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雷髭

来看，他像是丧失了记忆。」
「什么？！丧......失记忆？！」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难道老天给予我们的折磨还不够吗？现在还搞出什么丧失记

忆？
此时雷爸跟雷妈出现在病房门口，他们刚好听到最后一句，雷妈再也支撑不住，人往后一翻就昏了过去，幸好雷爸急

忙拦腰扶住，雷妈才没有摔倒在地。
我颓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动力一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这接踵而来的噩耗了。
医生连忙请旁边的护士为雷妈做紧急的救护，接着跟我们说：「详细的状况，我们下午帮雷先生做一个脑部的扫描，

或许，这只是假性的暂时丧失记忆而已。」
「你是说，雷......他有可能会恢复？」我颤抖的问着。
「这个，我只能跟你们说，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回复的可能性，很难跟你们保证。」医生推了一下眼镜说着。
我转头看着雷，而他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人，眼神里还透着不安......
我心里只觉得一阵绞痛，是因为这一阵子太过劳累，再加上这个令我无法接受的情况，导致我的心脏病又发作了吗？

眼前一黑，霎时间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地清醒过来，发现我是躺在一张病床上，旁边的仪器正在滴滴的发出规律的声音。
我努力地转着脑袋，想站起身来却是无从施力，一连挣扎了几下才勉强撑起身子，这时才看到阿德窝在角落的椅子上

睡着了。
「阿......」我想叫阿德，却感到口干舌燥，什么也说不出来，便努力地想下病床站起身来，却因为脚一时无力，晃

了一下就跌到地上，也因此身上的感应器又被我扯断一次，同时也发出很大的声响。
「虾米？！虾米？！」阿德一骨碌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么大的一只熊，反应也可以那么敏捷。
「啊怎么不叫偶？来，偶扶你。」阿德连忙跳过来扶我起来，一边嘀咕着，我才知道他们要阿德留在这边的原因，我

想除了阿德，应该没人可以扶得住我。
「我......想......喝水。」我缓缓地说出这几个字，大概是药物的关系，我只觉得全身无力还有严重缺水。
「嗯，好，你先坐着，偶帮你倒。」阿德扶着我坐在床缘，便转身去倒水。
我吸了口气，胸口隐约传来闷闷的感觉，我闭了一下眼睛，思绪慢慢沉淀下来。
「来，拿好喔。」阿德递上一杯水给我，我接过来两三口就喝光了。
「那个......雷的情况怎么样了？」喝了水之后，也比较有点气力说话了。
「下午医生做了检查，好像没有问题，只是唆在他的头里面花现一些黑黑的，好像唆诉瘀血，已经帮他安排好明天开

刀......这A医生喔，骂嗯叽盖医厚，安捏东医西医Ａ，那系出问题，哇就叫兄弟把这里铲平！」说到最后，阿德眼中

露出一丝的杀意。
我骇然地看着阿德，心想：「天啊，他真的是老大喔？！该不会是杀人像切菜一样吧？！」边想着，边眨着眼睛看

他......
「那雷现在在哪里？」我依旧是担心着雷的情况。
「雷杯杯跟豪仔在他那边，偶带你过去好了。」阿德一手撑起我，另一只手打开门便往外走。
经过了长长的走廊跟搭了三层楼的电梯之后，一路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来到雷的病房。
雷爸、雷妈、阿豪跟雷都在，只是气氛相当凝重，雷半卧在病床上，依旧是脸色苍白的样子，当阿德扶着我出现的时

候，他们的视线就一起往我身上集中。
「阿昌，你还好吧？怎么不多休息一下？」雷爸首先问起我的状况。
「没......我......担心雷......」我不知道雷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并没有说太多。
我望着雷，发现他的眼神依旧是透露着不安跟疑惑，看了我一眼，歪着脑袋，好像在想什么，不过却都不发一语。
雷爸看着我说：「医生说阿华三天后就可以开始作复健了，他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要及早作复健，要不然等骨头长

死了就来不及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只是现在雷的状况变成这样，顿时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依旧会

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如果他一切都不记得了，那他会不会变成异性恋？
很多的疑惑跟问题都在我的脑海浮现，一时之间又乱了起来。
只是雷彷佛把自己当成是局外人一般，一直沉默，也尽量不跟我们正视，一种静静地陌生感，正在我们之间慢慢地蔓

延开来。
我暗暗的咬了咬牙，我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守护着雷，就算他忘了我也好，或是讨厌我也好，甚至对

我不理不睬，我也一定会守着他到世界的尽头，这辈子都不会放弃！

苏醒
黑暗中，没有任何光线，不管我怎么努力地睁大眼睛，依旧是一片漆黑，全身不能动弹，就像是被紧紧的捆起来一样

，我无法计算时间，反正时间在这样的空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吧。
没有时间的计算，也没有任何景物的引导，我就这样像是飘浮在空中一般随处的飘着，静静地，就我一个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从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就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彷佛我的脑袋都被清空一般，一

片空白。
突然有一种感觉，总觉得如果就自己一个人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没什么可以烦心的事情，也不用去考虑下一

步该做什么，甚至也不用去担心，嗯......好像忘了什么事，忘了该担心什么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依旧处在一种像是飘在空中的感觉中，不过这次渐渐的好像有细碎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过来

，我听不清楚他们讲的是什么，只觉得他们的声音让我觉得很舒服，好像是跟我很亲近的人的声音，可是我却不知道

那些声音的主人是谁。
其中有一个声音常常出现，沉稳的声音，通常是很轻柔的，不过有时候也会很俏皮，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听不太清楚

内容是什么，但是这声音引起我很大的好奇心，我开始想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可是我却没办法控制自己，依然是不由自主的继续漂流着，所以那个声音有时很近有时却又很远......
就在那个声音出现的那时候开始，我发现我眼睛睁开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也就是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当我闭上眼睛

的时候，却是一片光彩炫丽的世界，是彩色的，我可以「看到」很多人，很多景色。
那些人有各式各样的表情，他们笑起来，我也跟着开心，他们悲伤流泪，我也跟着难过。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只是

感觉到他们好像是我很熟的人，是我认识很久的人，虽然，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我也会跟着心情有起伏，但是，我

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在这个空间里面，我像是不需要休息的一般，我不用睡觉，也不会觉得肚子饿，也不会口渴，唯一让我觉得痛苦的，

就是我完全不知道那些影像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多久之后，那个常常出现却又隐隐约约的声音好像很痛苦一般，那种痛苦就像是传到我身上一样，一种莫名的

刺痛感，从我的神经末梢急速地传到我的心脏，我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身子！
就像是从睡眠中苏醒一般，在一弓起身子的瞬间，我眼前出现了东西，刚开始是模模糊糊的，随着时间的过去，我渐

渐看到东西。
我像是在一个房间里面，洁净的墙壁，洁净的床，旁边的窗外照进了温暖的阳光。我瞇了瞇眼，或许是太久没有接触

光线，这样的阳光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我想举起手臂遮挡一些阳光，却发现我的手竟包满了绷带，同时也因为我想抬起手的关系，顿时感到一阵疼痛。我皱

了皱眉头，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继续瞇着眼四处张望，打量着身边的环境。
我发现我身上有很多伤，不但想用力就会痛，而且像手或脚的部分都是无法动弹的，这让我更是惊讶，我怎么看起来

像是一个重伤员，发生了什么事我却一点都不记得。
就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人趴在我手边，像是睡着了似的，不过他却在微微的抖着，就像是睡着后

做了恶梦一般。
随着一声大叫，那个人突然弹了起来，他的举动吓了我一跳，我骇然的望着那个人，他曾经在我那个空间里面出现过

，而且出现的次数还不少，只是此刻他却满头大汗，急速的喘着气，而且好像没发现我在看着他。
「阿昌啊，我跟阿德来了喔－」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很响亮的声音，而且在声音还没结束的时候，门就被推

了开来。
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中等身材，一个却是胖胖的，而且一个皮肤比较白，一个皮肤比较黑，他们站在一起形成一

种蛮强烈的对比，感觉上虽然很不协调，却有有一种我也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是他们也曾经出现在我看过的那个幻象

之中。
虽然他们三个人我都在那个虚幻的空间看过，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知道的是，我都不认识他们！
在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的尖叫声中，旁边其它的人也往我这边集中视线，我望着他们那种充满惊喜及兴奋的眼神，却

是让我不安，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是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不禁用手摸着自己的脸，随着手上的触感，我发现到我脸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已经好得差不多，有些却

还是一摸就发疼。
我望着身边的人手忙脚乱的大呼小叫，心里的忐忑不安却是逐渐增加，我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在急什么......
没多久，医生来了，我知道他是医生，我认得出来他的制服，这表示我并不是对外界的事情都一无所知，只是我怎么

会不记得身边这些人，因为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跟我很熟的人才对，可是......
医生东看看西看看，翻动着我的手脚，还有我的眼睛跟喉咙，帮我做了些检查，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也是胖胖的，女的则是中等身材，不过看起来有点年纪，那胖男人的鬓角还有点飞白，似乎是有点年

纪的感觉。
望着他，我一样不认识他，却是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一种认识很久的感觉。
就在我皱着眉头思考着这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间脑袋里一阵刺痛，眼前彷佛闪过一团团的灰影一般，急速的掠

过，接着眼前就一片泛白......
视线的空白让我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不过，耳朵却是清清楚楚听到医生跟他们说的对话：「雷先生他一切都很好，

只是，他的瞳孔对于光的反应极慢，而且从他对于外界的反应来看，他像是丧失了记忆。」
丧失记忆？！
我丧失了记忆？这就是我对面前的这些人感到熟悉，却又不认识他们的原因吗？我只觉得心急速的往下沉，这是怎么

回事？
我所有的记忆都不存在了吗？我以后该怎么办？
我呆住了，真的呆住了，这应该是我在做梦吧？我一定是连续剧看太多，才会有这样的幻想，这不会是真实的，这不

是！
我双手紧紧地抓住旁边的床单，无力的躺回床上，没想到醒过来是要面对这样的情况，早知道就不要醒过来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人声音乱了起来，我转头去看，有两个人昏倒了，我苦笑了一下，我才是那

个真的该昏倒的人吧......
下午医生把我推进检验室，弄了一堆仪器在我身上还有脑袋上扫来扫去，折腾了大半天，我已经有点体力不支，总觉

得自己很虚弱，只能在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跟那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搀扶下，才能勉强支撑着。
在做检查的时候，我尽量不去看他们的眼神，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从他们的称呼中，我知道那个胖胖

的中年男子是「我的」爸爸，而那个中等身材的男子叫做阿豪，是「我的」好朋友。
但是我始终没有叫出口，因为在我现在的认知里，他们对我来说跟陌生人没有两样，这样的情况下，我根本没办法对

一个陌生人叫爸爸！
或许他们也知道，他们只是默默地在我身边扶着我，默默地陪着我做完一下午的检查，却也是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病房，我一躺到床上就沉沉的睡去，朦胧中，我好像又做了梦一般，但是我看到的依旧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不过

比较不一样的是，我对着那些不清楚的影子叫着几个名字，阿杰、阿昌、阿豪、阿德......但是，他们到底是谁啊？

我只知道我好像哭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完全黑了，我不知道几点，但是四周几乎是寂静无声，我感觉应该是蛮晚的。
大概是一直躺着的关系，反倒觉得全身酸痛，我慢慢地撑起身子半坐在床上，周围的灯都关掉，只剩床头上的一盏日

光灯，透过光线我发现到有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起来似乎睡着了，头低低的。
我仔细的看了看身体，右手跟右脚还打着石膏，这对我来说很不方便，因为......我想上厕所。
在忍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终于还是抵不过「内部」的煎熬，我轻轻地摇了一下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的手，虽然我的动

作很轻，但是他还是像惊弓之鸟一般，几乎可以说是整个人弹了起来！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我只好连忙说着：「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因为那个人抬起了头，我才在光线下看清楚，他就是下午昏倒的那个有点点胖胖壮壮的男人，我记得其它的人好像是

叫他......
阿昌吧，我这才突然想起来刚刚睡着时的那个梦，我也曾经叫过这个名字。
他连忙说：「没关系，怎么了？你要喝水吗？我去帮你倒！」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连忙摇着左手〈因为右手打着石膏〉，说：「不......不是啦，我想......上厕所......」虽然大家都是大男生，

但是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愣了一下，就连忙过来扶我，说：「好，啊，尿壶刚刚拿去清洗了，这样吧我扶你去厕所好了，来，小心一点。」

　
他的脸上浮现一个很温暖的笑容，我竟然傻傻地看着他那像阳光般的笑容，这种感觉......好熟悉，也很温馨，就好

像是......我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走廊上没什么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心里传来阵阵的他的体温，热热的，也暖暖的，很舒服，靠在他身上的感觉很特

别，只是......他到底是我的谁啊？虽然想不起来，但是，却有种「这种依赖的感觉真好」的小小的想法，在慢慢地

蔓延开来......
在厕所，我笨拙地用着左手在操作着「工具」，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阿昌就从后面踏前一步，整个人贴在我背后，我

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阿昌的身体各部分贴在我背后的感觉，甚至是他微微凸起的肚子跟下面的......接着他在我耳际轻

轻地说：「来，我帮你吧。」
虽然他的动作也是很轻，我却像是触电一般，不但整个人抖了一下，而且他在我耳际呼出来的气息同时让我全身酥麻

，虽然心里的感觉怪怪的，但是......很舒服，也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令我差点跳起来，因为他轻轻地将我一直掏不出来的「工具」，很小心地解了开来，我的「工

具」感觉到他那温暖还有点粗糙的手握着，明明知道他是男生，却是莫名的渐渐起了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让我很陶醉，但是我却不想被当作是变态，涨红了脸结巴地说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后

面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昌偏了头看了看我，眼神彷佛有点黯然的感觉，轻轻地说着：「你都不记得了吗？关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