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风雅[古代架空]——BY:Baye

作者:Baye  录入:05-21

  话音刚落,东方忽然升起一团银白色光火。小小一簇,转瞬即逝,不易发现。
  季伯琏见了那团白焰,明白范璞那头准备好了,便拔出佩剑,在半空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剑尖指向对岸,道:“传令!放重弩!”
  话音刚落,数万燃着火的□□齐齐发出,扎入胡人舰队。
  胡人仓皇回击,开了重炮。重炮射程不算远,大半都落入水中,炸起漫天水花。季伯琏所在主舰位置居中,船身没被炸毁,船上的人却都湿成了落汤鸡。
  季伯琏把脸上的水抹掉,回头问宋其景:“怕不怕?站伯琏身后吧。别的不敢保证,护您周全还是绰绰有余。”
  宋其景哼笑道:“你护好你自己,便是护好大和了。”
  季伯琏嘿嘿直乐,“您看咱俩像不像陈文帝和韩子高?说不准日后还有佳话,说大和出了个宋蒨和季子高!”
  宋其景凉凉道:“你想早死早超生么。”
  “您要是给伯琏封个男皇后,伯琏明天就敢喝孟婆汤。”
  宋其景嘴角抽了抽。
  季伯琏低头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对传令兵道:“后方重弩不停,大舰上放拍竿,随快船往前!”
  “这么早就近战?”宋其景疑问。
  季伯琏把剑收回剑鞘,道:“一直对着轰没意思,顶多两败俱伤。近战后甲板上打不过的话,实在不行还能硬碰硬,撞他个头晕眼花找不着北。”
  宋其景依然不安,“你总说范副将冒进,你这样不也冒冒失失?”
  季伯琏挑眉,“他那叫莽撞,伯琏是胆大心细。”说完,扭头对后方将士喊话,振奋军心:“瞳瞳白日当南山,不立功名终不还!”
  后面传来一阵海浪似的回声:“瞳瞳白日当南山,不立功名终不还!”
  季伯琏正色道:“皇上,这主舰太显眼,可能胡人会追着它打。待会儿伯琏要带一支船队到江口堵住胡人退路,您跟伯琏一块儿下去,换条不这么惹眼的船,保险。”
  宋其景道:“不成。胡人不是瞎子,这主舰上没个举足轻重号动大局的,他们不会把这当靶子打。你且去,朕就在这待着。”
  “您开玩笑呢。”季伯琏收起折扇,“伯琏可从未见过有哪位皇上站船头叫人来打自己的。”
  “朕向来有一说一,从不开玩笑。”宋其景眼神平静如水。他摸摸船上桅杆,道:“朕看这船结实的很,打不透。”
  周围的船纷纷放下拍竿,场面壮观又混乱,正是换船的好时机。季伯琏把宋其景拉到边上,道:“这船能遭多少打,伯琏心里比您清楚。您要是觉得这样不好,跟伯琏一块儿守江口也成。”
  宋其景笑起来,上弯的嘴角和眉尾的朱砂痣相应,在这茫茫江水上显得格外好看,“你要抗旨?放心吧,过会儿势头要是不好,朕自然知道挪地方。”
  眼见着拍竿已放下大半,胡人明白这是要近战,也驱船向前,船上弓箭手和执剑士兵严阵以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季伯琏得了宋其景这句话,大为放心,道:“那您小心点。”说罢,叫自己的卫兵留在主舰上护好宋其景,跳上小船,神不知鬼不觉地往江口移动。
  江口处常年雾蒙蒙,附近长有大片垂柳。季伯琏昨晚派一队战船来这埋伏,等着范璞那边开打,胡人后退时他们在这堵住退路,来个瓮中捉鳖。
  胡人果然盯准了又大又漂亮的主舰,隔着薄薄江雾一瞧,船头那个披黄袍的身影特别显眼,简直就是靶心那个红点点。只是距离稍远了些,要再近一点才能轰到。
  胡人兴奋不已,快速往前。宋其景这边已有众多将士顺着拍竿跳到胡人战船上,近身肉搏。双方弓箭手远程互攻,重弩对长箭,炮手更是砰砰砰轰的不亦乐乎。
  一刻钟后,无差别攻击转成了差别对待——胡人专门给宋其景开了小灶,集结第一线中间几艘火力最猛的狂轰刷着龙纹的主舰。
  主舰侧身被轰出大洞,水疯狂往里灌。胡人的火箭□□不要钱地往这艘残舰上轰,不把船头旗帜打到江底不罢休。
  季伯琏此时在江口,跟范璞一头一尾,正准备叫胡人三边起火,猛然瞧见主舰成了靶子,顿时心急火燎。
  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宋其景到底在哪儿。旁边一小将苦着脸道:“皇上还在那船上……这可如何是好。”
  主舰歪斜,已经沉了一小半,再来几下绝对要完。沉水后吸力太大,周遭小船也会被一并带下去。况且主舰与其他离得较远,宋其景现在又是个活靶子,他在哪儿胡人就轰哪儿。季伯琏有心想回去救人,这边又抽不开身,否则退路堵不住,范璞在那头儿一逼,胡人从这头退兵,他们前功尽弃。
  可失了宋其景,这场水战即使赢了,最终也是败。
  两相权衡后,季伯琏只恨自己没有美猴王那种□□毫毛。他咬咬牙,对那小将道:“你留在这里,看到范副将信号后全力开火,绝对不能后退一尺。”
  小将抖抖索索,“季将军,您,您呢?”
  “救驾救驾!”季伯琏爬上桅杆,跳到另一艘中型战船上去,“麻溜的开走,越快越好!”
  只带一艘船去,季伯琏是去给胡人送菜呢。那小将冷汗如豆,眯眼再看主舰情况,面露喜色,连忙喊住季伯琏:“季将军!主舰似乎不沉了!季将军!”
  季伯琏定睛一瞧,方才还以肉眼可见速度下沉的主舰似乎真的不再往下,仿佛还往上抬高了些。但火力输出明显变弱,看样子宋其景是集结了全舰兵力堵漏水口去了。
  季伯琏悬着的心放下又吊起,他越发后悔,自己怎就信了宋其景那两句胡话,把他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毫无作战经验的小皇帝扔主舰上了呢。这不是上赶着送死是什么。
  还没等他捶胸顿足完,下一秒,季伯琏就想钻进炮筒里把自己打飞。胡人显然也看出了宋其景的拖延大法,竟然直接派出两艘大型战船,目标宋其景,要硬碰硬撞了!
  季伯琏猴子般跳回船上,夺过主舵,急道:“回去回去!”
  方才他的“实在不行就硬碰硬,撞”居然这么快现世报,还报在了宋其景头上!
  季伯琏越是心焦,胡人的船越快。而且他这边刚一露头,胡人马上就发现了情况不对,距离较近的几艘战船齐齐转头,对着季伯琏乱轰一阵。
  季伯琏只当自己还在平稳前行,眼睛死盯着主舰。十二丈,十一丈,十仗……宋其景似乎要被两艘战船挤成肉饼了。
  千钧一发之际,左方那艘战船不知怎的,突然反水,船头猛转,直直撞向右边那艘。两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被“腰斩”,一个被“砍头”,船上□□炸成一串烟花,劈里啪啦听个响,到江底面见祖宗了。
  季伯琏目瞪口呆,舌桥不下,尚未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出好戏,范璞那边又是一小簇银花炸起,随后沉闷的炮声从远处传来。
  几乎是同时,季伯琏斜后方也一齐开火。
  两边夹击,胡人被吸引走大半注意力,没那个精气神再去集中轰正面的主舰队。季伯琏稍稍松了口气。既然火力不再追着宋其景打,那他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愧是皇上,命大。”季伯琏吹声口哨,把舵交还给舵手,专心投入堵后路行动。
  一时间,胡人被三方夹击。方才因为季伯琏放拍竿近战激他们到江心,无法退守岸边,只得在江心披着火力硬抗。
  吴王洲前校水战,水犀十万如浮鸥。①
  角声渐退鼓暂歇,江心摇摇木沉舟。
  季伯琏见胡人这场已无力回天,发个信号叫范璞收拾残局,自己跑回主舰上接宋其景。
  宋其景灰头土脸,头发散了大半,右脸和手掌各破一大块皮,慢慢往外渗着血。这船是勉强堵了,可破损情况太厉害,不能再用,季伯琏安排了另外几艘船过来将上头的人接走。
  宋其景拿小镊子夹破皮手掌上扎进去的木刺,疼的眉毛一抽一抽。季伯琏心疼不已,把他半搂在怀里不住地亲吻鬓角。
  宋其景微笑道:“朕可没给你拖后腿。”
  季伯琏稍稍回想一下三船即将相撞的惊心动魄场面,心窝乱疼,道:“那船要是真撞上来了,伯琏现在就正陪您走黄泉路了。”
  宋其景摸摸他的眉心,轻声道:“宋二在那船上。”
  季伯琏听了,沉默半晌,后来才道:“回去要厚葬。”
  永乐二年,大和胜。
作者有话要说:  ①《五湖游》元·杨维桢
写不来行军打仗……TAT 头秃

  ☆、一屠夫一书生

  完全收复失地,已是半年以后的事儿。
  胡人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每年的供奉又多加两成。
  三月里,京城发生两件大事儿。
  一是沈家二小子,沈笳,春闱中又夺文举状元。一门三父子,两状元一榜眼,世人皆称文曲星是落在这家后院了。
  二是沈淑才与季琬,季伯琏与何万平两对新人大婚。
  权贵与富贵联姻,季、沈、何三家私交甚笃,婚礼办的比皇后入主六宫之首还气派。两台红轿所过之处皆铺满厚厚一层献花,抓一把,几文银钱便叮咚落在掌心。
  宋其景坐在御花园凉亭里看月亮。
  他问公公:“礼都送到了?”
  “回皇上,都送到了。季将军还问起您怎么不去主持,说是之前说好了的。”
  “随便哄他的也当真。”宋其景慢慢展开手中折扇。冬天里未保存好,扇面有些发黄,只有“公子无双”四字依然力透纸背。
  公公道:“天凉,皇上要不喝几杯酒暖暖身子?”
  “不了。朕再坐一会儿就回去。”宋其景盯着扇柄小银坠,忽然笑开,“朕想起来,有人给朕讲过一个故事。”
  “皇上您笑这么开心,一定是个趣事儿。”公公连忙道。
  “算是有趣。是一个喜爱卖弄风骚的穷酸秀才,看上家大户小姐,整天给人家隔墙扔字条。小姐哪里看得上他,叫他滚远点。秀才偏说,曾经沧海难为水,这辈子非小姐不可。小姐回他一句,终有弱水代沧海。”
  “那秀才怎讲?”
  宋其景脸上笑意更甚,“他好不要脸,当场对天发誓,说不会有弱水,哪怕是巫山崩了,他也要跟小姐生老病死。”
  公公比较关心下面的剧情,问道:“小姐怎么回他?难道真要应了?”
  “怎么可能。”宋其景“唰”地拍上折扇,“秀才没等着下文,半夜翻墙头,被小姐家家丁抓着打死了。”
  公公老脸一抽。他实在没听出来这哪里好笑。
  宋其景站起来,高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朕今天兴致不错,你去书房多磨点墨,把九歌找出来,朕要多写几个字。”
  ·
  季伯琏喝酒喝多,两只眼睛聚焦不到一块儿去,走路踉踉跄跄,抱着何万平嘟嘟囔囔胡诌八扯。
  何万平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抱,十分不好意思。再加上她也有些醉了,被一堆军营里出来的老爷们儿开玩笑打趣儿,拖着拖着跟季伯琏先入了洞房。
  婚礼主场排在季家,沈淑才不敢醉的彻底,怕待会儿回去途中闹笑话,喝完崔国舅递的酒便不再多喝。
  崔国舅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季琬,浑浊的眼珠上竟漫上一层水雾。沈淑才笑道:“国舅,怎得了?触景生情,想起您嫁闺女那时候了?”
  崔国舅点点头,“皇后刚被选上太子妃,也就和沈小夫人一样的年纪。转眼物是人非……”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沈淑才赶快拿帕子给他擦眼睛,拉到一旁人少之地道:“淑才大喜的日子,您老多笑笑,添添喜气儿。”
  崔国舅再次点头,突然低声道:“太子知道了。”
  沈淑才酒瞬间醒了一半,“谁传的?”
  “家里一老妈子。已经封口了。”
  沈淑才顿了顿,半揽住崔国舅往回走,道:“皇上那边我来处理。纸包不住火,要是太子找,您就一并说清楚,省的日后两边儿都落把柄。”
  回到季琬跟前,沈淑才端起两杯酒,给崔国舅一杯,拉过季琬道:“再谢国舅一杯!”
  ·
  半月后。
  季伯琏手中拎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熟门熟路登进御花园。
  宋其景见他过来,令公公再去拿一只酒杯,手臂支在小圆桌上,似笑非笑道:“朕以为,凭季将军的水性,在温柔乡里起码得游足一整月才能出来。”
  “伯琏从别后转身之时就开始想您了。古人云‘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伯琏原先认为夸张,如今却觉得都不够,当为‘一日不见,如三生兮’。早要来找您,但怕传出风言风语惹您不高兴。憋了半月,实在忍不住,再不见就要失心疯了。”季伯琏将礼盒放在桌上,往宋其景那边推了推。
  “你成了婚,流言自然落不到你头上。”宋其景边拆锦带边道,“你能有这种考量,朕很欣慰。日后也少来,别惹得季小夫人不高兴。”
  季伯琏笑嘻嘻道:“怎么闻着一股酸味儿?”
  “因为喝的酸梅酒。”宋其景把白玉酒壶递给季伯琏,示意他自己倒。礼盒也拆开了,是个足足二十一层的转心象牙球。
  “洞庭秋月,江天暮雪,平沙落雁,渔村夕照,山市晴岚,远浦归帆,烟寺晚钟,潇湘夜雨……”宋其景把转心象牙球举到眼前,眯着眼睛往里看,“再往里是什么,看不清。”
推书 20234-05-21 :天晟十五年[古代架》:简介:(入库时间2020-05-21) 晋江2020-05-16完结本文又名《论人族与妖族的不可调和矛盾》天晟十五年,那一年是两族交战的开端。那一年亦是无数人心碎断肠夜的开始。那一年的春多雨多风但花还在草常青。那一年有人从羽翼下走出,远赴他方,只为求一人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