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逐峯真的就这么讨厌他吗?
别说告诉他地址,让他亲自送过去,也许只是知道他碰到这条链子,项逐峯都已经无比恶心。
辛远想起从前,每次躲在黑暗里,听见形形色色上门闹事的人,骂母亲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脸。
如今他好像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每一次,项逐峯的拒绝和厌恶都已经如此明显,他却还总是不知廉耻地贴上去,想着哪怕能争取到一秒的相处时间,消解项逐峯对他的一分误会也好。
真是不要脸。
身边的手机又亮了一亮,明知不会收到任何答复,辛远却还是不死心地,在第一时间看向屏幕。
消息栏顶部的通知一闪而过。
是一条具体到门牌号的定位,以及小区通行的二维码。
后面还跟了一句:「晚上有聚餐,十点左右到。」
项逐峯挑选的聚餐地,在一处民国古建筑改的私厨中。
对方之所以答应见面,不是项逐峯给了多少好处,而是这位村长的儿子,刚好是项逐峯研究生时期参加社会活动时,合作过的学长。
也是无意间,项逐峯想起学长发过古村定位的朋友圈,抱着试探地角度去询问,才得知这个关系网。
受到生活环境影响,村长儿子当年选择了建筑学,如今毕业不久,致力于将家乡的文化推广出去。
而项逐峯就是利用这点,承诺让对方加入设计团队,并答应在开发过程中,尽可能保护当地的建筑群。
只是到了目的地后,项逐峯才发现前来赴约的,还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何叶。
项逐峯知道,在聚会消息被全完封锁的情况下,何叶会能来到这原因只有一个——辛建业故意告诉她。
虽然辛建业从未明说,但瀚海上下都一致默认,谁能帮助辛建业拿下这个项目,谁就是瀚海今后无可撼动的二把手。
而辛建业这么做,就是摆明了让他们俩相争。
反正他跟何叶无论谁赢,拿到的结果都是对瀚海有利的。
项逐峯全程忍着强烈的恶心,跟何叶相互配合,在宴会邻近尾声时,终于拿到了还算不错的结果。
等到把村长一群人送上车后,项逐峯彻底垮下脸,转身走到何叶车前。
何叶早有准备,提前摁下车窗。
“没想到啊,你倒是比我预料中的,要更能沉住气一点。”
“巧了,您也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没有底线一些。”项逐峯咬着牙回。
“我就是当你在夸我了。”
何叶扬扬眉,毫不生气,“说到底,咱们都是为了瀚海做事,只要能让对方信任瀚海,到时候愿意站在瀚海这边,我们俩谁功劳更大,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吧?”
自从辛建业授权他接收公司的事宜后,项逐峯早就习惯了何叶对他的百般刁难,万般挑衅。
只是其他的事项逐峯都能忍,唯独这件事,让项逐峯恶心到浑身发寒。
辛建业表面给他权利,一幅重用他的模样,其实不过是利用他限制何叶,逼着何叶整日跟他相斗。
而另一边,辛建业又故意让他管着辛远,钳制住何叶最大的死穴。
换成是任何一个人,在这种连带关系下,都不可能会对辛远有好脸色看。
辛建业这么做,就是完全不把辛远的感受放在眼里。
今日辛建业能这么对辛远,来日就也能这样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看这项逐峯阴暗至极的脸色,何叶只更加得意:
“年轻人,看在你今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明天要递交的文件里,还有一个大问题。”
何叶顿了顿,“但如果你敢再一下碰属于我的东西,下一次,我可不保证这个问题还会不会再发生。”
项逐峯一脚油门赶回公司,反复查阅办公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数份文件。
这些是和邱行公司的合作企划,其中涉及到了大量资金评估测算,对接下来的项目执行,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项逐峯前后已经确认无数次,才敲下这个版本。
但当项逐峯用了两个小时,再次从头到尾核对过一遍后,才发现有一份重要的数据报表,不知何时被人恶意改动。
如果真的按照这份合同签署,后期带来千万级别的资金漏洞,就只能由他这个负责人承担。
这样不起眼却又重要的改动,只能是何叶买通了他团队的人,偷偷做的手脚。
项逐峯一拳猛砸在桌面上,将一旁的手机都震掉了下去。
摔在地上的屏幕亮了一亮,闪过几条消息。
辛远:「我已经到了,你快回来了吗?」
辛远:「你要有事的话,先忙你的,我不着急。」
看清发送时间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项逐峯的太阳穴狠狠跳了几下。
他立刻拨回去,辛远的手机却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项逐峯心底无端地升起一阵焦躁。
但他很快就安慰自己,但凡是一个神志清醒的正常人,都不会仅仅为了送一个东西,就在毫无回应地情况下,孤身等到大半夜。
可即便如此,项逐峯脚下的油门踩得还是比平时深了许多。
电梯广告的时间跳转到01:28分时,项逐峯按下了属于自己的楼层。
20秒之后,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项逐峯看见不远处的走廊拐角,缩着一个微微发颤的身影。
辛远发去第一条消息的时候,已经在走廊里等了四十分钟。
他来的半路上下起了小雨,出租车没有办法开进小区,等找到正确的楼栋,外套已经被淋湿大半。
发去第二条消息时,辛远的衣服已经快要被体温捂干。
辛远抱着自己冰凉的身体,在项逐峯真的有事和项逐峯就是故意晾着他之间,不太自信地选择了前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辛远知道自己再一次犯了错。
面对早有预料的结果,辛远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他唯一的想法,是希望项逐峯最好能回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好让他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不再有下一次犯错的机会。
也许是老天也想加深他的印象,所以下午才吃过两片止疼药的胃,在此刻又疼了起来。
辛远原本抱着一直等下去,好看清现在的项逐峯会有多狠心的念头也因此打消,以避免项逐峯看见他的模样,误以为他又再装病或演戏。
但还没等辛远迈开脚步,猛然绞痛倏地袭来,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
辛远挣扎片刻,还是颤抖地靠着墙,不受控地滑向地面。
项逐峯从电梯走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双腿已经下意识冲上前,但理智及时把他拉了回去,所以走过去的几步只是比平时微微快了一些,很好地掩饰住了本不该存在的焦急。
辛远听到脚步声,强撑着抬起头。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只是不想被项逐峯再次嘲讽,所以用仅剩的一点点力气,咬着牙站了起来。
“……你的东西,在这里。”
辛远递上一个已经有些发皱的纸袋。
如果没有几小时前,何叶突然出现在饭桌上的变局,以及她毫无底线地屡次设计,项逐峯至少还能忍住厌烦,给辛远一个听他说完话的机会。
但此刻还在愤怒中的项逐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辛远,径直擦过他本就站不太稳的身体,用指纹解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内。
项逐峯很确信,按照辛远的手段,深更半夜,一个人在他家门口等了这么久,一定会利用这件事狠狠卖惨。
但谁知项逐峯已经换完拖鞋,挂好钥匙,门外的身影还是没有要再走进来一步的趋势。
项逐峯余光侧去,看见辛远只是在门口小心地望了一眼,而后把袋子放在距离大门最近的玄关上。
“东西放在这,我先走了……”
也许是射灯太刺眼,项逐峯一时觉得辛远不止脸色,连指尖都是惨白的,白到项逐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外面还在下雨,这个点附近打不到车。”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辛远应该能理解项逐峯话中的暗示,但在一波比一波难忍的刺痛下,辛远不止眼前变得模糊,连双耳都开始尖锐的嗡鸣。
他没有听见项逐峯说了什么,只想着快一点离开,别让项逐峯发现他的异常。
指尖碰到电梯关门键的一瞬间,辛远终于不受控地半跪了下去。
他死死捂着胃,明知道项逐峯已经不会再发现,还是极为压制地低哼着。
下一秒,电梯下行的失重并未到来,转而袭来的,是身体猛然腾空向上的漂浮。
模糊中,辛远听到有声音一直在问他,是不是胃又不舒服,听起来很焦急。
辛远没有力气回复,但一直紧压在身上的手,还是给了项逐峯肯定的答案。
项逐峯以前一天赶几份兼职,连吃饭时间都没有的时候,也犯过胃病,虽然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但也从没见过有人能疼成这幅样子。
把辛远抱进屋这几分钟内,辛远的鬓角已经被冷汗浸湿,像是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即使下唇已经咬到发白,还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项逐峯把辛远放在沙发上,用力掰开他紧缩成一团的身体,让他上身靠在自己身前,半天才喂下去了一片药。
上一次撞见辛远胃病发作后,项逐峯找人去查过,知道他有很多年的慢性胃炎,这种毛病即便去医院,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即便如此,项逐峯预还是先联系好了医院,二十分钟后,在项逐峯要忍不住要直接叫救护车时,辛远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辛远其实已经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因为过于尴尬,所以又在项逐峯怀里多待了几分钟,让自己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话,才敢撑起身体,默默从项逐峯温热的胸口离开,挪到沙发边缘。
但项逐峯再次剥夺了他说话的权利,在他开口前,已经发出不容拒绝的命令:
“明天你和小暖一起,去医院做一个全身体检,剧组那边我会帮你协调好。”
辛远很想说真的不用,只是来的路上因为晕车,把吃得晚饭都吐了出去,加上淋雨受凉,才导致的胃痛。
而且这样的情况他早就习惯了,去检查也还是老样子。
但项逐峯的表情过于严肃,让辛远又把这些理由都咽了回去,只乖顺地点了点头。
辛远以为只要这样配合,项逐峯就不会再说什么,没想到在他答应下来的同一秒,项逐峯又猛地变了脸色。
辛远肩头一缩,下意识向后退去,却被项逐峯一把摁住。
“别动!把头抬起来!!”
辛远的下巴被项逐峯抬起,后脑勺仰靠在沙发边上,余光看见项逐峯一连抽了好多纸,一股脑地堵在了他鼻子下。
直到纸巾边缘漫上红晕,辛远才意识到自己留了鼻血。
项逐峯的后牙根紧咬着,将下颌线牵得格外锋利,辛远都还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整个人又被项逐峯横空抱起。
“……你干什么?”
辛远下意识地挣扎一下,又被项逐峯紧?住。
“老实一点,现在就去医院。”
“我不要去!”辛远立刻拒绝。
从那次车祸住了一个月医院后,辛远每次一听到医院两个字,鼻腔都仿佛浸满消毒水,刺激的他整个人都想吐。
尤其还是这样的夜晚,一想到那望不到尽头的走廊,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滴滴声,就像重新陷进那段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要去?”
项逐峯根本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反问:“那你是打算继续这样,在我家里出点什么事,好给你母亲一个彻底挤走我的理由吗?”
辛远的鼻血还在不断涌出,衬得他脸色更加惨白,他一边因为害怕掉下去,紧张地勾住项逐峯的后颈,一边又不敢真的离项逐峯太近,只是很惊惧地看着他。
“我不会出事的,用不着去医院……”
辛远试图解释,“我有时候止痛药吃多了,就是会莫名其妙的流鼻血,过一会就好了,真的没事。”
“吃多了?”项逐峯眉头皱的更深,“你什么时候还吃止痛药了?”
“就下午那会,有点不舒服……”
所以下午那么长时间没回消息,根本就不是在睡觉。
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又被项逐峯识破,辛远头垂得更低,“以前也经常这样,我保证不会出事情的……”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拿什么跟我保证?”
“我……”辛远一时语塞,好几秒后才说:“那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出去。”
要出事也不会在你这出事,辛远在心里补了后半句。
项逐峯也是难以理解,辛远明明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少爷,身边从来不缺乏人照顾,怎么每次在他身边,就可怜的像随时会死掉一样。
项逐峯不打算跟辛远继续废话,扯过沙发毯,盖在辛远身上,径直往大门走。
看出项逐峯铁了心要带他去医院,辛远急得手指尖都在发麻,“我明天会去好好做检查的,但是现在真的真的不想要去……”
他没什么用处地扒住玄关,再次恳求,“我现在好困,你让我睡觉可以吗,我保证只要睡一觉就没事了,真的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当一只小猫或小狗在人类怀里哼唧求饶时,即便是上一秒刚拆过家,也有很大概率赢得主人的心软。
更何况此时同样露出这副表情的辛远,在今天本身也没有什么过错,所以项逐峯在即将碰到大门把手之前,还是顿住了脚步,转而走回屋内,推开了一间从没有人住过的客房。
虽然项逐峯把辛远扔到床上的动作算不上温柔,让辛远的尾巴骨有好几秒的胀痛,但辛远还是很感谢项逐峯,没有真的在夜半三更把他再次抓进医院。
也许吃下去的止痛药还附带健忘功能,所以在项逐峯将要离开前,辛远又小小声开口:
“那可以……再帮我换一个矮一点的枕头吗,这个看着有一些些高了,我很难睡得着……”
回答辛远的是一阵很响的关门声。
耳鸣数十秒后,辛远看见门又被突然打开,项逐峯从门缝中丢进来一个新的枕头,精准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辛远抱着软乎乎的枕头,尽管他很久没有近距离,或者说从来没有近距离闻过项逐峯身上的味道,但他还是可以确信,这是项逐峯平时自己枕的枕头。
依偎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间,辛远难得睡了一次好觉。
第二天清晨,比大脑先一步苏醒的,是被香味唤醒的鼻尖。
辛远迷迷糊糊中,闻到了浓郁的蛋饼味。
他轻手轻脚地走下床,隔着门缝,看见项逐峯已经坐在餐桌前,一边浏览着电脑,一边吃着看起来很香的早餐。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声,但项逐峯还是紧跟着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把鞋子穿好,不要光着脚在我家乱跑。”
辛远垂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脚尖,立刻倒退着缩回房间里。
主人已经在吃饭,他作为临时寄宿者,也没有继续躲在房间理由,所以即便很尴尬,辛远还是很快的洗漱完,坐到项逐峯对面,想至少为昨晚的枕头说一声感谢。
就在辛远纠结如何开口时,项逐峯忽然抬起手,把装着蛋饼的盘子推到了他手边。
在看见桌上还放着两杯牛奶后,辛远大胆猜测了一下,“我也可以吃吗……”
项逐峯的手一顿,又拉回了盘子,“刚才可以,现在不行。”
辛远一脸茫然。
项逐峯看着他,“刚想起来,傻子吃完以后会中毒。”
虽然又遭到了项逐峯的嘲讽,但好在蛋饼真的很好吃。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过于狼吞虎咽,辛远吃得非常克制,但项逐峯根本没有继续看他的意思,在喝完自己手边的牛奶后,转身回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还很香的蛋饼,美味程度瞬间降低了百分之五十。
项逐峯看着书桌上的合同,有那么数十秒钟的犹豫,要不要在很多事前还没确定前,就先把辛远拉进这摊浑水中。
但在第十一秒,项逐峯确定,如果错过眼下的机会,等何叶再知道时,一定会以这件事为要挟,给他制造更大的困难。
辛远抬起眼,看着项逐峯递来的合同,默默放下刚想塞进嘴里的蛋饼。
“你父亲想承建杉城附近一个古镇的开发,在项目开始前,准备筹备一档旅游综艺,利用明星效益增加一些吸引度。”项逐峯顿了顿,“预计下个月开拍,刚好接在你电影杀青后。”
虽然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言下之意辛远已经非常清楚。
这件事对项逐峯很重要,而项逐峯需要他去。
没有问他是否想去,也不需要问他是否想去。
和当初一样,只要是项逐峯开口,无论他处于何种目的,辛远总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在准备落笔的同一秒内,辛远的手机戏剧般地响起。
何叶用焦急到近乎咆哮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命令道:
“辛远,这段时间不论是谁,用什么好听的理由找你签合同,都先不要答应,把事情交给我处理,听懂了没!”
由于说话的声音过于大,项逐峯也听得很清楚。
他看见辛远抿了抿下唇,在回答何叶的同一秒,拿起一旁的笔,签下了名字。
“对不起,我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已经签过了。”
在刚进行完赤裸裸的利用行为后,项逐峯没有继续留下来,存心看辛远更加难堪的意思。
但转身回房间时,还是听到很多类似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用”的骂声。
几分钟后,客厅传来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项逐峯打开手机,把提前叫好的车发给辛远,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拿着合同出门之前,项逐峯回看了一眼餐桌,盘子里的蛋饼只被吃了很小一块。
第30章 受伤
也许是从辛远手中得到的胜利太轻易,所以几天后,当项逐峯把古村的综艺企划书交给辛建业过目,并当着何叶的面得到了很高的褒奖时,并没有任何获胜的喜悦。
早在刚接触古村项目时,在最重要的宣传板块方面,项逐峯就有过制作综艺的设想。
这个方法不仅能快速提高当地知名度,还能在短时间内带来巨大经济效益,快速赢得当地居民的信任。
只是这样双赢的主意,除了项逐峯,何叶自然也能想到。
但想要在没有行业经验的情况下,从零开始组建一个综艺团队,绝非易事。
何叶是早有准备,四处物色团队,可没想到项逐峯借着辛远的便利,早就和张制片私下说了这事。
张制片带着手下的人连天加夜,赶了份堪称完美的企划案。
与此同时,项逐峯又先何叶一步,把辛远签下。
两步棋一起下出去,辛建业当即决定,把宣传部分的事全盘交给项逐峯。
也不管何叶的脸色如何精彩,项逐峯只报以得体的微笑,随即从办公室离开。
“要不说项总您是专业的,这合同细致的,你再给我看十天半个月,我都看不出半点毛病。”
剧组内,张江看着项逐峯的拟邀合同,恨不得立刻马上签好字。
“既然项总如此信任我,我张江也敢厚着脸皮跟您保证,我在这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了,别的本事不多说,制作这种类型的综艺,我说排第二,还真没人敢排第一。”
虽然除了张江,项逐峯实际上并未联系过任何人,但还是回:
“说实话,也有很多团队主动找我,想接手这个项目,但有张制片您在这,我也只能当个罪人,把他们都一一回绝掉了。”
放在半年前,项逐峯都不会相信,有朝一日他能说出这番油嘴滑舌的话。
但跟着辛建业混了太多酒局后,总是后知后觉的,说出做出很多令自己都不耻的话或事。
这话张江是相当受用,抓紧机会继续跟项逐峯套近乎,“就凭项总您敢专门建个公司捧辛远这点,您的眼光和魄力那都是没的说啊,我看过这么多艺人了,辛远这种苗子,以后不可能不火。”
这话倒不全是溜须拍马,一是辛远的潜力有目共睹,虽说现在还是小透明,但一旦电影放出片花,加上林声那些营销手段,红起来只是早晚的事。
这档综艺作为辛远的首秀,到时候一定能吸引无数人来看。
再加上这个项目的特殊性,到时候项逐峯稍微露个指缝,他张江从中捞到的油水,说不定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项逐峯目的达成,也不想和张江继续浪费时间,正要借口离开,一个工作人员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张制片,ALEXA-1号机的存卡好像出问题了,王导刚给辛远拍完一段特别好的,结果一调回放,显示数据异常,正在那骂人呢……”
张江瞬间满头黑线,“项总啊,这真不好意思,我得先过去一趟看看情况。”
说完又想到什么,“哎对了,今天这场正好是辛远的重头戏,您要是不着急回去,正好一起去,看看您公司未来摇钱树的发挥。”
拒绝的话本已经堆到嘴边,但想到小暖提前发来过通告,今天辛远要拍一场被反派严刑审讯的戏份,而且还拒绝找替身,项逐峯又顺势接受了张江的提议。
一到片场,王沐歌果不其然还在骂人。
这场戏是柳云梯进入薛府后,和薛怀江的感情日渐深厚,大有掌管薛府内务的势头。
但薛怀江公私分明,于军务政要方面,还是对柳云梯有所防备。
为了进一步攻破薛怀江防线,陈发轫刻意设计一出苦肉计,派人绑架柳云梯并严刑拷打,作势要敲出和薛怀江有关的信息。
而等薛怀江闻询赶到时,正撞见柳云梯已经奄奄一息,却还是不愿透露半个字的模样……
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辛远实打实在刑架上挂了大半个上午,被放下来时,双腕都被麻绳红了好几圈。
一旁的小暖心疼的要命,鞭子虽然是道具组特制的,拍摄前也在辛远衣服里垫了软垫,但再怎么做处理,毕竟也是也真抽在身上,肯定还是会痛的。
眼下好不容易拍过了几条,偏偏那破摄像机又出了问题,还得让辛远再回去受一遍罪。
这时候张制片赶了回来,跟辛远连连说抱歉,迅速去收拾烂摊子。
小暖正纳闷这制片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一转头,看见项逐峯紧跟着走了进来。
辛远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看见了项逐峯,但仅仅对视一秒,便先一步避开了眼神。
那天签完合同,从项逐峯家中离开后,何叶连天加夜的从外地赶回来,在酒店把辛远狠狠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