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拒绝被攻略by少说废话

作者:少说废话  录入:06-27

而后又对简青道:“先洗澡。”
简青迟疑,一方面他急于知晓审讯结果,另一方面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容易引起恐慌。
毛毯只能遮住几块最显眼的红。
“相信警察, 相信颜队,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忙,”脱掉外套,贺临风问,“想换什么?我帮你拿。”
简青:“……睡衣。”
他没来由地放松了神经。
贺临风好像有一种魔力,即使天塌下来,对方也能言笑晏晏地站在废墟里,让你相信他会找出解决的办法。
小臂扬起,“梅花朵朵”的西装被丢进脏衣篓,水温有些烫,简青调了下开关,耳边传来“叩叩”两声。
他一瞬间绷紧脊背。
“睡衣在门口的架子上,你伸伸手就能够到,”隔着磨砂玻璃,贺临风的身影模模糊糊投下,回头,他似是看了眼客厅的挂钟,“二十分钟,超过二十分钟还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抓人了。”
简青抿唇。
身为和平共处大半个月的室友,贺临风向来规矩,从未刻意制造什么越界的肢体接触,能让对方在自己洗澡时敲门,还说出这种荒唐话,想必他先前躺在血泊里的“放空”,确实吓到了对方。
于是他忍下别扭,含糊地嗯了声。
腕表和手机都被贺临风收着,他难得失去所有计时工具,只得用笨方法默念数秒,完全没空胡思乱想。
十分钟后,简青擦着湿漉漉的发尾出来:
“我好了。”
客厅却空荡荡。
厨房的灯亮着,甜香四溢,不知在煮什么,他本应松口气,然后转身回卧室,偏偏双脚失控,一点点挪向贺临风。
“怎么猫似的?”专注炉灶,男人慢半拍捕捉到他的靠近,笑,“太晚了,今早剩的南瓜粥,凑合下。”
“吃饱了容易睡着。”
思绪乱糟糟,简青其实没多少胃口,可他还是点点头,怕幅度太小对方看不见,又张口:“哦。”
“大概要五分钟,”顺手扣好砂锅的盖子,贺临风自然道,“帮你吹头发?”
全然忽略简青攥着的毛巾,他指指前者肩膀:“衣服都湿了。”
“吵,”眉头微微蹙起,虽是拒绝,简青却难得说出自己的想法,直白也坦诚,“吵得人脑袋疼。”
贺临风揶揄:“我以为今晚你会有求必应。”
只会回答“嗯”和“哦”。
简青:……
他刚要问,是什么让对方产生如此荒唐的错觉,便见男人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唇瓣牙印未消。
涌到舌尖的毒液第N次卡了壳。
“最低档,行吗?”贺临风自卖自夸,“我技术特别好。”
不等简青拒绝,他立刻去浴室拿来充满电的无线吹风机,挽起袖口,拍拍自己身旁的沙发:“坐。”
整晚穿着三件套,男人最里面的衬衫倒没怎么脏,原本松垮挂在脖子上的领带彻底失去踪影,纽扣更是往下解了两颗。
配上对方那副风流多情的皮相,活像某种需要付费的男色服务。
不正经。
指腹撩起青丝,穿行间带来舒适的热度,形象关乎企业面貌,简青平时有专门的造型师打理头发,贺临风并非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他觉得自己哪怕不习惯,也不会出现什么过激反应。
直到贺临风轻轻碰了碰他的耳朵。
“刚认识你时就想问,”温柔拂过的暖风中,男人嗓音沉沉,“自己打的?”
简青僵着脖颈:“嗯。”
“和边绍。”
那时他正值青春期,对许多事感到迷茫,铆着劲和穿书者作对,原著越强调什么,他便越要南辕北辙。
“没看出来啊,简总居然也叛逆过,”拇指在青年凸起的骨头揉按两下,恍若抚慰一只受惊的小兽,贺临风好奇,“后来呢?怎么不接着戴?狂蜂浪蝶太多?”
简青:“……觉得很傻。”
尤其是小姨被老师叫到学校后,对方困惑又担忧的眼神,简青至今还记得。
拒绝做主角,难道就必须要变成一滩烂泥吗?
放弃继承父母的遗产,不当故事里搅弄风云的总裁,即使证明了自己没受控制,难道他就会开心吗?
想通这点,简青很快重回正轨,反而是边绍郁闷得厉害,一朝痛失“大哥”,愣生生追着他跑,从“小弟”升级为“朋友”。
“怎么会?”真心实意地,贺临风遗憾,“长得漂亮又能打架,可惜我没见到。”
简青勾勾嘴角:“打架也不抓我?”
“抓啊,当然抓,现在就抓,谁叫我这么正义,”关掉吹风机,贺临风俯身,极快极快地抱了下简青,“我去盛粥。”
柔软的触感蹭过颈侧,简青咻地丢出抱枕:正义?
明明是无赖才对。
临睡前,他重新漱了口,冯医生开的药依旧好端端呆在行李箱里,如同以往的每一盒,没有拆封。
也许是因为那半碗南瓜粥,那股想把它们拼命吞掉的欲望渐渐消退,化成轻微的、可以被压制的细小念头。
按照正常频率,明天或后天,他应该去灵港心理诊所报到。
备忘录如约跳出提醒,又被简青垂眸删除。
路骁自杀时闹出的动静太大,警方再如何拦截,总有各式各样的讨论在网络发酵,一一回复过小姨、边绍和乔蓝的消息,简青拉起被子陷入黑暗,平静地,祈祷自己能再次回到那个冰冷刺骨的除夕。
冯医生说的没错,他只是在假装治疗。
他放不下,也从未打算放下。
线索或许就藏在某个被他忽视的角落。
偏偏贺临风缠人得很,自己被关在门外,便放进来只黑猫,热乎乎,梳去浮毛,一遛烟蜷到简青腿边趴好。
大眼瞪小眼,“祈祷”的结果成了给咪咪洗澡。
是谭开霁撤案、警方被骂的那个晚上。
贺临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左耳,盯得那块皮肤快要燃烧。
“别偷懒,”简青听见自己说,“水要凉了。”
与现实分毫不差的对话,男人却没有似记忆中那样老实后撤,而是一把抓住他埋于泡沫下的手,欺身而上。
酸酸甜甜的柔软夺走呼吸,水渍蜿蜒,一寸寸,侵占到几近愈合的小洞。
“阿青。”
“你咬得我好疼。”
天光大亮。
简青猛地睁眼,瞧见压在自己胸口的黑猫。
卧室里仍是昏沉沉一片,心脏咚咚咚狂跳,前爪捂住脑袋,咪咪打了个哈欠,嫌弃地喵呜两声。
鲜妍的绯色潮水般涌起,青年慌乱地眨眨睫毛。
亲人之死尚未查明,明明自己最该关心的是真相,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
隔壁,贺临风躲进阳台,接通颜秋玉的电话。
“确定了,”语气透着熬夜通宵的疲惫,颜秋玉低声,“是钱顺德。”
“他嘴巴倒硬,但柳美华破罐子破摔,招了个干干净净,二十二年前,谭许两家分别竞标两块地皮,上面的口风却都偏向简氏。”
“当时许家万事俱备,只等着动工盖医院,前期投入巨大,谭家也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容不得半点闪失。”
贺临风:“所以?”
颜秋玉:“所以他们雇了个小混混去偷标书。”
那个小混混便是钱顺德。
彼时他刚刚出狱,因得有案底,且存了些溜门撬锁的前科,找工作四处碰壁,正愁着没处弄点钱花,一咬牙,干脆做回了老本行。
临近年关,圈子里多有走动,柳美华和丈夫借口礼物,投其所好,送了简家一瓶包装精美的红酒。
红酒由许家提供,里面加足了可溶于水的安眠药,剂量把握得刚刚好,能让人喝完犯困,一觉睡到天亮,又能保证其中的成分会被尽快代谢掉。
钱顺德亦是在这一天混进别墅区。
——许家同样在青山路有房,没谁会特意检查户主的轿车,他只需要坐进驾驶位、装作回家便好。
谁成想,因为担心夜夜失眠的儿子,除夕当晚,简家的四个大人滴酒未沾,钱顺德翻窗而入,没等动手,就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眸。
“砰——”
“啪。”
烟花寥落。
预定的计划开始失控。
阴差阳错,谭许简钱四家人,全部不受控地滑向深渊,再无回头路。

“行窃失败后选择灭口, ”贺临风皱眉,“没弄错?”
尽管以往也有不少类似的案例发生,但凶手大多是激情犯罪, 青山路6号的现场则明显被精心布置过。
颜秋玉解释:“具体的细节只有钱顺德清楚, 柳美华声称她接到电话时,钱顺德已经杀完了人, 朝她勒索两百万现金,装包送到指定地点,否则钱顺德就打110报警,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当然,许家也是同样的价格。”
二十二年前的两百万, 至少能在市中心买三套房。
“两百万……”贺临风未置可否, 转而问, “许家怎么说?”
“许家夫妻俩开始都死扛着,听到柳美华的证词才交代,全程甩锅, 表示自己要的只有竞标书,其他全是柳美华和钱顺德自作主张。”
言罢, 颜秋玉补充:“恐吓案拷贝回来的酒店监控你还记得吗?通过技术对比,确认是钱顺德, 许耀文——许榴玉她爸, 这人和柳美华的银行卡近期皆有多笔转账, 收款方同样是钱顺德, 勉强能算佐证。”
数字社会,一口气提取大量现金反而容易引来瞩目,许耀文和柳美华,一个是闻名北江的医药大亨, 一个是买奢侈品如买菜的富太太,短时间几十万几百万的支出,根本掀不起任何波澜。
如果昨晚的意外未曾发生,没有谁会去查相关流水。
“奇怪,”目光望向楼下皑皑的积雪,贺临风沉思,“比起被永无止境的勒索,谭许两家应该更倾向于一劳永逸。”
颜秋玉:“所以我怀疑钱顺德手里还捏着张王牌。”捏着能让那些“大人物”投鼠忌器的把柄。
“红酒,”贺临风脱口而出,“证物里少了那瓶红酒。”成百上千次翻阅卷宗,他清楚记得其中的全部内容。
当年警方反复搜查简家别墅,堪称掘地三尺,倘若找到过那瓶红酒,即使没开封,也不至于毫无痕迹。
“有道理。十分钟,来办公室,我等下得去开个小会,”话音微滞,颜秋玉道,“对了,这事儿你先别和简青提,我怕他……”
作为近些年热度持续走高的悬案,青山路6号的真相曾被脑补出无数版本:犯罪组织、杀手集团、毒|品买卖等等等等,大多数人都笃定,那样血腥恐怖的惨剧背后,必然藏匿着惊天阴谋,或者干脆是对北江公安的挑衅。
一纸标书,一个笨贼,即便是颜秋玉,听完柳美华的供词后,脑子里首先冒出的反应也是两个字——
她甚至以为对方和自己开了个玩笑。
“颜队,”五官无意识地趋向缓和,贺临风回身面向卧室,轻声打断对方,“他其实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坚强。”
“……但不是现在。”
“警方该告诉简青的是真相。”而非某些人的一面之词。
钱顺德整晚没能睡觉。
那些该死的条子三番两次折腾自己,问东问西,抓着点细枝末节不放,等他出去绝对要投诉。
“喂,”吊儿郎当地,钱顺德踢踢桌脚,手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我饿了,拘留也得给碗饭吧。”
单向玻璃外的松晓彤气得牙根发痒。
老油条!混不吝的滚刀肉!对方一口咬定自己是去找柳美华偷情,袭击符莹则是受到惊吓后的“防卫过当”。
余光扫见熟悉的身影,她连忙整整表情招呼:“贺哥。”
“简总他怎么样?”
“累到了,我出门时还在睡。”将顺路买的早餐放到桌上,贺临风拉开椅子坐好,翻阅笔录。
老实讲,他感觉这事儿有点反常,简青心思重,容易失眠多梦,除了半碗南瓜粥,对方昨晚也没吃药。
总不会是故意躲着自己?
可他替对方吹头发时的气氛明明很好。
“哦,”松晓彤闷闷戳开豆浆,犹豫两秒,道,“贺哥,以你的经验,柳美华的话能信几成?”
出门前留了纸条,方便简青醒来看到,贺临风垂头,一目十行,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你认为呢?”
“反正不能全信,”松晓彤嘀嘀咕咕,“她瞒了二十来年,就算被谭开霁的死刺激,交代得也太快了。”
贺临风仍记得简青对柳美华的评价:
优雅,精明。
恐吓案中,对方为了阻止警方查到钱顺德,泼妇似的指着重案组鼻子骂;
如今秘密被路骁的遗言捅破,真相迟早会暴露,柳美华又一改高傲,发疯,懊恼,声泪俱下。
一个精明的人,焉知她“崩溃”后的配合并非伪装?
况且,213灭门案中的四位受害者,死因皆是失血过多,痕迹集中于客厅,足以证明钱顺德最开始被发现时未下杀手。
有什么激怒了他。
这便是柳美华证词中的违和。对方完全没提到钱顺德的迟疑,一锤定音,仿佛对方是个愚蠢的、彻底被吓破胆的莽夫,进了别墅就挥着刀乱捅。
“钱顺德为什么回北江?”贺临风忽道。
松晓彤:“看病。他脑子里有颗肿瘤,汪哥调到了病例,能治,不过需要一大笔手术费,还得请相关领域的专家操刀。”
钱顺德之前藏身在一个沿海小县城,医疗水平相对较差,想活命,勒索谭许两家的确是捷径。
“再查查,”贺临风吩咐,“别打草惊蛇。”
松晓彤抬手给嘴巴比了个拉链:“放心,颜队早交代过,除了符莹和谭开霁的案子,咱们什么都没露。”
假使钱顺德真是那个逍遥法外二十余年的凶徒,警方势必要争取一击即中。
审讯室外,许榴玉坐立难安。
银白高跟鞋的碎钻闪闪发光,她仍穿着火焰般夺目的红裙,肩头草草披着件西装外套,与沉寂肃穆的走廊格格不入。
在许榴玉对面,和系统失联的符莹昏昏欲睡。
感谢主角,她难得享受这样清净安全的好时光,却又念着差点毁掉世界屏障的简青,索性等在警局守株待兔。
路骁,213灭门案,谭开霁,追妻火葬场……
符莹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当初读小说时她就觉得“男二失联飞往国外”的桥段十分生硬,按照谭开霁的性格,哪怕被拒绝,对方也该继续用朋友的名义和简青相处,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而不是上一秒深情告白下一秒玩失踪。
那一章的评论区作者没少挨骂。
穿书者和系统自诩上帝,却忘了原著是以简青的视角展开,他们知晓的仅有作者摊开写明的部分。
“虐恋”。
古早言情文里打上这个标签的,男女主之间往往隔着血海深仇。
能压着谭开霁低头联姻,许家恐怕也不干净,思及此,符莹悄悄瞥向面容憔悴的新娘,立刻被逮个正着。
那目光虽有疑惑,却十分坦荡,符莹讪讪起身,道:“我打算去接杯热水。”
“你要吗?”
许榴玉摇摇头。
审讯室的房门打开。
她飞快转身,又在看到来人后失望地端正体态。
“汪警官,”许榴玉上前两步,试图向里张望,“我父母……”
娃娃脸的青年长臂一伸拦住对方:“抱歉,许先生和朱女士涉嫌一桩恶性杀人案,请配合我们工作。”
恶性杀人案?
谭开霁?
笑话,她的父母怎么会杀她的丈夫?
“这是污蔑!”斩钉截铁地,许榴玉反驳。
汪来沉默。
一个演员,一个爱豆,两位明星接连丧命,市局被记者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着实没精力再和对方争论。
偏偏是这样的沉默,让许榴玉莫名心慌。
“那个被抓走的厨师是谁?”精致华丽的指甲收紧,深深陷进掌心,许榴玉强迫自己冷静,“他在人群里朝我泼过油漆,我记得他的眼睛。”
“咕噜。”
“厨师”钱顺德的肚子叫了声。
绑着石膏的左腿隐隐作痛,审讯室里没有窗户,始终亮着白惨惨的灯,只能靠一面黑红交错的电子钟辨别时间。
一桩争风吃醋的情杀案,这帮蠢货到底还要查多久?那群宾客吵得厉害,他在救护车上都能听到。
钱顺德不自觉想到话题最中心的“主角”,接着又记起那张被自己仔细欣赏过的全家福。
盈满爱的五张脸,好像在讽刺他失败的人生。
昨晚也一样。
他狗似的,狼狈地趴在地上,对方却衣冠楚楚居高临下,体面得仿佛从未被自己制造的噩梦影响。
对方还会笑,还有余力善良地英雄救美。
凭什么。
这些年自己东躲西藏,一次次忍着痛把指纹磨掉,惊醒后仅剩的发泄,便是有人和自己一样痛苦。
即使他看不到。
可他错了。
简青活得非常好,甚至因果轮回般亲手抓住了他。
烦躁如野火,烧得钱顺德胸闷,明知没有回应,他依然冲着远处的单向玻璃大喊大叫:“喂!我要上厕所!”
审讯室在二楼,他得找机会跳窗。
然后杀了简青。
二十二年前他被邻居的几声狗吠吓得直哆嗦,仓皇而逃,如今却没什么好害怕。
未成想,这次进门的竟然换成了那个狐狸脸警察。
“接下来是审讯时间,”见惯了胡搅蛮缠的嫌犯,男人整整衣袖,施施然落座,“如果你实在着急……”
伸手,他指了指铺着瓷砖的地板:
“那就请吧。”

挑衅的弧度僵在嘴角, 钱顺德紧盯贺临风,清楚知道这是个下马威。
和之前板着脸敲键盘的年轻小姑娘不一样,对方虽然看起来好说话, 锋芒却都藏在里头, 即使他敢把腰带解开,拿审讯室当厕所, 男人也没可能妥协,只会显得自己很傻。
更何况,调戏男人?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四目相对,宛如被侵犯领地的野兽,钱顺德本能想收起那副放松瘫软的无赖姿态, 刚动了一下, 又强行停住, 暗骂自己:慌什么?好像他真怕了对方。
“解决了?”见钱顺德终于肯安静,贺临风眉梢微扬,示意身旁的周山记笔录, “那我们继续。”
“有人指控你是213灭门案的真凶。”
“需要请律师吗?”
过分平淡的语调让钱顺德有点懵。
不是,什么意思?……谭家撂了?还是许家?尽管他做过无数次关于被抓的噩梦, 但没有哪一次警方是这种态度。
仿佛罪名已经板上钉钉,来见自己只是单纯走个流程, 连问话都省了。
比起审讯, 更像是通知。
对, 通知。
钱顺德一下子乱了阵脚。
这与他想像中的场景背道而驰, 对方根本没有要他提供证词的打算,甚至连案件的细节都不在乎。
文化水平再低,钱顺德也知道这并非正常的审讯流程,他下意识看向电脑后高高壮壮的周山, 对方却像个聋子,全程低头,摸着键盘瞅个没完。
怎么回事?
“什么213灭门案,”钱顺德张口,试图回到自己的节奏,“不是查谭开霁吗?我说了,我没杀他。”
百无聊赖地转了下笔,贺临风懒洋洋应声:“嗯。”
解释啊?怎么不解释?
确定对方在敷衍自己,钱顺德满头雾水,没弄明白这人到底是什么章程。
皱眉反复打量贺临风的神色,他忽然注意到,对方因转笔而露出一截的手腕上,露出半块银光闪闪、嵌着宝石的表。
似是察觉自己的目光,男人动作稍顿,状似不经意地朝下抖抖衣袖。
电光石火间,钱顺德猛地记起件差点被自己忘掉的事实:
昨晚,这个叫贺临风的警察也参加了婚宴。
谭许两家的婚宴,受邀宾客非富即贵,一个挣死工资的小警察,凭什么穿高定戴名表,还哄得简青另眼相待?
当年他去偷竞标书前,柳美华就明里暗里给自己递话,说谭家在市局有“朋友”,即使最后被抓也没事,顶多拘留两天。
现在呢?
这个朋友还在不在?在的话又换成了谁?
钱顺德越琢磨越心惊。
“老子不认!”脖颈前倾,他总算舍得坐直身体,三角眼凶戾,似呲牙的野兽,“你别想冤枉我。”
贺临风文质彬彬:“没关系。”
“按照谭夫……柳女士提供的线索,我们已经派人去找那瓶红酒,”他笑笑,“相信会在上面查出你的指纹。”
屁的指纹!钱顺德愤愤,他那时明明戴了手套!
这是要明晃晃造假?
毒妇!贱人!想把锅全甩给自己?门都没有!要不是柳美华先放弃自己,他又怎么会断了回头路。
……可,如果这是条子的陷阱呢?
钱顺德进退维谷。
一分钟,两分钟,对面男人悠哉悠哉,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只差没当着他的面和同事聊中午的菜谱。
偶尔撞上自己的目光,还很疑惑,活像在问:“你还有什么不服”?
钱顺德再无法忍耐,豁出去道:“我要举报。”
“你确定?”线索就在眼前,偏被男人一把推开,伴着脸上如沐春风的关切,贺临风婉拒,“我看你精神状态有点差,要么请医生来瞧瞧?”
请医生?许家的医生?然后把自己判成疯子?
毕竟疯子讲的都是胡话。
“我很清醒,”钱顺德咬牙,“我要换个人来审我。”
意料之中地,对方再次拒绝了他:“这里是警局。”
“不提供点单服务。”
交流陷进了死循环,无论钱顺德怎样重复,怎样发疯怎样闹,怎样对摄像头大喊大叫,都没有人来换班,甚至没有人来查看情况。
这间审讯室仿佛变成了被监控忽略的死角。
直到钱顺德使劲磕碰伤腿,拿头去撞桌子,那张讨厌的、胜券在握的狐狸脸上终于出现一抹裂痕。
最开始审他的短发女警推开门:“闹什么。”
“颜队,”男人起身,有些错愕的样子,“你不是去开会了吗?”
颜秋玉揉揉太阳穴:“刚结束。”
重案组的领导。
没等对面再聊下去,钱顺德立刻道:“颜警官!我有线索!但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
“颜队,别听他胡说八道。”
两道声音交织,颜秋玉摆出个狐疑的表情,犹豫数秒,冲贺临风和周山挥挥手:“你俩先出去。”
“把晓彤叫进来。”
单向玻璃后,被点到名的松晓彤故意磨蹭了两分钟,方才弄乱头发,装成急匆匆的模样粉墨登台。
审讯室内外间隔音效果一流,汪来屈起胳膊,怼怼坐到自己旁边的贺临风:“你这黑警演得可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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