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他完了。
原本若无这些事情,他即将要被封王,可是现在却被贬为绥阳伯,直接剥夺了他争位的权利。
一个绥阳伯,有什么资格与其他皇子争位?
第52章 茶谈 萧九秦按住他狠狠亲了一口
魏承枫几乎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柏砚一出宫门却被一个小黄门拦住。
还是怀淳身边的那个。
柏砚自然地走过去,那小黄门一揖,“大人, 公公有请。”
二人刚要走,“柏砚。”萧九秦却忽然出现喊了一声。
柏砚回头,“你先回去,待我去见见他,之后便会回府。”二人无言的默契, 不需萧九秦说什么柏砚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在宫外等着你。”萧九秦只退了半步。
柏砚朝他摇头,“你回去,这里不是柏府, 也不是平津侯府。”
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恶鬼,稍有不慎,在皇帝那儿便有无数人嚼舌根子。
皇帝才处置了魏承枫,待他回去仔细一想, 再加之冯妃枕头风一吹,他便会发现不对,到时即便不能拿柏砚他们问罪, 但是迁怒是自然。
柏砚深知其中利害, 不愿牵扯萧九秦, 萧九秦盯着他看了许久,终是点头。
柏砚又进了宫, 这一次有小黄门领着,一路上毫无阻碍,只是半路上柏砚也不知道自己是眼花了一瞬还是怎的,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
“大人?”小黄门疑惑。
“无事,继续走。”柏砚摇头, 那位怎么可能现在就回来,他到现在都未曾得到消息,大概还是看走眼了吧。
七绕八绕走到一处清静处,不远处一个亭子,怀淳正裹着大氅煮茶。
远远的就能闻到茶香味儿,柏砚面上一松,慢慢走过去。
“来,尝尝我新煮的茶。”怀淳一敛袖子,将茶递到柏砚手中。
柏砚先轻轻嗅了一口,而后慢慢饮尽。
“怎么样?”怀淳面带期待,“这是新茶,才送进宫,你是第一个尝到的。”怀淳自己也倒了一盏,只是嗅了嗅,没有喝。
柏砚放下杯盏,闲聊似的摇头,“比起泡出来茶要香味浓郁一些,但是后味儿不及前者。”
“是吗?”怀淳抿了口,他眯着眼,半晌点头,“还是你更懂茶,我不行。”
柏砚摇头,“我对茶谈不上懂,只是以前萧叔他喜欢,遂耳濡目染略知一二。”
“你口中的‘萧叔’肯定指的不是如今你府上的那位管家吧,是前平津侯?”怀淳像是丝毫不心疼那茶多珍贵,直接泼了。
柏砚看着他拿出上好的紫砂壶,又慢悠悠泡了一壶茶,给他们二人满上,“煮出来的茶不好,还是泼了干净。”
仿若话中有话,柏砚却不接茬,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是萧九秦的父亲。他会的东西很多,就连做菜都会一些……”
像是完全不顾及对面坐的是谁,柏砚似回忆淡淡启口,“都说君子远庖厨,但是他似乎从来都无所谓老祖宗留下了什么金玉良言,捡回个小乞丐,也不嫌弃就直接留下当儿子养大。”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他曾经说,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生出个闺女。瞅着侯府的四个小子,他嘴上嫌弃,但是每每自军营回来总要捏捏脸,再催着几人多吃肉……”
怀淳嘴唇动了动,“你已经很好了……”
柏砚像是没听到似的,还在说,“我长个最厉害的那段时间,总是睡着睡着就抽筋,那疼,”他抿着唇笑,“又麻又痛,难受得不行,你大概想不到,也是他什么都不嫌弃,蹲在床榻边替我揉脚。”
“大概这世间,大多数亲爹也做不到这地步。”柏砚鬓侧的碎发遮着他的一只眼,怀淳看不到他的眼神,略犹豫了下开口,
“我今日不是想挑开你伤疤。”
柏砚不语。
他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平津侯对你很好,萧九秦也很好,你们都很好,但是……这样就够了。”
怀淳抿了口茶,“我知道有些为难你,但是柏砚,萧九秦他与你不是一路人,你如今与他走得越近,他日你们二人就是一个靶子。”
“想害你的会牵连他,害他的亦是如此,尤其你身后站得不仅仅只有我,还有允太师。”
“允太师”三个字一出,柏砚微怔了下。
怀淳知道自己抓住了柏砚的命脉,他拍拍柏砚的手臂,“皇帝忌惮允太师,而你是允太师最为看重之人,一旦你与萧九秦牵头,皇帝会怎么想?”
“功高盖主是大忌,萧九秦已经占了一样,可若他与允太师也有首尾呢?”
“重臣私交甚密,这一条就足够萧九秦栽个跟头。”
“我与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柏砚忽然辩驳。
怀淳没忍住嗤了声,“不是那种关系?”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问问自己,这样的话你信吗?”
“在永州府你二人便已经被人盯上了,我得到消息时只来得及派人拦下一半,你二人做过什么,最好想想,别到时候怪我没有告知于你。”
“做过什么?”连柏砚都疑惑地皱眉,“我与他能做什么?”
怀淳敛眉,“你二人还能做什么,那档子事……”说到这儿他忽然闭嘴。
柏砚却敏锐地反应过来,立刻摇头,“没做过。”
“没有?”怀淳不信。
“当真没有。”柏砚信誓旦旦。
“那为何有人说平津侯赁了一处宅子,与你形影不离,那霄阳府的知府和同知几次求见不得,闹得周围人尽皆知。”
“这……”柏砚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毕竟宅子是赁了,那二人也没轻易进来过几回,只是……
“我二人当真没有做过!”
柏砚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他与怀淳熟惯了,什么话也不顾忌,只是这样私密的事情他无从解释,不过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他就是不能轻易承认自己未曾做过的事情。
就好像……他与萧九秦还没有做到那一步,但是一旦假意敷衍过去,就好像坐实了这事,像是他白嫖了萧侯爷似的。
还是在萧九秦毫无所觉的时候柏砚白嫖了他。
“萧九秦不行?”怀淳微微睁大了眼,一贯温润的面上竟然闪过一点不可置信。
柏砚:“……”
“还是你不行?”怀淳的揣测已经渐渐夸张至此,柏砚无语,否认,“我很行。”
唯恐萧九秦再被冠上“不行”的帽子,柏砚又迅速加了一句,“萧九秦也很行。”
怀淳张了张嘴,“哦,这样啊……”他看上去还是有些犹疑,柏砚无语,“你我二人谈些正常的话,这等事就罢了吧。”
怀淳想了想,“那还是方才那话,你与萧九秦莫要再这样亲近。”
柏砚的不情愿是挂在脸上的,他问,“哪样亲近?日日要上朝,我二人肯定是要见面的。”
“就是……二人莫要再做那样不合规矩的事情,听说在永州府那段是日,你都走不了路了,那萧九秦也太……”
“太”什么,怀淳一时说不出来,柏砚看着他,简直比窦娥还冤,“我那是被横木砸伤了,又不是与他那个了,你这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手下的暗桩若是不得用,我给你几个。”
“不必。”怀淳摆手,“就你那仨瓜俩枣留着看门吧。”
柏砚:“……”若不是看在二人这多年情谊,他现在早就将这家伙扼死在这儿了。
“不过,”柏砚有些疑惑,“萧九秦那么警惕,你的人居然还能知道这么多?”
怀淳眸色微变。
柏砚久久等不到他回答,抬眸看他,“怎么了?”
“我本意是想派人护着你,但是……中间出了些岔子。”怀淳手指搭在膝盖处,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捻,
柏砚安抚道,“无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儿吗?”他以为怀淳是内疚他受伤,便反过来宽慰他。
怀淳看上去也不欲多说,他捡了另一个事告诉柏砚,“你不在郢都的那几日宫里出了一桩事,一个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偷偷往陛下的膳食里放了药。”
柏砚一愣:“这事为何我一点风声都未听到?”
“是我压下来的。”怀淳往周围看了看,低声,“你可知放进去的药是什么吗?”
“什么?”
“谢蓟草。”怀淳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里边包着一点药粉子,他指着那物说,“这本为北疆特有的东西,最多被药商购买一些当药引子,但是从那小太监屋内翻出来了足足巴掌大小的一包。”
柏砚捻了一点嗅了嗅,“这谢蓟草不干净,而且大梁将此物禁止大量贩卖,那一个小太监如何能拿的到这么多,而且还能带进宫?”
“所以这才是最让人疑惑之处。”怀淳日日伺候在皇帝身边,未曾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好在现在他权势正盛,不动声色地处理掉一个小太监不算难事,只是此事不能不查,柏砚懂他的隐忧,想了想建议他,“严查宫城守卫和分派小太监的总管,我若记得不错,半年前御膳房死了一个小太监,涉事的这个说不定就是那时候偷偷安插/进来的。”
柏砚说到这儿,怀淳都怔了下。
“你那什么眼神,这事不还是那时候你说过的吗?”柏砚给二人倒了茶,又道,“方才我进宫时看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允栖音。”
柏砚虽心里有了些底,但是说出来时他还是脑子一疼,果然是她。
“她应当是没发现你,否则今日你怕是难以脱身。”怀淳说这话时带着些看热闹的架势,柏砚瞪了他一眼,“幸灾乐祸也莫要这样明显,否则哪日你倒霉时我也这样笑话你。”
“怎么能是幸灾乐祸?”怀淳往宫外某个方向指了指,“倘有一日你成了允太师的东床快婿……”
“不可能。”柏砚打断他,“我是断袖。”
怀淳抬了抬眸子,“只断给萧九秦一个人?”
柏砚不语。
怀淳觑着他的神色,“你二人不是没做过吗?只要一日不表明心意,那你就一日是允太师眼里的乘龙快婿。”
“尤其,那允栖音很喜欢你。”
直到走出宫城,柏砚都还神思不属,他心里想着事,一时不甚踩空,险些摔倒。
一只手捞住他,柏砚抬头,“你怎么还在这儿?”
萧九秦不说话,他怎么说,我不放心你,怕你进去之后就不出来?
萧侯爷自知说不出来这么腻歪的话,索性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将人一捞,直接送进马车。
“我府上的车……”柏砚犹自挣扎。
萧九秦按住他狠狠亲了一口,“被我赶走了。”
柏砚被他啃了一口,气得睁大眼,“你属狗的吗?!”
“不是。”萧九秦作势又要亲他,被柏砚挡过去,“你慢着,大半天发什么情?”
第53章 暧昧 不怕被雷劈啊?
被柏砚避开了, 萧九秦有些不愉,但看着柏砚明显心里藏着事的模样他也没多说。
马车慢悠悠上路,萧九秦往柏砚怀里塞了个手炉, 一股暖烘烘的热气顷刻间将他的双手裹了个严实。
柏砚拍掉萧九秦企图圈紧他手背的那双大手,眯眼,“老实点。”
萧九秦坐直时要比柏砚高出寸许,尤其柏砚蜷坐时,二人像是一个大猫睨着他的懒兔子。
“柏砚。”
“嗯。”柏砚微动了动。
那会儿亭中有煮茶的小炉倒不觉得冷, 但几杯茶水下肚,他走出宫门外的这一截,生生灌了一肚子的冷风, 额头偶尔针扎似的疼那么几下,慢慢还严重起来。
“不舒服?”萧九秦大手贴在柏砚额头,离开时还轻轻摩挲了下,柏砚毫无所觉, 顺着他的话点头,“有些头痛。”
萧九秦一听,直接将人拖进怀里, 前一刻还施加那么大力, 待手指贴到柏砚额头时又卸了力, 一下一下地按揉。
“你这次怎么不凶我了?”柏砚被他按揉得舒服了不少,嘴上就忍不住了, 他半阖着眼,眼睫颤了颤。
萧九秦垂头就能看见他眉眼处的滟丽,不管多少次看着这样的柏砚,他都想狠狠将这人欺负上一回。
不做别的,就想将他眼尾揉红, 最好眼泪珠子要掉不掉的。
柏大人根本不知道,身前这人到底有什么禽兽不如的想法,二人贴得紧,萧九秦说话时他也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
“你这人从来不长记性,骂你有用?”
柏砚睁眼,仰视着萧九秦,“长不长记性是分时候的。”
这话属实像是挑衅似的,萧九秦心随意动,指腹贴住柏砚的眼尾,捻了捻。
“?”柏砚莫名。
“真想将你揍得下不了床。”萧九秦本意是想圈着这人养身子,但是这话一入耳,柏砚眼皮子一掀,“旁人都是将人做到下不了床,只你动拳脚,果然到现在还是个雏儿。”
其实柏砚就是嘴损惯了,但这话到了萧九秦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他眸色渐深,盯着柏砚,忽然思考着这法子的可行性。
柏砚也不怕被那眼神盯着,淡定道,“对个断袖你若能下得了手,萧家的祖宗半夜来找的就该是你了。”
“柏砚……”萧九秦也不给按了,直接往后坐了坐,一边将柏砚扶正坐直。
“你干什么?”他按揉的还挺舒服,忽然收手了柏砚倒有些遗憾。
“你日日将断袖挂在嘴边,是怕我对你做什么吗?”萧九秦眸中阴沉不定,柏砚略一怔,下一刻忽然失笑,“你觉得我会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