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路言只能吊着一口仙气,颤声继续哄着:“太子殿下,你放松一些,我……咳咳咳……你别再用力了,要出人命了!”他都快喘不上气了。
这个时候,满怀感动的翠珠和露珠恰好来给太子和季公公送些润喉的甜汤。她们今天很尽兴,东宫从未如此上下一心过,所有人的士气都被季公公鼓动起来了,既然季公公好酒好菜的赏赐她们,她们自然要投桃报李。
只是矮榻就在窗边,季路言咳嗽的声音大,和醉酒之人的博弈更是让他顾头不顾尾,自然,他告饶的声音就更大……
一墙之隔,翠珠和露珠端着甜汤随风摇晃着,仿佛坐上了简陋的小船,在风波不平的江面上航行——前路迷茫,心中更是紧张又担忧。
紧张于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太子专宠季公公到了不分时间场合,哪怕刚在灵武帝那里受了气,有了季公公的温柔乡便忘乎所以,大白天竟纵情挥洒真龙之威!她们不得不自我催眠——好事,这是好事,高低有人能解太子殿下之忧。只是动静如此之大,若是侧妃娘娘的人听见该如何是好!
同时,二人也担忧季公公的身体,太子神武,饶是季公公体格比其他太监都要高大挺拔,可这季公公疼的声音破碎成这般模样,还被太子弄得直咳嗽……
太子,这是把季公公当做全乎人儿在疼爱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为她们的领导捏把汗。季公公平日要操持东宫日常事务,打点太子起居饮食,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迎面承受太子的雨露恩泽,这样下去,身子迟早吃不消的!
露珠犹豫再三,低声对翠珠道:“姐姐,咱这甜汤别送了,打扰太子雅兴不说,这燥热滋补的……我们还是去御膳房要点枸杞来给季公公泡水喝吧。”
翠珠狠狠点头,“有道理,多少能让季公公养养,记得再领些参片。”
二人慌乱离去,决意对这场浪雨狂风绝口不提。
季路言哪知窗外的事?更不知自己被他的“兄弟姐妹”们心疼了个半死,只顾着“安抚”苏河洲了。
男人嘛,把紧要的东西攥在手里就老实了。他从身后拥着苏河洲,心中已然火热又满足,更何况手中更甚。他游刃有余,动作时快时慢,轻重交叠,把太子弄得直是往他怀里压。
大火从季路言的手烧到了心尖尖,又从他的心里烧到了指甲盖,听着太子舒坦的喟叹,他索性也准备自给自足一番。
正所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他给自己立下了“军令状”,今朝仅仅走个过场,新陈代谢排毒些许,天明时,再做回那个身正影直、改过自新的季路言。
只是,醉酒的人向来能打持久战,季路言觉得自己手都要抽筋了也没弄出个点滴来,而那个醉鬼还抓着自己一起锄地似的动弹,他要不借着苏河洲的力道,怕是都能造下腱鞘炎的病根。
然而几番较量下来,苏河洲能忍,他脑清目明的忍不住了,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又总是被酸麻的右手分神,弄得他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
想着苏河洲的那点儿货今日怕是出不来了,季路言干脆使劲一推苏河洲,抽回手,翻过身背对着那人,开始自己照顾自己。
他闭着眼睛,幻想着刚刚抚摸过的腹肌和长腿,渐入佳境……
“你在做什么!”突然间,一道气息十足的质问乍起,如同春雷惊了百虫。
季路言:“!”
他脑子哐啷一震,直接吓软了。
苏河洲怎么醒了?醉酒不该一直睡吗?就这么离不得人,不给撸了还不干了?现在怎么办,他该怎么办?哪有太监给自己擦枪的?!
“我问你,你、在、做、什、么!”苏河洲酒意尚在,但身边突然一空,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慌得厉害,就像身边这个人突然就会消失是常事,而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镜花水月,仅是一场自我陶醉的虚梦!
苏河洲虽然看不真切,但那人还在身旁,然而这并不能使他舒一口气——季路言背对着他,还不停起起伏伏的,是在做什么?在嘲笑他吗?因为他失控了没把持住,让某人的奸计得逞了,所以……所以季路言“季公公”的目的就是为了勾引他,然后再践踏他的自尊吗?!
季路言在手边摸到一样东西,不动声色地藏在了衣袍内,心里虽然有了芝麻大点的底气,可“假太监”三个字时刻如刀悬于头顶,眼下季路言处在“内虚外困”中,他如履薄冰谨慎应道:“没、我没在做什么……”
声音里没有笑意?而是……害怕?那他又在害怕什么?苏河洲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恍然大悟——季路言这人向来胆子大,何时怕过?不管他这个太监当的是真是假,难道……难道断袖情都是他装出来的?
所以,“季公公”是在害怕他这个失心疯太子的怪罪责罚?
苏河洲心中愤然,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不是断袖,还要那样处处勾他!蛊惑了他的心神,让他豁出去放纵了自己,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假象”!
一半悲苦,一半愤怒,苏河洲一手拽过季路言,看着那缩成一团的人,一字一句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你刚刚在做什么!”激烈的情绪宣之于口,隐秘的情感像见不得天日的小偷,在某个遮遮掩掩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回荡:骗我,随便什么理由,季路言,求你继续骗我……
季路言眼睛一闭,痛苦道:“太子殿下,你就别为难我了……我……”
苏河洲目光一斜,看到让他意料之外,却也不是出乎意料的一幕——季路言某处高耸,还如此的……夸张!
他不再给季路言机会,伸手握了上去。
须臾后,苏河洲默默松开了手,室内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季路言终于受不煎熬,开口道:“太子,你听我解释,我……”
“别说了,”苏河洲一阵心痛,默默拉起了被子盖在了这可怜之人的身上,他自己也躺了下来,僵硬地伸出手环在了那人的腰间,良久后开了口:“你不用自卑……”
苏河洲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为自己长久以来怀疑季路言而感到惭愧。心说:他原本也是个男人,若如今尚能周全,论样貌身材真是样样绝顶,只是可惜造化弄人……眼下,他竟然因为和我欢好而自惭形秽,拿着剑柄假装是自己的……那个东西。
拿个假东西来填补身心的空缺,真是难为他了。
他本想安慰两句,对季路言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若是后来真做到那一步,即便有那个东西,有人也用不上。
但这话苏河洲决定还是不说为好,何必往人伤口上撒盐?
季路言:“?”
他自卑什么?他不就找个东西移花接木假装勤恳干活,擦太子的宝剑挣个苦劳敬业么?难道太子误会了什么?可是……那剑柄才多点儿粗,他还嫌弃这道具埋汰自己呢!这怎么又扯上自卑了?算了,自卑就自卑吧,总比让太子自抓到自己的把柄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甜辣酱君受而不自知。
☆、东宫太子要上位13
两个人一个莫名其妙,一个心生愧疚,不过好歹算是过了一回瘾。而这把“瘾”暂时熄灭了季路言所有的非分之想——为了以后能够高举旗帜不倒,他暂时不敢在太子眼前这么放肆了。
可这把“瘾”却像是开启了太子苏河洲的某种开关,从那天起,只要两个人同塌而眠,他就要从身后抱着季路言,抱着抱着就要蹭上几下。
也就蹭蹭,那个人自卑的厉害,他给他时间,让季路言慢慢适应。
季路言对于这样的姿势有苦难言,他不能“反击”,还得隐忍。这种背对着苏河洲的姿势,能把他被点起来的火隐藏一二不说,他竟然也适应了,只是……
这种日子过得他好生折磨,害季路言三五不时就要躲起来自己解决,他这些日子自己动手的机会都快赶上过去三十年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河洲脸上终于有了喜色——季公公点醒了他,于是他联合自己的党羽,让灵武帝点头,派了五皇子去平流民暴/乱,同时他暗中用自己东宫钱财,以灵武帝的名义赈灾救济灾民。
一时间,百姓纷纷称颂灵武帝爱民如子,出现了不少希望灵武帝寿与天齐,永保河山的坊间传言。灵武帝一高兴,让三皇子多上缴了一倍的银子,一部分充了国库,一部分当真用在了灾民身上。
太子借机谏言,国库又给前线将士发放了军饷,冬衣也有了着落。
日子看着在往好了过,国家眼见着有了星火希望,但苏河洲心里还有一些烦忧——他不能喜欢季路言,但不可否认这个季公公正在影响他,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理应专心于国事的,自己的心思也该好好收一收了。
苏河洲决心冷季路言几日,顺便也让自己冷静冷静。
又过了几日,前线传来捷报,灵武帝大喜,见气温又低了几许,便开始张罗着要去行宫温泉,恰逢此时五皇子也班师回朝,给了灵武帝一个无功无过的结果。不过灵武帝心情和畅,也就没有再多苛责五皇子。
温泉行宫有药浴池,灵武帝早想去了,就这样,温泉之行被定在了三日后。他特意嘉奖太子,允许太子带东宫侧妃宫人等三十人,其余各宫只有十五人的名额。更甚者,三皇子的庆阳宫不在此行之列。
皇后哪里肯答应,方法用尽了总算是为三皇子争取了一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也因此,皇后更忌讳太子了。
季路言这几日很是郁闷,好端端的苏河洲就不理他了,他铺好了床,人家就窝在书房里,熬鹰似的熬他,熬得他困得不行了才回房。他热情给人家夹菜,好嘛,筷子一挡说要自己来。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这种态度季路言还不明白么?他以前不想跟谁好了,就先晾着,久了就淡了,对方就另寻他枝了。
可他寻谁去?且不说就苏河洲能救他一命,他现在是妥妥的谁也看不入眼了。但苏河洲为什么冷落他呢?
难道是觉得他太稳重保守,不好追,所以心生退意?可没道理啊,不是太子吗?一声令下,他只能顺从,哪怕被……唉。
这几日季路言吃饭也不香了,做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致了,闲来无事四处溜达,却听见了宫人们的窃窃私语。
灵武帝要带后妃、皇子以及公主去行宫温泉,而太子要带两位侧妃去,可这件事压根儿就没人知会他!他,竟毫不知情!
苏河洲那个负心汉,爽了就不认人了?不想带他去,还背着他去找侧妃!这简直对不起他一片痴情丹心!
就好像他是那苏河洲的“教习宫女”,他给那人开了一半荤,传授了那么点经验,人家就牛上天了,要出师了,要去找自己的妃子真刀真枪了!
呸!
季路言气急败坏地在太子书房前转悠,转念一想,他这般死缠烂打真是跌份儿,他想对苏河洲好是真心的,但被人用完又一脚踢开,自己还上赶着求着、讨着,他海城一枝花的骄傲在哪里?这是给人家当公公当出奴性了?
谁还没个脾气了?!
“你跟我玩儿渣男那一套,那都是你爷爷我玩儿剩下的!”季路言在门口干瞪眼,心中隔着紧锁的门窗较劲,忽地,他眸色一沉莞尔一笑,磨牙道:“太子?呵,美人儿啊,哥总得要想办法维护维护自己的地位不是?你给我等着!”
季路言转身离开。
他本是想要勾搭太子的侧妃,那种深宫锁清秋的寂寞女人,他只要张口保准把人勾弄得云里雾里,但他转眼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不厚道,没有谁可以成为两个人用来较劲的筹码。季路言钻牛角尖似的想,他非要凭自己的真心和真本事,堂堂正正追一个人。
转眼到了要出发去往行宫的日子。大殿前,车马轿撵星罗棋布,仪仗队仆役成百上千,有幸随行的重臣器宇轩昂,皇子公主锦衣华裳。
好一个河清海晏,哪里还看得出这是乱世,是在国破家亡的边界上苦苦挣扎?苏河洲脸上没有半分与有荣焉的喜色,他只恨自己还非要在其中扮演最华贵的角色之一。
帝后上了轿撵,仪仗队举幡鸣锣辟道,武官高头大马护在左右,文官口中讼着吉祥诗文,皇子公主的车马紧随其后,唯有走在头里的东宫太子“人丁稀薄”。
苏河洲翻身上马,身后的轿撵里坐着最先迎进宫的侧妃,若不是宫人提醒,他连对方姓什么都快忘了。
他此生注定要负了所有儿女情长,硬塞进门的侧妃他赶不得,但那季路言他可以划清界限。只是……他现在很想那张脸,想听那张嘴里能说出什么解他烦忧的话。
一路上,开道的鸣锣惊的归巢鸟兽四散,皇后却说:“陛下且看,这是百兽朝拜龙颜天威呐!”
亲兵驱逐了沿路流民,马蹄礼鞭盖过了哭喊鸣冤,轿撵里听不真切,只道是外头热闹非凡,皇后又说:“陛下英明神武,天佑明君社稷,这都百姓为您祈福,争相想要一睹圣颜啊!”
那些唬人的鬼话被皇后说的比江南小曲儿还要婉转动听,苏河洲听的恨不能牵马掉头疾驰而去。
前后是冗长的皇家队伍,左右是森严的亲兵护卫 ,苏河洲被夹在中间。就像被困在了这乱世的原地,四周都是壁垒,活得形单影只、势单力薄,有心无力。
他穿着金线锦衣,心是破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