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清看了他一眼,又笑了,笑得如春风般温和,“我以为你没那么在乎呢。”
“师兄这话说得,我真不在乎的话还找什么兼职?”
“毕竟你平时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让人以为你超脱物外了。”
罗阿响跟着笑,这种从别人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评价的感觉很奇妙,他觉得有趣,原来他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么。
说话间食堂就到了,对于郑月清说的兼职,罗阿响还是有点兴趣的,毕竟稳定一点的工作肯定比他这样强。
吃饭的时候,郑月清跟他说了详细情况。郑月清说的公司并不大,总共也就二十来人,目前正常运营,需要这么一个懂经济的人,够用就行,工资待遇比罗阿响现在做的兼职好,但可能需要经常到公司。
“每周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在公司?”罗阿响问,他这学期还有课,他担心耽误上课,那样的话就有些本末倒置了,罗阿响是不愿意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有意愿,我可以联系一下对方,找个时间一起聊聊。”
“好吧,那麻烦师兄了。”
下午两人又是在图书馆泡了一个下午,郑月清也和他一样沉浸在书海中,这让罗阿响放松了一些,至少郑月清的注意力不再像上午那样基本都在他身上了,看来郑月清还是很有分寸的。
作为一个成年人,罗阿响如今欣赏的就是这类有边界感的人。想到这里,罗阿响想到了昨晚的事,莫名又有些生气起来。
“阿响,那个朋友说今晚有空,你看……”
“这样正好,这样我明天就能在家收拾了。”
郑月清见他答应,松了一口气,又从阅览室出去了,估计是去回电话给那个朋友。
他们三人约在一家日料店,罗阿响印象中郑月清好像特别钟意日料,有好几次出来吃饭都是日料。罗阿响没那么喜欢,日料实在太容易腻了,吃多了他会想吐。不过他也没跟郑月清提过,对方注意不到也是当然。罗阿响一向最顾忌别人的感受,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一般都是得过且过。
郑月清的朋友看起来和他不是一挂,反而是那种运动型,这让罗阿响有些意外。
罗阿响在见面时已经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在入座后,又较为正式地介绍了一下目前自身的情况。对方似乎对他很满意,至少罗阿响看到的是这样,又是点头又是微笑。
“我师弟的意愿已经很清楚了,你可别拂了我的面子啊。”郑月清拍了拍那位老板,又给罗阿响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赶快问想问的。
罗阿响赶紧接过话茬,“是师兄们看得起我,不知道公司那边每周需要在公司呆多长时间呢?现在还没毕业,也不想因为这边上课耽误了公司的事。”
对方闻言豪爽地挥了挥手,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罗阿响专业能力过关,哪怕每周只在公司露个面都行。
罗阿响放了大半的心,这样最好,他还能抽出时间复习。如果这事真成了,他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郑月清。
正事聊完,后面基本都是吃吃喝喝,看得出来郑月清这个朋友是个性情中人,说高兴了就喝酒,基本没停过,喝到最后说话都不利索了。
郑月清也没少喝,罗阿响更是只能被一杯一杯灌,他是这个饭桌上最被动的人,一举一动都得看两个人的脸色。
一顿饭吃完,出门都已经近11点了,三个人都喝得晕晕乎乎。郑月清给朋友叫了车,把人送走了气氛才终于冷了些。
罗阿响本来就不常喝酒,日料他也没怎么吃,几乎算空腹喝酒,现在他终于感到有些胃痛。
“怎么样,阿响?”
“真不错,这次真是谢谢师兄你了。”
郑月清没说话,还是和往常那样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了,罗阿响脑子也没那么清醒。
“胃痛了?”郑月清注意到他捂着肚子的手,“你手上怎么有伤?”
“有点,没事,昨天骑车摔了。”罗阿响心情瞬间低落了,他的心情多少被酒精影响了。
“让我看看。”郑月清好像特别心疼,牵起他的手来看,一开始罗阿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他在自己的手背上摩挲起来,罗阿响这才感到不对,连忙想抽回手,对方却蛮横地扯住他。
“阿响,和我在一起吧,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的。”
“哈哈哈,师兄,你是喝多了吧?”罗阿响干笑两声,原本他脑子有点不转了,这会儿又被迫工作起来。
“阿响,你知道我的,我真的喜欢你,我们试试吧?好不好?”罗阿响觉得眼前的场景越发魔幻,郑月清原本长相周正的那张脸变得狰狞起来。
罗阿响知道自己喝得太多了,这会儿怎么都挣脱不开郑月清的桎梏,他有些慌了。
“罗阿响,你在干什么。”略感熟悉的声音再次在罗阿响耳边响起,他脑子都要炸开了,视线中最后的景象是谷肆冷着脸高高在上
谷肆躺在床上,脸上被打的伤已经一片青紫,此刻正发着烫,心脏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他说不清今天的遭遇是幸运还是不幸,但至少他感觉从今天开始有些东西会不一样。
脸上的伤第二天没一点好转,他难得地想请个假,却发现今天已经有会议日程了。谷肆在公司还是有自己的形象在的,毕竟是小谷总,总不能顶着一脸青紫去上班,这样的话估计不到半天就会有一万种谣言。
最后谷肆还是去公司了,但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难得地没有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套较休闲的衣服,戴着鸭舌帽,还戴了个口罩。这天保安都把他当成可疑人士,不让他进,非要他出示身份证,等他亮出身份之后,保安吓得差点当场给他跪下。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追究这些,径直上楼进了办公室。叱咤风云多年的小谷总,今天莫名觉得有些丢脸。
进公司的时候大家也没少对他今天的打扮窃窃私语,不过他都当作不知道,而是窝进了办公室里。
进了办公室他才放松下来,把全套装备都卸下,出了一身的汗。他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想的却都是昨天罗阿响的伤,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怕他因为行动不便而出事,便给了地址让助理去盯一下罗阿响那边。
然后谷肆就收到了来自前线助理的消息。
助理:谷总,他和一个男的见面了,举止亲密。
谷肆:……不用报。
助理:两人相谈甚欢地吃了午饭。
谷肆:……
助理:去了日料店,喝醉了。
谷肆:地址。
谷肆风风火火地赶到现场,看见的就是罗阿响正在和另一个男的拉拉扯扯的画面。他站在路灯照不到的暗处,听着别人向罗阿响倾情告白的话语,心里的火气更盛了:这个人难道对他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罗阿响睁眼的时候是懵的,车里的香水异常荼蘼,是他用不起的味道。脑子还是昏沉沉的,但看到驾驶席上摆着张臭脸的谷肆才稍微清醒了。他怀疑自己最近水逆了,不然怎么总是碰到不想见的人。他正想闭眼装睡,却发现谷肆已经从后视镜看到他睁眼了。
“你喜欢他?”谷肆冷着脸,目光直视前方,没有转头看罗阿响。
“请问这和谷肆先生有什么关系吗?”
谷肆一听他这话,脸色似乎更难看了,罗阿响醉意朦胧,也没顾得上注意他的脸色。谷肆一脚踩上油门,从日料店旁边的停车场离开了。
罗阿响被这突然启动的车搞了个措手不及,差点一脑袋撞上挡风玻璃,他这才想起来系安全带,低头一看,安全带好好系着。
车并没有如罗阿响所愿停在他那个破旧小区前,而是停在了一栋高级公寓的地下车库。罗阿响这才咂摸出不对劲来,谷肆并没有说要送他回家。
“下车。”
罗阿响坐着没敢动,他脑子奇怪的剧场停不下来。
“下车,还是你需要我帮你?”
罗阿响这才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他一只脚刚踏下车,谷肆就狠狠一把拉着他的手往前冲。
“你干什么?”罗阿响一边尽力跟上他的脚步,一边试图挣脱他的手。
好在罗阿响的脑内剧场并没有上演,谷肆只是把他带到自己家,然后追问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罗阿响完全清醒,他一定不会老实回答,但是他喝醉了,被谷肆按在沙发上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谷肆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于是谷肆知道了今天的前因后果,他心里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但他一点也不后悔把罗阿响口中的师兄揍了一顿。
罗阿响并不知道他醉酒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谷肆已经把郑月清揍了一顿,所以他还在盘算着明天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我手机呢?”
谷肆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罗阿响的手机,他把罗阿响弄上车的时候,罗阿响的手机掉在地上,他顺手就揣自己口袋里了。
“干什么?”谷肆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听到罗阿响的回答后,他迅速收回手,又把手机揣自己口袋了,因为罗阿响说先问问师兄到家没。
“你还联系他?”谷肆觉得罗阿响的想法实在是过于不可思议,那个男人都那样骚扰他了。
罗阿响白了他一眼:“你昨天还强吻我,我现在不也还在和你说话。”
谷肆好像被掐住七寸的蛇,瞬间没有语言来反驳他了。
沉默了半晌,谷肆说道:“工作是吧,我给你,你马上和他断了。”
“大哥,你饶了我吧,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他?”罗阿响说完之后,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下降了几度,但他还醉着,所以并没有那个脑子去说高情商的话。
谷肆已经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心情了,罗阿响却不知死活地激怒他,每一句话都能在谷肆的心脏上开个大洞。敢情这么多年来,放不下的还真的只有他。
“你现在的眼光这么差了?”谷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是说只是为了钱?”
罗阿响眼睛都瞪大了,且不说他和郑月清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事到如今就算他眼光差也和谷肆没有半分关系吧。
罗阿响上下打量了谷肆,他心里的恶魔在酒精的催化下逐渐膨胀,随后有了戏弄谷肆的想法。
“是啊,我眼光一直挺差的。”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谷肆,目光里的挑衅不言自明:如果不是眼光差,也不会看上你。
谷肆听了他的话,拳头都捏紧了,恨得差点把牙咬碎。果然这么多年,罗阿响他还是没有一点变化,既然当年不喜欢,又什么先来招惹自己?
“你只是需要钱的话,我可以帮你。”
“你以什么身份帮我?老同学?前任?还是说帮我,然后睡我?”
罗阿响有时候自己也不明白他到底在倔强什么,他大可以心安理得接受谷肆的帮助。或许只是为了最初的自尊,他想向所有人证明,他罗阿响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能挺过去。
事实证明,在如山倒的灾难面前,即使他低声下气,也不会有任何人帮他。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当年也没有勇气向谷肆求助,他怕谷肆也和那些人一样,拒绝他,贬低他,落井下石。这或许是那个被困在金钱陷阱里的少年,最后的坚持了,就连只是一个可能性,他也不敢去赌。
罗阿响并不知道自己的话给谷肆带去了多大的影响,也并不认为谷肆会当真。谷肆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他追求完美的爱情,而不是和自己在这游戏人间。
他醉着,鼻音有些重:“少爷不愿意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罗阿响正想打电话给周懋让他来接一下自己,却不想下一秒谷肆却将他压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神可怕得像要把他吃掉。
罗阿响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一头野兽,想要退缩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夜过去,罗阿响醒来的时候,身上没一个地方是舒坦的,脑子好像要炸开,腰酸得活像搬了一整夜的砖,两条腿也根本没有抬起来的力气。
“……”昨晚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回,罗阿响想死的心都有了,喝醉的他也太生猛了,什么话都敢说。
但很明显,他现在的惨况昭示着,有一个人比他更生猛,他自己惹下的祸,现在也没有埋怨别人的余地了。
他顶着全身的不适从和他房间差不多大的床上爬起来,一起身却发现腿间有不明液体流出来,一瞬间把谷肆杀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不停默念着杀人犯法,他才忍住自己的怒气。
“你醒了……”这时谷肆从旁边的洗手间出来,身上就围着条浴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罗阿响。
罗阿响给了他一个虚伪的笑容,“是的呢,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他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和谷肆同归于尽。
“你先洗个澡吧,昨天太困了,没给你清理。”谷肆的脸上是被蒸汽蒸出的薄红,他表情冷漠,脸上还有罗阿响制造的伤痕,眼睛眺望着窗外,外面阳光正好。
罗阿响动了动,身上黏黏乎乎的,也没理谷肆,大大方方地全身裸着去了浴室,坦然得好像在公共澡堂。
他并不知道他的故作镇静,在别人眼里就是另一种意味了。
最后,还是谷肆开车把他送回住处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没打到车。只是让罗阿响感到意外的是郑月清竟然在他小区门口等他,手上打着石膏,脸上的伤也不少。
三个满身是伤的人碰到了一起,显然郑月清也没想到罗阿响会和这个男人一起回来,他到这来,原本是想给罗阿响道歉。他昨天太冲动了,显得他像个毛头小子,他记得罗阿响喜欢绅士,就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却不想昨天的行为将他精心塑造的形象毁得丝毫不剩。
“阿响,你……”
罗阿响看了郑月清一眼,“师兄,这么早,脸上的伤是怎么了?”罗阿响并不知道昨天谷肆打了他,但多少也能猜到,他故意问了一句。
郑月清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他和别人一起回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也不好介入,只能弱弱地问罗阿响:“你和他……”
罗阿响把谷肆往前一拉,向郑月清介绍道:“师兄,这位是我的老同学,谷肆。”
“谷肆,这是我师兄郑月清。”
显然两个人并不想互相认识,谷肆把脸转向一边,他对这个叫郑月清的人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罗阿响当然知道这两个人不对付,但这种一下就能让两个让他不爽的人难受的事,他为什么不做。
“我累了,回去休息了。”罗阿响把两人抛在身后,自己上了楼。
罗阿响躺在沙发上,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破事,他的新住处还是没有收拾好,纸箱堆得到处都是。经过这样一番折腾,郑月清介绍的地方肯定不能去了。罗阿响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臂弯,冷静片刻后他就翻身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把零散物品归位,心里还在盘算之后的出路,只是原本的一条路被突然闯出来的谷肆毁了而已,对他来说也不是很大的打击。只是他刚交了房租,按照租房的标准压一付三,他身上就没什么钱了,接下来几个月恐怕要勒紧腰带过日子了。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罗阿响也已经把他这个租来的小房子收拾得干净整齐。下午他打算先去周围看看,熟悉一下环境,顺便找找有没有什么兼职可以暂时先做着。中午吃饭的时间,他刷了刷招聘软件,几乎都是要求全职的,他没那么多时间,大三虽然课少了,但也不能缺课,而且现在他离学校远了很多,也要提前规划时间,更何况他在准备考研。
果然不出罗阿响所料,这周边较为荒僻,一般的店家都是夫妻店,根本不需要人手,他只好放弃了。他思来想去,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好像要把他逼入绝路似的。
他顺路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又买了菜,准备晚上自己做顿好的,这些天他几乎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自己做饭开支会少很多,尽管他做的饭仅仅停留在能吃的程度。
在罗阿响撇菜叶子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擦了擦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没有来电显示。
“喂?”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说话,一个极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阿响。”
一听这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罗阿响就已经知道是谁了,他的声音几乎带着笑意:“易大哥!”
易航是他之前在咖啡厅打工时的老板,似乎新开了一家酒吧。这时他打电话过来,就意味着罗阿响的兼职有了新去处。
“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怎么有空找我?”
易航和罗阿响之间的交流并不多,所以也没有听出罗阿响语气里的勉强。最近罗阿响遇到的这些事,实在算不上很好。
“你很久没过来,有些担心。”
他独自生活了这些久,罗听到这种关心他的话还是会挺有感触,他对易航来说明明不过是一个曾经的员工而已,对方却还是那么关心他。
“没事啦,最近忙,刚搬了家呢。”罗阿响用他一贯十分健气的声音答道。
“搬家了?”易航对他搬家这件事有些意外,毕竟知道他当时租房也费了不少心思,于是罗阿响把事情大概讲了讲。
易航知道他一直生活得都很艰辛,于是问他: “那你缺钱?过来打工?”
这正合罗阿响的意,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兼职,也不扭捏地答应了,易航也很爽快,让他有时间过去就行。
酒吧一般都是晚上营业,罗阿响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就过去了。易航开的酒吧离他现在的住处不远,看了一眼地图距离四公里,他骑电动车也就十来分钟。
易航没想到他今晚就过去了,有些意外,但能看出他心情不错,那张周正英俊的扑克脸上也有了几分难得的笑意。
“易大哥。”罗阿响坐在吧台前,易航今天自己在里面调酒。
易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衣袖半挽,扣子松开了两颗,露出他的锁骨,他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幽蓝的光,他高大得头顶几乎擦着吧台的吊灯,他仍然不苟言笑,打了一声招呼后递给易航一杯冰苏打水。
阿响喝了一口,他今天本来就是过来打声招呼的。易航朝他点点头,告诉他今天先再熟悉一下环境。酒吧里还是那么多人,这个吧不算正经清吧,环境十分嘈杂,光怪陆离的灯光扫来扫去,每个进门的人都会多看一眼吧台,也不知道是在看谁。
“生意不错,易大哥。”
易航一边把酒放在托盘里,耸了耸肩,由于过于嘈杂的环境,他也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这不是才缺人。”有人从易航手中接过托盘,把酒送了出去。
“这次做哪个活?”
阿响笑了:“还不是听老板安排。”
易航知道他是个多面手,人很聪明长得讨喜嘴也甜,除了舞台组之外,去哪里都能帮上一点忙,之前易航抽空闲时间还教了他简单的调酒公式,他背下来之后照着调竟然也能调得像模像样。
“那你明天先过来当我的帮手,新的调酒师还没到岗。”
“好,那麻烦易大哥明天帮我准备工作服了。”
难怪这人突然自己调酒,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在,按理说应该易航应该在做甩手掌柜的。从阿响进来开始,易航手上动作就没停过,他的动作快得都几乎出现残影了,可见是确实缺人。
阿响的目光不断游移,现在才十点半,正是酒吧气氛热烈的时候,舞台上的舞者跳着热辣的舞蹈,引得台下阵阵欢呼喝彩,很多人举着手机拍照。有不少人从进门看见易航就走不动道了,吧台早就坐得满满当当,其中十个有九个向易航要联系方式。
易航193的身高,配上他这张脸,还有那低沉性感的嗓音,简直就是大杀器。
酒吧一般是凌晨四五点钟闭店,阿响待到了打烊时间,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易航也去换衣服的空档,才默默摸到吧台里,去记物品放置的位置,不同品类酒的名字,好久没做这个,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下意识就开始预习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后,易航才从酒吧后面走出来。
“走吧。”
阿响答了一声,两人一同锁了大门,检查了电器设备,才从后门离开。易航原本想要送他回家,阿响指了指自己那辆破电动车:“我有车,嘿嘿。”
易航点了点头,跟阿响打了声招呼,转身便往车库的方向去了。
阿响快速冲了澡,他走到窗台边,摸了摸晒在那里的考研相关的书和资料,基本上已经被风干了,只是每一页都变得硬扎扎的,还有他没注意分开的,两页黏在一块,怎么都分不开,他一用力就撕坏了。
“……”
好在黏在一起的书页并不多,只有那么几页。他把已经晒在窗台上的书全部收了进来,放在他卧室的书桌上。
尽管已经接近凌晨六点了,阿响却毫无睡意。晚上他还要去易航的酒吧,只好强迫自己躺在床上,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进入睡眠状态。
阿响不想这样浪费时间,他爬起来坐在书桌前开始学习。他觉得自己不算聪明,跨专业考研是个不小的挑战,别人要学四年的东西他要在这一年多里完成,没有老师指导,只能看网课学习,目前专业课他也就学了一半。
对于阿响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所以他也没那么紧张。
睡意迟来,他设了闹钟才爬上床,他还能睡一会儿,避免晚上去上班状态太差。
阿响走进酒吧,易航已经在吧台里坐着了,旁边有人在擦桌子收拾卫生,为营业做准备。
阿响给易航打了招呼:“易大哥!”
易航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进去吧台里面,一一为他讲解介绍,他有一些基础,记这些东西也不算难,何况易航今天只是让他在旁边帮他准备材料,打打下手。
稍微熟悉之后,阿响去换了工作服,端端正正站在吧台里,脸上挂着清浅的微笑。他之前做过,不仅要帮手,其实更重要的是要和客人聊天,做易航的助手,这更是重中之重,因为易航基本不会和人聊天。有人问易航的联系方式,易航就指指桌子上的二维码,让人家扫,看来是已经被要联系方式太多次了,想了这么个办法,但这恰恰会让那些客人望而却步。
阿响一来就弥补了他的不足,跟谁都聊上两句,他的脑子多线运转,跟易航报单,帮易航准备辅材,加冰块,有条不紊地,同时还跟吧台不同的客人聊天,他嘴甜,把一个个少爷小姐哄得服服帖帖喜笑颜开。
“易哥,你哪儿找来这么个聪明小孩?”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透视背心,低腰牛仔裤,脸上浓妆艳抹,上下打量了一眼阿响,才接过他递过来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