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殇吟(生子 Ⅱ)——温柔的蝎子

作者:温柔的蝎子  录入:07-22

“侍郎,这,若不走,便是死啊……!”苦苦的拉著张少岚的衣服,因为硝烟而灰败的脸上,是一抹祈求,一丝痛苦。

“我不走,不走,畜牲,宇文遥之这个畜牲……!”狂乱的叫嚣,黑发因为疯狂而散乱,原本白皙的肌肤也变得脏乱,也许,只有那双依然明亮的眼睛让人知道,他依然还是那个曾经不屈不挠的张少岚张侍郎,“难道你就忍心丢下这些老人吗,难道你就不想想你在家里的老母亲吗?”

“……”孩子悲伤,一时无语……

“要走你自己走,只是我一生只会看不起你,哪怕我死了!”尖锐的声音,孩子没有看过如此的侍郎,从来没有。

“可是,他们都已经都将阁下抓住了啊,我……!”脱口而出的声音,带著一丝丝哭音。想要最后挽留,紧紧地抓住张少岚,阻扰他依旧想要上前杀敌的举动,不是因为破城而绝望,只是因为他们所尊敬膜拜的雀被抓住,精神支柱没了,何来希望。

“怎么会?”瞬间回头,看著身后虽然粗鲁却依旧较小的士兵,手下,那只有到自己肩膀的孩子,张少岚记得,这孩子,今年不过16。

“捕雀手……!”

孩子绝望,无奈,每个国家拥有神兽,每个国家也有以捕捉神兽为任务的捕捉手,只是,这些人都深居简出,除非必要,绝对不接触尘世,毕竟,杀神兽者,逆天也!

“那,那他呢……!”颤抖的询问,看著孩子,少岚似乎胆怯的问,问那个人是否还活著。

“这,小人,小人不知,只是听下面的人说……怕是……!”无奈的摇头,虽然侍郎和万将军的关系没有公开,可是,就他们平时的亲昵,谁都知道其中任何一个死了,都是不小的打击。

脸色瞬间惨白,张少岚看著周围纷扰,看著身后被自己救了的老弱妇孺,看著眼前的孩子,曾经,万菁也如此一般大小。

“不,不会的,他说了不会扔下我的……!”

“张侍郎,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阿……!”

“我要杀了那个狗贼!”瞬间的愤怒,通红的双眼怒视著那依然源源不断的冲向自己的敌军,似乎万菁的噩耗让少岚失了方寸。

一跃而起,伸手将两个士兵击倒,拿起身边的的刀具,疯狂的斩杀,似乎想用鲜血祭奠万菁一般,疯狂,只是悲伤,没有防守的厮杀,让少岚受伤无数,只是,却依旧前进。

痛,却依旧奋力砍杀,耳边是年轻士兵的劝阻,只是他已经无力想著离开,因为,他的万菁在这里,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红色的是血,红色的是泪,红色的是他张少岚爱万菁的心……

遥之破城已经有一天了,可是,城内的所有士兵甚至是百姓都抵死不从,直到君悯被抓,一切似乎也瞬间成了撅堤的大坝,溃散不成军。

有人在逃,有人在追,有人在杀,有人却在医,似乎战场便是矛盾的世界,有人为了活著而厮杀,有人却为了死亡同样的厮杀……

夕阳的余晖笼罩,红色的光芒为这城池让了一层鲜血,妖艳,却凄凉……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团团围住的人群,其中是张少岚拼死保护老弱妇孺,似乎这些人,已经是他不死得依靠。

风带著深秋的寒冷带走了阳光最后一丝温暖,两个沾满血液的屠刀却保护著一群绝望的弱小,黑发吹散了,纠结,身体,精疲力竭!

“张大人阿,您,您走吧,别管我们了……!”有位老妇人苦著诉说,拉著张少岚的衣服,那是一种绝望,也许是人最后的仁慈,谁都知道,带著他们,张少岚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走不了。

“是啊,走吧……!”

“便是死了,我们也认了!”

……

……

一声一声附和,夹杂在“杀”字之间,讽刺,环顾周围的敌人,那一张张因为疯狂而狰狞的脸。

“我不会放下你们的……”一字一句的说,只是,没说的是,因为他本就不想走,怕走了,万菁的游魂找不到他……

苦苦的笑,想上前,却是一个踉跄,被身边那个始终劝著自己离开却一直不曾离开的孩子扶住,身体已经负荷不了如此强大的能量付出。

回头,依旧是那张灿烂的笑容,似乎那想要逃走的阴影已经散去。

“张侍郎,我家在沃新长桥村,我家本就有两亩田,可捞灾毁了我家,我母亲才让我参的军……!进了军队,我最想学的,却是张侍郎您,我想读书……!”孩子异常的平静,似乎比张少岚都平静,环顾身后的老人,依旧灿烂的笑,“刘妈,你真像我娘……!”

“我就是,就是你娘……!儿啊……!”刘妈哭著嘶叫,只是脸上却反常的微笑。

“这……!”

张少岚看出了反常,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看见了一群绝望的人冲向敌人的刀剑,看著鲜血飞散,头颅掉落,少岚傻了……

“张侍郎,走啊……!”孩子叫嚣,和自己一样精疲力竭的他抱住一个强壮的敌人,疯狂的叫著,叫著少岚快走!

“走啊……!”

响彻天空的尖叫,振醒了傻了的少岚,本能的一跃而起,飞过了保卫的人群,杀了阻挠自己前进的敌人,脑海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想,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那个孩子头颅掉落之前对自己说的一句,“我想我娘了……!”

身边有人倒下,有人不再站起来,有人停留,有人冲来,只是少岚不断地向前,不想停留,不想回头……

有人阻碍自己前进,举刀厮杀,只是被挡下了,依旧砍下,又一次被挡下……

“张少岚,你还不束手就擒!”熟悉的声音打破少岚的空白,抬头,是一抹熟悉的样子,脸庞,似乎他本该认识这人,似乎他本该熟悉他,可是,为何如此陌生。

片刻的停留让少岚被人多势众的敌人擒住,可是,似乎目光被粘在了那高高在上坐在马上的男人的脸上。

是谁?

这人是谁?

熟悉的这个人是谁?

笑,疯狂的笑,笑得泪水决堤,笑得精疲力竭的坐在地上,是他,原来是他!

“张少岚!”马上得男人似乎不满那张狂的笑,大声叫著,只是张少岚依旧笑著。

“哈哈哈……!”笑得喘不过气来,笑得哽咽,他叫自己名字,他是谁,他凭什么叫自己名字!

所有人都呆了,虽然刚刚拼死厮杀的这个男人狼狈,却依旧看得出那一身的傲骨,一身的清丽,而此时,却是一身的绝望,一身的疯狂。

“我说过我会让你一无所有,我会让你痛不欲生,我会让你求我杀了你,哈哈哈,这是你侮辱我的代价……!”有人冷笑靠近,“万菁,是宇文老丞相救下的遗孤,哈哈哈,哈哈哈,帝国第一聪明人也会如此痴傻,哈哈哈……!”张狂的笑,复仇的快乐充斥著遥之。

茫然的抬头,看著遥之为他介绍这他身边刚刚问他话的男人的肩膀,他是万菁吗?

“呵呵,你是万菁?”

万菁不明所以得点头。

“咯咯,你是万菁?”

点头。

“哈哈哈,你是万菁!”

点头。

笑,回头,看著那个孩子头颅掉下的地方,再回头,看著那个自称是万菁的人,沈默,任由秋风吹拂,缓缓的站起,对著两匹高头大马,还有那个自称爱著自己的人……

“噢,对了,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万菁从很多年前就爱的是白鸢瞰,只是鸢瞰不接受,而你,不过是个替代品……!”残忍的诉说,可是似乎却没有任何作用,似乎张少岚已经作回了那个清冷的张侍郎。

缓缓地转身,走过愣住的士兵的身体,蹒跚的往回走,没有再说话,没有再回头,只是走……

跌倒了,爬起来,走,再次跌倒,爬起来,依旧走……

就连遥之也惊讶的跟著少岚走,而万菁,也一样,只是,似乎痛苦著,那张冷硬的脸上,一抹悲伤。

缓缓靠近,缓缓跪下,伸手,去捡那些血肉模糊的身躯,头断了,拼好,手断了,接好,所有人都傻了,看著一个在沈默中似乎努力的做事的人。

“你在做什么……!”万菁跳下马,冲过去,想要抱住曾经从不拒绝自己怀抱的人,以前小时候是因为舍不得自己一个人睡,长大了却是一个爱字!

推开,依旧做著,而万菁只是看著自己空空的怀抱……

“孩子,我,我带你去看你娘……!”

凄凉的声音回荡在荒芜残败的城内,随风飞散,有人落泪……

风吹过,硝烟过后的战场一片颓废,延乐十七年,后改名为霭胄遥之的一代帝君破城而入,历史上记载,这一次举动,成了日后此人成就帝业的一个转折点。

第十八章  笑对苍天,情到也错否?

宁静的深夜,似乎白天的喧嚣,混乱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现实,如今的寂静才是真实,仰望苍天,也许只有这月,这星光,这飘动的云不受这尘世的困扰,永远我行我素,自由。

有人靠近,君悯淡淡的笑了,没有回头,因为知道是谁!

“张少岚疯了……!”清亮的声音,柔柔的,淡淡的。

“早该疯了……咯咯咯……”君悯笑著回头,对上那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因为乏力的恢复,君瑞的脸变得越来越像葳循,只是依旧平凡,伸手,想要触摸那张脸颊,却牵著手上的“封力锁”,无奈,却似乎无所谓的耸肩,“真想再摸摸你,我的瑞儿……可是……!”

君瑞沈默,蹲下,缓缓靠近那双没有收回的手,磨蹭,曾几何时,总是这双手主动地抚摸,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瑞儿,我说过我想要保护你的,这一生都要……!”柔柔的抱著君瑞,嘴角是淡淡的微笑,似乎很满足,即使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嗯……我记得……!”

“抱歉,我,……!”

“……”

沈默,很多事情已经不像很多年以前,近八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在改变,君瑞已经不是只有君悯让他依恋的君瑞了,而君悯,也不再是那个留有一丝天真的君悯,一切都在变,只是,有一方净土,始终在他们彼此之间。

“为何要如此不小心,你本不该被抓的……!”四目相对,那双眼睛,依旧是他那个时候温柔的看著自己的眼睛。

淡淡的笑,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瑞儿,我以前给你形容过月亮,可你那个时候总是苦著一张小脸……!”回头,看著君瑞,“我知道你不明白,可是我总喜欢讲,因为我喜欢看你拥有丰富表情的脸,不想你总是带著那张微笑……!”

缓缓抚摸,君悯的手上是练武时候留下的细细的茧子,细细的,磨得君瑞很痒。

“他待你好吗?”

“……”

“这是什么……!”君悯锐利的看见君瑞手上的伤痕,那是那天遥之留下阿,白皙的肌肤上面,艳丽的金色痕迹狰狞的刻著。

“啊……!”

“畜牲,他打你!”虽然无力,可是君悯的愤怒依旧很明显,“他居然打你,他是不是人啊,还有哪里,瑞儿,让我看……!”

“没,没了!”急急的后退,退到君悯够不到的地方,摇头,不愿意在让君悯看见那不堪的痕迹。

“很痛是不是……!”温柔的询问,哪怕碰不到可是手却依旧伸著。

“……”犹豫的摇头。

“他,一直打你?”

“……”依然摇头。

“混蛋,我杀了他……!”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杀人……!”不知道为什么,君瑞第一次大声的叫嚣,也许只有在君悯面前,君瑞才敢说,因为,也只有他,会包容自己。

看著第一次大声对自己说话的君瑞,君悯一时无语。

“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杀人,难道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战争给老百姓甚至是那些士兵带来多大的痛苦吗,谁都是爹娘生的,为什么你们要轻易的剥夺呢……!”激动得诉说,本就大病初愈的君瑞因为激动而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呢……!我不懂,不懂啊……!”

“瑞儿……!”因为“封力锁”的原因,只能用指尖处碰到君瑞的头发,依旧那么细细的,依旧那么柔软,“瑞儿,很多事情你不懂啊,那人要的是权力,而我,守的是权力……!”

“那,那雀王呢?他呢?”

君悯淡淡的笑,似乎带著苦涩,“瑞儿,若是我守不住这权力,那父王会告诉你他要的是什么……!”

“为何你不说……?”

“……!”无奈的叹息,“因为我不确定阿……!”

“……”

四目相对,寂静充斥著世界。

“瑞儿,若是当年我没有因为事情而耽误去看你,如果那一天我始终没有防守,如果……!”悠悠的开口,太多的如果,太多的未知数,“你是否会因为我留下……?”

“……”

君瑞记得,清楚地记得,那一天,那一片白色之间,有人疯狂的叫嚣,有人痛苦的徘徊,有人苦苦挽留,留下来,留下来,他会尽自己所有保护他,没有人会再次伤害他,他会尽自己努力给他幸福,让他快乐,因为……

“他爱他!”

“我父亲是谁?”

“瑞儿,你长大了……!”似乎瞬间沙哑,君悯苦笑。

“是谁?”

“宇文蓝洋,那个对外天下人说是死在沙场之上的帝国第一大将军,却是活生生的死在父王手上的男人……!”君瑞从君悯的眼中,看见了一丝不屑,甚至是冰冷,那是君瑞不熟悉的君悯,甚至是从来不知道的君悯。

“为什么要杀?”

“咯咯咯……!”淡淡的笑,垂下那双无力的双手,“因为一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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