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他小声骂了一句,小孩撇了撇嘴,倔强又不服输。
夜流筲道:“你们还能看出来旁人有没有天赋修仙?”
他还以为昨天晚上是他为了面子胡诌的呢。
难不成他真的毫无根骨,不能修炼?
小孩努了努嘴巴,身体站得笔直,“那是自然,我三叔已经是金丹修为了,当然能看出一般人有没有资格修炼了,你们那个什么四王爷,就是三叔一眼看的是个杂灵根,但勉强能修炼。”
慕容姚扯了扯他的袖子,也没把人劝回来,只好尴尬的点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的没错,陛下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三等国的人普遍没有灵根,也不是怪事。”
越卿轻笑了一声,摊手,“天赋石。”
“是是是。”慕容姚连忙从乾坤袋翻出来两颗圆润剔透的石头,表面微微泛着白光,是用来测灵根的石头。
他交给了夜流筲和越卿各一颗。
夜流筲却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他也有些好奇测出来会是怎么样的。
若是没有天赋就最好了,说明他融入身体融入的十分完美,短时间内是不必担心被发现。
慕容姚简单说了测试方法,夜流筲便照着他说的那样,用手心包裹住那块鸡蛋大小的椭圆形石头,全神贯注的去想它。
咔嚓——
天赋石猝然裂开。
慕容姚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越卿莞尔一笑,握了握那块石头,随着一声裂开,他笑着说:“明白了?”
这也就意味着,夜流筲的天赋水平同越卿的不相上下,远远超过了天赋石可以测得的范围,不可估量!
慕容姚疯狂点头咽口水,彻底心服口服了:“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了,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坐井观天了,日后黎国同慕容家便是同盟了,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越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夜流筲却僵住了。
这样的天赋,应当是这天赋石检测到了他的神魂。
他的身体果然在被神魂同化,而且,越来越明显了,已经连这样一块小小的石头都可以察觉出来。否则这个世界的人,哪怕天赋至好,也应当不会让天赋石这样裂开。
慕容姚战战兢兢走后,越卿看了看呆滞的小皇帝,悄悄靠近,摸了摸他的手:“陛下可想修炼?有微臣在,成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他就要回冥仙了!
神魂一旦开了修炼的口子,不用越卿帮忙也能突飞猛进,会大/大缩减他在凡间的时间!
夜流筲猛地站了起来,反应过大:“不行,朕不能成仙!”
第66章 殷九说爱卿很可怕
越卿诧异了一瞬,又很好的用笑容掩饰,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了一些,审视般看了眼反应过激的人。
这倒是出乎意料了。
试问凡人谁不想成仙?
尤其是像他这样,惜命的皇帝,更应该对求仙问道趋之如鹜才是。
夜流筲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心虚的捏了捏手指,反手握住越卿的手,“成仙没什么好的,有这修炼的时间,不如多和爱卿说说话,你不是说就算我死了,你也能救回来吗?”
越卿缓缓点头。
夜流筲促狭的笑了笑,“你看,这不就好了?修炼不易,朕不想吃苦。”
*
夜流辰承认谋逆,被废庶人,永世不得回京。
不过两天,便传来了他身死郊外的消息。
夜流筲正在寝殿处理奏折——从他和越卿互相表明心意之后,这厮又放了一些权,已经逐步让他在接触军政之事了。
闲散的日子骤然紧缩,被迫在寝殿里学习一些要事。
因着来自冥仙城,受到各方世界的思想影响,他的思维不似黎国人这般固执死板,反而灵活变通,试手完美解决了两三个边塞军事和洪水旱灾,明君二字已经初步定型。
见此,苏御史也只好暂时放下了给皇帝纳妃充实后宫的想法。
慕容姚带着八个小辈又回去了,同时说了,徐国那边的施压,会由他们全权解决。
长乐殿寂静的像是无人一般,夜流筲思来想去,从书架最底下把一块用黄布包着的小布包拿了出来。
是那一天用过的天赋石,碎成了三块。这石头原本便是乳白色的,碎了便不能用了,本是该被宫人打扫走,但那日人都走后,他发现石头断面便有着一星半点淡金色的暗光浮动,便偷偷留了下来。
或许连慕容姚都不知道,这淡金色的光点,是何物。
可夜流筲知道,金色代表神明,使出来的灵力法术,总是会带着一些神圣不可侵犯的金色。
用指腹轻轻触碰了一下断面,这些的光点便争先恐后的涌进了他的指尖,随后便像是石沉大海,不见踪迹,夜流筲却感觉到小腹微暖,笼罩在身体上的无形压力松懈了许多。
他漠然叹了口气,红润的唇瓣轻轻抿着,苦恼的皱起眉,摩挲着碎石,过了片刻,从椅子边上的暗格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夜流筲是怕疼的,但为了证实心中猜想,他只能忍着痛,用刀刃尖在手臂上划了一小道口子。
“嘶——”
鲜红的血液立刻喷涌出来,殷红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金色——这边是神的血液,等金色再浓一些,只怕是要彻底压制不住神魂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当初侥幸没死,却也可能根本无法在这有趣的人间活过一年,冥仙城是他逃不掉的噩梦,是他的不想拥有永恒生命的宿命。
夜流筲愁眉苦脸,模样如今瞧着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脸上少了许多少年该有的稚嫩,成熟了不少,轮廓和五官也是愈发挺拔英俊,那双杏眼微微闭了闭,他揉了揉眉心,又是叹了口气。
先前无比希望越卿是个普通凡人能被除掉,现在却巴不得他真实身份越大越好,大到干脆是整个六界的造物主转世,能把那该死的鸿蒙结界摘走就好了。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没人比我的身份更高了,哪怕是天道,也是要和我平起平坐的……越卿……应当只能是个大妖。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将夜流筲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手忙脚乱的收拾了桌面上的碎石,捋下袖子,将匕首藏了起来。
进来的是李公公,随即又想到了越卿这几日都不在宫里,松了口气。
“陛下。”李公公把头埋得很低,没有察觉到那微弱的血腥味,“殷大人在门口,说是有事禀报。”
“殷九?”
有半月没见了吧,怎么今天还学会让人通传了?
“传他进来。”
“是。”李公公应了一声,又恭恭敬敬地退出去,随后殷九便板着一张冷漠的俊脸走进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衣,身上隐约冒着黑气,冷冰冰的不好接近。
夜流筲声音温吞,语气缓和的问他,“这几日/你去哪了?朕还以为你回怀德县了。”
“嗯。”殷九嗓音嘶哑,难听尖锐的好像两块生锈的铁皮相互刮擦。
在夜流筲不解的注视下,他从怀里掏出来两串鸽蛋大小的米色珍珠和一颗鹅蛋大的翠绿夜明珠。夜明珠下面还有个银白色的底座,仔细看上面有些污垢,卡在缝隙里很难清洗掉。
他放到桌上,夜流筲眨了眨眼:“这是……”
“生辰。”
哦,是补上的生辰礼物。
殷九早已经是厉鬼,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不言而喻。
早前值钱珍贵的陪葬品全被越卿独吞了,这三样东西虽然算不算稀有的宝物,但也值不少银子。
夜流筲连连摆手:“心意朕收到了,东西你自己收着吧。”
陪葬品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越卿那样拿的心安理得的。
殷九无言的把东西又往他那里推了推,沉黑的眸子里有一丝亮光,期待着对方收下。
夜流筲被盯得头皮发麻,这才哭笑不得的勉强应下。
想起方才沾了几滴血的天赋石碎块,他拿了出来,瞧着上面确实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微光,便道:“这东西应当对你修行有益,你拿着用,但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越卿知道吗?”
殷九迟疑。
夜流筲说:“厉鬼无法入轮回了,你也不想魂飞魄散吧。”
杀人如麻才会变成厉鬼,殷九帮着殷司空杀了太多人,早已经无法回头了,但若是用他血液中的神力修炼,说不准还有回旋的余地,修个鬼道也是不错的。
若是天赋卓绝,日后从鬼修成神,就有人陪他一起关着了。
他不禁恶劣的想,最好让越卿也修修,大妖大魔转修仙道,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越卿虽然脸皮厚,但在枯燥的冥仙城也算是颇有乐趣。
见男人还是犹豫,夜流筲哄孩子似的哄道,“就当是帮帮朕了,成吗?日后还有很多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谢谢。”殷九闷声说了一句。
“不客气!”夜流筲露出个灿烂的笑。
“嗯。”殷九局促的应了一声,默默红了红耳根,低下头。
“还有事吗?”
殷九绷了绷嘴角,无头无尾的蹦出一句:“大人很可怕。”
“什么?”
殷九说完赶紧消失了,独留夜流筲在原地揣摩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说的应当是越卿。
很可怕是什么意思?
越卿很可怕?是他的真实身份超乎想象,还是说实际上他并没有自己看到的那样风流倜傥,而是面容恐怖狰狞?亦或是越卿行为处事狠辣,让人感到可怕?
他突然说这句话有何用意?难不成是在告诫自己离越卿远点?还是说,越卿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
这鬼也真是的,闷得跟快木头似的,莫名其妙说这样一句话,把他的好奇心牵了出来又不负责了。
“殷九?殷九。”夜流筲对着空气叫了两声,毫无回应。
反倒是从大殿门口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应了他:“殷九又怎么了?”
越卿径直走了进来。
一向敏捷的他一下便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眼眸微微眯了一下,眸中闪过快到不可捕捉的暗光,把疑惑暂时压在心里。
“没什么。”夜流筲摇了摇头,“爱卿怎么今日就回来了?不是说至少要五六天才回吗?”
“想陛下了,便连夜回来了。”男人毫不避讳的打量他看,目光炙热,眼睛弯起,露出个笑来。
夜流筲小声呢喃:“没个正经……”
“陛下可有想臣?”
夜流筲逐渐红了脸,还是不太适应自己如今和越卿的关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把头移开了。
男人笑弧扩大,舔了舔嘴唇,摇晃着身子走到台面上,坐到了龙椅扶手上,一只脚悬空晃着,说着令人害臊的情话,“微臣可是想的紧,日日想,夜夜想,想着会不会有贼人趁微臣不在,偷偷爬上陛下的龙床,做一些连微臣都还没有和陛下做过的事情。”
“越卿……”夜流筲忍不住打断了他,被这些直白的话弄得手足无措。
现在还是大白天呢,李公公和内侍小太监就守在门口,被人听去可怎么好。
他迫切的转移话题,故作正经,像是一对君臣在像模像样的讨论正事,“前两日梁国使臣觐见,说是想要和亲,明里暗里想要我把北烟嫁过去……”
越卿也装模作样的故意沉着声回他:“咱们的妹妹,岂有下嫁人为妃的道理,更何况,不举的男人,如何给咱妹妹幸福?”
说的倒是正经,手上却没闲着,在夜流筲身上东摸一下西戳一下,嘴唇绕着耳廓说话,吐出氤氲热气,时不时的啃上一下。
就差甩着狐狸尾巴直说他就是说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了。
夜流筲避无可避,脑子有些发晕,挤出一丝理智来听清他说的话,没有反驳“咱们妹妹”四个字,反而是动作一滞,吃惊道,“不举?你怎么知道的?”
第67章 苏大人你听朕解释
越卿将身子直起来了些,微笑的看着少年越发沉稳漂亮的杏眸,勾了勾唇:“陛下该不会以为微臣这几日是去极乐坊吃喝嫖赌了吧。”
再次提起极乐坊,夜流筲难免有些在意,小说嘟囔了句,“你又没同朕说去哪。”
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这话中音分明是在说陌子闻不举的事情是他干的!
梁黎皇宫相差甚远,短短三天往返远远不够,虽说越卿不是普通人,但他平白无故,去梁国皇宫对陌子闻做这种事情干什么!
缺不缺德啊你!
夜流筲不可置信,歪着头问他:“所以这几日/你出宫,就是专程去了趟梁国,把陌子闻弄得……不举了?!”
脑海中想起适才殷九沉闷冷漠的那句话,再想到陌子闻的遭遇,背后也是不禁有点发凉。
倒不是同情陌子闻,只是越卿明明有能力手刃他全身而退,却偏偏不这么做,反而是一声不吭的把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剥夺了,还不如一刀了解了痛快。
他到时候万一又喜欢别人了,给朕下毒手怎么办?也不知道这具身体不举了,回冥仙城会不会受到影响……
他抖了抖身子,神色复杂起来,避开了男人摸来摸去占便宜的手。
“倒也不是微臣弄得。”越卿无辜的眨了眨眼,趁着殷九不在没有对证,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添油加醋,“微臣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忍心做这种事情,分明是殷九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