又天天在我耳边说,圣上开崇明大殿就是为了给殿下选心腹的,搞得我现在兢兢业业,越来越像文官那些子弟了。”
“你别笑话我,不光是我,你看看,全殿大家都是这样。”
李昂认真说:“我不笑,我知道,我也是如此的。”
“咦?我还以为你会装一装——咳咳,好表弟我不是故意的,以前嘴贱惯了。”仲子铭忙道。
李昂闻言笑了,不放在心里,他这表兄就是被宠坏了,此时说:“有远大志向是一回事,不过咱们还小,还没到入朝为官那日,现在就是学习,陪着殿下玩。”
“有道理,你说得对。”仲子铭和李昂一番话亲近了,嘿嘿一笑说:“弟弟,以前我在你跟前嚣张摆谱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赔不是。”
“不用,表哥,咱们一家人。”李昂忙道。
两人这儿客客气气言归于好,便把手进了一楼大殿内里。
殿下正坐着喝茶等人,一边坐着严怀津,一旁是许凌官——李昂想到什么,拉着这位表兄袖子小声提醒:“许凌官身份你能想来,殿下待许凌官仁厚,你和表弟说说,别言语无状轻视鄙夷许凌官。”
“?”仲子铭惊讶,小声:“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刘戗带进来一会给咱们表演的戏子。”
李昂可是知道许凌官之前演什么戏的,他看表兄目光清澈愚蠢,显然是只知道许凌官以前戏子身份,其他不知,便郑重说:“你听我的,你看看许凌官现在姓什么。”
“姓许——”仲子铭恍然大悟,拱手感激:“我知道了,我现在去找子钦。”
永诚伯和忠毅伯俩兄弟,两府以前走的近,仲子铭和仲子钦关系也好,尤其两人万寿节回家以后同天挨揍,关系更好了,同病相怜嘛。
仲子钦刚去乘船游湖,还没归来,仲子铭便跑去岸边等候了。
许多福见李昂过来,“你跟仲子铭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让他别扫你的兴致。”李昂回。
许多福便笑了起来,“我又不是霸王,他就是话多点也还好。”
几人坐在一处喝茶等人,许多福都饿了,吐槽了几句刘戗划船划的慢,是帮倒忙,正说呢,外头熙熙攘攘的说话玩笑声,严怀津道:“他们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许多福一听,当即是笑起来,“我家小同桌和我一样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