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寅原本不打算带那么多小跟班的,觉得带上乌寒一个人就够了,结果众人却不依,都想要跟着汤寅南下。
汤寅吸了吸鼻子,感动不已,“你们这样对我不离不弃,不枉费我与你们相识一场。”
一旁正在嗑瓜子的乌寒:“……”
得了吧,府里一共就这么十几个人,大人你都不如王公贵族家的小妾有排场,就算都带上也不妨事的。
乌寒吐了一口瓜子皮,问道:“大人,明日一早便动身吗?”
汤寅嗯了一声,提醒他道:“别忘了我今早让你找的书,一会就送到我房间里来吧。”
乌寒这才想起来,今早汤寅让他多找几本那种书,不由得叹气,心想:“大人这样的年纪却被逼到如此境地,真是太不难了!”
于是好言相劝,“大人,那种书看多了容易……”
汤寅小刀眼“嗖嗖”地飞上他,乌寒立刻识相地闭了嘴,跑回去取书了。
二更时分,汤寅靠在软榻之上,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里的书。
果然,这书对他来说有奇效。看完之后,他眼前清亮了不少,终于能睡个安稳的好觉啦!
汤寅想得正美时,窗户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萧恕那高大的身形一闪而入,踱步来到了汤寅面前。
汤寅:“……”妈的,我书白看了!
“爱卿,朕特意前来为你送行,开心吗?”
萧恕熟若无人地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半眯着眼享用起来。
他很喜欢来汤寅这里,因为有汤寅在的地方,他会莫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说不上来原因,大概是种很奇妙的缘分吧。
汤寅咬牙硬挤道:“开、开心。”个鬼。
萧恕抿唇一笑,明日汤寅就要启程离京前往江南了。他今日来送行只想好好同汤寅说说话,对做其他混账的事情兴致并不高。
只是……他不经意间撇到了汤寅的小动作。那圆润挺翘的小屁/股一个劲往桌案上靠,一蹭一蹭的,手背在身后,像是在藏什么东西似的。
“爱卿?”萧恕眼里拱起一抹欲/火,起身朝着汤寅走了过去。
汤寅神色慌张,攥紧手里的书,想要东躲西藏时,被萧恕一把扯住,“藏什么呢?嗯?”
汤寅羞红着脸啊啊乱叫,小腿使劲蹬着空气挣扎。可惜他与萧恕力量相差悬殊,萧恕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书抢走,打眼一瞧,顿时乐了。
……那是一本清心咒。
汤寅大半夜地捧着这种书读,实在是可爱的太过分了。
“爱卿,朕以为这种东西只有需要禁/欲的和尚才会读呢?你读这玩意儿干什么,嗯?”
萧恕步步紧逼,温热的呼吸侵略性地喷洒在汤寅的脖子上,“脸红做什么?这样就害羞了吗?”
汤寅被逼问的险些羞愧至死,“陛下,臣……”
萧恕就喜欢看汤寅害臊,故意找茬想与他亲近,“你看这种东西是不是不愿意和朕行鱼水之欢?!哼,你整日提醒自己清心寡欲,是讽刺朕色令智昏,被你这样的美色冲昏头了吗?”
汤寅面无表情:“……”是的,没错,你不要脸,你承认吧。
萧恕怒极反笑,“好,既然如此,朕偏不如你意!”
汤寅啊了一声,不待反应,便被萧恕拦腰抱起,粗暴地扔到了床上。
汤寅:“……”我不理解。
你妈的,为什么。
一夜没头没脑,乱七八糟的折腾过后,汤寅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天方露白了。
汤寅手酸得厉害,心中暗骂萧恕是个混账王八蛋,强行打起精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启程前往江南。
汤府的马车很快驶离了京城,约莫七日后,汤寅一行人抵达了苏州。
苏州作为江南第一大州,水运四通八达,多年以来人民康乐,年年都丰有余粮。
可如今一场天灾降临,这里被毁了个七七八八,往日繁华的光景已是烟消云散了。
汤寅进城之后直奔府衙,他今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先见到王膑杰,若是王膑杰肯配合他查清赈灾款的去向,那自然万事大吉。若是不肯……
那王膑杰的这条狗命,只怕要到头了!
马车停滞府衙大门前时,汤寅掀帘而出,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府衙门前竟然空无一人。
“去叫门,看看是怎么回事。”汤寅吩咐了一声,乌寒立刻会意,将马车停放好,敲了两下门。
里面许久都无人回应。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苏州的府衙形同虚设。
汤寅面带愠色,强忍着想要撞开门的冲动,沉声道:“回吧。”
范怀策这个黜置史还没到,他区区一个负责查账的太府司又能拿这些江南大吏如何呢?
汤寅冷笑一声,权衡好利弊之后,命乌寒找个客栈先住下休息。
水灾摧毁了不少房屋,如今只有驿馆还在,汤寅无奈,只好拿着官谍前往寻找住处。
“去探消息,看范大人还有多久才能到?”
彼时夜已深,汤寅正一边读着苏岚的信,一边派乌寒出去打探消息。
苏岚在信中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通关于藕粉丸子的近状,汤寅破天荒没嫌弃他啰嗦,读得津津有味,可是到了后面,苏岚这个唠叨精就开始催促汤寅,让他重视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什么江南美女多,赶紧娶几个生小白萝卜,他这个未来岳父绝对不会为难女婿的,巴拉巴拉……
汤寅看得头疼,提笔给他回信写道:“必不负苏兄众望,在下种十个萝卜,苏兄都拔去可好?”
这话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汤寅大概能想到苏岚生气翻白眼吐槽他时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
可汤寅万万没想到,这封信没到苏岚那儿,倒是先送到了萧恕的手里。
萧恕捏着手里的信,心中是怒火滔天,恨不得飞到江南将人提进宫里来,摁在床头上狠狠教训。
“陛下……”九安瞧见萧恕那可怕的脸色,试探着问道:“莫不是汤大人那边出了什么事?”
能让萧恕如此着急上火的,满朝里除了汤寅之外,恐怕在没有第二个人了。
萧恕眼中冒火,咬牙切齿道:“哼!朕看他好得很!生一个还不够,他还想生十个?!生那么多做什么,证明他不肯委身于朕的决心?还是故意提醒朕他想要个子嗣?真是好心计,好手段啊!”
九安:“……”
分明是你偷看人家的信,怎么你还生气了。没有麻烦硬要找麻烦,陛下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找麻烦小能手。
萧恕说着说着,星眸里竟闪过几分委屈,“七天了,他都没给朕写过信!他凭什么给苏岚写,不给朕写?!”
九安:“……”
陛下你别这样,我害怕。
九安尬笑了一声,“陛下,许是汤大人舟车劳顿,公务繁忙,一时忘记了,额……”
见萧恕眼神越发委屈,九安都险些编不下去了。
……陛下你好像个豪门怨妇你知道吗?
萧恕将信攥在手里,只是一个瞬息的功夫,那信便化为了灰烬,始作俑者毫无疚意,气恼道:“朕要狠狠地贬他!”
汤寅,你这次真的惹怒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恕:你惹怒朕了!
汤寅(打哈欠):好了好了知道了。
我(突然出现):求……
萧恕:闭嘴!滚!
我(战战兢兢):好的大哥。
20、发烧生病被狗皇帝纠缠还被贬
阿嚏——
汤寅打了个喷嚏。
苏州连日阴雨绵绵,入夜之后会湿冷的更加厉害。驿馆是临时搭建的,四处漏风,汤寅拖着自己这副小破身子,硬生生挨了三天,然后很不争气地病倒了。
乌寒命人找了个旧火炉抬进来,顺便带回消息:“大人,范大人约莫三天之后才能到。听说已经跑死了几匹马了,王膑杰这些天一直没露面,我们该如何是好?”
汤寅眼底划过一抹寒光,三日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他等得起,只怕是苏州城的百姓已经等不起了。
从他出京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不能在等了。
“他喜欢当缩头乌龟,不要紧,我们逼他出来就是。”汤寅吩咐道:“皇上既然派我先行来查案,我又是太府司,那么调动苏州府衙的账册权利应当是有的,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去府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此时汤寅并不知晓他已经被贬了,兴冲冲地拉着乌寒趁夜前往府衙。
乌寒以为他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谁知到了府衙,汤寅竟然想要偷偷溜进去。
“我就这样跟王膑杰要账目他肯定不给我。所以……我骑着你,我们翻墙进去找吧。”
乌寒:“……”
大人,就你那个小破身子,你确定这么高的墙不会把你摔死吗?
“不如我们还是等范大人来吧。”乌寒不赞同地摇摇头,忍不住责怪道:“这墙太高了,大人身子不行就别逞强了。也怪那皇帝荒唐,给了你这样的官职,没有黜置史大人在,王膑杰怎么肯买你一个太府司的面子?”
汤寅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若不是狗皇帝小心眼儿,没事总爱贬他玩,他现在也不会这么为难。
汤寅叹了口气,刚想说我们回去吧,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谁在那里?!”
几个官差模样打扮的人围了过来,见汤寅和乌寒两人鬼鬼祟祟的,当即要抓人。
“你们是何人?深夜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府衙附近,难道是叛党不成?!”
叛党?不是暴民吗,怎么可能有叛党呢?!
汤寅面露疑惑,还未等表明身份,几个高壮的官差便拔刀,想将他们当场砍死。
“大人快走!”
刹那间,乌寒便与几人动了手。动静闹大,府衙大门在这时突然打开,里面一群官军冲出来,将两人团团包围。
汤寅拽了拽乌寒的袖子,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不等他们解释一句,官军便一人一个手铐,将二人送进了大牢中。
“大人,刚才我们明明能逃的,为何……”
乌寒力大无穷,能抗能打,就那点细皮嫩肉、三脚猫功夫的官军,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我们不能跑,一旦跑了,更解释不清。”汤寅半眯着眼睛,沉声低喃道:“怎么会有叛党呢?是王膑杰在虚张声势,还是……”
还是真的有叛党趁机作乱,王膑杰一直藏着不肯露面,究竟意欲何为?
汤寅想得头晕脑胀,随便找了个破草堆坐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牢中比起驿馆更加湿冷阴暗,乌寒见汤寅睡着了,悄悄脱下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咳咳咳……”
不知睡了多久,汤寅被冻醒了,一阵剧烈的干咳之后,他艰难地掀开眼皮,哑着嗓子喊:“乌……乌寒……”
“大人,你怎么样?”
乌寒见汤寅脸色不对劲,在他额头上探了一把,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汤寅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现在什么时辰了?”汤寅虚弱地问,抓着衣服想要还给乌寒,被乌寒阻止了。
“约莫已经一天一夜了,你发烧了,需要热水和药。”
汤寅眨了两下眼睛,声音沙哑,“已经这么久了啊,范大人还没来,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烧得迷迷糊糊,渐渐开始胡言乱语,“不知道苏兄收到信了没有,我答应他的十个萝卜还没生呢,他肯定要怨我了。”
乌寒:“……”
你都这样了,你还想着生萝卜,你这么可爱难怪萧恕不放过你。
乌寒还没来得及吐槽几句,汤寅便两眼一白,晕死了过去。
吱呀——
汤寅晕倒没多久,大牢的门突然开了。一位身穿玄袍,五官深邃俊俏的男子急步而来,嗓音宛若清钟那般洪亮,“范某来迟,汤大人受苦了。”
范怀策见汤寅病倒,屈身将手探向他的额头,见他只是发烧,内心不由得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来得及时,若是汤寅真出了什么意外,他的那位陛下主子只怕要下令把他给千刀万剐喽!
范怀策一边派人送汤寅前去医治,一边给京城传信,灾情已经控制住,王膑杰私通乱党罪该万死,他的项上人头如今已被砍下,高高地挂在城楼之上了。
一连三天,范怀策整治灾情,恩威并施,原本暴动的灾民渐渐老实下来,在他的铁血手腕下,在不敢造次。
汤寅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了。他睁开眼睛问自己在哪,回答他的不是乌寒,而是正巧赶来探望他的范怀策,“汤大人醒了?你发烧了,现在在府衙里养病。”
汤寅见此人气度不凡,想必是那位对萧恕忠心耿耿,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在京备受赞誉的那位范大人了。
范怀策看起来要比那性格古怪的贺闻言好相处的多,汤寅挣扎着起身,急忙问道:“灾情如今怎么样了?叛党呢?范大人是什么时候到的,见过王膑杰了吗?”
汤寅恨自己身子不争气,若是耽误了大事,他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相比他的担忧焦灼,范怀策神色淡定,掐着手指头算道:“我大概……十天前左右到的吧。灾情已经在恢复了,王膑杰的脑袋在城楼上挂着呢,汤大人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把身子养好,陛下回头不找在下麻烦,在下便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