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让天津那边把你师弟留住。他是关键人物!包括张大壮的死。”
打电话过去找人,才知道赵平川带着银环蛇去找小春(受害者。季佳师姐的幼弟)去了。
他们走了五六小时了。
黑市人体器官买卖的案子,已经由新闻播开了,社会上反应热烈。民众一片大声叫好……清除了天津隐藏的大毒瘤。
“……一定要找到他,他还涉有其他的案子。”柳下溪应付了一番对方感谢之类的客套话。“……我们已经答应要保
护他的……”天津那边也为难,这中间牵线人还是柳下溪自己哪,有些出耳反尔的味道在。“……只是,有事请问他
。”
邹清荷在流汗。季佳盯着他的眼神让他不舒服,好象在怀疑他参与了这件事。
柳下溪打完电话就看到季佳欺负清荷的眼神,过去护住他。“我们都中了对方的圈套。”
“怎么说?”季佳眼神有点冷。这一瞬间,他想了许多。心里很不舒服,毒品在自己的行李箱里,赃是栽在他身上耶
。
柳下溪淡然道:“想不到……这些人为了钱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清荷被你师弟胁持了,你看这是刀子划的,当时被捏
着脖子,很吓人。他在昏睡了两天。伤口化脓了。你不管不顾下车了。剩下没出过远门的他……自然是羊进了狼群。
”这话说得季佳立即内疚起来。
“对不起。”
邹清荷摇头,他委屈啊,第一次觉得自己软弱到想哭。靠在柳下溪怀里,硬生生把泪水逼回去。
季佳什么都不大明白,解释起来也难。“清荷还是你来说吧。”柳下溪虽然觉得残忍,但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邹清荷到底是坚强的,他抬起头看着季佳的眼睛。“季哥,这只是我的推测,求证的调查你来做。”
这孩子的眼神是坚定清澈的,绝不容许怀疑的清。“好的。”他击掌为誓。“你说的话我相信。”
“南方,不。确实来说广州有毒品的来源,北京有销售的网络。北京这边的终点站就是东正帮,他们负责把毒品在北
京这边消化。毒品从广州过来,他们是靠京广线来流动的。金环蛇帮一向在京广线上活动,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
某一天,他们偷到了毒品。‘银环蛇’由于这机缘跟东正帮的龚强挂上了钩。就这样由金环蛇帮负责毒品的运输。虽
然不会有毒品的无谓流失,但同样,他们的胃口肯定不少。长期下来广州那边必定不满意成本的增加,金环蛇帮对他
们而言相当于拦路的劫匪。而金环蛇帮本来就是做无本生意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全是些不怕咽死的人,胃口越
来越大。
“广州那边就想出了个把金环蛇帮一网打尽的法子。利用警察来打击车匪路霸。他们收买了金环蛇帮里能说得上话的
人。这个人就是你师弟外号叫银环蛇的二头目。拥有狐狸的狡猾与蛇般的心肠。我甚至认为,毒品的事你师姐是不知
道的。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银环蛇让东正帮抓了小春,把孩子卖给了黑市人体器官组织。这也是银环蛇手上有详细
资料的原因,他们在事先已经查清楚这个组织,才能在事后一把资料交给警方就能马上破获这底下组织。弄清楚这个
组织源头就在张大壮身上。张大壮为了给女儿治病需要大量的钱,他参予了毒品交易。他来自南方,毒品怎么跟他连
上线的就要查他亲友方面了。
“银环蛇设计了自己的师姐,终归怕被她发现也怕自己被南方的毒枭杀人灭口。他设计了一石三鸟之计,把所有跟这
些事可能有牵连的人都扯在同一案子里。他想除掉自己的师姐出卖帮众又害怕暗恋师姐的另一位师兄也就是季哥你事
后报复。所以他也把你牵连进来。同样,他也想除掉大毒枭。他和龚强合作了。两人想吞下这批货。
“大毒枭一心想除掉金环蛇帮,却不知道主事的人是银环蛇本人。怕普通的盗窃罪不够重。大毒枭利用手上的情报,
知道有军事机密由某一列火车北上。也就把‘捕鼠行动’定在同一列车上。出钱让季哥的师姐去偷军事机密。不管成
不成这罪名都不轻。
“大毒枭漏算了一个人,这就是柳大哥。但是,预先知道柳大哥这样的人存在的银环蛇却把柳大哥算了进去。这多出
来的人就是替罪羊。银环蛇的目的不是毒品也不是钱,而是摆脱所有能威胁得到他的人与事。
“大毒枭胆子很大,当然。他们这类人本来就是高风险里求财的人。他居然来了一个鱼目混珠。把真正的毒品与警方
用来造假的生粉放在一起。警方被瞒过了,是想不到吧。张大壮参与了这件事。他是与大毒枭在一起的人,听从的是
大毒枭的命令。
“大毒枭不容许事情不在他掌握里,一定要让多余出来的人,也就是柳大哥离开。才有火车上抢张大壮东西而把柳大
哥引下火车。事情一直按他们的计划在运转,然后是季哥的离开,多余的人变成了我。而我成了人质,银环蛇照计划
顺利地逃脱。大毒枭利用我来掩护,那时的我头昏脑胀。行李也是别人来收拾的。我下了火车,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
分,毒品在那时已经在行李里了。他们等待下班车,张大壮与银环蛇以及我们行李里的毒品要汇合北上。银环蛇也失
算了,他师姐并没有被抓住。想必他备有复案让他师姐相信了他的说辞。我把柳大哥送我的匕首,掉在郑州火车站的
洗手间了。一直在监视着我生怕我察觉异状的大毒枭发现了匕首,并捡了起来。也许在他心中起了杀人的念头。他不
怕银环蛇出卖他,却怕知道得太多的张大壮出卖他,因为当时张大壮跟柳大哥在一起,非常害怕。取毒品的事交给了
银环蛇,大毒枭自己另约了张大壮。杀人的事他是谁也信不过的吧?!这也就是银环蛇让师姐拌住柳大哥,自己跑来
跟我东说西拉的理由。他已经想到了大毒枭会要杀张大壮来口吧,所以才跟我说什么张大壮是接头人之类的话。他摆
了大毒枭一道,没有把毒品拿走,反而寻找张大壮。他告诉龚强毒品在我们手上,龚强一直没有机会上门,我们周围
有军方的人在调查。龚强着急,主动想接近柳大哥,柳大哥没理他,他心一横就举报我们。但警方并没有从我们这里
搜出毒品。估计龚强害怕大毒枭以为他私吞了。他才想出了绑架我让柳大哥用毒品来换我的笨法子。银环蛇也以为我
们私自把毒品给吞了,以为拿住了柳大哥的把柄,却不知道我们根本没有打开行李。”
遗失的匕首-10
季佳静静地听邹清荷说完。这期间缉毒处的柯警官来了,经过这位专业人士的鉴定,确是纯正的海洛因。
只听到后面小部分的老柯同志忍了又忍,终出口问道:“大毒枭是谁?”
在场的三位都没有回答他。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这个人名还不能自作肯定给柯警官的。
季佳站了起来,面色疲倦。“这只是推理,不一定是事实。雷自诺这是我师弟的名字。他不会做对不起师姐的事。他
是很狡猾没错,缺点多得数不清,人又懒……鬼花样多……他不会叛师姐的。师姐救过他的命,他会当我们的师弟就
是师姐救了溺水的他。我相信不是他弄残了小春。他的心没有这么毒。”
邹清荷语塞,这的确只是他的推理。被银环蛇劫持过的自己对这条蛇充满偏见,脖子上还留有那时的痛楚……。还有
啊,如果这人爽快点,不是很容易事件真相大白么?偏生动了这么多心思,弄了多余的手脚。要说对这人有好的印象
……太难了。要他怀疑与自己共过患难的复姐更让他难过。也许,大毒枭并不是复姐,而是隐藏在现场的某位神秘之
人。
柳下溪拍拍清荷的肩,邹清荷回头看他,那双眼里有着温和的安慰:“推理的真实性是要在实践里得到检验。季佳啊
,你去广州一趟向复丽芬……哦,不,洪雪梨……打听一下,是谁把生粉装进风扇纸箱里的。途中有谁可能替换这箱
子。在郑州还有那位同事谁跟在她身边。我不认为她是大毒枭。她与张大壮同坐在一张椅子上的时候,张大壮对她的
感觉完全是陌生的。张大壮感觉到危机应该是在……”柳下溪沉默下来。记忆很含糊了……他的记忆储存时间一向很
短。大约应该是张大壮感觉到危险,起身离开时吧。那时复丽芬早就下了火车。
邹清荷自从受伤与柳下溪重逢以来,头脑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对周围的观察力非常弱。他也是一片茫然。
“总觉得,整件事有人预备让复丽芬来顶罪的样子。”季佳把柯警官拉到一边,把自己知道的事说过他听。并答应由
缉毒处借调他过去协同办案。
柳下溪对复丽芬的印象很好的,是爽朗的女子。看得出她不是有贪欲的人,照顾清荷的时候是位善良的姐姐。邹清荷
对她的印象很好。于情于理……这件案子得好好的查证……广州警方里必有人参与了这案子。这位神秘的人到底是谁
?
“不是复姐。”邹清荷喃喃自语,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怀疑她而不好意思。
“一定有什么被我们给忽略了。”柳下溪仔细地回想。“啊,季佳,你顺便查一查。去抢张大壮的包引我下火车的那
两个人。”
“你呢?”季佳不满。他要去广州,那里能分得出身啊。
“我?留在北京找龚强。调查杀死张大壮的凶手。”
季佳歪头一想,果然啊。下溪也有许多事要做。
柳下溪把他拉到院子里,轻声道:“不用担心,就算遇上碰不起的人。这次也可以放开手脚了。国家安全局的人就算
你没有了嫌疑也会继续暗中监视半年以上。你经手的案子他们也会跟进的。他们可不会怕普通的权贵……”
季佳笑咪了眼,拍掌道:“还有这种后遗症啊,极好极好。不会被缚手缚脚了。”
“不然你以为,那起黑市人体器官买卖那么容易被摆平?光各种手续与会议还要看上面的脸色……怎么可能会马上行
动的?狂风一起不知要扫走多少挂在树桠上的衰叶。”
“还真得感激他们啦。”季佳说得诚心诚意的。
“你不觉得……这种现象本身就很奇怪么?”柳下溪苦笑,翻他的白眼。
龚强平空消失了。
他的喽罗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毒源来自那里。他不信任人,全部是自己一手包办的。从警局那边调查来的资料还不如柳
承秉请人私下调查的。
“龚强曾在广州呆过一年多,犯过事。被人保了出来。”柳下溪先前眼睛一亮,尔后……邹清荷凑过头来,看到了担
保人那一栏写着“洪雪梨”三个字。
“复姐认识龚强?”邹清荷大受打击。“果然是她么?”
“这份资料的渠道?”柳下溪问哥哥。柳承秉取下颈上的领带,笑道:“龚强的东正帮突然在北京城跳出来不是偶然
的。他后面有人在支撑他。但也有人看不过年少气盛的他,敌人的资料总是他们的敌人知道得最详细。”
“还有照片为证,看来不假。”啊,需要把她当成重点调查对象,毒品如果是被她调换……只是她有必要把自己推到
最前线么?“龚强身后的人是谁?”柳下溪放下手上的资料。
柳承秉耸耸肩:“你三哥的朋友。”
枝叶繁盛的家族总难免出现一、二位浪荡子孙。柳家也不能免俗。
柳下溪的三位哥哥与二位姐姐加上他分别是三位不同的母亲。说实在的,柳下溪有些刻意忽略家里和乐的气氛。有点
假!这也是他不愿意跟生父住在一起的理由。虽说,哥哥姐姐们对他都好……大哥、二姐与三哥都是一个母亲的。在
大哥一岁半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在生二姐与三哥这对双胞胎的时候难产死了,年轻的父亲无法照顾三个婴儿的儿女,
于是开始第二段婚姻。后来,第二任妻子也生了对龙凤双胞胎。照顾不过来这么多孩子,请来了还在读大学的柳下溪
生母来半工半读照顾孩子。想不到的是,父亲居然跟柳下溪的生母暗渡陈仓,怀上了柳下溪。结果就是与第二任妻子
离婚,娶了柳下溪的生母。柳下溪的母亲一到带着那五位孩子,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过继给三叔。
这几个孩子中真正叛逆的是三哥柳逐阳。他的母亲就是在生他的时候断气的,父亲与他多少有点心结,不太待见他。
柳逐阳结交的朋友都是些太子党。高官们的子弟横行北京城的各角落。
柳下溪跟这位三哥的关系一向冷淡,连面都是少见的。
“某高官的侄子,龚强是那人的床伴。也是在供应那些有头有脸吸面的药源。一收到风,龚强被保护着离开了北京。
”牵扯的那些关系,柳承秉也不想跟他们弄僵。
柳下溪叹了一口气,很厌烦这类事。但这种事情不是他讨厌就消失的,只是莫可奈何吧。真正的人人平等世界大同的
社会……只是海市蜃楼的幻影啊:“我只想问点事情。”
邹清荷一直还沉浸在自己悲哀的思绪里:“柳大哥,为什么复姐要知法犯法贩毒呢?”
这声“柳大哥”让柳家的大哥柳承秉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便答道:“毒品贩卖,他们是把它当成高利润的物品。在
他们的眼里毒品跟城东到城西的蔬菜一样,本身没有特定的意义。重要的是带来的高额利润。在他们眼里那里钞票。
至于知法犯法,这是心理的界限超过了度吧。防止人的失范行为靠的是精神层面的道德与良知,以及强制性的法律法
规。知法犯法的人就象是尝到甜头的赌徒,追求跳跃的数字无视不能超越的度。事后后悔心理抵不住欲望的诱惑吧。
”
邹清荷听不大懂他的话,只能睁着茫然的眼神。很敬佩这人啊,瞧瞧,大道理一串串的。
柳下溪“噗嗤”笑了起来,两兄弟个性到底是不一样的。大哥喜欢把简单的事物高深化,弄得一副高山绝唱的模样增
添个人的知性感。
“清荷,大哥的意思就是说:贪婪使人无视法律的存在。”
“就这样?”
“就是这样。”
“喂,有人在么?有一位叫柳下溪的人么?请收挂号信。”门外面有人在大声叫喊。
是谁,知道自己住在哥哥家?
“我去看看。”柳下溪下楼,邹清荷不放心跟着下来。柳承秉一看表,下午二点多了,三点十五分他还约了人商谈白
沙河开发区的事情呢。
挂号信,很厚的样子。
信封上是漂亮的钢笔字,美中不足的是:刚劲有力的起头,收尾时字迹却撩草松散。
“记住了,欠我一个人情。”没有签名。信封内有一张纸条,只有这么一句话。里面全部是相片。
相片里的主角是复丽芬,是她下了火车被人跟踪拍了照。这些照片拍得并不专业,甚至不少路人甲的特写比主角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