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梦——痴人梦

自己手上的泪滴，那温度，是那样的炙热...

27

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当男孩站在办公室门外，用着那如往常般细小的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那细小的嗓音...却好像

少了些甚么?

安静的、乖巧的跟在自己身后，男孩的行为都和往常一样，乖巧的让人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睿忽然觉得自己很反常，明明平时看也不会看男孩一眼，但此时，他却总是忍不住，注意到那抹削瘦、娇小的身影。

似乎感受到睿的目光，男孩迟疑的抬起头，等发现睿在望着他，他有些错愕，却没多大的喜悦，只是有些腼腆的笑了

下，又低低的垂下头。

...真的不对...

「你有事?」

韩睿终究忍不住问出口，他盯着男孩头顶，却见男孩轻晃了三、两下。

「没有...」依旧是细小的嗓音。

受不住男孩这反常的现像，韩睿皱起眉，忽然感到有些不耐，「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看了就心烦。」

还是让睿感到麻烦，永远只要会让睿感到麻烦...

他只是这样秒小的存在，却还是个麻烦。

该怎么做...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睿注意到自己...该怎么做，韩睿才不会把自己当成麻烦?

「...对不起...」

事到如今，有谁能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或许，连琉的替身都不该当，或许该就这样一走了之，或许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忘想能待在星辰身旁。

他多希望睿能注意到他?

呵...韩杞低着头，藉这角度掩饰着那抹自朝的苦笑。

待在睿身边...自己的期盼就越大，越大，越大。

不停的增大、增大、增大、增大。

想要睿注意自己，想要睿看着自己，想要睿喜欢自己...这奢侈的想法几乎要将他又小的心灵吞没。

对于琉策画让自己听清楚韩睿的心意，非但没降低男孩对韩睿的依赖，只增加了男孩心中的奢望。

他不懂怎样发泄这样的感觉，来的陌生，来的强烈，让男孩不知所措。

甚至他有股冲动，想在韩睿面前哭闹，想在男人面前，毫无自尊的跪下来，只求男人肯用看琉的眼神看他一眼，只求

男人多关心他一些，若是能够这样，要他去死他也愿意...他也愿意...

乖顺的跟着男人回到套房，以往，这段两人独处的时间，是他最开心的时间，虽然男人总是待在书房，总室将门紧紧

的关上，但他只要知道男人就在他身边，他就心满意足。

但他今天...可不可以有多一点点的奢求呢?

可不可以，请男人待在客厅，多陪陪他?

可不可以...

「睿...」

出声喊住本要进到书房的男人，韩杞轻抬起头，语气带上哀求，「睿...」方起头，韩杞忽然没勇气将话接下去，在男

人毫无温度的眼神下，他没勇气说下去。

其实他只是想说，想说可不可以...睿可不可以像陪琉一样陪着我，只要几分钟...不，几秒钟也可以，卑微的在心中

不停重复这话，韩杞轻轻晃着脑袋，喃喃念了声，终究没将话说出口。

「琉对我很好...」

「...」

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睿脸上闪过错愕，半晌嘴角忽然揉揉的扬起一抹微笑，刚毅的线条此刻是柔和了不少。

「是吗?」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男孩差点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他抽抽鼻子，忽然觉得自己好生卑鄙，甚么时候学会了利用琉...来

换取睿得一些些温暖?

但，这是第一次看到男人对自己笑，男孩永远都忘不了，那笑，他当宝，小心翼翼的藏在心窝深处。

「如果没事，那我进去了。」

头顶传来睿的嗓音，似乎有些飘渺，一直到睿阖上书房的门，男孩蹲低身子，他捂着眼，眼泪早因哀伤而留不出半滴

。

到底有谁能来告诉他...他是不是该离开睿...

28

有些事情，是渐渐会改变的。

琉盯着那抹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吃着手上东西，面上表情却明显心不在焉的男孩，似乎，少了些甚么...

「你在玩甚么把戏?」

琉放下手上的钢笔，眉宇轻轻蹙起。

迟疑的转过头，男孩目光呆滞了半晌，忽然一脸恍然大悟，他迎视琉的目光，愣愣的开口，「琉...你在跟我讲话

吗?...我要做些甚么吗?要我帮你泡咖啡吗?还是要丢纸?还是要拖地?」

匆匆放下手上的东西，男孩嘴上说做就做，小身子踩着摇晃的脚步往饮水机走去。

「我有叫你做这些吗?」

琉口气暴躁，稍稍转过头，男孩的表情是明显的不懂。

如果不是做这些...琉...为甚么要叫他呢?

「去找睿，你想找睿就去找睿。」

似乎想到甚么方法，琉对着男孩，说出映像中，男孩应该会很欣喜的话语。

「找睿...」

但那未退稚气的小脸上，似乎没流露出多大的喜悦，跟琉预料中的状况不同，男孩只是轻轻得在嘴上重复这两个字，

而后，粉色的小嘴牵强的笑了笑，「不用了，只要琉开心，那样睿就会开心...我只是个麻烦...」

变了，真的有什么东西变了。

男孩对着自己，说话还是不敢太大声，小小的嗓音隐约还参杂着畏惧的成分，但那苦涩的表情，不该是男孩这个年纪

该有的。

琉不知道，不只男孩变了，隐隐约约的，连他自己对男孩的看法也变了。

但琉并没查觉这点，他只觉得此刻的男孩得模样让他心烦!

「除了韩睿，你的人生还有什么东西?我告诉你，睿他永远不会爱上你，在他眼中，你永远只是个麻烦，要不是我有危

险，你以为他会看你一眼吗?更遑论让你现在站在这里，再韩睿眼中你根本甚么都不是，就算没有你，睿也可以过得很

快乐，这样你听清楚了没有?」

排山倒海的怒意席卷琉被男孩打乱的心绪，他口无遮拦的朝着男孩怒吼，并没一漏掉男孩眼中刻意佯装的宁静被自己

残忍的打碎。

「...我知道，但是我...」

还是喜欢睿。这下半句，韩杞并没说出来，因为让琉给截断了。

「喜欢睿、喜欢睿!我受够你这窝囊的模样，睿他不爱你!有我在，他绝对不会看你一眼，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算了

!你给我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看你这样我就心烦!」

有我在，他绝对不会看你一眼...

尖锐的话语像根利刺，直直的插进男孩脆弱的心房，他脸色苍白，忽然觉得面前的琉是这样令他厌恶。

他知道睿不会爱他!但是琉，有必要这样一次次提醒他心头的疙瘩吗?

这样，他会比较好过吗?他会比较快乐吗?

难道连静静的待在星辰身边，这想法，也不被容许吗?

明明就是那样卑微的愿望...

或许一开始...他就不该妄想能待在星辰的身边，或许一开始，连个最不起眼的位置，他也不被容许待在那里，又或许

一开始，他就该好好的缩在墙角，好好的当他的男娼。

男孩目光空洞，他缓缓的转过身，推门，关上，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琉心情更加恶劣，叩的一声，门板阖上得声音

，说明了男孩真的离开了办公室。

或许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但琉并不是那种会低头的人，他牵怒似的扫落一桌的文件，有些挫败的跌坐回椅子上。

29

踉跄着脚步，削瘦的身影在昏暗的夜空下是那样得单薄，孤独的叫人心疼。

照着模糊的映像，男孩穿过几条小巷口，蓦然停在一堆废弃木柴前方。

他愣愣的盯着，似乎不怎么能接受面前的事情。

「回来啦!」

身后传来女人的嗓音，韩杞无措的转过头，在得知身后的女人是先前有帮他找过几次客人的老流莺，阿秋。

看着阿秋支支吾吾好半晌，韩杞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似乎知道他想问些甚么，阿秋拿下嘴上叼着的香烟，目光有些随一的扫了下那堆废木材，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昨

天打掉的，听说这一带的违章建筑最近都要打掉，我帮你说过，但那些条子不听，执意打掉。」

话落，阿秋耸耸肩，阿秋也是卖的，身分并没比韩杞高尚到哪去，甚至连自己都要养不饱了，对于男孩住处被打掉也

是爱莫能助。

韩杞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小巷，他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离开公司...他

好想睿，好想好想睿...虽然睿觉得他是个麻烦，但至少...睿不会让他无家可归...

踏着紊乱的步伐，男孩此刻好想好像放声大哭，没了容身之处的恐惧紧紧掳获着他，强烈的无助感侵蚀着，他好想好

想...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叉的!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头顶传来一声怒叱，那粗鲁的音调让男孩忍不住缩了缩肩头，刚想象一旁退去削瘦的手臂猛被扯住。

「你是哑巴吗?撞到老子不会道歉吗?」

粗鲁的话语持续在耳边响起，借着微弱的灯光，韩杞只见到那张脸上一条狰狞的刀疤，那刀疤十分骇人，另男孩忍不

住哆嗦了下身子。

似乎注意到男孩的视线，对方扬起手，一个耳刮子就打上男孩侧脸。

「你看屁啊?再看老子将你眼珠子挖出来!」

凶狠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似曾相识的句子让男孩想起了睿所爱的人，他说，睿不会爱他，他说，睿跟本不会注意到

他...

这个世界上，没人会注意到他...

那他...还怕些什么呢?

以前没有睿，他还是有方法活下去，现在只不过是转个弯，又回到原点而已。

他回到那个男孩，不再是韩杞。

「你...要买我吗?」

冰凉的小手忽然搭上对方粗鲁的手腕，男孩抬起眼，学着以前周遭的流莺，生涩的朝对方露出一抹微笑。

似乎没料到男孩开口会是这个，对方愣了愣，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的好一阵，似乎是在打量男孩说的话有多少价值。

「多少?」他问。

多少?不管过了多久，男孩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价，总是随着自己脑带窜过，所学不多的数字，拼凑出个单位，但这次

，他不想要钱，他只想要有个属于他的容身处，有个属于他的温暖...

「我不要钱...」

低着头，男孩轻轻晃着脑袋。

「见鬼了，你耍老子啊!你到底是要卖还是不卖?」

以为男孩出尔反尔，一股被愚弄的恼怒冲上他理智，本想一巴掌在甩上男孩脸蛋，但刚扬起的手臂却在男孩下一刻的

动作停在半空中。

男孩咬着唇，不顾对方错愕的眼光，鼓起勇气搂住面前温热得身躯。

「...我不要钱...随便你怎么做都好，我只是想要...有个...」

有个甚么，男孩并没将话说出来，他只是垫起脚尖，第一次主动吻上对方温热的唇瓣。

只是想要，有个属于自己的温暖...

30

他说，他叫萧然，是附近一带区域的老大，下面有个帮派叫土狼。

萧然的动作称不上温柔，至少在他挺进男孩受小的身躯里头，让男孩难过的挤出泪水，但萧然的动作也称不上粗暴，

他会等男孩稍稍习惯后，才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萧然的体温偏高，是男孩喜欢的温度，但男孩更喜欢萧然高潮时会习惯紧紧抱住自己的动作，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姿

态，才能让男孩真真确确的感受到温暖。

一夜春宵过后，男孩习惯下床，捡起掉落的衣物随手穿上就要离开，却被萧然横过的一只手臂给搂住。

「去哪?」

萧然的语气有些低哑，隐约间还带着混混的粗暴，压根不像是昨夜过了一夜春宵，反而到像是去哪儿狠干一架后的感

觉。

偏头，男孩单纯的脑袋不会说谎，但要他说出去哪?他又不知道。

「我...不知道。」

微微蹙起眉，男孩似乎开始思索着萧然的问题，可能流浪一晚，也可能有找到像萧然这样的人愿意收留他一晚。

「会做饭吗?」萧然又问了一句。

「会一点点...不过不怎么好吃。」

不知道萧然问这些要做甚么，男孩还记得以前自己接客拿到多点钱，会去买点菜，用家里稍嫌破烂的小锅子煮一些简

易的菜色。

「出去是去接客吗?」萧然眼神冰冷，配上脸上横过的一条刀疤，有股说不出得狠戾，男孩毕竟还是的小孩子，被这么

一看心头不禁窜过疙瘩。

「...我不知道，应该是这样...」连带着，说话的音调也掺上些许的抖音。

「你在怕我?」

萧然语气也覆上一层冰霜，他似乎没料到面前的男孩会怕他。

萧然并不是个喜爱纵欲的男人，昨天会买男孩一夜，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本来他只是到附近的分堂去查帐，只是

要回家的途中让男孩撞到，会看上男孩，纯粹是因为男孩并不畏惧他脸上的刀疤。

但看男孩这反应，或许是因为昨晚的光线，男孩此刻赤裸裸打量自己脸上的疤痕，他最痛恨别人毫不遮掩的盯着自己

的伤疤，那目光，让萧然心中顿时升起杀机，面前的男孩...或许也不该留!

怕他?

男孩脑中反复思考过这两个问题...怕他哪里呢?仔细的打量过面前的男人，或许脸上的伤疤固然可怕...但...并不比

的上琉的可怕。

说是可怜萧然抑或是同情萧然，或许还说得通。

其实，若是没了那条丑陋的刀疤，萧然端正的五官称得上好看!

这条伤巴应该让萧然吃过不少苦吧?想到这儿，男孩忽然觉得面前的萧然好像没那样可怕，他轻轻转过身，露出后方从

脖子下方延伸到接近脊椎的伤疤，巴掌大的脸蛋荡漾出笑容，「你看，我也有。」

盯着男孩背后那条怵目惊心的伤痕，上头得线还没拆掉，不过可想而知，往后一定会留下一条可怖的伤疤，一瞬间，

萧然突然不知该怎么回应男孩的话。

你看，我也有。

单纯的男孩，细小的嗓音，霎时间浇熄了萧然的杀机。

「我的比你大，我为甚么要怕你?」

转过身，男孩脸上淡淡的笑容，让萧然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

多久没看过有人这样对自己笑过?萧然记忆模糊，以前，他也是个毫无实权，只在街头偶尔闹是得无名混混，似乎从以

前多了这条伤疤开始，很多是不用自己在亲自用拳头解决，所有人对自己都是一副畏惧的模样，他很顺利得就爬到现

在的位置，但过了这么多年，他却厌倦了这种高高在上的孤独，要找个人陪伴，但谁能接受一条刀疤在脸上的枕边人

。

「跟着我。」萧然出声。

「今后，你跟着我。」

寒冷的夜里，他的星辰站在他脚边，居高临下的目光里头，没任何情绪。

那也是第一次，他这样接近星辰的光芒。

但他终究，还是他脚边的砂砾...

不知睿知道自己离开了，会说些什么?

或许睿什么都不会说吧?他会找其它人保护琉，在他心中，或许他的存在，跟空气是同等的...

「我...」

看着萧然，答应与否，男孩有些迷惘。

萧然说完那三字便番身下床，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浴室走去，盯着那健壮的背影，男孩歪了头。

「那个...」他出生唤住萧然的脚步，男人转过头，冷眼瞪着自己，男孩有些踌躇的开口，「我不知道...」

「我没问你意见。」

萧然语气似乎是在说今天天气一般自然，听他这话，让男孩呆了，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愣愣的目送萧然进了浴

室。

回过神，他躺入萧然不算大的弹簧床上，离开了睿，胸口虽然还是有些发疼，但却让他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萧然方才躺过的地方还有些热度，男孩贪婪的贴上去，享受着沁入皮肤的暖意，或许...跟在萧然身边也不错...

31

隔天，萧然早早便出门，他说堂里的事都在这时间开会，而男孩就用这段时间到附近的市集采购。

这并不是男孩第一次到市集，却是第一次带很多钱到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