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源不算小地方,但比起富庶的江南,繁华的京城,就又相差很多了。
帮不上忙,老师傅颇为愧疚,白、梅却从他的话里捕捉出了一重信息。
有这种手艺,就不用留在灵源了?
两人心中微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既然无法得到更准确的答案,白争流、梅映寒便提出告辞。
伙计将两人送到店外,话音之中亦是惭愧。
白、梅倒是不太在意。他们已经教老师傅的话点出一缕思绪,接下来只用细细琢磨一番。
“对了,”白争流想起什么,又把昨夜捡到的牌子掏出来,“你可知道,若我们想知道这东西的来历,应该去何处问问?”
伙计一愣,低头去看牌子。
白争流看他怔忡,心中暗哂,自己还真是病急乱投医。怎么会想到“金子是师傅打的,牌子也是,所以这边的人可能会有思路”。
可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说一句“不用”,伙计已经猛然抬头,脱口而出:“这是荣王府的东西。”
“荣王府?”白、梅一怔。
“对,”伙计再细细看那牌子,一面看,一面用愈发肯定的语气开口,“这牌子是用芙蓉江一带特有的紫金矿打制。客官们看,上面的锈痕是不是隐隐透着紫色?这就是紫金矿的特性!要是没生锈,看起来还能更明显呢。
“这紫金,从前啊,只有荣王府能用!其他人偷偷用了,让荣王发现,就要杀头!
“不过,那都是前朝的事儿了。咱们灵源在前朝时是荣王封地,现在却不同。除了江湖王爷,其他人都不讲究出京的。紫金呢,如今算是官矿里的一类,管得也严,但没从前那么紧张。可一般情况,人也用不到这样式啊!
“所以,还是荣王府。”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28章 难怪
能在金店当伙计的,往往都不光只是“伙计”。
更准确地说,白、梅眼前其实是徐家金饰的学徒。十一二岁就被送来拜师父,在接下来的一日日中默默积累见识、增加眼界。等到老师傅清闲了,或许会传授他们一二打金的技艺……如此过上数年、十数年,他们走到外头,也能算是“师傅”了。
紫金虽然少见,在这正位于芙蓉江畔的灵源城,却并非完全不会流传到民间。关于荣王府昔年的禁令,也伴随紫金的出现,在打金师傅、学徒之间口口相传。是以童长随半点儿不知道的事情,放在金饰铺子的伙计身上,却能让他一眼看出答案。
只是当江湖客们问起“你可还知道什么其他关于荣王的事”,伙计就没那么伶牙俐齿了。
他挠挠头,“反正不是好人呗。”
白整流:“‘不是好人’?”
伙计想了想,从自己脑海深处搜刮出一点儿答案,“我虽未经历过那个时候,可我家八十多岁的太奶却是真正经历过的。她老人家现在糊涂了,每次听到旁人敲门声音重一点,她都要赶紧躲起来。一边躲,一边念叨‘快藏起来,否则的话,日后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若是见到了我家别的姊妹,还会拉着她们一起躲……”
这番话音,一直到白、梅走出金饰铺子颇远,依然徘徊在两人耳边。
梅映寒分析:“如今距离前朝约有七十余年,若那伙计的太奶八十多岁,荣王在时,她便是十五六岁的女郎。”
白争流点点头:“伙计自己面容尚稚,怕是不到二十。他的姊妹,约莫也在这个年岁。”
梅映寒:“老太奶怕荣王府,以为外面是荣王的人就要躲……”
白争流:“还要带着其他年轻女郎一起躲。”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
不必讲得多深入,一个荒淫无道的王爷形象已经在江湖客们心头勾勒出来。
他们虽然不了解“荣王”,对前朝的一些制度,却还是有所听闻。
各地封王是要敬重天子不错,可等到了封地,他们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会有自己的小朝廷,也算是半个皇帝了。
京城会派官来查看封地状况,可这些人往往还没得到地方,就已经“认清形势”,开始和王爷一条心。
毕竟皇帝路远,王爷才是实实在在掌握他们生死的人。他们虽然代表了天子的权柄,可王爷还是天子的亲戚呢。只要人家说他们对王爷不敬,换句话说,就是对皇家不敬,皇帝还会偏向他们吗?
如此一来,王爷们大权在握。封地上百姓们过得如何,全看他的人品。
以他们目前得到的信息,这荣王的人品,怕是……
白、梅心头思量,对接下来要调查的方向,慢慢有了想法。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又一桩意外打断了。
“大侠,大侠!”两人走着走着,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莫要走,府中出事儿了!”
白、梅只觉得这声音耳熟。再一回身,背后不正是早晨才与他们分别的胖长随?
眼看两人注意力转向自己,童长随面上浮出一丝喜色,加快脚步往前。同时,白、梅也看出他是当真焦灼,便跟着朝他走去。
两边相向而行,很快会和。童长随一面喘气,一面告诉两个江湖客:“昨日、呼呼,昨日那姓蒋的,今日找上门……呼,找上门来了!”
江湖客们一怔。
姓蒋?两人头脑快速转动,很快想起了渔女那一声“蒋伯伯”。紧接着,一个黝黑、健壮的中间男人身影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不过人是对上号了,对童长随这会儿说的话,白争流与梅映寒还是茫然,问:“他找上来?找上来做什么?”
童长随听了,脸上浮出一抹愤愤,“说咱们欺负了那小娘子!”
刀客、剑客:“……”
两人先是愣神,随即惊诧:“他说什么?!”
童长随:“说那小娘子早上起来,便哭个不停,一定是咱们昨夜做了什么,要郡守把咱们拿下呢!——简直瞎说,我家夫人若是听到了,可如何是好?!”
他昨夜与王秋娘最近一次接触,也不过是女郎要在父亲惨叫时拦住江湖客,却没能成功,反倒比童长随拦住。其他时候,他可一直距离那女郎远远的!
他面色极苦,白、梅也觉得荒谬。只是细细想来——
“王女郎怕是真的在哭,不过后面那些事儿,怕是只是他见了女郎哭的样子,自己想来。”
姓蒋的也说了,“一定”是江湖客们做了什么。从这口吻就能判断,“一定”后面的事情,其实是他自己的推测。
童长随听到这里,微微哑然,“嗯,仿佛是这个道理。”一顿,又焦心,“我说我知道你们在哪儿,要出来找你们,那姓蒋的便说我要畏罪潜逃!还是郡守说,我真逃了,反倒说明我心虚,他定要派人来拿我,这才让姓蒋的满意了。不过,郡守也只给了我两炷香工夫。
“两位大侠,咱们回去了要怎么办?如何与那姓蒋的证明?——这都什么事儿啊,荒谬!你们分明为那女郎做了大好事儿,她又哭个什么!?”
白争流说:“嗯,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梅映寒:“以她爹昨日的态度……”
白争流回想片刻,“罢了,咱们先回去,听听那人怎么说。”
梅映寒:“好。”
童长随跟着道:“好!”
找到江湖客们,他就像是找到主心骨,后面就一路都跟在两人身侧。
也不忘关心道:“大侠,你们找到能打耳环的师傅了否?”
梅映寒:“徐家金饰的师傅说,王女郎的耳环太过精巧,整个永济府都没有人能做,怕是要往京城、江南一带找。”
童长随“嚯”了一声,“竟还有这般讲究。”又惭愧,“我们灵源,到底是个小地方。”
白争流笑道:“如何算是‘小地方’呢?我们来了几日,已经见了颇多灵源特色。”
童长随就“嘿嘿”笑,“也是。灵源别的不多,就是佳肴不少。另有好酒,可惜大侠们事务太多,不好给你们送上。”
白、梅都不是多么好酒的人。但要真有美酒,两人也不会拒绝,此刻笑道:“不如等此间事结束之后?”
童长随一口答应:“好!”
还真别说。这么谈笑了一路,再回到郡守府时,童长随心头的惊慌已经全然消失了,留下的唯有从容镇定。
他行得端、坐得正!没干过的事儿就是没干过,怕什么谣言?
只是还是希望,家里夫人不要听到姓蒋的瞎说……
三人见到蒋伯时,曾郡守也在。
花厅里,蒋伯面容紧绷地坐在一边,手里还捏着一条麻绳,麻绳上串着几条斤量不小的雄鱼。
他是打着“进城卖鱼”的旗号来的,自然要把准备工夫做足,不让妻子、王家侄女看出端倪。
早早有丫鬟给他倒茶,不过蒋伯碰也没碰,只一心等着胖长随并两个江湖人回来。同时也有忧心,怕自己错信郡守,他们真的就此逃走……
正想着呢,外面传来脚步声。
蒋伯、曾郡守同时起身。一个怒视进入花厅的三人,另一个面色也带着凝重,问:“白大侠、梅大侠,找你们回来是什么事,童长随可都告诉你们了?”
江湖客们点头,一起看向蒋伯。
蒋伯气沉丹田,就要开口斥责。
白争流先一步开口,让蒋伯压根没来机会讲话:“昨夜我与映寒治好了王老汉的伤,王女郎送我们走时还在谢我们。只是我们走后,船上仿佛传来王老汉训斥女郎,说她不该把家中积蓄给我们当诊金的动静。女郎若真是哭了,许是因为这个。”
蒋伯:“……”酝酿良久的气势骤然卡住。
曾郡守:“……”神色镇定,唇角却浮现出一丝细微的笑意。
见蒋伯哑口无言,曾郡守转向旁边的童长随,问:“可是如此?”
童长随连忙点头。
曾郡守假意斥责:“既然这样,你前面为何不说?倒扰了两位大侠的正事。”
童长随无奈苦笑。他那哪里是不说?纯粹是被蒋伯的气势逼的。自己刚刚开口说一句“没有”,对方就连带着说十句“你这恶棍,当真该被捉住”。自己又不是江湖客们,如何能顶着蒋伯的唾沫星子往下说?
还好如今误会澄清……呃,姓蒋的信了吗?
童长随转向不远处的蒋伯。见男人愣了片刻,才像是回过神来,说:“治好了?你们可知道那人是什么病症?”
白争流:“脊柱带伤。”
蒋伯:“既如此,要如何治?”
梅映寒:“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
蒋伯狐疑地看他们。白、梅坦然与他对视。
慢慢的,蒋伯肩膀松懈下来,化作一点局促难堪。
他相信了。
这话实在太好验证。甚至于,如果不是他这么急着为侄女要说法,可能已经亲眼验证。
而要是那老汉能动弹了……蒋伯叹道:“难怪秋娘要哭。”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在场人们齐齐带着疑问看他,蒋伯抿抿嘴巴,解释:“王老汉待秋娘历来苛责,我们这些当外人的都看不过眼!当初他受伤,我是劝秋娘莫要理会他的,可秋娘心善,说那总是她的父亲……
“我呸!秋娘六七岁就开始打渔供他买酒。王有田自己勾上其他船的女人,想要与人相好,又买不起人家要的东西。那会儿,还打过把秋娘卖了的主意!这种畜生,被人家丈夫打成动弹不得,不是活该吗?
“后来动弹不得了,才对秋娘有好话说。结果现在,唉……”
白争流、梅映寒:“……”
作者有话说:
来了!
第229章 再回船上
不怪蒋伯一开始没想到真相。
王有田的伤况,是他亲耳听大夫说的。当时他好不容易与秋娘一起把大夫请到江边儿,得了这么个答案,秋娘难以接受,蒋伯倒是暗暗松一口气,只希望从今以后,秋娘可以一个人好好过。
没想到,秋娘竟然扛起了照料父亲的重责。
听到这些,昨夜与王秋娘打过交道的三人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白争流才记起什么,问:“可王女郎说,王老汉是被水卷走……”
蒋伯摆摆手,“我难道要告诉秋娘,她爹做了那种龌龊事儿,连拐子都领来过,就为了给人相看秋娘吗?她该有多难受!反正王有田已经成了那副样子,算是恶有恶报。
“只是现在来看,秋娘如此心软,或许是该早早给她下一剂猛药。”
想到这里,蒋伯略有后悔。
“不好!”悔到一半儿,他又记起什么,“如今王有田好了,谁知道他又要对秋娘做什么!我可得快快回去——”
童长随听着,感怀:“王女郎有一个要卖掉她的父亲,却也有一双待她如此关照的伯伯、伯娘。难怪昨日我提了买衣的事儿,她第一个就想到你们。”
蒋伯垂眼片刻,苦笑:“说来不怕老爷们笑话。我家曾有一个小子,与秋娘关系极好。我和婆娘一直觉得,兴许有一天,秋娘就成了我们儿媳呢。
“后来我家小子没了,秋娘……唉,她也不光待王有田好心,待我与婆娘,也是同样好心的。慢慢的,我们就想,虽然秋娘当不了我们儿媳,却能当我们半个女儿。王有田是那副德性,如何能好好替她攒嫁妆?总归我们家也是这样了,不如日后把东西都给秋娘。”
“好了。”曾郡守道,“如今误会没了,我听你们说那王老汉,也觉得他不像样。
“做子女的,虽讲究‘孝’字。可若当人长辈的太不像话,子女也不能白白受苦。”
他意味深长,望着蒋伯。
“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定要再来找我。”
这么一句话,言下之意,却是“要是王有田继续犯浑,自己不介意帮王女郎一笔勾了她与王老汉的父女关系”。
哪怕本朝民风开放,曾郡守的态度,也极为罕见了。
蒋伯听得动容,当即弯下膝盖,要朝他拜下。
曾郡守也知道自己承诺的重量,此刻并未阻拦。只是在蒋伯拜过之后出言催促:“好了,既然那当爹的如此苛待女郎,你还是快快回去,以免再出什么差错。”
蒋伯喉结滚动,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又是一声谢,这才起身,要往外去。
走着走着,身侧跟上了两道身影。
往旁边看,是身着一玄一白的两个高挑青年。
蒋伯:“……”
蒋伯心中歉疚。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找上门来,那样冤枉人家,属实不该。
他正要开口,便听那白衣青年说:“你可会骑马?”
蒋伯微微一愣,回答:“……不会。”
马匹可是贵重玩意儿,怎么是他能沾上的?
要是一般农户,倒是多少有个骑骡子的经验,放在马上依然能用。可他们这些水上人家,莫说骑骡子了,便是连摸都没摸过那牲畜。是以蒋伯这会儿能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不会”。
梅映寒点点头,“那待会儿我带你走。”
蒋伯后知后觉:“你、你们,”看一眼梅映寒,再看看旁边的白争流,“你们是要和我一起回去?”
白争流:“对。”
蒋伯心里生出一点儿奇怪的期待,“你们莫非是听说了王有田的混账,想要把他的脊背再打断一次?”
白、梅:“……”大哥,有点儿凶残了啊。
两人摇头。蒋伯看在眼里,微微失望,但也知道这才是理所当然。
“不过,”白争流话锋一转,“若王老汉当真如你所说那般苛待女郎,我们有别的法子治他。”
蒋伯动容,“两位大侠,我之前误会你们,实在不该!”
白、梅没就此多说什么,更没告诉蒋伯,他们这趟与他一起出城,“为王秋娘打抱不平”或许算一个原因,却只在所有原因里占了一成分量。最重要的,却是王有田昨日的表现。
如果他疼爱女儿,甚至和女儿关系只是平平,他因女郎把耳环给了白、梅两个而有的怒气,都能被解释成贪恋财物。
可当他苛待女儿至此,却不愿意女儿给出压在首饰盒最深处的“好东西”……白、梅有理由怀疑,王有田其实是知道耳环有异样的。
荣王府、“灵源城中无人能有的手艺”,“十六七岁的女郎,听到荣王手下敲门的声音便要躲起”……一切相加,答案仿佛已经近在咫尺。只是仍然需要一个契机,才能真正捅破白、梅与真相之间的窗户纸。
这个契机,在不久之后,让白、梅抓住了。
时隔一晚,他们再度见到了王秋娘。
王秋娘并不知道蒋伯早上进城,是为了给自己“评理”。此刻见到三人一起回来,她十分惊讶,心头又欢喜,叫道:“蒋伯,两位大侠!呀,今日来,是还想游湖吗?”
蒋伯心情复杂地看眼前女郎,白争流则说:“来看看老人家。昨夜给他治伤毕竟匆忙,我与映寒又给他带来一味药,有助于老人家恢复。”
王秋娘微微一怔。
要是昨日,自己听到这话,一定是极欢喜的。现在呢?不是不高兴。可想到父亲待自己的冷眼,女郎的喜悦都被冲散一些。
她连忙告诉自己,这样可不好。为人儿女,怎么能因父亲几句冷言冷语便“寒心”?父亲定然还是关照自己的,否则的话,不会惦记着攒了金饰给自己做嫁妆。
“太劳烦两位大侠了。”王秋娘叹,“请随我来吧。”
说着,她要带两个青年进入小船后舱。
走了两步,听身后剑客问:“女郎,还有一件事,我们要与你问明。”
王秋娘:“什么?”
白争流说:“你昨夜给我们的耳环的时候,说那是你爹从水里捞上来的,对否?”
王秋娘点点头:“对。”
白争流说:“约莫是在江的哪一段,你可知晓?”
王秋娘:“这……”她微微迟疑。
白争流神色不动,信口拈来,“我们回去之后,细细看那耳环,发现把圆球打开之后,里面隐秘的地方有一处标记呢。那标记待我们颇为重要,若是能找到更多有关的东西,便再好不过。”
王秋娘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份渊源。但她也是着实不知道,“还是问问父亲吧,是他从前还能动的时候捞上来的呢。”
白、梅眼神晃动一下,微微点头。
从前舱到后舱,拢共也就这几步路距离。没一会儿,几人又到了昨日来到的小空间内。
蒋伯也跟在三人身后。如今木门推开,他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榻上,一只手拿着酒壶的王有田。
旁边儿窗子开着,江风吹到王有田身上,把他身上的酒气吹向进来的四人。
本就不大的空间登时变得憋闷起来。可这会儿,蒋伯却顾不得这份憋闷了。
能动弹了!王有田竟当真是能动弹了!
他并不因这点而欢喜,可看白、梅时,眼光还是变得不同。这等神医,纵然去了达官贵人府上,一定也被人认真供起吧?怎么偏偏是王有田,走了这般狗屎运!
蒋伯不可置信,秋娘则叫了一声:“爹!你看谁来了?”
王有田眼皮子都不抬,“哼哼”道:“我管是谁。总之你得把昨日那对耳环要回来,否则的话,就别管我叫‘爹’!”
王秋娘登时尴尬。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江湖客们好心来给父亲复诊,父亲却是这副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