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拒绝被攻略by少说废话

作者:少说废话  录入:06-27

他当然可以选择无视,或者打电话报警。
——对简青而言,见义勇为太容易惹来麻烦,有些穿书者甚至会主动陷于险境创造机会。
偏偏在那一刻,他没考虑太多,也许是频繁进出警局,沾上了些不应属于他的正义感,简青赶在豆腐出锅前,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所有小混混。
他习惯健身,又专门练过拳,衣冠楚楚却凶冷得吓人,全程连丝油皮都没擦破,更没弯腰把少年拉起来的打算。
一句谢谢便是简青和对方全部的交流。
再见路骁,则是高考后的暑假。
送快递,卖咖啡……对方开始频繁出现在简青的公司和家附近,顺利到违背常理的巧合,终于让他怀疑起“剧情作祟”。
于是简青问了少年的名字。
路骁。穿书者口中的男三。
大概是烂尾前戏份不多,他过去只勉强收集到几个零星的关键词,“病娇”“疯批”“割腕”,算原著作者世界非常流行的设定。
简青无意恋爱,更无意祸害祖国的花朵,对方年纪小,他难得说了句多余的话,试图帮少年避开自残或自杀的结局:
“抱歉。我更喜欢积极开朗的类型。”
如果路骁能摆脱剧情的影响放下执念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至少能借“万人迷光环”把路骁朝相反的方向引导。
这或许有种倚仗上帝视角指点江山的傲慢,简青也无法确定哪条路更好,可生命的份量太重,假若非要落在他肩头,简青希望能少则少。
父母,祖父母,形形色色的凶犯和穿书者,与他相关的死亡已经够多。
又过了半年,高分考进艺术院校的路骁凭一档火爆大江南北的选秀节目C位出道。
能量满满热情幽默,外号“小太阳”。
无数海报广告被动地将简青包围,连公司旗下产品代言人的拟邀名单都有了路骁一席之地。
简青以为对方成功摆脱设定,并未因个人感情拒绝合作。
路骁同样将分寸把握得极好。
……直到某天对方被谭开霁设计,喝多了酒,爆发关于“谁更爱他”的争吵,偏执且阴鸷,被露台躲清静的自己听到。
两人的梁子由此结下。
那段时间简青和路骁走得近,和谭家在生意场常有冲突,约莫是夹在中间太难受,娱乐圈多了位“玩票”的公子哥。
爱豆路骁和演员谭开霁正式成为对家。
可简青始终没百分百相信那些被媒体津津乐道的桃色揣测。
许多时候,他甚至觉得谭开霁比路骁更深沉,更不坦诚,眸子里藏着的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痛苦。
觉醒?身不由己?抑或是潜意识对主角光环的反抗?
深谙被原著摆布的滋味,简青推己及人,快刀斩乱麻,断了和谭、路的联络。
个中内情,必须隐去的部分太多,又是在公开场合,到了贺临风这儿,便只剩下句离路骁远些的叮嘱。
“知道了,”主场地面积够大,除开正儿八经的婚宴席位,大厅左右还摆着两条自助长桌,吊儿郎当地,男人伸手叉起块蜜瓜,“放心。”
“他打不过我。”
简青:……
“是吗?”简青扯扯唇角,“他最近在拍一部动作电影。”名导,大制作,真刀真枪,频繁给自己推送拒用替身的通稿。
贺临风嘴里的蜜瓜登时变酸。
唱跳爱豆拍武打片,这年头还真是谁都能演戏。
“那我得好好贿赂下简总,”重新挑了块蜜瓜,贺临风弯起眼尾,悠悠地递到青年唇边,“多保护保护我。”
这动作委实太亲密。
简青有心拒绝,思及路骁的纠缠,又顿住,敷衍地咬了口最尖端。
【啊啊啊啊啊啊——嘶!】
激动的尖叫戛然而止,换做被撞或被踩了脚似的痛呼,简青隐晦地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瞎猫碰上死耗子,别忘了你的任务。】这是系统,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令简青十分厌恶。
那道女声没回应。
看来在原著中,自己确实未曾出席谭开霁的婚宴,他不露面,路骁当然不会主动凑热闹讨嫌。
对方最盼望谭开霁能和许榴玉恩恩爱爱滚蛋出局。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华丽的水晶灯忽地齐齐熄灭,伴着乐团现场演奏的婚礼进行曲,柔和追光打在二楼,照亮相携的新郎新娘。
贺临风条件反射地瞄了眼时间。
七点整。
身为警察,他本能会对这种黑暗、封闭、人员密集的场合产生警惕,万一真发生意外,辨别凶手便是首要难题。
指节试探性地动弹两下,贺临风循着感觉,慢吞吞去找简青的手。
尽管不明显,可对方今晚戴了他送的袖扣。
小指被勾住的瞬间,简青侧过头。
那是个有些别扭的姿势,手背贴着手背,似人潮汹涌中不经意碰到,偏又摇摇晃晃地牵连在一处。
“我害怕。”见自己没挣扎,男人索性将他露在外面的指节全拢进掌心。
他的音量极轻,耳语般被圣洁的婚礼进行曲吞没,却像触发了某种警报,众目睽睽下,挽着新娘下楼的新郎突然停步,望向右侧昏暗且朦胧的角落。
负责cue流程的司仪冷汗直流。
人类视力有限,简青不认为对方能准确锁定自己,尤其是刹那间的反应。
他认为对方在看贺临风。
但,为什么?
所幸谭开霁还没糊涂到底,缀满钻石的拖尾扫过玫瑰,许榴玉妆容精致,明艳地娇嗔:“怕了?”
她本就是大五官的长相,不见小家碧玉的羞涩,更坦然得全无尴尬。
谭开霁便道:“有点紧张。”
宾客当即发出善意的哄笑。
【一个个都是演员呐,】众多背景音中,简青轻松分辨出穿书者吧唧吧唧的感慨,【真养眼,电视剧似的。】
【好想弄把瓜子嗑。】

光线昏暗, 简青的视线迅速向左。
他动作幅度极小,最多只转了转眼珠,按理说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贺临风却凑过来道:“找什么?”
温热呼吸携着低沉声线拂过耳侧, 简青别扭地想躲,记起那道激动多过惊恐的尖叫, 又生生顿住。
“没事,”一秒,两秒,他耐心等了等,偏偏穿书者再无反应, 怀疑自己解读出错, 简青回头, “你……”
离远些。
后面三个字还未说完,便被他生硬地吞进喉咙,鼻尖几乎贴着鼻尖, 贺临风恰巧垂着头,原本是个类似倾听的姿势, 此刻竟变了味道。
“我?”眸光滚烫,见对方迟迟不张嘴, 男人挑眉, “我怎么?”
简青欲盖弥彰地抿了下唇。
如果他并非血肉塑造, 而是冰激凌或者棉花糖, 八成已经像一滩水、在对方瞳孔里黏糊糊地融化。
“认真点,”强行板起脸,简青整整西装,“别胡闹。”
舞池中央站着这场婚宴的主角, 吊灯逐个亮起,宾客们纷纷鼓掌入座,他随意挑了个位置,反正请柬上没有标注。
他不打算谈生意,更不打算和同学叙旧,最好从源头掐断被八卦的可能。
生人勿进的气场让许多跃跃欲试的男女望而却步。
唯有路骁穿越层层阻碍走过来:“简总。”
被叫到职位的青年终于抬头,正眼望向他。
路骁心下苦涩,亲自见证谭开霁出局的那点幸灾乐祸瞬间消散,他看了看贺临风,强撑起一抹笑:“不介绍介绍?”
平时陪着简青的都是乔蓝。
他打听过,那女人只爱钱,行事也规矩,最适合挡桃花。
婚宴座位有限,两个人霸占一张桌子显然不现实,正好能利用对方钓穿书者,简青索性没再浪费口舌。
“问你呢,”神色恹恹,他干脆推给贺临风,“自己解决。”
——某位总裁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气人。
贺临风失笑,他知道简青是无心,但路骁……对方显然不比刚进门时灿烂,身体紧绷着,情绪都写在脸上,仿佛一只初出茅庐的小兽,张牙舞爪,把自己当成了抢夺地盘的狐狸精。
客观来讲,很难让人感到警惕与厌恶。
然而简青专门提醒过他。
“贺临风,”礼貌地,男人颔首,又在少年下一次接话前竖起食指,“嘘。”
“仪式好像开始了。”
接收到对方的暗示,简青配合地转头。
交换戒指、宣誓、拥吻……过程流畅而优雅,郎才女貌,是可以让婚庆公司直接拿去当宣传案例的完美。
“今天是开霁和榴玉的好日子,我这个做长辈的,合该给两个小辈送上份足够特殊的贺礼,”主舞台上,谭父接过司仪递来的话筒,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我老啦,长江后浪推前浪,公司想发展,总得放手交给年轻人。”
“在此,我斗胆请诸位做个见证,往后谭氏便是开霁当家。”
——这个决定并不稀奇,谭开霁是独生子,架吵得再凶,夫妻俩依然把他当宝贝。
何况他只是一时任性去娱乐圈玩玩,并非混账到无可救药的纨绔,洁身自好,温文尔雅,名牌大学毕业,脑子又聪明,自己创建的工作室办得风生水起,如今还有了好岳家,迟早要接班掌舵。
“好消息呀,”遥遥举杯,路骁玩笑般带头炒热气氛,“敬小谭总。”
他不痛快,新郎官也别想高兴,自己就坐在简青旁边,对方只要没装死没瞎,肯定能瞧个大概。
谁料谭开霁态度如常,甚至还朝他点了点头。
路骁嫌弃地撇撇嘴。
他以前便觉得这人假,公子哥的面具牢牢焊死,没有自己的情绪,外表光风霁月,内里还不知怎样肮脏。
【结束了?这就结束了?】礼成,服务生托着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鱼贯而入,穿书者的吐槽再次响起。
系统:【否则?】
【男人不自爱,好比烂白菜!简青都来了!原著里他可没露面!!多好的机会,谭开霁现在不悬崖勒马,后面又搞追妻火葬场,什么玩意!】愤愤地,穿书者骂,【幸亏许榴玉没动真心,简青也没有……他没有吧?】
系统故作高深:【所以,这正是你的机会。】
【得了吧,别把我当傻子,什么攻略啊任务啊,你们没拿简青当人,也没拿我当人,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干得却净是缺德事儿,丧尽……】突兀地,穿书者顿了顿,【……好好吃,等会儿打包带回家。】
两秒钟后,她咂咂嘴嘟囔:【又电我。】
【这次比挠痒痒厉害点,果然,你拼命撺掇我去接近简青,实际是为了自己,你们系统要从他身上汲取能量?】
系统短路般发出嘶啦嘶啦的噪音。
穿书者了然:【看来我没猜错。】
【虎落平阳被犬欺,】系统恼火,【你完全不符合筛选标准,要不是……】
【要不是上面催得急,你根本不会抓我当壮丁,】精准地,穿书者接词,【我猜你们以前挑的多半是社会渣滓。】
这样的人道德感低,更容易被利益驱动。
简青第一次遇到真正和系统对着干的穿书者,过去那些灵魂,抱怨归抱怨,最后仍会听系统指挥。
不,也许不是第一次。
简青记起宋安安,那个文静的、拒绝和系统交流的女孩。
原来是系统自己出了差错?
“发什么呆?”诧异地,贺临风拦下简青快送到嘴边的筷子,“你能吃香菜?”
简青顿住。
一旁的路骁垂眸,脸色郁郁。
他始终怀疑对方并未真正放下谭开霁,方才简青的失神,更佐证了自己的猜测。
心烦意乱,他猛地饮尽整杯红酒。
余光里,不知谭开霁对母亲说了什么,后者死死盯着这桌,五官硬得像僵尸,似乎生怕自己发疯闹乱子。
其实谭开霁和谁结婚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家族的提线木偶。
路骁嗤笑,自己推掉通告匆匆赶来,仅仅是因为想见简青,至于外人怎么议论媒体怎么报道,他统统没所谓。
八点整,舞会开场。
新娘许榴玉换下了隆重繁复的婚纱,一袭火红长裙鲜艳夺目,几个年轻女孩说说笑笑地围在她身侧,应当是亲近要好的朋友。
简青惦记着贺临风的正事,四下打量:“人不在。”
“我带你上楼转转?”
“没关系,这么重要的日子,可以等到晚宴结束再扫兴,”隔着袖子牵起简青,贺临风悄声调侃,又面向灌了满肚子“葡萄饮料”的路骁,“抱歉,失陪。”
后者埋首趴伏于桌上,没应声,恍若喝醉。
肩膀却微颤。
贺临风好奇,没等仔细观察,下一秒便被简青拽离现场。
“收起你多余的同情。”担心对方被牵扯进危险,简青冷冷。
无辜被凶的贺临风满头雾水:怪哉怪哉,明明是该他吃醋的场合,怎么听起来倒像是简青更酸?
但今晚的一切分外平和。
大约十分钟后,谭家二老主动找到简青,替进门时的龃龉道了歉。
“……你阿姨就是太紧张,最近没睡好,神经有点过敏,”婚礼顺利举行,家里也没了针对简青的理由,眉宇间难掩喜气,谭父解释,“一晃眼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时间如流水啊,想当初你还只有那么一点大,”他拿手比划了下,“我还抱过你呢。”
简青没什么印象。
他小时候长得可爱,来家里的客人总会找机会逗弄两下,谭父并不特殊。
贺临风暗骂对方素质忒差。
你是家庭美满生活幸福,简青呢?儿子结婚再值得庆祝,也没必要以长辈的口吻大喇喇提及旧事,活像存心掀简青伤疤。
可他想不通对方为何要激怒简青。
难道是喝多了酒得意忘形?还是知道简青有时迟钝得要命,所以才肆无忌惮?
“好了,”适时拍拍丈夫的小臂,谭母打断对方,“下半场都是年轻人,两位不去跳一支舞吗?”
简青淡淡:“看他。”
俨然一副被妖妃迷惑的昏君样。
眼角眉梢笑意未变,贺临风敏锐地发现,从婚宴落座后十分钟起,除开中途消失的部分,谭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对方在观察他。
为什么?
“想必谭先生已经向两位介绍过我,”心念电转,贺临风飞快理清思路,狡黠,“放轻松,今晚只是私人行程。”
毕竟没知会重案组。
谭母偷偷舒了口气,虽然隐晦,却被贺临风完整捕捉。
奇怪,一桩捏造的、用来炒作的恐吓案,竟能把汪来口中盛气凌人的贵妇紧张成这样?
但既然已经被提防,再施压反而会打草惊蛇。
“走吧,”似模似样地弯腰行礼,他大大方方邀请简青,“我们去跳舞。”
男人皮相风流,天生便是招蜂引蝶的料,简青不愿被瞩目,刚要拒绝,就对上某顾问泫然欲泣的眸。
演技真好。
比路骁更像小狗。
动作快过意识,简青妥协地搭住对方掌心。
穿书者似乎不在,他没再听见对方叽叽喳喳的心声,耳中仅剩婉转流淌的华尔兹,简青迟疑道:“你会吗?”
“不会,”理直气壮地,贺临风右手向下,虚虚揽住青年的腰:
“你教我。”

——我也不会。
尽管简青很想这么说, 但有一阵小姨夫徐默经常出差,他作为家里唯二的成年男性,没少被小姨抓去当舞伴。
见某人已经跃跃欲试地摆好架势, 理智归笼的简青骑虎难下, 强硬得有点冷淡:“我不跳女步。”
这当然是托词。
他希望贺临风能知难而退。
对方却只挑挑眉,一副“就这?”的表情, 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腰后探:
“好啊。”
“那你抱我。”
掌心一暖,结结实实挨上片紧致的温热,裁剪得宜的西装没能成为阻碍,反而完美衬出男人的身材。
简青试图拉开些距离。
“我又没穿露背晚礼服,”全然把自己交给对方, 贺临风笑吟吟, 温顺无害到仿佛能随意摆弄, “不需要绅士。”
雄性骨子里大抵总有股恶劣的掌控欲。简青也难以免俗。
垂眸,他稍微把贺临风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示意对方往下看:“脚, 跟着我。”
与小姨那种天生的珠宝设计师不同,缺少对艺术的敏锐感知, 简青始终认为华尔兹是种无意义的追逐。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如同小猫傻傻去抓自己的尾巴, 周而复始画着圆, 徒劳且机械地在一个更大的圆里摇晃。
自己和贺临风都是男人, 没有花一般绽放的裙摆,视觉效果八成会很灾难,可意外地,他们居然配合得不错。
至少没犯踩来踩去的低级错误。
贺临风是个聪明的学生。即使是女步, 即使是新手,他照样能跳得坦然大方,渐渐熟练后,几乎有种慵懒优雅的漂亮。
偏偏他的步伐又足够轻盈,简青满目探究,说不清是观察还是欣赏,终于在濒临尾声的舞曲中,感受到某种小姨教导自己时耳提面命的和谐。
并非试探,并非争夺,而是更令人愉快放松的内核。
不必刻意警醒,无论他怎样落脚,都能和对方交错出寓意完满的形状。
难怪小姨以前总吐槽自己,说他活像来舞池里打架,火|药味太足,吓跑了好几个她中意的小姑娘。
困惑许久的问题被解开,简青无声勾起唇角。
下一秒,他便踩住忘记撤开的贺临风。
对各处肌肉骨骼的控制力一流,简青及时回收力道,微微向后踉跄了下。
左手以礼节性|交|握的方式与对方相牵,受布料层层包裹的精壮小臂倏然鼓起,男人稳如泰山,牢牢拉住他。
惯性令简青不受控制地前扑。
“你的错,”贺临风闷闷,“笑得太漂亮。”
意外发生得太快,似情侣亲昵的嬉闹,没谁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失误,彼此中间的空隙一缩再缩,唇瓣险些碰到对方下颌的简青堪堪靠着核心刹车,抬头,警告般瞪向贺临风,却换来对方莫名其妙的沉思,以及沉思后的赞扬:
“生气也漂亮。”
简青噎住,一时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神色。
所幸舞曲总有尽时,恰巧最后一节音符落下,他松开贺临风:“走吧。”
“除非你想上新闻头条。”虽然自己早就交代过乔蓝,全力按下任何可能会泄露对方隐私的报道。
舒缓柔和的间奏中,贺临风从善如流地随着简青退场。
——探寻真相,并非只能拿当事人做突破口,今晚这场婚宴,某位总裁比新郎新娘更像主角,想攀交情、让自己这个男伴吹枕边风的宾客不要太多。
简青则相反,他对谭开霁没兴趣,对谭家也一样。
可宾客里藏着个长脑子的穿书者。
两害相较取其轻,抽空陪贺临风四处转转,既方便他排查目标,又能替他的真实意图打个掩护,一石二鸟。
只是麻烦了些而已。
简青用合理的逻辑说服了自己,却没能说服其余宾客: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这得是多宝贝才要寸步不离地帮着撑腰,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他们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而且……这位贺先生不是挺会聊天的嘛?
蓬嚓嚓嚓。
柔情似水的华尔兹变作热情洋溢的探戈,属于年轻人的夜晚正式拉开序幕,中间谭父谭母离开过一次,上了二楼,再未下来。
据说新娘许榴玉自小学舞,对熟悉她的朋友而言,没穿婚纱来首开场曲,已经算她尊重“规矩矜持”这几个字。
当然,更重要的是许榴玉懒得陪谭开霁演戏:
事关股价的商业联姻,明面上绝不能出岔子,连这点都拎不清的臭男人,没资格玷污她的爱好。
“阿玉?阿玉?少喝点,”察觉闺蜜的心情不太美妙,女生压低音量,“你说简青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榴玉晃晃酒杯:“我管他什么意思。”
“其实,”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她扬起红唇,将尾音拖得又软又长,“我原本打算嫁简青来着。”
嫁简青?
一旁的闺蜜被吓得火速伸手去捂嘴,生动演示了何谓瞳孔地震。
“这不奇怪吧,要嫁就嫁最好的,宏达的元魁是个病秧子,”后半场没记者,许榴玉闪身躲开,熟练度拉满,“守活寡多惨。
闺蜜被勾起好奇:“那最后怎么……”担心隔墙有耳,她到底把话吞回一半。
“我爸强烈反对,”许榴玉耸耸肩,“大概是信了网上那些传闻,怕我被简青的追求者撕碎。”
闺蜜惊讶:“你还能从伯父嘴里听见反对?”又夸张,“我以为除了杀人放火,他老人家什么都会顺着女儿。”
许榴玉:“是啊,难得。”
“所以我愿意妥协一次。”
“不过也对,”谨慎打量过四周,闺蜜悄悄,“我讲没讲过?被简青送进监狱的人好像全死了。”
“睡在这样的丈夫枕边,嘶,想想都害怕。”
许榴玉无所谓:“慌什么。”
“谁敢害我,我先给他一刀。”
“是是是,”并未把戏言当真,闺蜜不走心地附和,“咱们榴玉胆大手稳,差点就当了大夫。”许家在医药界地位颇高,榴玉的成绩也足够优秀,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实现梦想,可惜,身为备受疼宠的独生女,伯父伯母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天天熬夜加班,没苦硬吃。
闻言,许榴玉仰头,对着灯光一片片仔细翻看自己细长的、嵌着水晶碎钻的指甲。
“没办法,谁家的富太太会是天天给病人开膛破肚的外科医生?”华美而无用,她嫌弃地甩甩手,“非要弄个什么联姻。”
闺蜜:“想找个人照顾你嘛。”
“是照顾我还是照顾公司?”许榴玉冷冷,“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们却没把我当顶梁柱。”
支持她跳舞,但不支持她做医生,被爱着,但又被爱自己的父母低估,个中滋味之复杂,既让她幸福,也让她痛苦。
闺蜜:……
“你喝多了,我们去玩一会儿吧,”轻轻抽走许榴玉捏着的高脚杯,她缓声,“换成石榴汁,好吗?”
许榴玉沉默两秒,笑开:“好啊。”
醉意深重,谈兴渐酣,随着内场舞曲一首首变换,外界提前打点过的通稿亦连番轰炸,粉墨登台。
计划中该配合官宣的谭开霁却毫无反应。
“……嗯,嗯,”端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简青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腕表,“我们大概十分钟后出去。”
贺临风边喝水边等他挂电话:“这下真成灰姑娘了。”
“零点一到就走。”
“明天还要上班,”见对方还能贫嘴,简青了然,“有收获?”
贺临风含糊:“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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