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负朝by槿于书

作者:槿于书  录入:09-24

郁玄顿了顿,摇头应:“不是,别多想,走吧。”
亓幸半信半疑:“真没事?”
郁玄一口咬定:“真没事。”
亓幸盯了他片刻:“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
郁玄表情有片刻的龟裂:“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我看看你的伤,你要是复发了,就不能去冒险。”亓幸脱口而出道。
郁玄几乎气笑了:“你还知道是冒险啊。”
亓幸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摆手道:“唉先不管冒不冒险,让我看看…你就算不去也得好好养伤啊。”
最后郁玄拗不过他,还是被亓幸小心翼翼褪去了衣服。
亓幸扒在郁玄背上左看右看,感觉并没有大碍,于是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恢复得还不错。”
郁玄面无表情:“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这话说得倒没毛病,毕竟神和仙战力千差万别。
“我担心你,你担心我不就行了嘛。”亓幸笑嘻嘻道。
郁玄脸一侧,没搭理他。
两人略微乔装,便准备下凡。
“话说,就算不知道青竹山具体位置,也该有个大致方位吧?不然东南西北往哪找去?”正飞在空中,亓幸不解询问。
郁玄道:“南方。”
亓幸疑惑地看向他:“郁兄你怎么知道?”
郁兄面无表情回:“古籍记载。”
“诶,有吗…我怎么没翻到过…”亓幸小声嘀咕。
确定是南方,那可就比满世界乱跑要简单多了。
“郁兄,那青竹山位置固定吗?嗯,就是…它到底是…平日里伪装成普通的山,只有寻到上山的路才会变成青竹山,还是…一座到处乱跑的山,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进入?”亓幸扭头问道。
这话杂乱无章,一般人还真可能听不懂。
——因为亓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好在郁玄听明白了,回:“不固定,你随意爬上的一座山可能都是青竹山,也可能都不是。”
亓幸一愣:“诶?那这不是哪座山都能进入,毕竟只要说出口令…”
“并非如此。”郁玄打断他,指了指下面的层层山峦,“就算这座山是青竹山,就算撑伞说出了口令,也不一定能看到上山的路。”
“这…?”亓幸彻底迷惑了,“那要怎么进去?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走运进入吗?”
郁玄继续道:“试图进入者中,青伞飞花选中的人能看到那条真正的‘上山之路’。准确来说,是山上万千青竹为自己挑选的养料,才能看到那条‘上山之路’。”
亓幸听得啧啧称奇:“青竹山上的竹子,竟这般有灵性?”
郁玄嗤笑一声:“是有鬼性吧。”
“呃这个先不提——”亓幸突然灵机一动,“那也就是说,只要青伞飞花想见我,这座山,就是青竹山?”
两人落地,亓幸指了指脚下的山。
郁玄沉着眸看了看这座山,一耸肩:“你试试?”
“好吧好吧,我来试试!”
亓幸根据传闻所说,变出一把素伞后却犯了难:“不是要在雨日吗?这天这么晴朗,怎么可能下雨?”
郁玄抬头,意味不明道:“好办。”
“诶…?”亓幸怔愣住,下一瞬,他就被郁玄连人带伞拉到身边。
郁玄撑起素伞,揽着亓幸的腰肢,而空中,居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对哦…我怎么忘了…”亓幸喃喃,随即扬唇一笑,“郁兄你可是掌水的啊!”
“不想被雨水侵蚀就安静些。”郁玄道。
亓幸一愣,压低了声音道:“郁兄你控制不了这水吗?”
郁玄神色晦暗,目视前方:“这里是他的地盘,自然受他干扰……总之小心些,我会护住你。”
亓幸笑了笑,小声应道:“我也会保护你的,郁兄。”
郁玄一手撑伞,一手搭在亓幸腰间。
亓幸小幅度地扭了扭身子,随后被郁玄警告:“别乱动。”
“哦。”亓幸应了一声,不敢再动。
传闻道,若要寻这青伞飞花,需得在雨日撑一把素伞入山,沿溪而行,待听到风中传来三声铃响,便停步闭目,心中默念“青伞引路,飞花为凭”。
再睁眼时,眼前便会出现一条由青竹叶铺成的小径。这便是上山的路了。
两人沿着溪水,静听水流汩汩潺潺,叮咚作响。
许久过去,还是没有其他动静,亓幸不禁有些怀疑。
这时,忽听空中铃响三声,清脆悠扬。
那铃声不知从何而来,声音不大,居然没有被势头渐大的雨声盖住,反而极清晰地传入耳。
两人停下步子,郁玄松松搭在亓幸腰间的手轻轻触了触他。
亓幸身体一震,立马闭上眼,默念口令。
郁玄神色不明地看着他的脸,几息后也阖上眸子。
再睁眼时,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亓幸呼吸一滞。
雨停了,而他的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小径!
它不知何时延伸而出,静静铺展在眼前。
方才生长着寻常树木的山上,此时随着小径的出现,竟出现了成片成片的竹林!
竹子修长挺拔,竹枝纤细,随风轻摆,发出沙沙的轻响,似在低吟浅唱。青葱竹叶层层叠叠,密密匝匝。
竹叶小径蜿蜒曲折,顺着地势缓缓而上,不知通向何处。
是障眼法吗?亓幸心道。
可,要多强的法力,才能维持这笼罩一座巨山的障眼法?
亓幸有些恍惚,还是郁玄轻轻推了推他,这才如梦初醒,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亓幸顿住,回头一看,郁玄立在原地未动,不由疑惑歪头:“郁兄,怎么不走?”
郁玄撑着伞看着亓幸的脸,半晌,略微迟疑地摇了摇头,收伞,缓缓迈步前行。
亓幸觉得郁玄状态有些奇怪,不禁疑惑,但还是与他并肩上山。

第31章 雾锁青竹千屋同形
“郁兄,郁兄。”亓幸小声问,“传闻青伞飞花性情孤傲,不喜生人打扰,是真的假的?”
郁玄道:“不知。”
亓幸突然想到什么,道:“我听说啊,北海玄溟沉影此人也是孤傲冷淡……想来这种传闻都千篇一律,也不可信。”他摇了摇头,笑着。
郁玄侧头瞥他一眼,并未言语。
小径如一条蜿蜒的蛇,盘踞在浓密的竹林间。
亓幸本与郁玄并肩而行,可没多久就稍稍落后,于是便跟在郁玄后边。
脚下的石阶被青苔染得湿滑。四周的竹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似低语,似窃笑。声音若有若无,飘忽不定。
山行大概大半个时辰,亓幸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他毕竟是锦衣玉食的富贵公子,体力上还是差了些。
四周的竹林依旧郁郁葱葱,修长的竹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
亓幸眯着眼朝远处望去,忽然,一抹清雅的影子闯入了视野。
那是一间竹屋。
它静静地立在一片略显开阔的空地上,四周被翠绿的竹林环绕。
亓幸的脚步稍稍缓了下来,打量着它。
竹屋外观朴素寻常,却十分雅致。
屋顶层层叠叠铺设着竹片,边缘微微向上翘起。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无风自响,清越而空灵,与在溪边听到的铃声一般无二。
竹屋的墙壁用青竹编织而成,竹片表面光滑细腻。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在竹墙上,跃跹着斑驳的光影。
窗户则由竹篾编织而成,上方挂着一幅用竹帘掩着的布帘,每一根竹条都被细细编织过。白底青纹,清新雅致。布帘低垂,隐隐透出屋内的光影,却看不清晰。
竹屋门前有一片小空地,上面铺着几块平整的青石,痕迹斑斑。
竹屋正对着小路,大门处立着一株格外苍劲的翠竹,竹竿笔直向上,竹叶繁茂。
亓幸看着这幅场景,一愣,不由想起一位故人。
她……也是这般爱竹子。
亓幸轻轻拽了拽郁玄的衣袖,忍不住小声问道:“这便是青伞飞花的住处了吗?”
郁玄一瞥那竹屋,淡淡道:“类似,但不是。”
“诶…?”亓幸一愣,“难道有很多间这样的屋子?”
郁玄道:“差不多。”
亓幸往上眺望,小径仍望不到尽头。
于是,他跟着郁玄略过这间竹屋向前走去,没过多久,果然又看见一间外观和方才一模一样的屋子。
亓幸刚想开口,郁玄却先他一步:“继续走,不用管。”
郁玄抬手一指前方,语气不容置疑。
亓幸看着他的侧脸,心里直犯嘀咕:就算一直走,也总能到山顶。
除非……这路根本没有尽头!
“郁兄。”亓幸低声问道,“这山上的竹屋,很多吗?”
郁玄没有回头,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脚步依旧不紧不慢。
他的身影在竹林间显得愈发修长,但亓幸却觉得他此时的状态实在太怪。
亓幸抿了抿唇,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他抬头望向小径的尽头,竹林茂密,遮天蔽日,根本看不到山顶的影子。
明明是白天,周遭却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光线柔和得有些诡异,连影子都显得模糊不清。
“郁兄,”亓幸又追上去拉了拉郁玄的衣袖,“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郁玄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很怕?”
亓幸闻言猛摇头:“怎么可能!本公子怎么可能害怕!”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此时狂扇扇子来掩饰自己眼中的慌乱。
只是,在这幽深的竹林中,却是愈发感到寒冷了。
“好了,把你的扇子收起来,不冷吗?”郁玄悠悠道,同时拽住了亓幸的手腕,目光依旧平静,“牵好,快到了。”
亓幸一愣,随即安了心,心满意足地绽开笑容:“好嘞——”
郁玄微微侧头一瞥亓幸,眼神晦暗,继续向前走去。
“这里实在太奇怪了。”亓幸打量着周围,小声道,“竹林的景色太过相似,竹屋的外观也一模一样。青伞飞花真这么闲,搭这么多一模一样的房子?”
是了,每走一段路,就会看到一幢竹屋孤零零地立在路边。
亓幸忍不住开始数数,可数着数着,他就混乱了。
亓幸迷惑:“诶,是十三还是十四来着…?”
郁玄道:“你很闲?”
亓幸撇撇嘴:“这还不闲吗……光走路啊,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我好累啊郁兄——”
他欲转身回头看来路,却猛地被郁玄按住脑袋,不由疑惑:“嗯?”
郁玄低头看了一眼亓幸,沉默了片刻,道:“别回头。”
亓幸愣了一下,想问为什么,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遂闭了嘴。
接下来一段路,亓幸也没了回头看的心思——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诡异。
只是,亓幸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郁玄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拖着自己往前走。原本沉稳的步伐此时变得急促而慌乱。
亓幸的脚跟在石阶上打了个踉跄,险些摔了下去,他连忙叫唤:“郁兄——你干什么!”
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郁玄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放缓。
亓幸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视线渐渐模糊。
余光中,竹林的景象渐渐变得扭曲,远处的竹屋也看不清了,仿佛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亓幸猛然抬头,看到的一幕却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沉。
眼前的雾气已经浓得像是一片厚重的帷幕,几乎贴着他的面庞,潮湿的凉意扑面而来。
浓雾中,他甚至看不见身旁的郁玄。
“郁兄!”亓幸又喊了一声,声线颤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视线落在了那只牵着自己的手上。
那是一只苍白的手,肤色极冷,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凸起。
手指修长干净,却透着一丝不自然的灰白色。
指尖冰凉,触碰到亓幸手腕的时候,仿佛寒意从皮肤渗入骨髓。
这绝对不是郁玄!
那他——是谁?!
是什么时候变幻的?!
亓幸心中大骇,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盯着那只手,面上只是脸色难看了些。
亓幸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可除了那只苍白的如同死人般的手,周围什么都没有。
浓雾中,连这个此时牵着自己的东西都看不见。
这只手到底是谁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青伞飞花吗?郁玄又怎么样了?
亓幸轻出一口气,心道郁玄比自己修为更高,只是有伤在身,对上极未必能占上风。
亓幸不敢再想,极力控制着手指不颤抖。
此时的周围,灰白的雾气泛着绿,雾气中似乎有无数模糊的身影在晃动,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隐隐约约地发出低语。
这些,都是曾困在这青竹山上的人吗?
那手将亓幸拽得很紧,况且亓幸并没有把握直面对方,于是小幅度地挣了挣,见挣不来也就静观其变。
不知又过多久,走得亓幸腿都没了知觉,他惊奇地发现——雾气渐渐开始散了!
迷雾散去,亓幸不适地眯了眯眼,视线再次清晰时,浑身又忍不住一震。
此时仍身处竹林,他站在小径中,面前竹屋林立,它们静静地立在刚才的路径上,仿佛一直都在那里。
而且,这些竹屋的模样,和之前走过的那些也一模一样!
屋前的小路,檐下的风铃,壁上的竹片,窗户的竹篾,甚至连路边的青苔都毫无差别!
亓幸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猛一转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无论是郁玄,还是那个不知样貌之人,或者说……青伞飞花?
亓幸心中恐慌,猛地迈出一步。
可他方才经过那么长时间的行走,如今又突然停住,再一迈步,腿脚都止不住发麻,差点摔倒在地。
亓幸不得不停在原地。
他眯着眼眺望各个方向,远处的竹屋依旧一模一样。
令人窒息的是,现在他身处平地,连上山下山也无法分别了。
竹林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像极了……
尸体腐烂。

亓幸心中一阵发寒。
好半晌,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伸进长袖之间,轻轻摸上那张底牌。
要现在就用吗?
亓幸知道这传灵法符只能传讯,而非传送。
即便使用,还是需要撑一阵子,等待救援。
而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因为,那人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见此人身着青绿衣袍,在阴风中轻轻摇曳,泛着幽幽的光泽。
面容雌雄莫辨,眉如远黛,细长而微微上挑。
双眸深邃而冰冷,鼻梁挺直,却不像男子那般棱角分明,而是带着一丝女子的柔美。
嘴唇不点而朱,却是那种病态的嫣红。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他整个人气质儒雅,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极其苍白。
亓幸看见那手,确定了他就是方才拽着自己在迷雾中前行的人。
他微微扯开唇,似笑非笑道:“小公子,别来无恙啊。”
亓幸与他对视一眼,莫名想到了蛇。
就是这样隐匿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窥视着周围的一切,阴鸷地靠近人,趁其不备猛地攻击,幽冷而狠毒。
亓幸强忍着腿脚上的麻感,额头上已隐隐渗出一层细汗,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如常:“不知青伞飞花阁下,有何指教?”
青伞飞花却只是微微一笑,透出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他目光扫过周围的林立竹屋,道:“指教说不上,不过入了这青竹山,便要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亓幸心中一凛,警惕地盯着青伞飞花,眉头紧锁,“你是来给我出问题的?”
青伞飞花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他一挥袖,示意亓幸看向这林立竹屋。
“小公子,与你同行的那人此时就在这些竹屋当中,而你要做的,便是找到他。”他悠悠道。
亓幸朝远方一望,尽管遥远,可仍有尽头,不禁狐疑:“这么简单?”
“自然……”青伞飞花微微一笑,笑中带了几分嘲讽,“…不会。”
他继续道,“这每间屋子,都有一个人,他们与你的同伴身形类似,相貌也一般无二。而你要做的,便是从这数百人中,准确地找出你的‘同伴’。”
“等等。”亓幸敏锐地察觉出这问题中的漏洞来,“所以说,他们每个人并不完全一样?只要我对郁兄足够了解,足够熟悉,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哈,‘郁兄’…?……有趣。”青伞飞花似是觉得十分好笑,一连笑了好几声。
那笑声在这寂静的竹林中显出几分刺耳,随后,他才缓缓道:“自然如此。”
亓幸看了他半晌,忽然有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不是问我问题?而是出这么个挑战?”
“哈。”青伞飞花轻笑一声,眸带戏谑,“好奇罢了…无论问你什么,都无法解我的惑啊……”
亓幸一头雾水:“你不是神通广大吗?疑惑什么?”
青伞飞花看着他,悠悠道:“小公子,只有过了这一关,你才有向我询问的资格。”
亓幸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他倒是深信不疑自己对郁玄的了解,只是,就这番选择,不是择人,倒是择屋了。
亓幸道:“青伞阁下,让我找人也不该把人全藏起来,这不是纯看屋子吗?”
青伞飞花看着他,笑道:“自然。”
话音刚落,他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竹屋大门纷纷打开,每间屋子都有一人缓缓走出。
亓幸放眼放去,可谓是傻了眼:数百个郁玄乌泱泱朝自己涌来,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荒谬。
“我的天……”亓幸瞪大了眼睛,喃喃,只觉心跳陡然加快。
青伞飞花寻一处坐下,好整以暇地投来视线,轻声自语:“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时隔五百年,你是否还是……”
“…当初的模样。”
想到自己的青竹山上被炸毁的一角,青伞飞花神色又冷了冷。
亓幸当初只是随便乱跑,甚至没进过青竹山,亓佑那个刺头就不管不顾地冲进来给自己山炸了…
青伞飞花冷哼一声,暗道此事慢慢和他清算。
他又看过来,盯着亓幸的一举一动。
亓幸目光如炬,快速在周围“郁玄”身上扫过。
然而,这些郁玄们简直一模一样,亓幸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人脸上多了个痣,那人唇角扬高了些。
况且被排除的人又很快融入人群,亓幸根本记不住谁是谁。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亓幸只觉得眼花缭乱,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青伞阁下,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亓幸忍不住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崩溃,“你要不自己来看看,他们哪个不像郁兄?”
青伞飞花神色淡淡,回道:“我和他不熟,看什么?要是不像,还能出现在这里?”
亓幸处在一群郁玄之间,心情凌乱。
他“啧”了一声,暗道一句“得罪了”,便一点地面,踩着郁玄们的肩踏上一支高挺青竹。
该说不说,从上往下眺望确实方便不少,亓幸一眼就排除几十个目测没自己高的和体型不太像的。
青伞飞花眼见着他上了竹枝,不由笑道:“小公子,你可真是聪慧过人……竟踩着他们往高处去,难道不怕你的同伴就在你身边的那些里吗?”
“谬赞谬赞!”亓幸“哈”了一声,一边往下扫视,一边高声回道:“青伞飞花,你会这么容易让我找到郁兄?况且我身边那一群是不是,我还能不清楚?”
青伞飞花挑眉:“这么说,你对自己很自信?”
“诶没有没有,你别给我加难度了。”亓幸急得大喊,忽然想到什么,挑唇问,“青伞飞花,你让我找人,应该没有剥夺他们说话的权利吧?”
青伞飞花微微一笑:“自然。”
他再次一打响指,只听竹林间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声音。
“你们是谁?”
“我们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呵,踩着我上去?”
“啧,衣服都脏了…”
“亓幸,你犯什么蠢!”
数百个郁玄的声音叠在一起,可谓是沸反盈天,震耳欲聋。
亓幸额角突突地跳,终于体会到了自己在亲哥耳边叽叽喳喳时亓佑的感受了。
——这也太他妈闹腾了!
亓幸捂紧耳朵,大喊:“安静!安静!青伞飞花!让他们都闭嘴!”
青伞飞花微微一笑,又一响指,竹林瞬间回归清净。
亓幸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停了好半晌,等到脑子里的噪音终于消去了,才抬眼看向青伞飞花,道:“青伞阁下,托你的福,我一连排除了几百个,就是这代价有点大——”
他捂了捂耳朵,感觉自己要聋了。
青伞飞花但笑不语。
亓幸看向一群郁玄,吼道:“你们,怎么回事,我家郁兄有那么蠢吗?!装都不会装?!”
他又看向另一群郁玄,指着他们大喊:“还有你们!我踩你们又怎么了?今天这里就算全是我哥我也照踩不误!”
亓幸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最后还是忍无可忍,冲着其中一个人道:“别人都是不像,就你一个人敢骂我!就你特殊是吧?!你是不是以为顶了一张郁兄的脸就可以随随便便骂本公子了?!!啊?!!”
那个被点到的郁玄动作一滞,腰一弯,隐匿到人群中去了。
亓幸一口气激情吼完,只觉神清气爽。
他不由长舒一口气,略微缓和一下神情,又冲着下面道:“你们要装就装像点,不要破坏郁兄的形象!你们知道我家郁兄有多优秀吗?!”
下面一群又一群郁玄挤郁玄,闻言彼此面面相觑,又抬头望向亓幸,眼中好奇又疑惑。
看样子,是对这个自己要扮演的“郁兄”很感兴趣。
亓幸畅快一笑,稳稳坐在竹枝上,冲下面招手:“来来,排排坐好,本公子来告诉你们我家郁兄的飒爽英姿。”
那一群郁玄你看我,我看你,数相对望,最后竟颇为整齐颇有条理地排成了行列,齐齐盘腿而坐。
亓幸满意地“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北海都听过吧?我家郁兄就是管那边的——”
郁玄们低低欢呼,眼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崇拜和尊敬。
看来他们的声音没有被完全封住,而是降低了。
亓幸松口气,这样也好,省的他耳朵又遭殃。
“这位青伞阁下,大家都知道吧?毕竟同住这么久也是老熟人了……人家可是四极之一,是大名鼎鼎的极。”亓幸一指悠哉闲坐的青伞飞花,扬声道,“就这种人物,多闻风丧胆呀!但是呢,我家郁兄一拳一个,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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