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青春 之 我只能爱你————堕落天使刹那

我哭了一夜，第二天被爸爸亲自送到学校。

我没有见到爷爷抱姐姐或者哥哥，但是爷爷经常抱我。
从那次以后爷爷经常唤我到身边，然后抱抱我再放开。每次他去工厂都喜欢带我，虽然我每次都害得生产线不能工作，爷爷还是会笑着抱抱我，然后悄悄在耳边跟我说："没事！"然后我就做个鬼脸，跟负责的经理低头说对不起。
我根本就没有思考这里面的原因，我只是知道又多了个爱我的人。我甚至真的忘记了我曾经还有个妈妈。或许，这是因为这个是我爷爷的人，给了我妈妈曾经没有给我的东西。

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人就会学会遗忘一些东西。我一夜之间有了爷爷爸爸姐姐哥哥，每天的生活让我无暇顾及其他的那些。这样的生活，也让我处于一种莫名的状态里，任何时候，我都要回避"妈妈"这个话题。
14岁前，每年的祭祀都不允许我的出现。14岁那年，我被允许参加汪家的祭祖。
穿上正式的衣装，跟姐姐哥哥站在一排，摒住呼吸，我跟他们一起向汪家的祖宗磕头。上香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爷爷曾经拿给我看的女人的照片--在一个牌位上。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碾碎。
爷爷让我站在他身旁，可是我已经不能做出任何表情了，两只眼睛无力地盯着前方。
我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走出那房间的，也完全没有我如何跟爷爷共进的晚餐，我只知道，我当天晚上问了爸爸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不能认我的妈妈了？"
我清晰地记得那时父亲是怎么的表情，他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

第041章

14岁，汪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在这个家从来没有看到过姐姐跟哥哥的妈妈--因为她已经住进了祠堂。
14岁，汪洋才明白自己多年来的贵族生活和无忧无虑全部都源于几年前自己一个不明就里的天真回答，以及，对自己亲生母亲的背叛！

几天没有上学。
爷爷以为汪洋怎么了，今天特意没有去公司而是来汪洋的房间看望。
汪洋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躺在床上不出声。
"洋洋"，爷爷把自己已经褶皱的手放在他额头上，"生病了？怎么不去学校？"
汪洋依旧不张眼睛，用手狠狠地打开那老人的胳臂。
"洋洋！"爷爷虽然不高兴，但是仍旧压着火，和声呼唤这个汪家的三少爷。
汪洋猛然睁大眼睛盯着汪氏集团的掌门人，用成人跟成人说话的语气说："我想见我妈妈！"
老者脸色一沉："不可能！！"
"为什么？"i
"她已经死了。"没有感情的回答。
"我说的是我亲妈！！"汪洋一下子蹦起来，"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老爷子怒气一下子冲上来，先是毫不留情地给了汪洋一个巴掌，"啪"一声将汪洋掀翻在地，"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
汪洋扭头怒视，擦掉嘴角的红色，"我要见我亲妈，你们把她怎么了？"
老人气短一下，直接倒在床上，汪洋见状，也慌了，扑上去抱住他，"爷爷！"汪洋摇晃他，"快！来人！！"

汪洋的爷爷被他气得突发心脏病，血压一下子高到180，医院里躺了3天才表示想再见汪洋。
当汪洋被他爸爸拉到病床前，爷爷已经恢复了神色，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人们呼吸的声音，然后，爷爷挥挥手，所有人紧接着都退了出去。
就剩下爷孙俩了。
汪洋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你进了汪家，当了汪家的三少，就由不得你"，爷爷语重心长地说，"认了舒萍，你才能算是汪家的孙子。"
汪洋把头一扬，"他是姐姐跟哥哥的妈妈，我有自己的妈妈，不用认她！"他顿了顿，将自己的目光与爷爷的对上，"如果一定要选，我不要做汪家的孙子，也要妈！！"
老头子一听还了得，用手指了汪洋一阵颤抖，"你......，你......，你......，咳咳咳......"，一阵剧烈地咳嗽，惹得汪洋上前去帮他舒舒喉--毕竟是那个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爷爷，汪洋从心里认为他是个好爷爷。
有些苍老的手一把推开凑上来的汪洋，"滚！你给我滚！！"他继续咳着，脸已经憋红了，却还是指向汪洋，"我没有你个孙子！汪家也没有你这个人！！"
汪洋本想上去让爷爷好受些，没想到他竟然因为这可笑的缘由，就舍弃了他这个孙子。汪洋被推得靠到墙壁，他摇摇头，一阵沉默后，竟抬头仰天大笑，门外一直听动静的一票人闻声进来，却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孩子，用看不透的目光盯着病床上的老者。
没有号啕大哭，没有嘤嘤抽泣，更没有哽咽呼吸，只是默默地流泪。汪洋就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任凭自己的眼泪流淌，汇成股，浸了衣衫。他爸，汪嘉齐呆呆站住不知道该帮谁，倒是比汪洋大4岁的汪海主动上前劝导。汪洋没有说话，而是轻轻让开汪海要放在自己肩膀的手，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留恋，汪洋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楼道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走！他走吧！走了就再别进汪家的门！！
当电梯门关上，汪洋才靠到电梯间的金属壁上，无力地滑下，两只手掩住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
"呜呜呜......"，那天医院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悲怆声音......

"爷爷......"，汪洋瘫坐在地毯上，两行液体渗进黑色的衬衣领子里，消失不见。
门外，汪海使劲敲击着："汪洋，你开门！！开门啊！！"
汪洋已经沉浸在无人的世界里了，所有的所有一幕幕在汪洋眼前重现：第一见面时的严肃以及之后的各种笑脸；每次的关怀和背地里的照顾；一起在重要的合同上涂鸦的快乐午后；以及自己装病时那只温暖的手；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失望神情和愤怒......
即使你不认我，可你依旧是我的爷爷啊！--汪洋在心里呼喊。
"咚--，咚--，咚--"汪海急了，开始随便抄了东西就砸门，"汪洋，你给我开门！！"
汪海刚要使尽全力来最后一下的时候，门忽然拉开，害他差点就把手里的家伙顺势就敲到汪洋脑袋上，不管汪海诧异外带"幸好没砸到人"的眼神，汪洋低声说："我要见爷爷。"
汪海先是一愣，但随即恢复了生意人的沉稳，"不可能。"
汪洋一听急了，怒不可遏，掐住汪海的脖子，"为什么？！"
汪海也不弱，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必要瞒下去了，他挣脱了汪洋的手，整整了衣袖，郑重其事说："爷爷留下了遗嘱"，他故意顿了一下，"只要你认了你萍姨做妈，他把全部汪氏都给你！"没有奇怪汪洋的错讹，汪海继续说，"爸怕你被人盯上，吩咐我把你安排在这里，所有的文件都我来带给你签，今天我拿了承认你的必要文件，就在下面"，汪海把手压在已经麻木了的汪洋肩上，"签了，汪氏就是你的了。"
过了好几分钟，汪洋才苦笑了一下，拨开自己肩上汪海的手，"二哥"，他眼中无光，"我有我自己的妈，她叫灵兰"，汪洋笑的更开了，"让我认一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做妈？"汪洋的眼底忽然烧起了火，火苗冲向站在他对面的汪海，"哥，这不可能！！"
汪洋推开自己的哥哥，踉跄地走下楼梯，脸上早已经模糊了，"汪氏集团？给你！！"他最后一脚没有踩住，跌坐在地板上，"哥！我都不要，都给你！！"汪洋蜷缩在地上，"哥，汪氏集团跟我亲妈比，一文不值！！哈哈......"
汪海将一切看在眼里，无奈地摇摇头......

又过了四天，汪海带了律师来，厚厚一堆文件，汪洋一个字都没有看，表情呆滞签完所有的字，然后，汪海在一张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律师恭敬地鞠个躬，就走了。
整个过程，没有见到他们共同的爸爸。
汪海在汪洋对面重新坐下，柔声说："汪洋，一切都结束了。"
汪洋静静地看着他："我可以走了么？"
汪海也很平静，"不可以。"
汪洋火了，没有言语却在目光中一点点灼烧汪海的心。
"你就那么急着离开我？离开爸爸？"汪海拍桌子，语气也开始重起来，"你就那么上心你那小学弟？"
？！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汪洋这想起了还有个秦天，那孩子自从那天取得联系得知安然无恙后就再没有联系过，经汪海这么一提，汪洋紧张了许多。
"我......"，汪洋自然没有表现在面上，而是依旧镇定，"我早就不是汪家的人了"，他起身，准备离去，"汪先生，我可以走了么？"语气更强硬起来。
走过汪海，汪洋走到大门，却听到背后传来个默默地声音："他就是一卖的，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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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听到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瞬间破碎成成千上万的细小，紧接着被风吹散。他停住脚步。
身后是汪海走近的声音，"你就那么喜欢他？"
脚步停止的时候，汪洋眨眼工夫转身，带动着自己胳膊和手掌，甩手给了面前的人--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一个重重的耳光。
"不许这么说他！！"汪洋眼睛里能喷火，让王海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随后，"我们什么也没有"，汪洋情绪恢复了，静静的说。
汪海自然没有想到汪洋能甩给自己一巴掌，顿时就愣了，连汪洋什么时候从自己眼前消失的都不知道，等他缓过神来，他才揉揉被自己弟弟抽过的脸颊，竟然开心的笑了，"还说自己不喜欢？"
......

汪洋一路走出来，上了大路走了半天都没有看到一个路牌，拦车也拦不到，耗到天黑了都没个车肯搭他。
蹲坐在路边，汪洋蜷缩成一团，黑色的衣裳在夜色里将他完美的隐藏，此时他将脸埋进膝间，偶然过往的车灯都没照出路边有他这个人。
在寒冷中迷迷糊糊就快失去意识了，"嘎吱"一声的停车声让汪洋又回到了现实，"也不怕给冻死？"
汪洋抬头，正是自己的二哥。
"你看看你的样子，一点汪家三少爷的样子都没有！"汪海边说边把他拖进车里。暖风一开，汪洋体温恢复了不少。
"我不是汪家的人。"汪洋还在重复这句。
汪海并没有生气，"你就不会说点别的？"
汪洋恢复了些，打开储藏柜，翻出里面的饮料一口气灌了半罐，"我妈是灵兰。"
汪海一听，乐得笑出声来。
"笑什么？"
"没什么"，汪海亲自开车，把着方向盘，汪海没有回头看自己弟弟的破落样子，笑了一阵，忽然沉静下来，对面一辆车开过，汪海深吸口气，"爷爷因为我妈的事赶你出门，可是我还是拿你当弟弟的。"
没有回答。
不需要回答。
......

一辆高级中长轿车停在一个老式出租小区里。
汪洋从车上下来，什么话都没有说，甩上门就朝单元门走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等等。"
汪洋返回来。
"这个！"汪海从车窗里递出一个手机，汪洋接过，趁着车前灯的强光隐约辨别出是自己的手机，便没说什么。汪海却继续问他："你真的不回家？"
汪洋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柔弱的话，"跟爸爸说声，对不起。"
汪海自然了解汪洋的用意，摆摆手，倒车的同时说："你自己去说吧！"带着话音，送汪洋回来的汽车扬长而去......

装上电池，开机，拨号，等待......。通了，响到第十二声，汪洋刚要挂断，电波那边响起一个很久都没有听到的声音："喂？"这一声，疲惫而充满倦怠，冷漠中带着病态的苍白，汪洋一阵心疼，一时间竟忘了说什么。
呼吸声在两个电话里传来传去，忽然电话那边惊叫起来："学长！！！"
汪洋本能的回答了一声，"恩。"
"学长，你去哪里了？"
汪洋没有办法解释，于是不做解释，赶忙转移话题："给我开门，我没有钥匙了。"
"哔--"电话挂断了。

汪洋走到自己家的楼层，推了推门，锁着的；爬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没声音。汪洋靠在门上，闭上眼睛，可是突然又猛地张开--闭上眼睛就满是自己小时候的情景，一遍遍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不知过了多久，汪洋站了累了，就坐下，坐累了，就侧靠着......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打乱了楼道里原本的宁静，然后，汪洋看到两只脚停在自己眼前，沉重的呼吸，喘着粗气地嗓子发出一阵呢喃，他抬头，黑暗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两个人就在门口僵持了许久。
"我回来了。"汪洋做了个笑脸说。
秦天努力回应了一个笑脸，脸色在肌肉的运动中更加失去血色。

有些激动摸出钥匙，插门锁，开门，推门，两名男子一起进了屋子。
黑暗笼罩着房间，但是，籍借着朦胧的月光已经足够了，汪洋看到整个世界都不满了各式各样的纸张，任意散乱。秦天开了灯，汪洋看到整个屋子，眼睛所及每张纸上都有一个自己：看窗外的自己；电脑前忙碌的自己；桌子旁呷蓝带的自己；偷偷在卫生间抽烟的自己；在冰箱旁找食物的自己；床上安静睡觉的自己......。
每一个自己都不一样，可是全部都处自一个人的手指。
一阵冲动上来，汪洋转身拥了秦天入怀，在耳边默默说："让你担心了。"紧接着，汪洋想了什么，忽然放开秦天，拉出秦天的手--因为无度的作画已经被磨的不成样子，食指两个指节都肿了起来，看得汪洋心疼，一句"何必呢？"脱口而出。
秦天从来没有被汪洋这么对待过，初次的不适应之后，是理智在支配大脑，他挣脱汪洋的手，将钥匙还给汪洋，转身要离开。
"你要去哪？"汪洋还在心疼和悲伤以及兴奋得交织中不能自拔，忽然被秦天这么一搞，只觉得秦天行为有点奇怪，"钥匙可以改天再配啊！"
秦天没想到这次汪洋竟然出乎意料的迟钝，于是转身面对汪洋，摆出很严肃的神情，看得汪洋直想笑，"学长，我想好了"，秦天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走好了。"
汪洋还在感动呢，忽然被秦天这么大一瓢冰水一泼下来，他简直要疯掉，"你......刚才......说什么？"汪洋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跟自己打赌，他刚才百分之百幻听了。
"我要走了，学长。"秦天并没有变换表情，依旧严肃，说完，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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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重重关上的声音把汪洋在不能相信的自保意识中唤醒，顾不上细想，汪洋追了出去。
秦天楼梯已经下了一半，汪洋出门一个着急，伸手拉秦天的动作没有够到秦天。这还不算，汪洋一天没吃东西，情绪激动下脑袋一昏，眼镜一黑，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向前倒了下去。前面的秦天自然不知道后面汪洋身上发生的事情，毫无戒备就被汪洋装上下身，他自己也被带倒了。
两个人就一前一后一起滚到楼梯下面。
"啊......"，两个人同时发成轻声的呻吟。汪洋在后面，摔下来压在了秦天身上，没有顾及自己的疼痛他忙起身抱起秦天就往家里奔，一情急脚下又一滑，险些再仰后去，可是为了平衡汪洋向前一晃抱着秦天的两只胳膊肘重重磕在了台阶楞上。没管那么多，汪洋紧紧牙把秦天抱进屋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