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幸无语凝噎。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抱着吧?
他轻叹一声,双手鬼使神差抚上了郁玄的后背。
亓幸轻轻拍了拍他,略有些迟疑道:“那…再抱一会儿?”
郁玄似有所感,低低笑了一声:“嗯……”
亓幸呼吸一滞,耳尖瞬间通红:“真是醉糊涂了……”他小声嘟囔,“没想到郁兄喝醉竟然是这样的…比我还严重呢……”
郁玄埋在亓幸颈间,不发一语。
片刻,亓幸才又缓缓发问:“郁兄…你还认得我吗?”
亓幸又问:“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也不答。
“那……”亓幸深吸一口气,最后问,“…还要抱一会吗?”
郁玄立马应:“嗯。”
亓幸沉默了。
他无奈道:“也不能一直这样抱着吧?”
郁玄又没声音了。
亓幸轻叹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小声道:“回去抱好不好?抱多久都行。”
郁玄的声音略显沉闷:“真的?”
亓幸哭笑不得:“真的。”
又顿了半晌,郁玄这才缓缓地挪开,却拉住了亓幸的手。
亓幸难得见到这样可爱的郁玄,忍俊不禁,却在转头时神情一僵。
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惊悚画面似的,忙拉着郁玄往另一边跑:“快快快快——快走!快走!”
“坏了。”
墙角后,南颂妧靠着墙,神情惊疑不定,有些苦恼道:“好像看到我了。”
师妙皖无奈:“妧娘,一定要这样偷听别人的墙角吗?”
南颂妧瞪她一眼:“没看到人家都抱一块了吗?多有意思啊!”她又探出个脑袋,随后缩回来,懊悔地一拍脑袋:“哎呀,跑了!”
师妙皖无奈笑了笑,牵着她的手离开:“好啦,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南颂妧仍兴致盎然,冲她道:“皖娘,你不知道,我当时见他们第一眼就觉得这两人般配!果然如此!”
“毕竟是本届天庭最佳搭档榜榜首嘛……”
亓幸一路将郁玄半拖半抱半哄地弄进玄水殿,可谓是千辛万苦。
他随手将人扔在床榻边缘,自己一屁股坐在床沿。
亓幸胳膊顺势搭上郁玄的肩,喘着气道:“我说郁兄啊,你以后可不能乱喝酒了,这样乱亲人算怎么回事嘛?”
郁玄淡淡抬眼,睫羽在烛火下投下碎影,眼尾弧度微挑。
亓幸倒是觉得新奇地很,忍不住摸了摸郁玄的乌发,笑道:“不过,这样的郁兄…还蛮可爱。”
郁玄半倚着亓幸,指尖微微蜷起,面上波澜不惊,却悄悄将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腕。
亓幸正絮絮叨叨,手腕忽地一紧,被拽得一个踉跄。
跌坐到郁玄腿上时,他还是懵逼的。
亓幸下意识扶住郁玄的肩膀,郁玄亦不动声色地将手虚环在他腰间。
他看似漫不经心,指尖却悄然蜷起,在亓幸腰侧无意识地摩挲。
若有若无的触感,亓幸只觉后腰颤颤。
郁玄的手臂环住亓幸。
他惯常冷肃,此刻却略偏执又克制地收紧了些。
指尖缓缓下滑,沿着亓幸的脊背缓缓贴上他的腰侧。
暮色四合,天光将尽未尽之时,巷陌蒸腾起潮湿的腥气。
碎瓦与枯叶在积水潭里打着旋儿,混着斑驳血迹蜿蜒成诡异的暗红色溪流。
落日的余晖洒在青石板小路上,却未能驱散那片角落的阴暗。
路边满是泥泞,污水与尘土混合成一滩烂泥,映出几道斜长的影子。
一群孩子将一个瘦小的身影围在中央,骂声、打声、喘息声混作一团。
被围在中间挨打的孩子身形最为瘦弱,黑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肩膀一抽一抽,却硬扛着一声不吭。
他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上面沾满泥浆和暗红的血迹。
旁人看得揪心,可打人的孩子们却越发起劲。
“不是说他是瞎子吗?怎么着,还是个哑巴?”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孩一脚踩在孩子的手背上,碾得他指节发白。
“嗐,这瞎子骨头硬,会说话,但就不叫痛,装什么好汉?”一个身材较高的孩子啐了一口,抬脚踹向孩子的腹部。
瘦小的孩子闷哼一声,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周围的叫骂声更响了,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打,打到他求饶!”麻子脸大喊一声,几个孩子应声而起,对着地上的人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阵阵剧痛袭来,喉间涌上腥甜,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极点。
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只能听见模糊的声响。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打破了混乱。
孩子们纷纷回头,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站在不远处。
他面容清逸俊秀,此刻眉头紧蹙,神情愠怒,不是祈繁又是谁?
“你又是谁?多管什么闲事?!”麻子脸脸色一变,但很快又硬气起来,“这杂种是我们村的灾星,克死了他爹娘,对他好的人都没好下场!”
祈繁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他指尖轻抬,一阵劲风袭过,麻子脸便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他狠狠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其他孩子见状,吓得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祈繁缓步走向那群孩子,每走一步,就有一人倒地不起,哀嚎连连。
转眼间,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孩子,哀叫声断断续续。
不多时,十几人都没了声息。
若是认识祈繁的人在此,定会震惊于他的狠辣。
而这也正是祈繁为何在知道青枝杀人无数后仍无动于衷的原因——因为他自己,本身便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煞鬼!
祈繁走到孩子身边,轻轻扶起那副瘦弱的身体。
当他的手触碰到孩子的脸庞时,微微一怔——孩子的双眼空洞无神,没有眼珠,只有一片空旷。
孩子微微抬头,声音沙哑:“你…谢谢你……”
祈繁有些难过,但还是道:“他们以后不会欺负你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哪去?”孩子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愣愣道:“我……没有家。”
祈繁的心猛地一沉,难掩心疼,低声道:“那你跟我走吧,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孩子有些迟疑,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可……我是个灾星。”
“我命硬。”祈繁连忙道,“所以……你不必担心。”
孩子仍犹豫着,但似乎又不可抑制地有些高兴:“真的……?”
祈繁认真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拭去青枝脸上的血污和泪水:“真的,我叫祈繁,你呢?”
“我…我叫青枝,”青枝有些胆怯道,“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对,永远都是。”祈繁郑重道。
远处传来犬吠声和村民们急促的脚步声。
祈繁拉起青枝的手,低声道:“我们走。”
望这条由你重新赋予的命,能佑你一程。
祈繁心道。
亓幸跌坐在郁玄腿上,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郁玄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微醺的酒香和一丝清冽的沉乌香气。
“郁兄……!”
亓幸的尾音突然变调。
郁玄的指尖正沿着他的脊梁骨缓缓上移。
那只手最终停在后颈处,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
烛芯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郁玄眼底碎金浮动。
“你方才说……”郁玄开口时带着醺然的鼻音,吐息扫过亓幸的唇峰,“我乱亲人?”
他忽然收拢环在对方腰间的胳膊,两人顿时严丝合缝。
亓幸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绷紧的肌肉线条,还有某个逐渐苏醒的灼热存在。
郁玄忽然偏头,咬住亓幸的耳垂,犬齿不轻不重地碾过软肉:“那现在…算不算乱亲人?”
亓幸猛地攥紧床帐,指节泛白。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郁玄另一只手早已探入他衣摆,此刻正轻轻刮擦他腰侧的肌肤,似痛似痒。
“别……”抗议的话被突然覆上的唇堵住。
这个吻比想象中更凶。
亓幸的下唇被咬破,铁锈味在交缠的舌尖蔓延。
如帝君所说,那酒……
确实香。
亓幸迷糊中这样想道。
他恍惚看见郁玄垂落的睫毛在颤动,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某种近乎疼痛的渴望。
近乎疼痛……的渴望?
亓幸惊喘着仰头,露出脆弱的喉结。
郁玄立刻追咬上去,留下湿热的印记。
层层叠叠的衣袍不知何时已松散开来,露出亓幸锁骨处一粒不起眼的小痣——郁玄的舌尖正抵在那里细细打圈。
“等…等等……”亓幸的声音支离破碎,手指插入郁玄散开的发间。
乌发如瀑,淌过他指缝,凉得像水,又烫得像火。
殿内熏香不知何时变得浓稠,一呼一吸都像咽下融化的蜜,黏连着肺腑。
郁玄忽然将亓幸放倒在锦褥间,俯身时,发梢扫过他的胸膛。
“郁玄…不带这样的啊……”亓幸瞳孔涣散,喃喃道。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烙下枝桠状的光痕。
当亓幸的膝盖终于不小心蹭到某个灼热的部位时,两人同时僵住——
郁玄的喘息终于乱了节奏,喷在亓幸颈窝的热气烫得惊人。
亓幸瞥见郁玄迷离的瞳孔里映着自己,那里面盛着的欲念浓得几乎要溢出来,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赶忙推开郁玄,狼狈地朝外面冲去。
屋内,郁玄喘着气,缓缓阖上眸子,低声喃喃:“有些过了……”
亓幸冲出殿门时,凉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滚烫的面颊一阵刺痛。
廊下的宫灯被风扯得摇晃,在他脚下投出凌乱的影子。
亓幸扶着朱漆柱子深深喘息,指尖不自觉地触碰自己湿润的唇。
那里还残留着郁玄咬破的伤口,带着铁锈味的刺痛。
“靠,属狗的吗……”
小厨房的铜壶在炭火上咕嘟作响时,亓幸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他盯着水中沉浮的陈皮与茯苓,忽然想起往日郁玄替他煎药的模样。
那人用银匙慢慢搅动药汁,袖口沾了药渍也浑然不觉,最后试温时自己先抿了一口,自己面不改色,转身却往药碗里偷偷加了勺蜂蜜。
“怎么就成这样了……”亓幸对着蒸腾的热气喃喃,眼眶不知是被水汽还是别的什么熏得发烫。
端着醒酒汤回来时,殿内静得能听见烛泪滴落的声音。
郁玄斜倚在床栏边,衣襟大敞,露出大片泛着薄红的胸膛。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掀起眼帘,眸光像隔着一层雾霭,湿漉漉地望过来。
这一眼,让亓幸心一惊,药碗差点没端稳。
“喝药。”亓幸故意板着脸,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
郁玄却是摇摇头,发丝随着动作滑落肩头,有几缕甚至黏在汗湿的锁骨上。
他小声道:“不必……”
亓幸别开眼,舀了勺汤药递到他唇边:“那酒烈,不喝明日会头疼。”
话未说完,亓幸就被猛地攥住手腕。
郁玄的掌心烫得惊人,带着薄茧的拇指在他腕骨内侧轻轻摩挲。
亓幸手一抖,汤药洒在郁玄衣襟上,深褐色的痕迹在雪白中衣上泅开。
“你!”亓幸慌忙去擦,指尖却碰到对方紧绷的腹肌。
郁玄忽然闷哼一声,吓得亓幸立刻缩手,耳尖红得几乎滴血。
“郁兄啊郁兄,你可真是……”亓幸也没了辙,不由喃喃,“算了…既然你不在乎,那我就……”
说着,亓幸突然仰头含住一口汤药。
他捧着郁玄的脸凑近,在对方略带错愕的目光中贴了上去。
药汁渡过去时,他尝到郁玄唇齿间残余的酒香,混着血腥味的苦涩在交缠的舌尖化开。
这个吻比先前温顺太多,郁玄甚至主动仰起脖颈吞咽,喉结滚动。
这下,亓幸似乎处在主导地位。
郁玄哑着嗓子呢喃着什么,亓幸听不清,只觉郁玄的手指插入了自己散落的发间。
亓幸认命般地继续以唇渡药。
直到碗底见空,他的腿已软得不成样子,慌忙撑住床栏才稳住身形。
“睡吧,别折腾了。”亓幸扯过锦被将郁玄裹成茧,自己却坐在脚踏上不动。
他冥思苦想,实在没料到有朝一日这样的话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不由苦笑。
郁玄伸手去捞他的衣袖,被亓幸轻轻拍开:“我不走,就在这儿守着。”
夜风卷着残叶叩打窗棂,亓幸望着郁玄终于平稳的睡颜。
鬼使神差地,亓幸伸出手,欲抚平郁玄散乱的额发,指尖在触到肌肤时又像被烫到般缩回。
他静静盯着郁玄的脸,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亓幸终于支撑不住,伏在床沿沉沉睡去。
朦胧间,只感觉有人将他抱起,熟悉的沉乌气息笼罩下来。
亓幸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心跳声隔着衣料传来,稳健有力,与他自己的渐渐重合。
最后一盏烛火熄灭时,有人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隐约中,只听见一道模糊的声音,遥远地传入脑海。
“幸好……”
日上三竿,亓幸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对上明亮的白玉天顶,沉乌香幽幽萦绕在身边,袅袅烟雾缠缠绕绕。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灌进脑海。
过去所有被他刻意忽略的、假装遗忘的、死死藏匿的细节,此刻如暴雨般倾盆而下,隐隐约约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一个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亓幸坐起身来,愣愣看着前方,眼神空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晚的一幕幕。
窗棂透进的微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几分不知所措。
好半晌,郁玄端着醒酒汤进来,宽袖轻轻拂过门槛。
他见亓幸发呆,薄唇微抿,轻咳一声道:“醒了。”
亓幸闻言,缓缓转过头,呆呆地看着郁玄。
那一瞬间,他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一片空白。
郁玄走近几步,道:“那酒烈…你也碰了点。喝点醒酒汤吧。”
亓幸看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没说话。
他的眼神有几分迷茫,几分依赖,还有几分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情愫。
郁玄见状,微微叹息。
他端着汤碗,走到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指执着玉勺,细细搅匀,一勺一勺地喂亓幸喝下。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唤醒的不仅是宿醉,还有心底压抑的情感。
亓幸的目光跟着郁玄的每一个动作,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最后一口汤下肚,郁玄放下碗,垂着眼帘,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殿中回荡:“一直看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亓幸突然倾身向前,双手一把抓住郁玄胸前的衣襟,猛地将他拉向自己。
——然后在郁玄唇上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触感温软真实,郁玄脸色一僵,波澜不惊的神情有一丝龟裂。
“早安吻!”亓幸扬唇一笑,眼中是掩不住的狡黠与几分羞涩,“早上好啊郁兄!”
说罢,郁玄还愣在原地,亓幸不等他反应便将人轻轻一推,一溜烟冲出门外。
郁玄僵在原地滞了好半晌。
许久,他终于缓缓地抬起手,指尖微颤着,不可置信般地,轻轻触了触自己的唇。
早安……吻?
殿外,初升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上。
一片金黄中,隐约可见亓幸红着脸快步离去的身影,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笑意。
“咳…怎么撩人还把自己撩害羞了……”亓幸低声嘟囔,耳尖的红晕延伸到颈间,“…咳,真是今不如昔了……”
其实昨夜到后来,郁玄并没有刻意困住亓幸。
而他自己……亦未曾离开。
亓幸想起了很多事。
他想起了无数次二人一同用膳。
他想起了无数次二人的拥抱。
他想起了无数次郁玄亲手为自己煮酒。
他想起了无数次郁玄为自己破例。
他想起了长元客栈那一夜。
他想起了东南紫陵那几日。
他想起了昨夜。
他承认,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伴中,渐渐沉沦于那人的眼眸。
这个认知比昨日那壶烈酒更灼人,烫得亓幸面颊发烫,心尖发颤。
情意滂沱,心室轰鸣。
可……到底是为什么?
亓幸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着呼吸。
似乎,他曾经也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以这种情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人却……
如今,他又喜欢上了一个人。
而且,喜欢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该怎么办?
亓幸一时间心绪重重,迷茫地在白玉京打转,却迎面撞上一人。
金术冲他招手,笑道:“小亓,这么早就来玄水殿啊?”
亓幸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问:“你来干什么?”
“我怎么不能来?”金术耸肩,“诶,小亓,昨天那酒你没喝上吧?”
亓幸一愣,摇头:“没。”
金术有些惋惜:“嘿,那酒可是我献给帝君的呢,没想到帝君又送给你了。居然全被老水喝了吗?你不知道,那酒可香了……”
香?确实香。
亓幸想起郁玄唇齿间的酒香,脸庞浮上一抹薄红。
金术这时却察觉出不对劲,狐疑地盯着他:“小亓,你今早怎么魂不守舍的?失恋了?”金术似是恍然大悟,又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亓幸听得一惊,差点跳起来:“你瞎说什么!”
“嗐,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金术漫不经心地笑笑,又道,“不过你这反应不对劲啊…真失恋了?”
“谁失恋了?!”亓幸显出几分暴躁。
“好好好。”金术应和道,笑道,“不过我说啊,小亓,你看我追哥哥,追了六百年才成功。所以情爱一事,急不得,慢慢来嘛。”
亓幸忍无可忍,丢下一句“活该你追六百年”,就转身扬长而去了。
金术停在原地,啧啧称奇:“怎么还挖苦我呢?这孩子……来真的啊?”
他看看亓幸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看另一边玄水殿的方向,一笑:“老水这事整的…算啦,照他那性子,再憋六千年都不一定能追上小亓……”
“哼,也叫他知道知道追爱的苦,不然真当我天天闲得生草呢!”
金术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往怀谷殿去了。
“对,就是这样……”亓幸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风君大人啊,我觉得呢……”应不染斟酌着道,“你的朋友的朋友……或许…也喜欢你朋友?”
亓幸神情一僵:“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应不染满头问号,“你想啊,你朋友的朋友都亲了你朋友,这还不喜欢吗?”
“亲了就是喜欢吗?朋友不可以亲吗?亲了就不算朋友了吗”亓幸反问。
“亲了还算朋友??!”应不染差点叫出声,又临时刹住,“我的天,风君大人,谁告诉你的啊……”
亓幸眨眨眼:“小木啊。”
应不染也眨眨眼,然后偏过头去小声嘟囔了一句:“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喂喂,我听得见啊!”亓幸嚷嚷。
应不染耸肩:“我知道啊,就是说给你听的。”
“那你转过去干什么?”
“当面说坏话不太礼貌。”
“背后说坏话就很礼貌了吗?!”
“啊哈哈…不要在意那么多嘛……”
“……”
“小木成天瞎扯,净误人子弟,风君大人你也真是的,孩子的话怎么能乱听?听听就算了,你还真信了。”应不染啧啧称奇。
亓幸欲哭无泪:“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吧……”
“唉,总之,你的朋友就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朋友的朋友了,对吧?”
“对……但是能不能别‘朋友’‘朋友’了……”
“实不相瞒,风君大人,我自己都要绕晕了。”
“。?”
“咳,总之呢,风君大人,这事你问我可真是问对人了。”
“此话怎讲?”
“好办,两个选择。”
“请说。”
“一,直接表明心意,成功——则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失败呢?”
“嗯…两方以后见面都会无避免地尴尬……”
“这怎么行?!”
“唉,风君大人稍安勿躁,还有第二条路。”
“…嗯,快说快说。”
“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做朋友。”
“可是你不是说亲了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啊…一般是那样……最起码我以前见识的都是那样的…但是你的朋友他们似乎比较特别…毕竟风君大人你也说了,两人前前后后也亲了许多次了,不还是该怎样怎样吗?哎不是我说,风君大人你这朋友还真是迟钝……如今才反应过来吗?”
“嗯…但是他别的方面还挺厉害的……”
“嗐,我懂。情之一字,何其难解?虽然我没经历过,但是这个应该就叫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好像确实……”
“之前听说过文卷神君和乐丞姑娘的故事,我也惊奇了好久呢。没有想到像文卷神君那样冷静理智的人也会在情爱上面犯糊涂……嗐,不过她们现在挺幸福的,昨天乐丞还跟我们说文卷神君的糗事呢……咳,言归正传,我还是建议你的朋友先按兵不动啦。嗯…或许可以做一些亲密的举动试探试探对方的反应?”
“嗯…你说得有理。”
“那当然啦!要是整个天庭都听小木睁眼说瞎话,这不迟早乱套了?”应不染十分高兴,“还有啊,风君大人,乐丞说她发现天庭众人有不少观念不正的……所以最近要新建立一个天庭玄悟清心榜,榜单前列的神仙要负责天庭众人的心理状态呢……”
亓幸一愣:“玄悟清心榜……?”
应不染点头:“顾名思义,领悟人道,帮助天庭众人清除内心的杂念和烦恼,使之心境澄澈安宁。我最近在准备呢!记得投我一票啊!”
亓幸心道什么奇奇怪怪的榜,但应不染看起来确实很适合它,毕竟经她开导后亓幸觉得自己好多了。
于是,他笑着点头:“放心放心,本公子一票千金难买!”
应不染也哈哈大笑:“那我不发大财了!感谢风君大人捧场了!”
亓佑开口道:“这笔买卖,需要人去盯着。”
很显然以往也有这种事情,亓幸自告奋勇:“我去我去,不过对方是谁?”
亓佑沉声道:“长安皇族。”
亓幸神色一僵。
亓家第一百三十七任家主亓靖,便是死于当初长安国主的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