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的小狗很想你by小霄

作者:小霄  录入:09-17

顾凛川斟酌后摇头,“像你这种很早期就退出的技术人员没那么好查,浔声在美国没有企业主体,他没有任何合法途径获取你个人的就业和纳税信息。我更倾向于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恐怕他找人挖遍了你在美国公开网络上的踪影,强行拼凑了一个故事出来而已。”
沈璧然再三思量,选择按兵不动。等过一周,到周五,鳄鱼终于浮出水面,话题爆出来了。
虽然没有实锤,但捕风捉影在发酵之下,沈璧然仍被认为与硅谷AI公司CEO有密切关联。涉及复杂的行业问题,大众满头雾水,只愿意听自媒体带的节奏。几个科技区博主牵头,一起发出质疑——如果glance未来获取大量中国用户数据,是否存在暗中出售给Massive的风险。
下班前半小时,浔声公关部发来警告邮件,风口浪尖上,AI互动工具的舆论风险被亮了红灯,浔声要求紧急叫停合作。
图穷匕见。

虽然早有预判,但看到浔声公关部气势汹汹的邮件,沈璧然还是气笑了。
向外国公司倒卖用户数据是犯罪,正当公司哪敢碰这种红线。可大众永远是盲目的,即使无凭无据,他们也会添油加醋、真情实感地给有心人当枪用。
沈璧然不得不承认,沈从铎确实有手腕——glance和其他科技公司不同,它当初平地起高楼是靠搏大众关注,所以也注定比别人多背负一重舆论枷锁,时时刻刻面临审判。
虽然手段粗糙,但沈从铎实在把这个七寸找得很精准。
没一会儿,Jeff就带着一盒小花曲奇来敲他的办公室门。
“沈总,老板说你收到了浔声公关的邮件。”Jeff笑盈盈地拆开盒子,戴着手套在满满一盒曲奇中挑出最完整、最酥脆的一枚,盛在点心碟里端给他,“不要生气哦,我马上发邮件替您斥责他们出气!”
沈璧然原本已经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一听这话不禁笑了,“人家亮红牌是合规操作,你凭什么斥责?”
“想骂人还怕找不到理由啊,我去,我可是老板言传身教——”Jeff瞥了眼门口,似乎怕顾凛川突然出现,压低声道:“具体就不方便展开了,反正您等着看。”
他把键盘敲得噼啪作响,没一会儿,光侵总裁办的邮件就发出来了。
沈璧然点开查看——短短十分钟,Jeff给对方列出三宗罪。
第一宗,三方项目,浔声单向叫停,邮件未抄送光侵,通讯违规。
第二宗,内部终止战略级项目,没有提前发起股东决议,流程违规。
第三宗,下午交付的报表涵盖这次合作项目的预算,但项目已经喊停,财务违规。
每一条都荒唐,但每一条都占理。
措辞尖锐严厉,字字句句如同掌掴,看得连沈璧然的心跳都不由得变重了两拍。
他默默地从屏幕后抬头看Jeff。
Jeff笑容羞赧,“略得老板皮毛而已。”
沈璧然森森道:“……谢谢,没有想夸你……们。”
顾凛川正在和欧洲开会,抽出空来,亲自在这封邮件上回复所有人,让浔声负责人明早七点到光侵当面解释。
“我老板好帅!”Jeff立即掏出手机,兴高采烈地给自己调了一个明早五点半的闹钟,“明天礼拜六,沈总好好睡觉不要加班哦,我之后会把面斥他们的录音发给您。”
“……谢谢。辛苦了。”沈璧然略作思索后又叮嘱:“沈从铎就好,不要难为打工人。”
“您是天使吧。”Jeff抹了一下眼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明白,老板邮件不是说了吗,负责人!至少也是沈如鑫。”
被Jeff一打岔,原本升高的血压又掉了回去,沈璧然一脸莫名其妙地拿上那盒没吃完的小花曲奇下班走人。
等着开发主管返回方案的间歇,他在车上继续关注glance的舆情。
雪球滚得很快,才几个小时,话题已经破开科技圈,上了全网热门。
沈璧然忽然有些后怕,还好他在glance正式跑业务前已经把股份全部出手,有了主动割席的举动,比从始至终毫无关联更容易澄清,否则,他就真要被沈从铎强按着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但决定转手股份无非是一念之间。对模棱两可的事,人的决策就像抛硬币,再抛一次未必有相同结果,所以如今的有惊无险实则是走了大运。
顾凛川伸手在他脸颊上戳两下,“沈总,想什么呢?”
沈璧然回过神,“glance这次的处境其实很凶险,对吧?”
顾凛川挑眉不解,“嗯?”
“如果我没抛掉股份,glance就百口莫辩。沈从铎这步棋很刁钻,我只是侥幸胜他一步而已。”
“沈璧然,停。”顾凛川伸手按住他脑门,“我承认老天爷总是偏爱你,但就算你没有出手股份,这事也很好解决。”
“怎么弄?”
“买了Massive啊。”顾凛川轻松地说着,调出一份文件发给他,“上次你说Massive花费一年半才拉出一支成熟团队,又说你们需要的人才相似,我就让Jeff做了一份并购可行性分析。结论是确实可以直接把他们买了,作为glance的北美分部,既可以提效你的公司成长和我们的恋爱体验,又可以免除一切舆论风险……沈璧然,为什么用看鬼的眼神看着我?”
“顾凛川。”沈璧然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只会用钱解决问题吗?”
顾凛川也很费解,“能用钱解决且赚更多钱,为什么不用?”
“……”沈璧然茫然了一会儿,“但如果Harrison知道了,会坐飞机过来眼泪汪汪地瞪着我,痛骂我卑鄙无耻见利忘义。”
顾凛川微妙地抿了下唇,“你很在意他怎么看你吗?”
“……?”
事业脑经营者和恋爱脑资本家注定是无法交流的。
沈璧然原本还想阐释两边的业务差异,见他这副样子直接放弃了,改换策略道:“也不是不行,但一旦glance过早实施跨国并购,我就需要投入更多精力,可能要操劳不止一年。哦对了,我还要Harrison协助度过业务摩擦期,他可能得在我办公室外拥有一张自己的桌子。”
话音落,车厢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文件粉碎音。
顾凛川把Jeff花费两周完成的报告删了。
“还是按照你的原计划处理吧。”他利落地说道:“把股份转让证明发给Jeff,让他和公关部去应对。”
沈璧然笑得很明媚,“好。”
沈璧然想,沈从铎一定以为他要通宵达旦,紧急处理这起公关事件。
为此,他把原本周末要加班的另一个项目会延期到了下周,坚决度过一个绝不碰工作的周末。
吃过晚饭,他说要看电影。
老旧的投影仪已经失去了响应能力,他用手勾两下没反应,踹了两脚也不行,遗憾地叹气,“用电视凑合一下好了。”
顾凛川端着一盘草莓过来,伸手一按他的脑袋,“我来解决。”
当年的说明书已经褪墨,顾凛川找到对应型号的电子说明书,把仪器拆了又重装,折腾两个多小时。
投影仪在黑暗的屋子里照亮一簇灰尘时,沈璧然像个小孩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来,发出一声雀跃的欢呼。
“顾凛川!你大学都学了什么?不会是电子维修吧!”
顾凛川走过来把遥控器交给他,“本硕都是文学相关,但时间被压缩了,一共只读了三年半。”
沈璧然拿着遥控器有些发愣,“你学文学有什么用?”
“自有我的用处。”顾凛川回过头看着他,“问我为什么学文学之前,先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学算法?”
沈璧然定睛和他对视几秒,转身用叉子扎了一只草莓塞进他嘴里,“扯平,看电影。”
顾凛川笑着把草莓咽下去,转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弄我一脸。”沈璧然不乐意,“给我擦了。”
于是顾凛川又用脸颊和他蹭了蹭,两个人把草莓汁平摊抹匀了。
沈璧然被顾凛川搂在怀里选片,时不时用脑袋蹭一下顾凛川的脸颊,电影列表被他从头翻到尾,最后胜出的竟然是一部动画片。
“就看《黑猫警长》。”他正气凛然,“小时候看一次就被爸妈禁了,现在我自由了。”
顾凛川闻言有些犹豫。
沈璧然看《黑猫警长》是他到沈家的第二年,在白猫班长牺牲后,一向温顺懂事的沈璧然一下子变成一个得不到玩具就撒泼的小孩,用尖叫和疯狂抽打空气来表达抵触。
沈从翡和温姝都被儿子的异常吓傻了,那晚最后是顾凛川把沈璧然哄睡着的,一整晚,沈璧然都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死死地攀着他,沈璧然还在梦里偷偷哭,一边嘟囔着“不要分开”,一边把腿也骑上来。
大概也是在那时,他就隐隐地意识到沈璧然非常恐惧和朝夕相处的人分离。
“看不看?”沈璧然扳住顾凛川的下巴,“你不敢吗?”
顾凛川最终还是用一个头顶吻纵容了他,“想看就看吧,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非说一只耳长得像沈从铎,叔叔教训你,结果他一转身,你和阿姨就一起捂着嘴乐。”
沈璧然也想起来了,“他确实很像,越老越像了。”
空调开得足,沈璧然披着一条小毯子,从后脑勺蒙到全身。顾凛川在身后抱着他,看着看着他们就彻底嵌在了一起。
沈璧然特意挑选了结局的部分,想看时隔多年自己还会不会为相同的剧情感到恐惧。看到最后一次抓捕一只耳的行动,他精神高度紧张,在顾凛川怀里绷紧了脊背。
手机忽然震动,他无暇分神,仓促伸手挂断。
却一不小心,无知无觉地按下了接听。
大洋彼岸的温姝早上起床就看到glance在国内的舆论,想关心一下儿子的事业,结果猝不及防看到了疑似自己从前的房子,客厅沙发上,儿子拿一条毯子当斗篷,被一个肩背宽阔、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搂在怀里,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
那对漆黑的眼珠里倒映着投影画面,温姝沉默地分辨了半天,判断是一部动画片。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年龄大了、出现幻觉了,竟然一下子梦到十几年前——当年家里那两只小的就是这样一个搂着另一个蜷在一起看动画片,除了人拉长了、肩膀拉宽了,竟然没有任何变化。
变化来了,沈璧然突然尖叫一声,两手抓着毯子扥得更紧,毯子把脸挤成窄窄的一道,而顾凛川则飞快低头拨开毯子亲了亲他的脸颊。
“没事的,宝宝。”顾凛川用很轻、又很亲昵的语气哄他。
她徐徐地深吸一口气,自己挂了视频。
深夜,顾凛川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见沈璧然靠在床头放空,神情有些呆滞。
他忽然后悔纵容沈璧然重温这部动画,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完了,顾凛川。”沈璧然对着空气讷讷道。
顾凛川俯身吻他微微湿润的长发,“不会的,一个动画片而已。”
却被沈璧然一把抓住手腕。
“不是动画片。”沈璧然仰头,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我刚才发现,看动画片时,我和我妈完成了一个长达四分四十二秒的视频聊天。”
顾凛川沉默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几秒,沈璧然仿佛亲眼见证了国际顶尖财团继承人无声的崩溃。
许久,顾凛川抬手按了一下他的头,捞起他的手机,“别慌,我和阿姨打个招呼。”
深更半夜,顾凛川脱下家居服,开始仔细挑选西装。
“会太正式吗?”他选定了一套最纯正的黑西装。
沈璧然有点犹豫,“她应该能接受我们复合,但不会这么快就想看到我们结婚的样子吧。”
顾凛川立刻又换一套颜色浅一点的,“这样呢?”
沈璧然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小声说:“其实我觉得你打个电话就好了,毕竟小时候你穿背心我妈也见过。”
“沈璧然。”顾凛川转头看向他,“能一样吗?这是我第一次以你未婚夫的身份面对伯母。”
“第二次。”沈璧然轻轻指了指手机,“刚才已经算一次了。”
顾凛川:“……谢谢,很有安慰效果。”
沈璧然拒绝加入这场尴尬的通话,但还是光着脚溜下了阁楼。
他鬼鬼祟祟地把书房门推开一条缝,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一边心里感慨自己这六年的成长全部作废,又一棒子被打回了小时候。
小时候顾凛川管温姝叫“阿姨”,这次他开口叫的是“伯母”。
温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如何称呼他,顾凛川便又改了口:“抱歉阿姨,刚才沈璧然误触了手机,我在陪他看黑猫警长,我们都没发现视频接听了。”
温姝闻言有些无奈,“他都几岁了,还看那玩意。”
“他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害怕了,而且我陪着他。”顾凛川低声解释,“沈璧然确实长大了很多,阿姨现在还好吗?”
温姝说:“我很好,加州日照充足,很宜居,有空时让璧然带你来玩玩。”
“好。”顾凛川立即响应,“您下周什么时间方便,我们去拜访您。”
疯了吧。
沈璧然在门后探了个头,用口型对他说:我下周没空。
顾凛川视而不见。
温姝这回真笑了,“凛川,我本来有点紧张,当年仓促把你送走后,一别多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才好。但看你好像比我还紧张,反而让我好了一些。”她说着舒了口气,“怎么样,听璧然说你也是今年从欧洲回国的,还适应吗?”
“嗯,起初工作很满,有些无聊。”顾凛川像小时候回答她问题那样自然又严肃,“这阵子好了很多,和沈璧然一起去了不少新开的餐厅。我们把老宅买回来了,每周都一起回来过周末。对了阿姨,我们还养了一只小猫,她最近喜欢啃键盘,明天管家就会把她送过来,到时候让她啃给您看。”
沈璧然:“……”
这一定是顾凛川有生以来最没有逻辑的一次“汇报”。
沈璧然无语又有点想笑,视频里温姝已经很不拘束地笑出了声,“好,春节时我会回国,如果你到时候在中国,我们就一起。”
顾凛川道:“好的阿姨,我来安排。”
沈璧然以为这场温情又离谱的对话要到此为止了,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听到温姝稍微低沉了语气:“所以,你们还是重新在一起了,是吗?”
沈璧然刚提起的脚尖又放下了。
门里面,顾凛川说:“对不起阿姨,当年一走了之,没有给您和叔叔一个交待。但是,是的,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他稍作停顿,“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但无论如何,现在我可以绝对保证我们的安全,请您相信。”
“我相信。”温姝立即说,“沈璧然也对我说起过,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查些什么,但无论真相如何,凛川,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沈家当年突遭变故,我和你叔叔手忙脚乱,很多事情处理得太粗糙太狼狈,不求你能谅解,只希望你们两个小的都能从当年的阴影中走出来。”
“会的。”顾凛川声音低了些,“会的阿姨,我们会一起把事情都处理好。”
“你们羽翼丰满了,但事发当年还是小孩子,不要太把我这个大人隔离在外,也可以找我商量商量,当然,看你们的意愿。”温姝笑了笑,“等你家长有空,可以安排我们见个面?晚一些吧,我最近在抢救给沈璧然的草莓田,现在是关键时刻。”
“好的阿姨。”顾凛川说:“祈祷您有个好收成。”
“祈祷沈璧然有个好收成吧,到时候寄给你俩一起吃。”
温姝笑呵呵,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沈璧然心有余悸地溜回床上,以为这事结了,不料温姝直接给他弹了条消息。
【沈璧然,解释。】
沈璧然偷换概念,把和沈从铎相关的信息整理好,一股脑发给她:【请看。】
发完直接关机,睡觉。
第二天清早,沈璧然就接到了温姝的电话。
大洋彼岸已是深夜,温姝听起来有些疲惫,“当年我有怀疑过会不会是内鬼,但只是一闪而过的直觉,没有证据,你爸说绝不可能,我自己也觉得确实太天方夜谭。”她揉着鼻梁,“算了,不讨论人心,只分析事实。我也对王立山出发去机场前接你爷爷前的场景有印象,因为他确实说了句奇怪的话。”
沈璧然一顿,“被小山绊到后那句?”
“嗯。”温姝回忆着,“他对孙静说——那你找人修一下狗窝吧,修好前别让两个小少爷接近。”
“这句话到底哪里怪?”沈璧然皱眉,“我的AI也把这句话甩了出来,判定异常率很高,但无从得知原因。”
温姝轻声细语道:“王立山是很懂分寸的人,从不插手开车之外的事务,更不用说吩咐管家和保姆做事了。当年他和孙静掩饰得也很好,日常几乎没有交流,所以他突然对孙静吩咐这么一句,我也觉得有点意外。现在回想,太刻意了。”
沈璧然问:“当年的狗窝修了吗?”
“修了,那天刚好有工人在修花圃,他前脚走,我后脚就让工人把狗窝修了,我亲眼看着他把板子拆开重钉的,没有什么信件。”温姝分析道:“时隔这么多年,既然沈从铎敢把房子卖回给顾凛川,我相信他当年也仔细翻过。”
沈璧然垂眸,“嗯。”
“我再捋一捋思路,想到其他疑点再和你说吧。”温姝叹了口气,“沈璧然,你那点心眼全都用在你妈身上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沈从铎那些勾当,没工夫琢磨你。”
“是你自己说要一起调查的。”沈璧然小声争辩,“谢谢妈妈,再见妈妈。”
沈璧然以为温姝要消化很久,没想到才傍晚,温姝又把电话打来了。
“您不会一晚没睡吧?”沈璧然真的有些愧疚了,“抱歉,我不该一股脑都……”
“家里是不是有一个工具间?”温姝打断他,“在车位最里面,有个半废弃的小房子,我记得是这样。咱家人好像从不进去,只堆放了一些多余的建材和维修工具。”
沈璧然凝滞两秒,一下子站了起来。
听到修狗窝,每个人都会关注狗窝,而会忽略修这个动作。
他心跳很快,“有的,而且顾凛川没翻过工具间,沈从铎很可能也没有。”
那是一个昭然存在,但却被所有沈家人习惯性忽略不见的盲区。

在一切关键节点上,沈璧然总是相信直觉。
在温姝说出工具房时,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汗毛竖立,冷锐的风一道又一道,在脑海里呼啸盘旋不止。
他听到弃他多年的命运终于来敲门。
“慢一点。”顾凛川跟上来,大步走到他身前半步,握住他的手,“证据如果有,它就在那,只有它等待的人能找到。”
于是沈璧然明白过来,这一刻,顾凛川和他一样被直觉击中。
他无意识地回握,被顾凛川领着穿过院子,又一次推开工具间陈旧的门。
墓碑的事说破后,顾凛川就让人把碑运回了自己的别墅暂时安置。沈家老宅现在只用来过周末,工具间实在没必要保留,沈璧然之前发现然然挺喜欢钻这地方,暴雨也要溜过来玩,就计划把它拆了改成猫咪乐园。设计师出的几版方案都不太满意,所以目前还是老样子废弃着。
“这地方挺神奇。”顾凛川宽慰地拍拍他的手背,随手摸一把工具台上的灰,“当年沈家内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唯独这里常年无人照看。现在也是一样,就连大家找证据时都会刻意忽略它。”
沈璧然沉默地扫视房子里的每个角落。到处都是灰尘、木屑,只有操作台上方挂工具的墙没有遮挡,其余每一面墙都被各种堆叠的建材挡住,架子上也堆满杂物。
门咯吱了一声,沈璧然回头,和拱进来的小猫对视。
“咪。”
——人,我也来玩玩。
沈璧然在心里琢磨证据可能存放的位置,只仓促地对她微笑了一下。
小猫不在意人类的敷衍,没一会儿就不知道钻哪玩去了。
保镖们进来把建材清空,由于害怕损坏不知会夹在哪的证据,所以处处小心,从傍晚一直干到十二点,也才清了一半。
“从这个乱的程度来看,沈从铎肯定没碰过这。”顾凛川环着沈璧然的腰,温声道:“你先睡觉好不好,明天继续?”
沈璧然其实很急,但他也不想让几个保镖通宵干活,只能点头。
他往外走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问:“然然呢?”
“然然?”顾凛川一愣,他压根没看见猫进来,回头扫了一眼屋里,又看向保镖。
几个保镖都茫然摇头。
“我刚才看见她进来了。”沈璧然“啧啧”了几声,也没见猫影,“可能出去了吧,我去找找。”
但房子门窗是关着的,院里也没有,沈璧然绕了一圈没找到猫,又回到工具间。
保镖们已经走了,顾凛川喊了几声“然然”也没动静,只能给然然的管家打电话。
管家发来一段小奶猫呼救的音频。
尖锐又奶气的小猫叫立刻在屋子里响起,一声接一声,没几秒,堆在杂物柜和墙之间的板材缝隙里就一下子拱出一大坨毛。
然然是呼噜呼噜响着现身的,似乎很急着前来安抚小猫,顶着一脑袋灰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嘴里还叼着个黑乎乎的东西。
光线昏暗,沈璧然一打眼差点晕过去,以为它又叼了只大甲壳虫。
他略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正要喊小猫吐掉,却见顾凛川蹲下,从猫嘴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然然很不乐意,被哄了几声才不情不愿地撒嘴,转头舔两下手手。
顾凛川拿着那东西,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璧然一眼。
沈璧然愣住。
那是一支老旧的录音笔。
笔身上有四个薄膜按键,已经全部被咬碎塌陷,其中三个碎槽里积着灰土,显然是之前咬的,第四个则是新的破损。
顾凛川深吸一口气,“看来我们同时找到了然然咬键盘爱好的源头,和——”他顿了下,“极大概率,王立山留下的证据。”
他说着把录音笔翻过去,笔身背面有一个奔驰的标志。
沈家当年接送两个小的就是一辆奔驰商务,这应该是4S店送的贴标小礼品,而平时负责送车去养护修理的人就是王立山,也只有他会拿着这些小东西。
录音笔的按键已经被然然啃碎,但内存芯片依旧完好。第二天上午,沈璧然就拿到了复原文件。
“王立山准备得很周密,这支笔是录满的,新闻、儿歌、相声、保险谈话,反正全是他的障眼法,Jeff把其中的有效音频单独截了出来。”顾凛川把然然抱过来放在沈璧然怀里,而后挨着他坐下,按下了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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