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应放伊煞,不葛我袂冻。」(你们可以放过他,不过我不能。)
大家看到天发的气势万千,连忙闪远,济风大概猜的出来怎麽被养父处置。
始终逃不过男人的暴力,他已经不想知道,头被劈开两半还活不活得了,在生死交界,他又看到了滑溜溜的蛇群聚集,盒子里面蠢蠢欲动,死亡的凶光突然回照过来,黏恶的蛇全作兽散。
会死吧。
震天撼人的怒吼,天发无法忍受养子跟堂妹的强奸乱伦,撕心捣肺的心痛,无人可解,天发只能仰天嚎叫,高举著疯怒的硬棍奔来,气血攻心的大吼一声,一棒直接往济风脑後连脖处重重挥落~~!
头很痛。
意识底的盒子被震裂开来,济风终於看到盒子里面的秘密,冷冷的寒光,散著冰冻,却使人错觉著犹有馀温。
在死前,济风终於看见盒子里的东西,迫不从容的爬出来,一对螯,闪著黑森森的毒泽,头胸部被褐色的背壳覆盖,胸部有四对脚,细尾的後腹部修长的震摆著,末端尾扇有毒钩,狠狠高举著钩子,既在防备也在攻击。
蝎子,是一只毒蝎子,埋进深处的潘朵拉,竟然在这一刻从容的乍现,好似蝎子从来就知道,它不会被关在盒子里太久的。
蝎子凛然爬了出来,黏滑的蛇群已经散尽,独留下孤傲骄恣的倒尾钩,正散发寒毒的嘶气,无人可阻。
这一刻,楞视著蝎子逼近的剧毒,济风竟然是希望,能死在它的毒液之下,带著一股十分强烈的渴望。
头狠狠的裂痛开来,天发下手的狠辣,把众人吓出惊呼。
头狠狠的裂痛开来,却不是济风的头颅。
紧要关头的那刻,冷眼的旁观者突兀的钻进了男人们的重围,从背後紧紧抱住济风,棒棍严重创下头颅的重挫,不是济风的,而是那个人的头,现场开始哄闹不休,那人依然紧紧抱住济风,不肯松开。
「小济,我恨你。」……也深深爱你。
宁修全身乏力的慢慢俯倒在济风身上。
除了阿灵,从来没有人保护过济风,从来没有。
然而这一刻,他进入女人,却也同时爱上男人。
一个如蝎如痴的男人,不断让他无可自拔的宁。
***偶已经在折磨济风了!!!!呵呵呵,灰熊欢喜!
***如果有人问我要怎样得到济风的心,
身为作者的我,只有一个opinion
~~济风只对能保护他的人感到兴趣***
第廿六章 错火之三
在台中的医院待了两天,宁修终於从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一行人在医生那边看完断层扫描报告後,匆匆离开医院,驱车回到吴家祖宅。
小桑第一天就已经离开医院,天棋在万分矛盾的情况中,拒绝了医院精液采样及验伤,吩咐妻子把女儿带回台北照顾。
天棋离开医院之前,与宁修在医院餐厅对话:
「宁修,我要那杂种付出代价!」天棋恨的咬牙切齿。
「我也想,吴爸爸。」表情却很木然。
「不过,你那天突然冲出来,还替他挨了那一棍,你的行为很不寻常,宁修。」
「我解释过了,那天晚上,那种打法会出人命。」
「那天的情况怎麽看都不合理,如果你没冲出来维护那杂种,现在也不会有轻微脑震盪了!」
「我无法完全解释我当天的行为。」
「难道你是同性恋?」
「喔?难道叔叔你认为HOMO都不太爱惜自己的生命?」
「你跟那杂种……常会出现一种很不正常的气氛。」
「如果事实如你所言,第一,那天晚上的人应该就是我和吴济风,第二,我冲过去的时候,也没料到我会被K,我只是想适时阻止意外发生,甚至我也无法解释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可能是我的眼花了,把天发伯伯看作是你吧。」
「宁修,你这话讲的太漂亮了!而且还懂得四两拨千金,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吴爸爸,你是我的老板、是我女朋友的爸爸,我还有求於你,甚至你有能力让学校开除我,我没有筹码跟你扯谎。」
「可惜你还是在说谎,当我发现你真情表露的那一面後,要再判断你有没有说谎,已经容易许多。」
「事实如此,我何必说谎?」
「不对,你一直故意跳过跟那杂种的关系,甚至你连提及他的名字,语气都在颤抖。」
「如果我说真话,你就会相信?」
「我说过,我可以测你的谎。」
「好,我说实话,叔叔你的推断没错。」
「岳宁修,原来你真的欺骗了我!很好,用你的名义签下的采购单,办公室这边将会概不承认,我不但可以告你涉嫌冒用本人名义,非法向外界吸金,还可以就你隐瞒性倾向事实,要求精神赔偿,到时候应该是轰动全国的新闻。」
「我没有骗你,所有不正常的感情都只来自单方面。」
「还狡辩!你根本是那杂种派来的。」
「这不是事实,是他追求我,从高中开始就不断跟我告白。」
「胡说八道!」
「我建中没念完就转到台南私立高中,因为我害怕,我跟小桑恋爱後,他又威胁我要把小桑抢过来……。」
「可是他明明跟我女儿发生关系,这又如何解释?」
「吴爸爸,我跟你一样困惑,而且心情也十分复杂,他对我执意的追求,使我无法完全把他当作敌人──。」
「他当然是你的敌人,」天棋打断他: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他这样陷害你,你竟然还能处处替他设想?」
「我知道我隐瞒你们很多事情,可是,被一个同性追求、还被威胁要加入黑社会……,这种事情,叫我怎麽开的了口?」
天棋盯著宁修好一阵子:
「你的话没有半句虚言?」
宁修摇摇头。
「你没有加入黑社会?」
宁修又坚定的摇摇头。
「你确定你跟我站在同一边?」
宁修点点头。
「那你要如何证明?」
「我不知道,我完全遵照吴爸爸的指示。」
「好,我给你最後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也就是说,那杂种对你有非份之想,换言之,也就是你应该有能力让他放弃继承,同意终止收养关系,签下跟吴家的切结书,等你全部办完,我们再来谈如何恢复我对你的信任。」
宁修沉默了几秒钟,低沉喑哑:
「我尽力。」
「很好,机会只有一次,不然你就等著承受你所有犯下的严重错误吧。」说完,冷冷离开医院。
天棋在车上回想刚刚的对话,其实他是相信宁修的,尽管他也认为宁修不是简单的人物,可是从对话的一开头到结束,宁修的声音没有一点抖动,瞳孔、双腿和手心都十分平稳,没有任何不安或失控的表现。
除非他是说谎高手,不然以宁修这样的年纪,会有这样的沉著的表现,应该可以确知宁修有八分的实话。
接下来是祖田和女儿的事情,简直令他心乱如麻。
* * *
宁修扯完一堆鬼话,骗走天棋後,立刻蹲在地板上,头痛欲裂。
面不改色的编故事不是他最大的专长,他最大的专长是掩饰身体翻搅不已的烈痛。
头颅怎麽会像紧箍咒一样紧缩起来,会一辈子都这样痛下去吗?
他重重撞著墙面,痛苦没有减轻,放弃吧,反正胃痛也是痛,不如上上下下一起痛个热闹。
就算脑伤使他只能活过今天,他也没话说,只要小济能免去他正忍受的痛苦。
自己怎能如此对待一个恨之入骨的男人呢?
宁修无从解释,他明明曾经硬下心来解决小济的性命,如果小安没有枪下留情,小济现在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连杀小济这档事,自己都能忍心下手了,为什麽到了某个关头,自己又会连命都不要的冲过去呢?
越想头痛越烈,宁修想走回病房找点胃药吃。
一进病房,他看到济风背著他,站在窗边抽烟,整个病房全是烟味,为了防止侦测烟的警报器鸣声大作,宁修特地垫高椅子,打开了气窗。
好在双人房没有其他病友。
看到济风一身的石膏包扎,证明他送来医院的伤势很严重,不过头颅的伤势好像轻微多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济风对著窗外,没有回头,只是开口。
宁修知道他说的”回去”,指的是吴家祖宅。
「你自己有脚,不用找我一起。」
「我没钱坐车。」很平常的耸肩,差点让人恍然以为小桑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你想回去?」
点点头。
「我的意思是,你还敢回去吴家?难道你不知道你强奸了你堂妹吗?」
声音很低哑:
「我知道,我回去面对他们。」
「你是不是应该先面对我?」
济风还是没有回过头,只是非常微弱的音量: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吴济风,可惜你一点都不希罕。」宁修双手环绕在胸前,胃痛与头痛的折磨让他背後湿了一片。
「那天晚上,你看到我对小桑做的事?」呐了许久,才困难问出了口。
「这一点,无庸置疑。」
「可是你没有把我拉开?你一直静静待在我後面看?为什麽要这样做?」不阻止他犯错,为什麽?
「不然你要我怎麽做?那时你干著你老婆干的正爽,不是吗?」
济风一言不发的沉沉吸了一口烟,盯著火红的烟头,没有聚焦的盯著,彷佛一块风乾的化石,在天荒地老後,没有思想,只是一直
盯著。
恨自己,却已经是恨到无法对待的地步,悬空在极度孤单的浮流中,恨不得能消失掉,他死死的盯著手中的烟头,一眨也没眨,眼眸尽是一片死沉。
「我恨你。」宁修的表情,坚决如铁。
那天小济在门内喊著老婆,毫不迟疑的高声喊著,只可惜,喊的对象根本不是他,其实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此情此景,济风不知该如何解释,把过错归咎於春药?也没稍微好听一点。
没有春药,他唯恐会失手杀了床边的男人,这一点仍然让他担心成为事实。
他能遵从被插入的模式,只因为被屈服过的效果,他不了解自己为什麽要跟狗一样,被制及不能自制某些动作。
他需要春药,是因为这是他需要女人的癌?济风无法否认,发达的下半身只有最简单的原始欲望。
他爱不了男人,却已失去理智的爱上宁修。
「我要跟你一起回去,什麽条件我都接受。」
「真的吗?」
济风黑沉沉的眼眸没有一丝考虑。
「那你就趴在这一层楼的柜台前面,当众把裤子脱下来,让我在最乾燥的时候插入,只要三下。」
「不可能。」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没什麽事情可以让你十分在乎的,包括我们。」
「我在乎。」
「那你就去脱裤子。」
济风闷不吭声,跟死人一样毫无反应。
宁修哪还顾得了他,翻找胃药都来不及了,说出最难堪的要求,只是为了打发小济,他根本不想再和小济共处於肮脏的吴家。
突然,小济回过头,眼神安静的像一只猫,他慢慢往外走去,宁修心头吃了一惊,没想到小济会把他的话当真,丢下胃药,匆匆抓起床上的毯子,慌张追著吴小疯出去。
那疯子真的趴在柜台上,护士、路人全都莫名其妙的注视著他妈的,这种傻事也干的出来!
宁修冲上前去,已经来不及阻止小济,他松开了短裤的绑绳,裤子立刻松垮下来,济风还多此一举拉下了裤档,里面什麽也没有穿,宁修想也没想,就硬了起来,可是大庭广众,理智怎能泯灭?
宁修跑过去,毛毯从身後往前一卷,盖住了济风,单手抓著毛毯的被脚,另一只手在毛毯底下并不安份。
这两人果然引起大家的注目礼,这里是淳朴的台中,可没有人会装客气的假仙(假装)没看到。
毛毯被这般包裹起来,本来就已不够正常,偏偏里面的两个大男人还迟迟定住不动,精采的招来许多目光。
突然之间,宁修动了,他的腰部往前重重一弯,连续三次。
收起了毯子,宁修很不必要,却又绝对需要的向众人解释:
「他裤子掉了,刚我替他捡起来。」
空气沉寂了半晌,人声一瞬间爆破般沸腾起来,人人都在交头接耳,用力交换刚才的所见所闻。
宁修狠狠的把济风架回房间,济风一进病房,整个人猛然跪在地上,死命攀著床沿,要哭不哭的咬牙喊著:
「好痛!好痛喔!痛死了!」又给自己咬上新的齿印。
「你这个大笨蛋,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乱脱裤子,我会当场再要了你,直到你求饶为止,」舒缓一下生气的语气,割胃的感觉果然好一些,微微带著温柔的语气:
「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济风点头。
接下来,他就要面对吴家和爸爸了,心智不能再脆弱,他得刚强应对。
为什麽自己刚刚会脱下裤子呢?济风同样问著自己。
或许是想以同样的方法处罚自己吧,只是罚了自己之後,宁修和小桑就能原谅自己吗?
***全身重身的济风,又被宁修来了那三下,突然想到一个注解:体无完肤***
第廿六章 错火 之四
济风没有顺利跟著宁修回到吴家祖宅。
计程车一停在祖宅门口,观护人就面色凝重的从里面走出来,直接把济风送上了车,带回了台北。
济风坐在副驾驶座,和观护人独处一车,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观护人已经跟天棋、天发达成共识,关於济风对堂妹强制性交的事件,在官不见官的默契下,双方家长决定私了。
不过他们极希望观护人能让济风能签下”抛弃继承”,给吴家一个交代。
车子在行进中,观护人往右手边探了一眼,叹口气:
「被打了?还痛吗?」
「现在要送我到土城?」
「你想去吗?」
济风在心里骂了一个干,但神色十分不安,他妈的!强奸犯在看守所里会有好下场?干!
直到车子滑进了台北市,济风情绪才开始缓和下来,车子驰入熟悉的博爱路,济风完全知道他下一刻的去处。
一见到地院的建筑物,济风的精神又慌张起来,他不想看到那个法官,他恨死那个法官了,还不到一年的被训记忆再度被惊醒。
还好济风只是被带进了观护人室,但是观护人一路不说破,他又死倔不探问,从台中死撑到这一刻的心里煎熬也真够受的。
观护人陷於通报机构与家长处理意愿的两难中,最後想到济风曾经跟他承认和堂妹陷入热恋,这一次的强制性交事件,会不会只是两小无猜的身体探索?虽然济风也快满二十岁了,不过观护人还是衷心盼望他能一路平安,直到把他交给国防部。
观护人终於决定不通报机构,不过还是要吓吓这色胆包天的小子,看看能不能让他稍有悔意,一进入办公室後,观护人就开始找人剃光他的头发。
这一招果真吓到济风了,他死闭著嘴巴,抓著桌脚,半天吭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青髭般的头型如脱毛鸡的裸览眼前,观护人才发现他头上有不少道结疤的破口,新的几处道子开始湿润,染红了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