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舟太懂他了。
以前他俩一起打游戏的时候，俞忱若发挥得好，就总是求表扬，那眼巴巴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有人能为他洋洋洒洒写个一千字的表彰词，然后在全世界玩家面前大声地念出来。
邹珩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似乎没料到司舟会在这个时候开口。他咳了一声，正色道：“我知道，你大概时常会自我感觉良好，甚至乐在其中……”
周围又开始憋笑，馒头捂着嘴，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时夏笑得最大声，忍不住说：“哈哈哈，e教你是感同身受，在回忆当年的你自己吗哈哈哈哈！”
司舟唇角弯了弯，眼里染上一层清浅的温度。他登上游戏账号，不再参与谈话。
“时夏！”邹珩点名批评，“说正事，你给我闭嘴。”
时夏还在笑：“哈哈哈……对、对不起e教练，实在太好笑了。”
俞忱本来挺不高兴，这人敢说他是“自我感觉良好”，但听了时夏的话，竟然也觉得十分好笑，再加上有喜欢的人坐在旁边，刚才还看了他，甚至替自己说了话，一腔火气顿时就消了。
四舍五入。
哥哥想他了……心疼他，在意他。
邹珩屡次被打断，不由使劲拍了拍桌，以正视听。他干脆直接走到俞忱身后，继续讲道理：“就拿刚刚那局游戏说吧，虽然最后结果是赢了，但你的走位特别危险，这样做是不对的。”
基地里的人都知道，e教练平时总是皱着眉头，一脸谨慎严肃的样子，好像总在思考些什么，话也不多。
但不知道是不是跟尤八乙待的久了，每当谈起游戏战略战术之类的，他就会变得格外健谈且啰嗦。
“正式比赛跟你平时打个人排位不一样……”俞忱坐在那里，盯着电脑屏幕，一脸的生无可恋，可邹珩还在说，“等会打训练赛时你要注意，对面是MZZ战队的流云，他打法跟你有点像……”
听见跟自己打法像，俞忱顿时来了兴趣，心里又有点微妙的不爽：“是么，有多像？”
邹珩还没答，vv先开口了，他温和地说：“其实也不是很像，有点不一样的，你等会就知道了。”
“哦。”俞忱点点头，不想再听教练叨叨，他问：“可以打训练赛了吗？”
“开始吧。”邹珩说。
进入比赛房间，耳机里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快点快点快点……”
“你们都迟到啦！”
说话的是MZZ战队的中单，流云。
此人性格跳脱，打游戏时喜欢交流互动。由于技术到位，外形亦十分不错，是近两年电竞圈人气比较高的明星选手。
训练赛为保密起见，俞忱不能用自己的账号，邹珩让他直接拿vv的号打。
教练刚才说了那么一堆，俞忱都点了头，但一摸上键盘，又将他说的话全部抛诸脑后。
这次他选到了擅长的英雄，飞霜刃。
“嗖——”
一支小箭从天而降，满目光华流转，“霜寒”的皮肤特效如同水墨晕染。
“我为你造了满天的星矢……”
熟悉的台词在耳边响起，俞忱握住鼠标，进入游戏。
幸运的是，敌方中单不再像方才排位时遇到的主播那样，毫无还手之力，竟然跟俞忱打得有来有回。
俞忱眼睛亮起来，对手终于能让他不那么无聊了。一股力量在身体里逐渐复苏，俞忱不知不觉全心投入了进去。
十分钟过去。
激烈的团战瞬间爆发，敌方打野迅疾如风，切到了后面的ADC，但辅助保护及时，时夏反应又快，一个位移拉远，完成了漂亮的反杀。
司舟没切对面射手，而是选择率先解决流云。他突进至团战侧后方，甫一碰到，流云就闪现躲开，然而还是晚了。
流云顶着一丝血皮被司舟的技能持续灼烧，两秒后，倒地死亡。
MZZ主打中辅联动，敌方两个核心死亡，剩下的就不足为虑，TSS顺利打赢了这波团战，小胜，连拔了两座防御塔。
可MZZ作为黑马战队，实力果然不可小觑，十七分钟时，直接一波反打，气势如虹拆到了他们高地。
气氛分外焦灼，两只队伍都是紧绷着一根弦，双方打得你来我往，此时谁先出现失误，谁就有可能输。
最后一波团战，由MZZ带着龙王进攻，而TSS尚需死守阵地，如果守不住的话……真的就输了。
俞忱不想输。
这是他来到TSS以后的第一场训练赛，这是他时隔三年第一次再和他最爱的哥哥并肩作战……
团战一触即发，技能丢的漫天都是，闪得人眼花缭乱。
两秒后，空荡荡的峡谷只剩一片寂静——双方竟然全部团灭了。
但仅仅是接近，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流云买了复活甲，他站起来了。而俞忱使用了金身（主动装备，有短暂无敌效果），躲避掉关键技能后，只剩下一丝血。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居然没死！
不敢细想，若非巧合，这该是怎样的精确计算与时机把控……
就连俞忱自己也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像是捕捉到流星划过的一刹。
抓住了，你就是胜者。
刚才，他那个金身要是晚按了0.01秒，都不会躲得过对面法师铺天盖地朝他脸上甩过来的大招。
俞忱顶着一丝残血，稍稍后撤，手里还捏着一段位移技能，而流云已经带着小兵在点塔，对方血量尚余三分之二——几乎满血。
3、2、1……
俞忱在心里倒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着峡谷中的两道身影。
他在看我。
俞忱想。
他在专注地看着我。
俞忱心跳不断加快，他在心底陶醉、近乎疯癫地想：他又看我了。
他的目光，今天第十三次落在我身上。
他很爱我。
所以……我要好好表现。
右手的伤口被牵动，很疼。但这种痛苦的撕扯却像是汹涌的浪潮，令他无比兴奋，直至——
俞忱整个人都漂浮起来。
键盘在耳边噼里啪啦作响，仿佛一阵密集的雨点，细细碎碎，却足以凝聚成撼动天地的力量！
他操纵的游戏角色“飞霜”霎时间化作烟云，缥缈地跃动着，叫人难以捕捉。对方几个技能都扑了空，俞忱抓住时机，放了个Q迅速清掉兵线，血量也回升了一点，虽然还是很少，但……聊胜于无。
基地守住了。
距离他们复活还有三十多秒，流云打算稳一波，等队友复活再重新进攻。
这场面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是也寄了，基地可就危险了。
流云转头，想往回撤，但俞忱紧跟其后，似乎并不打算放他走。
“我真是服了……”流云头疼地揉了揉脑袋，“v神今天被绑架了吗？”
MZZ俱乐部，打野Widefire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别急，尽力就行。”
——Widefire，野火，在MZZ担任队长兼指挥。
打野位，抛开他方才切时夏没成功不谈，其实他的名气与技术在PPL已算得上第一梯队。
野火看着屏幕，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断言：“应该是。”
“是什么？”
流云的技能在CD，他疯狂点击着鼠标，死命往回撤，野火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被绑架了。”
却说这头邹珩盯紧屏幕，简直不知道俞忱哪来的自信，他一个残血，非要追着人满血跑……
“回来。”邹珩命令道。
然而俞忱就像没听见一样，实际上他也真的没能听见现实世界的任何声响——一切都仿佛停滞了，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俞忱很喜欢这种感觉。
那些热烈燃烧的，鲜活、旺盛的一切，还有渴望着、叫嚣着胜利的流动四窜的血液。
全部都是他活着的迹象。
下一刻。
短暂的交手，甚至来不及眨眼，邹珩就看见屏幕里飞霜烟雾散尽，千万簇星矢箭羽向着对面飞射而去。
霜寒瞬息炸裂，巅峰峡谷里只剩下他一人。
极限反杀！
俞忱带着兵线往敌方防御塔走去，飘逸的三段位移，仿若天外飞仙。
他跃上山巅，再次空放了一个大，满屏的霜刃旋转飞坠。星辉洒落，熠熠夺目。
敌方水晶破碎。
他们赢了！
俞忱松开鼠标，去摘耳机，当极度的亢奋褪去，右手虎口处的撕裂感才变得清晰起来，“嘶……”
司舟敏感地瞟了他一眼，目光再度落在俞忱手上，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旧伤裂开处冒出丝丝血迹，脸上却很平静。
目光上移，能看的见小朋友嘴角上翘，那处残留一抹红肿，很像他那夜的微湿的眼尾……
司舟垂眸，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为什么会受伤？既然有伤，为什么还一定要坚持来试训？他为什么……会在推开自己后，以这样的方式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他到底……
所有的疑问，到最后没头没尾，却终于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一定很疼吧。
训练室里很安静，可以听得见外面风吹草动的细响，屋里却没人说话。
局势倒转，只在瞬息之间。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的训练赛，然放眼整个职业赛场，这都是一场精彩的极限翻盘。
邹珩站在那里，已经抠了半天电竞椅背的皮，他看着俞忱若无其事的侧脸，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想骂人，却不知如何骂起……
操。这小孩真要命。
“卧了个大槽啊……”馒头下巴都合不拢了，他愣了半晌，才不敢相信地说：“还有这种操作？这是真实存在的吗？我直接惊呆了好吗！？”
说着，馒头看了看俞忱，双眼呆滞但格外真诚：“给跪了，我的好大哥。”
游戏早已结束，上单Ocean仍然木讷地看着电脑屏幕，脸上写满了敬佩。
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皮，片刻，语气笃定地评价道：“确实很强。”
只有vv眸光微动，眼底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比复杂的感情。这场比赛的每一个细节他都未曾放过。此时，他却低下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设身处地地想，面对这种情况，自己是绝对翻不了盘的，也没有如此以命相搏的勇气。
所有人都在夸俞忱，都在肯定这个年轻的新人。他才十七岁，甚至还没有踏入电竞行业，还没有面临过职业赛场的残酷。
他含苞待放，那些瑰奇的路都等着他去踏足。但他的一切未知与希望，都是自己的穷途末路。
一束阳光照进来，浅金色的光落在少年柔软发丝间，俞忱身上的戾气都消散许多，像是从遥远古老的虚空之地穿越而来的神明。
神明，是来拯救人间的。
那道光将眼前的空间分割成黑白分明的无数片段，vv就站在阴影里，不自觉攥了攥拳，清瘦的身形有些落寞。他太瘦了，以至于队服外套都看起来宽大许多。
不知为什么，嗓子眼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了，让人透不过气来。好的坏的，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诚然，电竞是需要天赋的，天才的降临可遇而不可求。退一万步说，即使在当年，自己也不一定比得上他。
邹珩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看着他，眼里有惊喜，也有期盼……无疑，这是对俞忱的肯定。
邹珩看着他们，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觉得俞忱和司舟其实配合的很好……虽然不无瑕疵，但就是很奇怪。那种感觉就像是司舟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就知道该怎么回应。总之……这种类似于心有灵犀的感觉，很难得。
兴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俞忱身上有一种无可替代的锋芒，只进无退的决绝。
冷静下来，再回想刚刚那一局，大多数人在危急时刻本能的想法都是求稳，包括当时的流云。在那种情势下，选手们往往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很难放手一搏。
谁对谁错，早已说不清。
但结果就是俞忱赢了，他做到了。
邹珩：“俞忱。”他看着少年清澈的眼，认真地说，“明天就签合同吧。”
“我代表TSS电子竞技俱乐部，正式邀请你加入。”
第6章 璞玉 “绯闻男友”
训练赛规则是BO5（Best of five），五局三胜。接下来，又连续打了好几回合，俞忱的表现都很出色。
虽说在诸多方面还有欠磨合，不过可以想见，未来可期。
邹珩心道。
他会是块很好的璞玉。
游戏结束，聊天频道立即炸开了锅。
【全部】MZZ-流云：救命，救大命。
【全部】MZZ-流云：[崩溃/][大哭/][大哭/]
【全部】TSS-馒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全部】TSS-馒头：怎么样，舒服没？？
【全部】MZZ-流云：憋说了，我温柔的vv哥哪儿去了QAQ？
同时，他头顶的自由麦闪烁，耳机里传来流云的惨叫：“vv哥——！！”
又开始了是吗？
司舟啧了一声，十分嫌弃地拿远了耳机。他靠在电竞椅背上，一支手臂懒洋洋地伸展出去，轻搭在桌上，好看的桃花眸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我不相信！你怎么开始玩飞霜了？？你不对劲！”流云还在假哭着大声嚎叫：“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全部】TSS-Summer：别哭
【全部】MZZ-流云：？
屏幕前，流云看见这两个字，突然就嚎不出来了。TSS是疯了吗？v神大变风格玩法刺，夏狗竟然学会了安慰人？
这个世界怎么了？？
流云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无底洞，然后就看见聊天框弹出两行新的消息。
【全部】TSS-Summer：你仓皇逃跑的样子，还是很帅的
【全部】TSS-Summer：可惜没跑得掉，挨，下次要加油喔
【全部】MZZ-流云：…………
流云忍不住磨牙：“时、夏！！”
坐在他旁边的野火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忍，忽然低声说了句：“怪我，没能切死他。”
流云愣了一下，赶紧摆摆手：“不是啦，我没事……跟他们开玩笑呢。”
“再说了，那把是我自己抠脚，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聊天频道在滚动。
【全部】TSS-馒头：哈哈哈哈哈哈
【全部】TSS-馒头：流云哥你也别气馁，已经很棒棒的哟
【全部】TSS-馒头：要怪就怪咱家中单太逆天
【全部】TSS-馒头：嗨呀，说起最开始那局……只可惜法师点塔太慢了，你要是射手那就赢啦
【全部】MZZ-流云：这么说我转行打ADC算了
【全部】TSS-Summer：笑死，你打试试？我让你连防御塔都出不来
【全部】MZZ-流云：！？夏狗你别狂！有种出来solo？？
【全部】TSS-Summer：行啊，单挑射手随便选，输的人滚出PPL，玩不玩？
俞忱看着不断弹出的消息，勾唇，忽然用vv的号开始敲字。那笑容只一瞬，怎么看都有些轻蔑嘲讽的意味。
【全部】TSS-vv：是射手也赢不了
【全部】MZZ-流云：……
【全部】MZZ-流云：？？？
流云看着那行字，无比憋屈地想：这语气，根本就不像能是从vv嘴里冒出来的啊……
【全部】MZZ-流云：帅哥你谁？
【全部】MZZ-流云：你二十几摄氏度的手怎么能打出这么冰冷的文字？？？
聊天框内消息持续滚动，很快被流云刷了屏。
【全部】MZZ-流云：舟哥，你们上哪儿找的外援啊？属实挺牛逼。
【全部】MZZ-流云：老实交代。
【全部】MZZ-流云：嘿嘿……给兄弟们透个气，是不是网上说的那榜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国服飞霜刃？？
【全部】MZZ-流云：啊，就是和你传绯闻那个……？
“绯闻”这字眼乍一出现，全训练室的人都静默了，空气中漂浮着微妙而诡异的气息。
“嗯？？”
馒头小脑袋一歪：“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那帖子我也看过，讲得挺逼真……”vv抿唇一笑，“当时我差点就信了。”
深海有点好奇，一脸严肃地说：“什么帖子？给我看看。”
于是馒头打开手机，十分热心地跑过去，深海拧眉低下头，两人凑在一起，像是准备要研究什么郑重的大事。
司舟：“……”
俞忱：“……”
屏幕的光照得脸颊发热，俞忱忍不住抬起眼睛，飞快地偷瞧司舟一眼。
下一瞬，心脏仿佛倏地就跳了空。
司舟也在看着他。
那双眼不笑的时候深深沉沉，像是平静的长湖，波光潋滟得清清浅浅，倒映着俞忱一闪即逝的慌张无措，恍恍又惚惚。
邹珩疑惑：“你们在说什么？”他隔的远，这会儿在一旁整理数据，没看见刚才聊天框里的文字。
馒头冲着他们猛眨眼睛：“啊？哈哈哈哈没什么，就是在讨论比赛相关的啦，对面在问vv哥怎么转变打法了……”
邹珩打量着他，似乎并不相信馒头的鬼话，但还是作罢，继续埋头工作去了。
等到流云终于叭叭完了，司舟才开始慢悠悠地打字。
【全部】TSS-Death：你猜。
俞忱：“……”
他没否认。
俞忱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而高兴。那字句里模棱两可的、被模糊暧昧掉的，似乎不仅仅是“榜一成为了你的新队友”，还是……
你和绯闻男友那点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
【全部】MZZ-流云：你这小男朋友真滴有点恐怖啊，woc我都心动了，我也想去找一个……
【全部】TSS-Death：放心
【全部】TSS-Death：找不着的。
那边似乎愣了一会儿，许久才有新回复。
【全部】MZZ-流云：卧槽你怎么都不带解释的？不会吧不会吧？他还真是你男朋友啊？
这时，一直没冒泡的敌方队长出现了。
【全部】MZZ-野火：？
【全部】MZZ-野火：想找什么，你详细说说。
【全部】MZZ-流云：……
流云笑了一下，转头看身边的人。
他的队长面无表情看着屏幕，什么反应也没有，就好像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眼前出现一行字。
【全部】TSS-馒头：啊哈哈哈哈哈，队长还不能满足你吗？
流云：“……”见鬼。
流云没心思再跟对面的瞎侃，因为他看见自家队长顶着一张冷酷的脸，直愣愣地与屏幕对视，然后，耳根逐渐红了。
几秒后，俞忱看见游戏界面挂着一条新提示。
［ MZZ-流云退出房间］
目光匆匆掠过，他巴巴地盯着另一处，名为“Death”的发言记录已经被顶到聊天框最上端。
“找不着”是什么意思？
俞忱自作多情地想。
是……独一无二的意思吗？
正想着，训练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尤八乙走了进来，他大张旗鼓地拍了拍手，说：“到点了到点了！都起来，听我简单说几句……”
座椅应声而响，馒头嗖地站起来，两眼放光：“八乙哥！今天食堂吃啥啊？”一到五六点，他肚子就咕咕叫，现在看到经理跟见了救星似的。
尤八乙笑笑，颇有些嫌弃地说：“急什么？你看看你，脸都要长成肉包子了！怪不得那些粉丝都追着我问包子脸为什么不叫包子非要叫馒头……”眼看着馒头的表情一点点耷拉下来，似乎难以置信地要去捏自己脸，尤八乙翻了个白眼，转而看向俞忱，他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听说小朋友表现不错，试训都通过啦？喜事喜事，恭喜我们找到合适的替补……呃，中单！晚上大家一起啊，哥请你们吃点好的！”
众人一听都挺高兴，热热闹闹地应了。司舟拿起手机，在上面输入着什么，没接话。
“不过嘛……”尤八乙瞄了他一眼，继续说，“特殊时期，咱们就不到外边庆祝了哈，我给打包回来，等会一楼食堂包间见。”
他顿了顿，又鼓励道：“大家加把劲，等到进入世界赛，我们再吃庆功宴。”
司舟笑了笑，站起身：“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吃。”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身影早已轻飘飘消失在门外，俞忱盯着那处，久久未回神。
馒头懵逼：“他、他怎么了？”
时夏：“毛病多。”
深海和vv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只有邹珩教练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
俞忱：“……”
他果然是在躲我。
可是，今天打训练赛的时候，他一直在偷偷看我。
我表现得那么好，不知他会不会开心，会不会夸奖我，会不会……
好想问问他。
也好想……摸摸他的心。
尤八乙叹口气：“唉，算了，爱咋咋地吧。”瞧瞧俞忱的小脸，上面还有伤呢，他是越看越喜欢，怎么看怎么可怜，于是忍不住嘟囔了句，“又不是请他吃的……”
外面的风很冷，将近十一月底，秋风萧瑟，将司舟的队服外套掀起，他穿得单薄，冷气都往领口钻。
街上人烟稀少，一家药店亮着灯，司舟抬脚走进去。
TSS俱乐部一楼食堂包间内，教练、经理，还有队员们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好菜。
尤八乙特意从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打包过来，再让食堂阿姨原封原样地倒入盘子里，看起来卖相非常不错，馒头搓搓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吃吧吃吧，”尤八乙看不下去了，拍了一下馒头的脑袋，“瞧你那怂样，得有八个月没吃饭了吧？”
馒头：“……”他能怎么办？就是很饿很好吃嘛。
时夏拿起筷子先尝了一口：“他中午才吃过饭呢，怎么又要吃饭了？”
“能不能对你的辅助好一点？？”馒头委屈起来，开始闷头吃饭，“你看人家俞忱弟弟，他、他怎么对舟哥的？！”
时夏：“？”
俞忱：“……”
邹珩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下午打训练赛的时候，俞忱是替打野挡了好几波致命伤，不过应该只是本能反应。
尤八乙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下午跟流云交过手了吧，感觉怎么样？”
司舟那事儿吧，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玩笑归玩笑，大肆宣扬终归不太好。
“嗯，”俞忱应道：“还行。”
不知怎么的，馒头忽然放下筷子，来了劲：“你、你你……”他激动地都有些结巴了，差点噎着，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你管这个叫还行！？？”
“八乙哥，您是没看见，”馒头桌子一拍，搭在碗上的筷子都震了一下，“这小子牛逼普拉斯的，把流云都打得求饶！真的，痛哭流涕！”
俞忱正垂眼吃饭，闻言，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赞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