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负朝by槿于书

作者:槿于书  录入:09-24

阴阳之门一出现,便引发了天地间的巨大动荡。
绛面诡鞭以这道阴阳之门为基础,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长元。
在这片新的天地里,规则由她制定,生死由她掌控。
长元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天地秩序,自然而然引发了神仙人鬼的恐慌和不安。
尽管大多数法力都已耗出,可绛面诡鞭自身余下的法力仍然高强无边,不比其他任何一个极差。
她站在长元的高处,俯瞰着这座由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眼神却黯淡无光。
要知道,鬼怪之力生于执念,而那样撼天动地的法力,究竟蕴含着多么强大的执念?
众人纷纷猜测,她生前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经历,可到底无从证实。
渐渐地,长元在人们的口中换了一个似乎更贴切的名字“鬼幽城”,然而长元居民仍然喜欢本来的名字,它无可替代。
对他们来说,这里,就是天堂;这里,就是最美好的世界。
岁月流转,匆匆数百年,长元在绛面诡鞭的管理下逐渐发展壮大,不少人慕名而来,不论神仙人鬼。
听到“长元”时,亓幸恍惚了一下,思绪悠悠飘回了从前。
“姐,这个‘长元’是什么意思呀?”
“是‘长治久安,时和岁丰’。”
“长安国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不,再繁荣的国家都有衰落的一天,长安国不会例外。而我希望,有这么一方天地,长乐永宁。”
“喔…一定会有的!”
听完全部的故事,亓幸若有所思。
他看向郁玄,问道:“郁兄,四极当中,若按法力强弱,如何排序?”
郁玄抬头看他一眼,迟疑片刻,道:“玄溟沉影,青伞飞花,紫幻藤谲。”
亓幸“诶”了一声:“这绛面诡鞭呢?”
郁玄沉默,半晌才道:“她没跟其他三极交手过,不过想来,能创造这长元之界,本来的法力定然在三极之上。”
亓幸点头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心里对极鬼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没过一会儿,他咽下去糕点,喝了口水,又问:“那郁兄,那个玄溟沉影在北海,你们交过手吗?他实力如何?”
郁玄夹菜的手一僵,回:“实力相当,不分胜负。”
“噢。”于是亓幸又埋头下去。
郁玄盯着他,不知他到底想问什么。
怎么今日……对极鬼这么感兴趣?
“亓幸。”鬼使神差地,郁玄开口唤他。
“嗯?”亓幸一愣,抬头看他。
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郁玄的话落在了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郁兄?”亓幸见郁玄不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啦?”
郁玄回过神来,斟酌片刻,终于道:“你……对极鬼有何看法?”
“有何看法?”亓幸一愣,随即认真地思考了一会,道,“他们很厉害啊,就这样。”
“就这样?”倒是郁玄愣住了。
“诶?非要说的话…”亓幸沉吟片刻,又道,“目前我打过交道的极鬼只有玄溟和千竹……”
“之前我不是偶然入了玄溟宫嘛,那个玄溟虽然没出面,但是派人招待我了,我觉得他人……不,鬼还蛮好的。”
“千竹给我的印象亦正亦邪,明明温和儒雅,可就是感觉不太能相信……”
“…哎呀,郁兄你可别说我虚伪啊,反正我和他已经算是朋友了,最起码明面上是朋友。”
“嗯……只要他真心把我当朋友,我肯定也好好对他!”
“还有呢……刚才听说过这位绛面诡鞭的事迹之后,我觉得她也很厉害,就像我姐!”
“郁兄你知道吗,我姐特别厉害!她……”
亓幸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反正郁玄算是听明白了——亓幸一点儿都不在乎身份之说,什么神仙人鬼,到了他那通通平等,只看品行。
郁玄不自觉舒了口气,暗道自己真是多事。
明明相知相伴五百年,明明知道他直率爽朗明辨是非,明明已经被他……
郁玄眼神暗了暗,指尖不自觉蜷了蜷。
是不信他,还是不信自己?
千竹的话又回荡在耳边,郁玄心里却有了答案。
这时,他的传灵响起。
亓幸看起来对郁玄的私事不甚感兴趣,虽然郁玄的私事大多是有关亓幸的。
郁玄接通,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亓幸只觉郁玄的脸色沉了沉。
断灵之后,郁玄沉默片刻,道:“此行之后,我回北海一趟。”
亓幸一愣:“…出事了?”
郁玄略一颔首:“算是,玄溟掀了点小波澜。”
“好吧,我刚夸过他呢。”亓幸道,“我后面也没什么事了,要和你一起吗?”
郁玄神色一凝:“不必。”
亓幸垂下眼,委委屈屈地用余光瞥他,模样楚楚,好不可怜。
郁玄无视了他控诉的目光,移开了视线。

“怎么了?”郁玄问。
亓幸收回目光,道:“看到一个人影,感觉有点熟悉,或许在哪里见过。”
郁玄点头,不再多语。
华美宫殿内,雕梁画栋间处处彰显着奢华与威严。
殿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影在四壁的锦画和地上铺陈的柔软毛毯上跃动,为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增添几分温馨。
殿内,一位白衣女子微微垂首,端端立于一位绛衣女子身侧。
绛衣女子则端坐在殿内正中的鎏金凤椅之上,身着华丽的绛红色锦袍,袍身绣着精美的金线云纹。
发间略显朴实的竹簪,在烛火的映照下,为她徒增一丝柔和。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几息,两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处。
其中一个男子面容妖冶,神态邪气。身着一袭深红色长袍,袍摆之上绣着梧桐,栩栩如生。那梧桐枝叶繁茂,仿佛在风中摇曳。
另一个男子身着一袭紫衣,紫衣上的暗纹在烛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他的面容略显苍白,步伐有些缓慢,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绛衣女子微微阖眸,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
良久,她悠悠地开了口:“他来了,梧桐去见见吧。”
红衣男子微微颔首,转身朝着殿门走去。
深红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只留下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绛衣女子又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紫衣男子身上,问道:“伤养得如何了?”
紫衣男子缓缓道:“好了大半,谢主子关心。”
绛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道:“你继续养着,过阵子……或许还需要你。”
紫衣男子瞥到她绛色的衣摆,微微低下头,心里却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人一袭大红宫装,不施粉黛,却掩不住通身的气度。
在自己的脑中,她就那样肆意地笑着,爽朗着,自信着。
他默了默,应:“是。”
亓幸问:“郁兄,这绛面诡鞭住哪啊?”
郁玄回:“这座城的中心,长元宫。”
亓幸一愣,然后看向郁玄,粲然一笑,道:“郁兄,我刚才临时有了一个主意。”
郁玄瞥他一眼,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亓幸托着腮,又道:“不过我先不告诉你。”
郁玄淡淡地看他一眼:“可以。”
“诶?”亓幸没想到他这就答应了,不由一愣。
郁玄又道:“除了长元宫,去长元哪处都无妨。”
亓幸张了张嘴,笑着应道:“好,我就在长元里逛逛。”
郁玄看他一眼:“后面应该不需要我了?”
亓幸笑了笑:“郁兄啊,你要是急的话就先去,不用管我的,本公子这么法力高强出不了事!”
郁玄没忍住笑了一声,道:“但愿如此。”
他站起身,丢下一句“我走了”,便离开了大堂。
亓幸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然后吐出一口气,小声嘀咕道:“我可没骗人啊…我说去长元逛逛,可就不是去长元宫里逛逛吗……”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笼罩下来。
宫墙在月色下泛着冷光,狂风在狭窄的宫檐间呼啸而过,声响尖锐刺耳,如同鬼魅在哭泣。
宫灯剧烈摇晃,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不定,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宫顶之上,凛冽寒风吹得衣袂猎猎作响。
两人相对而立,衣摆飞扬。
红衣人一袭暗色红袍,灼灼夺目。
他率先一拱手,唇边扬着淡淡的笑,问好道:“大人。”
另一人一袭玄袍,衣摆处的暗纹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微微抬头,略一颔首,开门见山道:“南边怎么了?”
红衣人微微垂眸,轻笑一声,眼中暗芒一闪而过,缓缓道:“那位随心所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是最近结识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把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当成了知己,杀生庆祝呢。”
玄衣人似乎早有预料,闻言面不改色。
“麻烦。”他冷嗤一声,又问,“她派人了吗?”
红衣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扬唇道:“我啊。”
玄衣人听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先去吧。”
红衣人毫不意外,还是问道:“大人不与我一道?”
玄衣人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淡道:“你不是还要找人?”
红衣人听后,缓缓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拱了拱手,说道:“那便不打扰大人了,回见。”
正欲转身,玄衣人喊住了他:“梧桐。”
红衣人脚步一顿,转过头来。
玄衣人面无表情,嗓音无波无澜,只是轻轻吐出四个字:“适可而止。”
红衣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半晌,闷笑一声:“大人放心,我又伤不到那位。”
说罢,他便迎着寒风,快步离去,红色衣袍在风中飞舞,好不张扬。
玄衣人仍站在宫顶之上,狂风呼啸,在他身边皆化轻和。
他垂眼俯瞰下方熙熙攘攘的集市,良久,再次嗤笑出声,冷然道:“你们最好是真志同道合……”
回回如此,回回惹出乱子,真不嫌麻烦?
长元宫。
亓幸乔装打扮一番,贴着长元宫的朱漆宫墙潜行数丈。
他听着进出人员整齐的脚步声,直到那声音消失在转角处,才从阴影中闪身而出。
“得罪了。”他在心中默念,手刀精准劈在队伍最后那人的后颈。
那人身子一僵,被亓幸眼疾手快地扶住将倒的身体,轻轻放到角落里。
一行人有序前进,亓幸听到前面有人小声道:“这是去主上的宫殿吧?”
“啊?我还没去过呢!”
队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亓幸倒不打算冒险,于是观察四处准备找机会溜。
混入队伍不过半盏茶功,忽闻一阵清越的银铃声,似带着抚慰人心的悦音。
“你。”
亓幸低着头,却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打量着自己。
风掠过宫墙,将来人的面纱掀起一角,露出线条精致的下颌。
亓幸余光瞥见女子一袭白衣,面容昳丽,此刻微蹙着眉。
队伍最前方的人惊慌喊了句“楚姑娘”,恭敬垂首沾到了她身侧。
其他人一听这个名字,也纷纷排过去,亓幸一时间暴露在这位楚姑娘眼前。
楚步泠打量了他片刻,狐疑地皱了皱眉:“你在看什么?”
亓幸垂下脑袋,模样憨厚,老实巴交回道:“小人第一次来,好奇了些。”
这话不假,他真的第一次来。
半晌,楚步泠才缓缓一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亓幸松一口气,跟上队伍。
旁边有胆大的肘了肘他,小声道:“你可注意点吧,楚姑娘可是主上的妹妹,也算长元的第二个主子了。”
亓幸点点头:“多谢提醒。”
几个转角后,亓幸就溜出了队伍,准备自己探探这长元宫。
他灵巧蹿上了回廊顶梁,蹲在彩绘横梁上,从腰间摸出个油纸包,里面竟藏着几块桃花酥。
亓幸边啃点心边观察下方院落布局,碎屑簌簌落下,又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微风刮到不起眼的角落去,无人察觉。
亓幸满意地笑了笑:“本公子的功法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顺着炊烟摸到厨房后窗,亓幸眼睛一亮。只见蒸笼里躺着晶莹剔透的虾饺。
他抄起竹筷,闪电般夹走三个,又从袖中掏出块干净帕子,细致包好后揣回袖里,喃喃自语:“郁兄肯定喜欢吃。”
路过西府海棠园时,他拾了枝娇艳欲滴的花收起来,准备送给木楝。
见石桌上有盘未下完的棋局,亓幸的手忍不住发痒,冲过去往后下了几步,这才满意离开。
溜进藏书阁,亓幸从书架间荡秋千似的抓住垂幔溜到二楼,姿态灵巧。
随手一拿,是一本记载长元宫秘闻的竹简,随意翻了几页,发现和说书人说得大差不差,便放了回去。
只是,他没有看到竹简最后几行,绛面诡鞭亲笔记录的历史。
“啧。”郁玄在原地停留许久,还是决定回头去找亓幸。
谁知道他又能惹出什么乱子……

第40章 百年寒潭一夜春水
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青霜,亓幸脚尖刚点上飞檐,身后便炸开一道雪亮鬼气。
他侧身翻滚,三片黛瓦应声碎裂,簌簌坠入百丈深的宫墙之下。
身后女子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腰间银铃却诡异地寂静无声,不是楚步泠又是谁。
亓幸是真没想到,这所谓的长元第二个主子,竟然在自己身上花这么多功夫,不由苦恼。
身在鬼域,神仙的修为本就受到压制。
“呵,小动作都敢打到长元宫里了,找死!”楚步泠喝道,强大的法力倾泻而出,带着威压直逼亓幸。
亓幸大惊,不是因那澎湃的法力,而是楚步泠修为并不高……否则,他又怎会察觉不到?
况且……这位楚步泠姑娘身上气息似人似鬼,又是怎么回事?
她是人?
还是鬼?
方才,正在四处探查的亓幸被楚步泠逮了个正着,这便开始了眼下的他逃她追。
眼看就要逃出长元宫,楚步泠眸光一凛,腰间银铃轻响,亓幸瞬间只觉有千万根细针扎进太阳穴。
他恍惚一刹,直直抗下楚步泠一掌。
与此同时,绛面诡鞭脑中亦是刺痛一下,她轻嘶着扶住脑袋。
恍惚感转瞬即逝,亓幸闷哼一声,微微踉跄,却毫不迟疑冲出宫门。
楚步泠立在残缺的鸱吻上,幽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敢打姐姐的主意……那就尝尝这焚心莲的厉害。”
她轻轻一拂腰间,然后瞳孔一缩,掌心里本该是幽蓝的“焚心莲”药粉,此刻竟泛着桃花色的荧光。
楚步泠慌乱扯下腰间锦囊,发现两个羊脂玉瓶的朱砂标签被法力震模糊了——一瓶毒药,一瓶情药,居然拿错了。
楚步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药瓶。
半晌,她喃喃道:“罢了…也好过不到哪去…只是……”
下这种药,未免太卑劣。
夜风吹散她的话音,也吹动了那微乱的衣摆。
亓幸踉跄着走在街上,只觉心口烫得厉害。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他理智所剩无几,但实在不愿就这般模样走在大街上,便强撑着撞进一条暗巷。
后背抵上冰冷的青砖墙,亓幸急促地喘息着,眼尾烧得通红,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甜腻的灼热。
“居然…有人…下这种药……”亓幸咬牙切齿,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软弱无力。
“哟,这是哪家的小郎君走丢了?”
三个醉汉晃着酒壶堵住巷口,最前面那个独眼龙伸手就要摸他滚烫的脸,嘴里不干不净:“这脸蛋比醉仙楼的姑娘还…啊!!”
亓幸本能地扣住对方手腕要拧,却因药性发作使不上力,反倒被独眼龙顺势搂住了腰。
酒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他胃里一阵翻腾,眼前闪过楚步泠冷笑的脸——
亓幸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中这种药,更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连几个地痞都挣脱不开。
还真是……狼狈啊。
“滚……开……”
亓幸的声音哑得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反倒引得另外两人哄笑。
一人扯开他松散的衣领,粗糙的手指快要碾上他胸前白皙的肌肤:“瞧瞧,这身子多白嫩!”
就在肮脏的指甲要掐入肌肤的刹那,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起。
“谁准你们碰他?”
亓幸从没听过这么冷的语气,这是……谁……?
他模糊的视线里,只看见一道玄色身影鬼魅般掠过,接着,便是骨骼断裂的脆响。
那个搂着他的独眼龙突然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然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暗巷内,一时只余下亓幸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你…”亓幸刚发出半个音节,双腿就软了下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跌进一个带着沉乌冷香的怀抱。
冰冷的,正好能缓解他的燥热,亓幸情不自禁往那人身上贴。
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却感到无比地心安。
郁玄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上还在淌血。
郁玄满脸厌恶地召水来净了几回手,语气冰冷:“谁都是你们能碰的?”
却没人答他的话,毕竟三人齐齐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浓郁的香气丝丝缕缕钻入鼻,郁玄皱眉,几个字眼缓缓从口中吐出来:“迷魂铃,相思情,长元楚步泠…”
“呵…找死……”
郁玄满脸阴沉,低头时呼吸却一滞。
怀里的亓幸无意识蹭着他,被药效折磨得痛苦不堪。
他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泛着潮红的脸上。
那双总是含着狡黠笑意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雾,迷离涣散,眼尾泛起妖异的绯色。
亓幸的衣襟不知何时已经散开,露出锁骨处大片泛红的肌肤。
原本白皙的脖颈上青筋隐现,喉结不住地滚动着。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扯着衣领,在脖颈处抓出几道红痕。
亓幸喘息着,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月光下,唇上因沾着咬出的血珠而愈发妖冶。
郁玄只觉得身子极度僵硬,手放在哪里都不合适。
——放在哪里,都软得不行,烫得不行。
亓幸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体温却烫得令人心惊。
郁玄脸色更加难看,抱着他回到客栈。
郁玄踢开客栈房门时,窗柩上挂着的铜铃被震得叮当作响。
郁玄正欲把他放到床上,亓幸似是有所感觉,突然仰起汗湿的脸,染红的眼尾还挂着泪珠:“不要…你身上…凉……”
说着,竟把滚烫的脸颊贴上他颈侧,惊得郁玄差点松手。
郁玄一定心神,猛地将人扔进床榻,转身时衣摆却被拽住。
回头一看,郁玄喉咙忍不住滚动一下。
只见亓幸无意识地扯开自己的衣襟,本就露肤的衣裳更露了,上身有大半肌肤都映入眼帘,同脸一般泛着红。
郁玄手背暴起青筋,猛得抓起铜盆里的冰帕子按在亓幸额头上,却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撒娇:“不够…”
亓幸突然抓着亓幸的手腕往自己心口带,委屈极了:“我好热,真的好热…你感觉不到吗?……”
“你疯了?”郁玄触电般抽回手。
床榻突然剧烈震颤,亓幸蜷缩着咬住锦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可还是有零碎的呻吟漏出来:“呜……”
郁玄只觉再待下去要出事,可就放任亓幸自己在这里也要出事——他一个正常男子,这样下去迟早会爆体而亡!
况且,相思情的药性比其他同种药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思及此,郁玄眼神愈发阴冷。
这时,亓幸却好像突然回笼了些许理智,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扯出个虚弱的笑:“咳咳…郁兄…让我自己…呜…!”
话音未落,亓幸猛地弓起身子,再次呜咽起来,看样子比方才更加痛苦。
他十指死死攥住床褥,指节泛白。
亓幸浑身滚烫,肌肤下仿佛有火流乱窜,烧得血脉偾张,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度,雪白的肌肤上蔓延开不正常的桃红。
“呜……”他仰起脖颈,喉结剧烈滚动,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潮红的脸颊滑落,没入凌乱的衣襟。
亓幸眼神迷离,只是下意识伸出手往前去探那股凉意的位置:“好热…”
体内那股热流横冲直撞,烧得亓幸神志昏沉。
眼前一片模糊,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酸软无力,只能蜷缩起来,可还是无济于事。
热,真的好热。
不仅热,还好难受…
痒意好像从骨髓深处渗出,如同千万只蚂蚁在血肉里爬行,啃噬着他的理智。
亓幸无意识地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也不肯松口。
可越是压抑,那热流便越是猖狂,烧得他眼角泛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连喘息都带着颤抖的哭腔。
“好难受…真的好难受…”亓幸崩溃般呜咽出声,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似是终于放弃了抵抗,无力地抬起失了神采的眸,艰难开口道:“郁玄…我热…我难受……”
“你…能不能……”
“帮帮我……”

郁玄脑子里那根弦终于断了。
上一次,是亓幸喝醉了酒,醉醺醺地吻了他;这一次,是亓幸中了药,神志不清地求他帮忙。
“亓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郁玄俯下身,单手扣住亓幸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冷声道。
亓幸迷离的眸子突然亮了一下,像是捕捉到了救命稻草,朝着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扑来,猛地抱住郁玄。
他的手臂紧紧缠上郁玄的脖颈,滚烫的脸颊贴上他冰凉的肌肤,舒服得喟叹一声:“嗯……”
郁玄浑身僵硬一动不动,任他抱着,毕竟这样…亓幸确实好受了些。
他缓缓抬手,掌心轻轻搭在亓幸的后背上,自己则顺势坐在了床边,好让怀里的人抱得更舒服些。
可亓幸似是欲求不满,无意识地在他颈窝蹭。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郁玄的耳畔,声音黏腻得不像话:“还是好热…”
郁玄眸色一暗,喉结滚动了一下,刚想开口,下一瞬——
一个滚烫的吻便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
亓幸的唇瓣柔软而灼热,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重重碾在郁玄的唇上。
他的舌尖甚至无意识地抵开郁玄的齿关,情不自禁地,想要渴求更多凉意般深入纠缠。
生涩,却勾人。
郁玄呼吸一滞,搭在亓幸背上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几乎泛白。
郁玄的指腹还抵在亓幸后颈,指尖却突然穿过他汗湿的发丝,扣住他的后脑狠狠压向自己。
推书 20234-09-24 : 成学霸了,你说你》:[无CP向] 《成学霸了,你说你是大明星系统》作者:路行则【完结】晋江VIP2025.09.22完结总书评数:12218当前被收藏数:39866营养液数:58748文章积分:900,151,104文案:我,简昀,一个平平无奇的学霸。在数学竞赛中从预赛闯到决赛,最后被选为国家队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