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雷髭

上，看起来很温暖。
我慢慢地坐起来，摇了摇脑袋，心里还正在想着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房间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啊，老板，这是哪啊？」走进来的是「Water」的老板。
「你醒啦？这是我家，就是我店的二楼，你还好吧？」他递了杯热茶给我，热热的，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想，我是第一个喝咖啡喝醉的人吧......」我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应该没听过

有人会喝咖啡喝到醉的吧！」
「呵呵，不用在意，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我应该要提醒你的，爱尔兰虽然是咖啡，但是酒后劲却是很强，不会喝酒

的人还是会醉的。」他笑了一下，「我看到你倒下去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
我喝了口茶，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虽然还有点昏沉，「不好意思，打搅你这么久，呜......」突然间脑袋一阵刺痛，

应该是酒意还在作祟。
「哎呀，没关系啦，你就在这休息吧。反正店已经打烊，而且这么晚了，你酒又还没退，这样回去很危险吧。」他拍

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不过，你的酒量真的很差，呵呵－」
我苦笑了一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唉，真的是有够丢脸的。
「应该要怪我，没事跟你推荐什么爱尔兰咖啡。」老板摸着后脑勺讪讪的说着。
「不能怪你，其实我想......只能怪我自己吧。」
我知道爱尔兰咖啡里面有加威士忌，也知道我自己完全不能碰酒，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在心里作祟，竟然一口答应要喝

。
「嗯，我听你好像知道那个爱尔兰咖啡的故事传说，所以我以为你有喝过。」老板从我手中接过我喝光的杯子，「要

不要再喝一杯？呵，不是酒，是茶啦。」说完他笑了起来。
再一次看到老板的笑容，依旧是那样充满阳光般的气息，总觉得他的笑容很有活力，相对的也让他看起来年轻很多，

好像跟我的年纪差不多。
当然啦，这三年来在外面的游荡，应该也让我看起来说好听一点是成熟，实际上就是又老了不少。
可是看着他的笑容，却突然感到一阵心在纠结的刺痛，没别的原因，是因为想起了他，阿杰。
或许是看到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老板以为我酒意仍旧在作祟，急忙拿着杯子走出房间，「等等，我再去帮你倒杯茶！

」
「跟他在一起的人，应该会被照顾得很好吧。」我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起来，心里突然浮出了一个念头......
我甩了甩头，我怎么会有这么样的念头，看他长得这么帅，又有很成熟的男人味，应该有很多女人会对他投怀送抱吧

。
轻轻地笑了一下，暗自骂了声笨蛋，却被突然送到眼前的热茶吓了一跳。「啊，谢谢，真是麻烦你了......」我捧着

他递来的茶杯，笑笑地对他说。
「呵，不用客气，嗯，你先坐一下，我先去冲个澡。」老板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出卧室。
「嗯，好的。」我在床缘坐了一会儿，打量了一下卧室里的简单装潢之后，突然想起这是他的卧室，而现在我正坐在

他的床上，之前，我还躺在上面......
一时之间心神荡了一下，老实说，在出去流浪的这三年里，我完全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这么近的接触，这也就不能怪我

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邪恶想法了。
一想到这里就赶紧站起来，免得再胡思乱想下去，于是便起身踱到客厅。
客厅的色系跟卧房很像，不过，有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眼光，那是一幅相当大的素描，就挂在墙壁上。
画里面是一个轮廓相当深的男子，像刀刻出来的轮廓，相当挺的鼻子，浓浓的刀眉，明亮有神的眼眸，却相当的忧郁

，眉头半锁，彷佛有心事一样，身材壮硕，是个相当英俊的人。
画的笔触虽然简单，却清楚地勾勒出神韵，也因为如此，我的心深深地震了一下。
「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啊？」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没，不是，这幅画......画得真好，是你画的吗？」我转头看到刚冲完澡的老板，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跟壮

硕上身还有着冒着温暖热气的水珠。
「嗯，老板你有在健身喔。」他身上的优美线条让我不禁起了赞叹。
「哪有－我很久没去健身房了，店里一直都很忙......对了，不要再叫我老板了，叫我阿昌就好了。」
「嗯嗯，好啊，一直叫老板也是怪怪的，你也可以叫我雷......对了，这幅画是谁啊？你画的啊？」我对这张画的兴

趣蛮大的。
「嗯，他......是我上一个男朋友，这是我八年前帮他画的。」他走到画的前面，口气中透露着些许的不舍。
我有点讶异他可以对我这么坦白，不过，我心里震的一下，比那个讶异还要来的大，原来他也是......
「那－他现在呢？」按捺住心里的七上八下还有小鹿乱撞，故做平静地问着。
「他七年前的时候，出车祸死了......」他的语气平静，却让我心头又震了一下，该死，我怎么问到不该问的问题啊

！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突然觉得不该勾起这样的回忆。
「没关系，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该伤的心，该流的泪，早就已经痛过、哭过了......」虽然他这么说，但是他的声音

变得好轻柔，彷佛带着一丝的哽咽。　
「不好意思。」心里突然好像也去触碰到一个禁地般揪了起来。
「呵，没关系，你不用太在意，对了，你要不要也去冲个澡啊？应该会比较舒服一点。」他转身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

下，露出一个笑容。
「好啊。」打破这样尴尬的场面，我赶紧逃到浴室里。
淋着热热的热水，让身体也暖了起来，他的浴室也是干干净净的，每件东西都是摆得整整齐齐，看来他是个相当爱整

洁的人。
莲蓬头的水打在我的身上，心里却是极度的不平静，因为想起了阿杰，那个事隔三年却依然让我心痛的人，还有笑起

来充满阳光充满活力的阿昌，唉，早知道今天就不该出门了。
按捺着起伏不定的心，让水从头淋下。我不该这样的，我的心应该在三年前，就跟着一半的灵魂的失去，一起陪葬的

，今天怎么会又再想起阿杰，还对阿昌心动？
本来想冲个澡打算让脑袋也清醒一下的，不过却是越冲越乱，唉，怎么会这样啊！
「嗯......你洗好了吗？我们的身材差不多，我的衣服可以先借你穿，对了，浴巾也可以用。」
我拿起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发现自己晒黑了不少，肚子上以往很条理分明的肌肉，已经很团结的揉成一团，想想，

我也是中年发福了吧。
我只围了一条浴巾走出浴室，他立即转身从卧室的柜子里拿了一套内衣裤，递了给我。
「嗯，你有在晒太阳啊？肤色看起来很健康喔。」他眼睛也是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随即转过身让我换上衣服。
「没有啦，这几年都一直在外面流浪，只是晒黑了而已。」我边换衣服边说着。
说真的，认识阿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跟他靠得这么近，而且，还穿着他的衣服，衣服上传来淡淡的那种干净的味

道，还有一点点成熟男人独特的气味，心神不禁又荡了一下......
「我换好了。」
我的腰围比阿昌的大了一、两吋，所以内裤就显得略略地小了点。
他转头看了看，笑了起来，「呵，看起来好像有点小。」
「哈，还好啦，只是比较合身而已。」我也笑了起来。
「嗯，快三点了，先睡吧，明天开店再跟你好好聊，等等你就跟我睡吧，我的床还算够大。」他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喔......好、好啊。」我的脸好像红了一下，心也跟着噗通跳了一下。
说实在的，要讲我的心情不紧张是假的，一来本身性向的问题，二来也好久没跟男人有这么近的接触了。
再者，阿昌又是一个很有男人味的类型，虽然他没有阿杰那么胖，但看起来最少也有八十六、七公斤左右，应该算是

壮壮型的小熊，不像阿杰那样是毛毛型，但是也算不少，肚子上密密的毛往下延伸，越下面似乎越是浓密......
或许是很久没有跟人一起睡，我有点僵直地躺在床上，下意识偷偷瞄了阿昌一眼，发现他也是跟我一样的情况，登时

觉得有点莞尔，而心里面的紧张也在这样有点好笑的局面下舒缓了不少。
心情一放松，再加上阿昌的床躺起来很舒服〈事后才知道，那张床竟然要价将近十万！〉，就渐渐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突然感觉到耳际传来很均匀的热热呼气，紧接着就是一只手臂横过来将我抱住！
心也跟着突然很用力的跳了一下！
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身体依旧是僵直着。
「借我抱一下，好吗？」耳边传来他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同时闻到一种属于男性的特有味道。
「好......」我的声音也低低的，放松身体接受他的拥抱。
他的手因为我的答应而抱得更紧，他的呼吸也贴得更近，依旧是轻轻地、均匀的。
反倒是我自己却乱了起来，心跳也跟着加快，我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我可能无法抵抗他那种深邃忧郁又充满柔情的眼

神。
突然间，我感到脸颊上似乎有东西滴落，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只见他贴着我好近，浓眉深锁，两行热泪从他紧闭

的眼睛滴落在我的脸颊！
他坚强的外表已经瓦解，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伤心欲绝的中年男子，或许是自己也曾经经历过锥心之痛，所以我很

明白他现在这种表情之下的心情。
我眉头皱了一下，伸出手抱着他，轻轻地跟他说：「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点......」说完，才觉得好像曾经发生过

同样的事情。
阿昌没有响应我的话，只是抱着我的手变成紧紧抓住我胸前的衣服，整个人缩进我的怀里，让泪水努力地宣泄出来。
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那幅画里的人，从他刚刚看着那幅画的眼神我就知道，这辈子在阿昌的心里面，应该没有人

可以取代那画里的人。
他的泪水同时也引发了我的思绪，我的眼泪此时也无声无息地滑下，原来灵魂失去了，是补不回来的。
阿昌哭了一阵子，慢慢地停了下来，不过他的动作却没变过，依旧是缩在我的怀里，看他这么伤心真的是有点不舍，

于是我低下头用左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阿昌抬起头看了我一下，挤出一个笑容说着：「对不起，我......」
我没让他说完，就接着说：「没关系，心里难过就该发泄出来，闷着反而会闷出毛病的。」说完也是对他笑一下。
他似乎发现了我眼睛里还有着打转的泪水，在微微讶异之后，他竟然把头凑过来，吻了我脸颊上的泪痕！
来不及发出声音，我的嘴唇已经被阿昌占领了。
在一阵湿润滑腻的舌头之间的交缠后，阿昌慢慢地往下面移动，手也跟着在我的身上恣意探索着，轻轻地、充满挑逗

地，抚摸着我身体上每一吋敏感的细胞，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随着阿昌轻轻的吸舔，我的情绪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只觉得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就像是在接受每一个欢愉的刺激

一般。
「唔，啊......好......好......舒服......」在一阵阵的连锁刺激之下，我也只能忠实地反应肉体上传来的快感。
阿昌极尽所能的在我的身体上任意肆虐，终于我按捺不住，一个翻身，顿时把阿昌压在底下。
只见他粗犷充满男人味的脸庞，此时竟是两颊一片淡淡的红晕，闭着微微抖动的双眼，而他结实的身体还有高涨的情

绪，都在我灼热的眼光下一览无遗。
「轻轻......的......」阿昌突然抱着我，在我的耳际用低沉夹杂着磁性的声音，小小声说着。
一瞬间，我有如被引爆的炸药，轰然一声之后，便开始了对他的进攻！
在这个差不多五坪大的卧室里，只听到一阵阵低沉的喘息声，还有欢愉的低声吶喊......
「对不起......没弄痛你吧？」我拿着莲蓬头，细细地把阿昌身上的泡沫轻轻冲掉，一边带着歉意地说着。
「不会......很舒服。」阿昌对着我笑了一下。
「我还怕弄痛你......」拿起旁边的浴巾，我开始帮他擦掉身上的水滴。
「你......常常帮你ＢＦ洗澡吧？」阿昌转身接过我手中的浴巾，用他那深邃的眼睛对着我笑了一下。
我微微愣了一下，才突然发现，原来刚刚我的动作，都是跟阿杰在一起的三年里培养起来的习惯！
我低着头，没有接上话，内心里突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说不上来，我跟阿杰并没有说分手，只是他就这样消失了。
而我这样是算偷情吗？虽然说在圈子里ＯＮＳ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但是在答应阿杰要当他一辈子的半身之后，我已经

认定那是一种犯罪了。
可是，阿杰已经消失，他这样做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想法，况且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也不可能回来，我为什么要像是为

他守寡一样，还呆呆地守着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思绪在阿昌的一句话之后，飞快地在我脑海里翻腾，默默地，却又是令我受尽煎熬。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阿昌锁着眉头的脸凑到我面前。
我吓了一跳，赶紧回答：「没......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我对着他露出一个歉然的笑容，便赶紧拖他走

出浴室。
三年多以来，终于又体验了一次身边有人依偎着熟睡的感觉。
「雷......你不喜欢我了吗？」阿杰垂着两行泪站在旁边轻轻地说着。
「阿杰？！你、你到哪里去了啊？我都找不到你啊！你干嘛要哭啊？」我又惊又恐地坐在床上，对哭泣中的阿杰喊着

。
「你不要我了......」阿杰依旧是泪流满面地轻轻说着。
「我没有！三年前你突然不告而别，你都不知道我这三年来有多痛苦啊－」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眼泪也是不听使唤的

夺眶而出！
我不会放手的，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可是......他是谁？」只见阿杰一双充满着泪水的眼睛，哀怨地看着我的右后方。
我顺着阿杰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全身赤裸的阿昌就站在我身后，一副怒气冲天的表情！
「啊！这......我......」我慌了手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辩解，因为我发现我也是一丝不挂！
阿杰挣脱了我的手，转身就跑，我二话不说，准备追上去的时候，阿昌一把抓住我的手，还是一脸怒气的望着我。
「阿杰－」伴随着我的一声大叫，我倏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满身的汗伴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是梦！可是，怎么这么真实，真实到我的胸口传来阵阵隐隐作痛......
阿昌从门口探头进来，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怎么了？做恶梦？」
「没......没事......我去冲个澡好了......」慌慌张张的逃进浴室里。
或许是对阿昌感到愧疚，在帮他准备好开店之后，我就跟他说我要走了。
阿昌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地说：「嗯，随时欢迎你来光临，我会泡焦糖玛其朵给你的。」
「我会的。」我也跟着笑了一下，轻轻地抱了他一下，我便离开了他的店。
走在路上，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情很乱，其实在我出去流浪的第三年，我就没再从阿杰离去的恶梦中惊醒，我一直

以为对他已经释怀，也可以放得下，结果在清晨的梦里我才知道，阿杰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在我的记忆里

印下一个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痕迹。
「喂，阿豪啊？有空吗？我回来了，出来聚聚。」突然想起我回来之后都还没找过阿豪，便顺手打了个电话给他。
「哇塞－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终于回来啦？还舍得回家喔？还以为你不知道死哪去了勒！晚一点啦，我现在在跟客

户谈事情，等等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