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眉一皱,伸出手想要拉住它,却没见它如何动,男人伸出的手就一抓而空。
长长的金色辫子在它的小腿晃动。
男人神色痴迷地看了眼那缕金色的发尾,深深地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好像刚刚那缕空气残留着一点发丝的芳香。
回到包间,艾丽莎将晚餐放在餐桌上。
对面坐着脸色苍白的李索格。
它将晚餐一分为二,它一份,李索格一份。
然后它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空气很安静。
李索格像一具闭着眼睛没有呼吸的尸体,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上。
它用完晚餐,细致地擦了擦嘴,看着对面李索格一口没动的晚餐,它若无其事的将晚餐倒进了垃圾桶。
7008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画面很诡异。
却又有种说不出口的孤独。
突然,它感觉到艾丽莎抬眸向它看了过来,它立马闭上眼睛切断了所有的连接。
艾丽莎定定地看着李索格苍白的脸,紫金色的竖瞳冰冷又锐利。
好一会儿之后,它才恢复如常。
它将李索格抱进卧室,安静地躺在李索格的身边。
看着李索格苍白的脸,它伸出手轻抚着李索格的鬓角,又滑至那张没有血色的唇。
它支起身体,伸手将李索格的唇捏开,将自己没有愈合的手腕放在李索格的唇上。
尖锐的尾钩沿着伤口用力一划,鲜红的血立马流进李索格的嘴里。
李索格苍白起皮的唇逐渐在血液中变得湿润。
艾丽莎定定地看着李索格依旧没有变化的脸,低下头亲了亲李索格被血染红的唇,充满依恋地依偎在李索格的胸口。
就像每个晚上李索格抱着它睡觉一样。
而闭上眼睛的艾丽莎没有注意到,李索格瘦削苍白的手指在寂静中轻轻地动了一下。
拉紧的窗帘无法看到海上初升的太阳有多壮观。
但耀眼的金丝还是透过缝隙照进了昏暗的房间。
李索格颤动着睫毛,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陌生的环境,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但他很快就恢复清醒,立马侧头寻找艾丽莎的踪迹。
看到艾丽莎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才虚脱般松了口气。
他闭上眼睛,侧过头和艾丽莎的脸贴在一起。
感觉到艾丽莎呼出的气息,他扯开一个笑,有些想哭。
艾丽莎……
他张开嘴,发出微弱的呼吸。
艾丽莎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神情恬静的睡在梦中,就和以前一样。
他睁开双眼,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艾丽莎的脸颊。
苍白的手指轻抚着艾丽莎的眉眼,又滑过眼尾那些蓝紫色的鳞片。
他捞起艾丽莎的辫子,看到上面的紫罗兰花已经枯萎,这头精致的辫子也变得粗糙散乱,心里顿时又酸又涩。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渐渐恢复的五感也让他尝到了嘴里黏.腻的腥气。
他低下头,拉起艾丽莎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看到艾丽莎手腕上那个狰狞丑陋的疤,瞬间绞紧了整颗心。
“艾丽莎……”
他呼吸粗.重,眼睛发红,但抓着艾丽莎的手不敢用力,怕把艾丽莎弄痛。
可那个疤是如此的刺眼,好像锐利的刀不停戳刺着他的心。
他闭上猩红的眼睛,将艾丽莎的手指贴着自己的唇,不停地亲吻着艾丽莎的手心。
随后他又颤抖着吻了吻艾丽莎手腕的疤。
粗糙的触感还有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抿紧了唇,在压抑中暴起了青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好呼吸,睁开泛红的眼睛。
而腹部的疼痛也让他彻底恢复了清醒。
他掀开被子,拉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一道更加狰狞可怕的疤出现在他的腹部,上面缠着金色的头发,凝着干涸的血。
他的眼神很平静,也很冷淡,仿佛浮着冰山的海面。
比起看到艾丽莎受伤的失控,此刻的他冷静到近乎残酷。
他很确信,他体内的胚胎没有被研究所的人带走。
因为研究所的人不可能当着艾丽莎的面拿走他体内的胚胎。
而通过伤口可以看出来,他体内的胚胎是艾丽莎取出来的。
至于胚胎,应该已经死了。
所以是他失血过多,艾丽莎才将自己的血喂给他。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越加急促,眼里也闪烁着狂热的光。
他就知道,他的艾丽莎是爱他的。
艾丽莎。
他的艾丽莎。
他转过头,不停地亲吻着艾丽莎的脸颊、唇瓣,眼神痴迷又充满爱意。
艾丽莎在他的亲吻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一丝睡眼惺忪的迷蒙。
他哑声说:“吵醒你了?”
艾丽莎神情一顿,随即抬眸对上他的双眼,许久都没有移开。
李索格一颗心都要软化成水,一个胚胎又算什么,他恨不得把心脏都剖给艾丽莎。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和艾丽莎四目相对。
艾丽莎看了他很久,忽然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他用力地抱紧艾丽莎,被挤压到腹部的伤口也没关系。
越疼,他越清醒,也越能感觉到他拥有了艾丽莎的满足。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艾丽莎更重要。
“艾丽莎……”
他沙哑着声音开口:“我爱你。”
艾丽莎将脸埋进他的脖颈。
明明艾丽莎什么也没说,但他就是觉得既满足又心疼,还有一丝说不出口的难过。
强烈的情绪充盈在他的心口,变成了眼眶里的泪水。
李索格靠着床头,温柔地梳着艾丽莎的长发。
艾丽莎坐在他的身前,手上把玩着那盏星星灯。
气氛安静而平和,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温馨。
他们之间那道跨越光年的距离彻底消失,真正意义上的达到了灵魂相.交的亲.密。
船上没有紫罗兰,却也有人工培育的鲜花。
他摘下一朵铃兰,柔声说:“用这个花代替可以吗。”
艾丽莎没有拒绝。
他将新鲜的铃兰轻柔地插.在艾丽莎的发尾,洁白的花朵与金色的辫子交织出一种纯洁又美好的色彩。
他眼眸闪动,带着快要溢出来的爱意,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艾丽莎的发尾。
艾丽莎转头看向他,美丽的眼眸波光流转,好像会说话。
他抬起手,抚摸着艾丽莎的脸颊,情不自禁地吻上艾丽莎的唇。
艾丽莎张开嘴,睫毛轻轻地颤动。
他禁不住吻的更深,想要将满腔爱意都倾.入.进去。
艾丽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李索格来到了甲板。
一望无际的大海在阳光中泛着粼粼的波光。
层层起伏的海浪广阔无垠,吹来的海风带着湿咸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李索格将艾丽莎抱在腿上,安静地看着无边无际的海洋。
此刻他的心里很平静。
一种生活真正开始的落地感让他感到格外轻松。
蓝眼红发的男人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李索格时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对方还活着,甚至这么快就恢复了清醒。
听到身后的动静,李索格转头看了过去。
对上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男人又是一顿。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主动开口说话:“身体虚弱的人不适合吹太久的海风,需要一条毯子吗。”
李索格淡淡地开口:“麻烦了。”
男人向身后挥了挥手,站在后面的人低头离开。
李索格收回了视线,继续抱着艾丽莎看着前面的大海。
男人走到他身边,摸着鼻子说:“不知道你受了什么伤,船上有专业的医疗人员,可以免费为你提供治疗。”
他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以为对方是死人,还想提供保存尸体的冰柜。
李索格神情冷淡地张开嘴:“谢谢。”
他过于疏离的态度让男人咳了一声。
忽然男人看了艾丽莎一眼,似乎发现艾丽莎身上的披风变干净了,没有了那股血腥味,垂到胸前的辫子也别上了一朵新鲜的花,便忍不住多看了片刻。
就在艾丽莎抬起眼眸看过去的时候,李索格抬起手将艾丽莎的头揽到了自己的肩上,伸手挡住了艾丽莎的脸。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苍白的皮肤还带着掩盖不住的病态,但他身上那种阴郁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还是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男人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不喜欢被打扰的人,便礼貌地收回了视线。
但他也没有离开,而是抛出了一个鱼钩开始在旁边安静地钓鱼。
这时毯子送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对方看到艾丽莎的背影眼睛一亮,却在看到李索格后眯了下眼睛,笑着走了过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不如大家晚上一起喝杯酒怎么样。”
西装革履的男人说话时眼睛看的是艾丽莎的方向。
只是艾丽莎靠在李索格的怀里,连一根发丝都看不见。
对于他这种作风,红发蓝眼的男人皱了下眉。
“霍斯先生,这位先生的病才刚好,恐怕不能饮酒。”
姓霍斯的男人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轻佻地说:“相逢即是有缘,先生不能喝,太太代喝也无妨。”
这话可谓是相当下.流了。
红发蓝眼的男人有些看不上对方的作风,但对方是个小有名气的贵族,他再看不上也不能闹的太难看。
他板着脸,有几分冷硬地说:“既然如此,那晚上我也来陪霍斯先生喝一杯,霍斯先生应该不会不舍得这杯酒吧。”
姓霍斯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或许红发蓝眼的男人在船上的地位也不低,对方没有直接拒绝。
“二副想来我自然欢迎。”
留下这句话,男人看了艾丽莎一眼就走了。
从始至终,对方都没有听李索格说一句话。
似乎他根本就不在意李索格的存在。
红发蓝眼的男人在旁边说:“对方是霍斯家族最小的儿子,在岸上惹了不该惹的人,就想去海对面躲两年,但依我看,这下.流的性子就算到了海对面也不会有什么收敛,指不定会惹上更不该惹的人。”
李索格安静地听着。
他一只手搂着艾丽莎,一只手轻抚着艾丽莎长长的辫子。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并不关心。
但他知道,对方恐怕是到不了海对岸了。
“这里可以钓到鱼吗。”
听到他开口说话,男人转过头,笑着说:“当然可以,这片海域的物产非常丰富,经常能钓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李索格轻声道:“那麻烦给我一根鱼竿吧。”
男人直接将自己手上的鱼竿递给他。
“你用这根就好了,本来就是放在这里给客人体验的。”
说完这句话,男人又说:“不过你钓上的鱼都要交给厨房处理,这里很多品类的鱼都有毒,自己无法分辨,还是要小心一点。”
李索格那头微长的卷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表情平静地说:“谢谢。”
艾丽莎始终安静地依偎在李索格的肩头。
只要有李索格在,任何事都不需要它在意。
李索格垂下眼,轻轻地吻了吻艾丽莎兜帽下的脸颊,眼神深邃又痴迷。
他的艾丽莎,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海上的路还很长。
未知的海对岸也会迎来新的挑战。
但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守护在艾丽莎的身边。
“艾丽莎。”
他轻喃着爱语。
“我爱你。”
艾丽莎侧过头,回应着李索格的吻,那双美丽的眼眸流转着潋滟动人的流光。
男人在旁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想,这位先生和他的太太未免也□□爱了一点。
看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7008悄无声息地断开了和李索格的连接。
它无法给这两位特殊的宿主带来什么。
那就送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祝愿吧。
“白天也会有流星吗。”红发蓝眼的男人眼神惊异地看着流星划过的天空。
李索格定定地看着那道从他眼前闪过的流光。
刚刚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感觉到艾丽莎看向他的眼神,他重新转头看向艾丽莎,眼神充满了爱意。
不重要。
反正未来一直掌握在他的手里。
他眼眸幽深,痴迷地吻着艾丽莎的唇。
艾丽莎用余光看着那抹横过天空的流星,安静无声地垂下了眼睫。
不知道那抹光会不会划过它的故乡。
但它的未来已经留在了这里。
按照以往, 如果有人蹲在金碧辉煌的门口,一定会有保安将人赶出去。
毕竟这种高档的地方绝不允许有人做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行为。
但现在,等在大厅的经理恨不得搬两张椅子过去, 最好还要擦干净垫上软垫, 免得硌坏了两位大爷尊贵的屁股。
蹲在门口的单宿咳嗽着吐出一口烟,烦躁地说:“什么烟这么难抽。”
旁边的寸头青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面上却好声好气道:“哥, 你要是抽不惯我就去给你换一根。”
实际上换了金烟斗, 单宿还是抽不惯。
因为这位爷就是个不抽烟的主!
“都是垃圾东西,换来换去也是一个样。”
寸头青年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笑呵呵地说:“哥说的对。”
单宿啧了一声,看着手里的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活了二十几年, 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这么离谱的事。
他居然不是单家的亲生儿子。
换句话说,他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现在真少爷回来了,单家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
那他这么多年的青春又算什么!
越想越烦, 单宿一脸烦躁的将烟头丢在地上。
没过一会儿,他又盯着地上冒烟的烟头不说话, 那样子严肃的有几分吓人。
旁边的寸头青年也不说话,一起盯着那根烟头。
三, 二, 一。
寸头青年刚在心里倒数完, 单宿就拿出手帕将地上的烟头捡了起来,又用水将烟头浇灭,确认没有火星残留之后连带手帕丢进了垃圾桶,最后再掏出一张手帕仔仔细细的把手指擦干净。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单宿长长地松了口气, 猛地站起来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寸头在心里暗暗嘀咕。
算不算的,也不是他说了算。
但他还是说:“哥,那你要怎么办。”
毕竟单家亲生儿子已经回来了,一张亲子鉴定就能够说明很多事情。
单宿低头看向他,那张英俊的脸在灯光的阴影下有几分阴冷。
“我会想办法拿回我想要的一切。”
说完话,单宿迈开长腿离开。
那道西装革履又挺拔的背影重新恢复了单家少爷的派头。
蹲在会所门口的寸头青年心里一个咯噔响起,愣愣地看着单宿的背影。
这位哥不会要干什么谋财害命的事吧。
他忍不住喊:“哥,你别冲动,就算你不是单家少爷,你也是我永远的哥!”
会所里的人顿时齐刷刷地看向他,意识到自己吐露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咽了咽口水,默默地抬起头看着天空哼起了小星星。
回到单家,他们还在吃晚饭。
不知道以前的单先生从哪里算了一卦,说是晚上九点吃饭对运势好,结合了日月精气,又可以修身又可以养神还可以起运。
单宿都不好意思说,人家是看在那十万块钱的份上才“昧着良心”编了个瞎话哄他开心。
也就单先生这脑子对此深信不疑,人家哄他,他就信。
而这个“习俗”一传就是十几年。
导致单宿从上初中开始就要每天晚上等到九点才能吃晚饭。
青春期的身体有多不抗饿,只有经历了青春期的人才知道,有时候饿狠了可以吃下一头牛。
单宿就这样过上了下午饿过劲,晚上又撑过头的日子。
最后年纪轻轻的就吃出了胃病。
有时候公司里的小姑娘看到他胃疼,总是凑在一起滴里咕噜些什么霸道总裁,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不知道她们激动什么,他只知道他疼的人都快过去了。
助理还劝他,不要为了工作废寝忘食。
他那是自愿的吗!
还不是为了单家的家产!
这么一想,他觉得更不甘心了。
凭什么他忍辱负重每天等到晚上九点才能吃晚饭,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快要熬出头了,那个谁谁谁拿着一张亲子鉴定就登门入室了。
越想越气,单宿的拳头都握紧了。
单太太挽了下耳边的鬓发,优雅地说:“小宿回来了。”
有可能是那一张亲子鉴定戳破了一直以来粉饰的虚假亲情。
现在看对方总觉得连面相都变了。
他爸……
哦,现在不能叫爸爸妈妈了,应该是叔叔阿姨。
曾经学识渊博、成熟稳重的单先生,其实就是一个痴迷于算命、占卜、不分国界,沉迷各种神秘学,连办公室放“厚德载物”还是“天道酬勤”都要算上一卦的大傻瓜!
而美丽知性、又雍容华贵的单太太,就是一个肚里没船,胸无点墨,又自私又自大还爱面子的两面派!
他没有说话,单先生和单太太也都沉默下来。
大概是没留他的饭,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而单先生和单太太都默默低头加快了吃饭的动作,好像互相比着谁吃饭快,谁先逃离这个尴尬的场面。
单宿:“……”
“单元呢。”他问。
单先生和单太太互相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开口。
仿佛谁先张开嘴,谁在吃饭这件事上就先落了下风。
但可能是气氛太凝固了,单先生迫于单太太眼神的压力,还是咳了一声,开口说:“小元身体不太舒服就先上楼休息了,等他什么时候饿了再下来吃饭。”
单宿握着拳,脖子上青筋暴起。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不用遵守九点吃晚饭的规则!
凭什么他可以饿了就吃,累了就躺!
这时,单太太先一步吃完,优雅地擦了擦嘴,轻飘飘地说:“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单太太头也不回的离开,速度快的裙摆都能起飞。
气氛变得更加凝固。
单先生拿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直接走也不是不行。
但他想吃啊。
不吃饿啊。
扛到九点才吃晚饭谁不饿啊。
尤其他这把年纪不吃更不行了。
单先生咳了一下,一脸沉稳地问:“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了。”他垂下眼睫,面不改色地大步离开。
而刚踏上楼梯,他就咬牙切齿的变了脸色。
单先生也无声地松了口气,夹起了心爱的红烧狮子头。
总算能好好的吃几口饭了。
回到卧室,单宿怒气冲冲的去浴室洗了澡,又怒气冲冲的给床上换了四件套,再怒气冲冲的把床单都丢进洗衣机滴上两滴精油,再给房间点上熏香,最后再怒气冲冲地躺在床上。
而躺上床之后他也继续愤怒地盯着天花板。
并且在心里暗暗发誓。
他一定会夺回他的一切!
然后他就在软乎乎的被子和香喷喷的房间睡着了。
早上一大早,单先生去公司上班了,单太太去美容院了,整栋别墅只有单宿看起来无所事事。
他也不是一直都这么闲。
以前他也会早早起床去上班,感受外面清新的空气。
但现在基于他的身份,他被暂时停职了。
换句话说,他这个假太子被打入冷宫了。
想想就让人生气。
更让人生气的是他都被打入冷宫了,该死的生物钟还是让他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那个谁谁谁现在还躺在被窝里睡觉,等什么时候吃饱喝足睡好了就选个好日子领圣旨。
他这个要下位的还兢兢业业的早起等着被褫夺封号。
多睡几个钟怎么了!
好不容易有睡觉的时间,怎么就睡不着了!
shit!
说来可笑,其实单先生也不是个多有出息的人,年轻的时候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全凭投胎投的好,也就是单老爷子在世时为单先生打下了良好的地基。
而且单老爷子还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等单老爷子没了,单先生也就自然而然的上位了。
本来单宿也是这么想的。
他要当个儿子,还要当个好儿子,等把单先生熬走了,单家就是他的了。
这么多年他忍辱负重,为的就是心里那个伟大的目标。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更可笑的是,当初的狸猫换太子并没有任何的阴谋,完全是单家和医院双方造成的意外。
现在真太子的养父母也是他的亲生父母意外去世,他连人都没能见上一面,单家想把他退货都没有地方退。
想要怪也不知道该怪谁。
甚至连对错都判不出来。
如此荒诞的现实就好像一出黑色喜剧。
于是只好先罢黜他这个假太子,等找到时机再暗戳戳扶真太子上位。
等以后时间磨平了舆论,再把他放生。
但单宿绝不会就这么认命。
他想要的他一定要得到。
起的太早,院子里的狗都还没醒。
单宿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口四十五度望天,呼吸了一下早晨的空气之后,转身上了书房。
从现在开始,他要开始为自己谋划,实在不行,他就把单家搞垮,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内心充满复仇火焰的单宿在书房转了一圈,越转他的眉皱的越紧。
最后他用手帕捂住了口鼻,挑剔地看着书房的边边角角。
书架上怎么这么多灰。
花都枯萎了怎么还没有人换。
忽然,他用余光看见了一本画着特殊符号的书。
上面用外语写着一些类似咒语的字符。
他从这本书前走过,不太在意地瞥了一眼。
然后他又从这本书的面前路过,若无其事地瞟了两眼。
转了一圈,他再次路过那本书,用余光瞄了一眼。
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又生在新时代的代表青年,他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只有大傻瓜才会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用手帕将这本塞在角落里的书取了出来。
虽然他不是大傻瓜,但他可以了解大傻瓜的精神世界。
这都是为了以后做准备。
翻开那本薄薄的书,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咒让单宿看的连连惊叹。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标红加粗的咒语上面。
——只要以鲜血为引,就可以和恶魔达成契约,实现所有想实现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