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折吧?你这菜价太离谱了!”说罢转向尹心玥,不屑道:“您说好笑不?他那
兜里装的是超能胶,手一进去就拔不出来,能攥个半小时,单子早被这几个红脸
薄皮的傻帽给抢走了。”
“那确实抠了点,”尹心玥笑着摇摇头,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拿起颗葡萄来剥:
“太计较的男人,大多没担当。”
“太精辟了!”秦可可总算找着知音,忿忿不平、再接再厉:“抠门还是小事,
”她不齿讥嘲:“这家伙追了紫菱多少年,却从不敢带她见父母,您说,这还算
男人吗?安的什么心!”
“不会吧?”尹心玥诧异地抬起头:“真有这事?”
秦可可正待回话,见那两个说完往回走,便停下声来,冷眼瞄去。李浅墨脸色如
常,未待近前,已堆上满脸笑纹。夏紫菱却低着个头,显见情绪不佳,鼻尖还隐
约泛红。许延眉心微蹙,伸手翻出车钥匙,站起来:“菱菱,跟我上车拿点儿东
西。”
“嗯。”夏紫菱正想抬步,李浅墨伸手拦住她:“算了,你坐一下。”言毕笑对
许延:“她累了,我跟你去拿。”
许延一阵不快,面无表情地回头直视,待到对方尴尬地让开,才若无其事地笑笑
,淡淡说:“你拿不了。”随即拉拉夏紫菱:“来。”
两人默然不语,一前一后来到车边。许延打开门,掏出支烟,继续翻找打火机,
随意问:“跟浅墨吵架了?”直至点着了火还没听见回话,却传来一阵压抑的哽
咽,不由手一紧:“怎么了,菱菱?”皱眉转回头去,夏紫菱竟已挂了满脸泪,
忙抽张纸巾递给她,压抑着怒气:“那小子欺负你了?说话!”
夏紫菱摇摇头,闻言泪珠子掉得更凶,却始终半声儿不吭,连之前的哽咽都收了
去,唯有那清冽的水滴擦不断地流淌,颗颗都砸在许延心底,冻得人生疼。这丫
头自小就不爱哭,能难受成这样儿,得受了多大委屈?许延怒不可遏,摔下火机
就往沙滩走:“我找他去!”
“哥!”夏紫菱泣不成声,追上来一把拽住他,急急说:“不是的,不关浅墨的
事儿,是我,是我害他丢脸……”
“你说啥?”许延愕然收住脚,眯起眼睛,寒声问:“你丢他脸?你能丢他什么
脸?!”
“真的,那些同学,上礼拜就开始指指点点,我还没当回事儿,”夏紫菱用力捂
着嘴,绷紧的指节根根煞白:“直到昨天,浅墨一个朋友的弟弟,问他,我是不
是,杀过人,坐过牢……呜呜……”
“这怎么可能?”许延大吃一惊,为了让夏紫菱轻松上学,他跟封毅当初费足了
功夫,钱没少花,门没少敲,处处赔笑周旋,就是怕发生这种状况:“打哪儿传
出来的?”
“不,不知道,”夏紫菱抽噎不止:“本来一直都好好儿的,可现在,谁见了我
都绕弯儿走。”
“菱菱,”那隐忍的低泣,落在耳中分外揪心,夏紫菱不是亲人,却早已远胜亲
人。许延叹口气,暂时撇开那事儿,扶住她的肩:“跟哥说说,黄阿姨的事儿,
你自己,觉得亏心不?”
“不!不亏心,”夏紫菱猛地抬起头,蓄了满眶的泪,纷纷坠落:“只要,妈能
少受罪,即使坐牢,我也甘愿!”
“那就是了,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别人咋想咋看,有关系?”许延伸手慢慢理顺
她濡湿的发,凝视着她的眼睛,温声道:“哥也,从没觉得,菱菱做错了。”
“哥……”夏紫菱怔了怔,猛然扑进他怀里,压抑经年的郁结,天崩地裂般嚎啕
而出:“呜呜,你说,妈妈她,会怪我吗?”
“傻丫头……”许延紧紧抱住那颤抖的身躯,轻拍着她的脊背,眼眶微红:“你
是黄阿姨最孝顺的女儿,是哥最好的妹子,没人会怪你,永远都不会。”半晌之
后,听那哭声渐渐收敛,才轻轻扶起她,拿张纸擦干她脸上的湿渍,微笑道:“
别难过了,当初那么难,咱都挺过去了,是不?”
“嗯,”夏紫菱站直身,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我听哥的。”
“好,”许延暂时宽了点儿心,待她歇平了气,问道:“对了,李浅墨怎么说?
”他拍拍夏紫菱的肩,俩人并排慢慢向沙滩走:“要跟你掰?”
“没,”夏紫菱皱皱眉,轻声道:“他就是,有点儿难堪……”
“难堪吗?”许延不置可否地一笑:“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确定关系?他父母知道
了吗?”
“不知道,”夏紫菱转开脸:“浅墨说,再等等看……”
“菱菱,”许延停住脚,顿了顿:“你真打算跟他一块儿吗?哥觉得,这人不大
适合你。”
“他对我……还不错,”夏紫菱低声说,双眼迷茫看向海边:“我不想,一个人
……”
83.凉夜露凝香
下午两三点钟回到市里,送了尹心玥,许延拉上车门,两眼直迸火星:“操,到
底是哪个龟毛干的!”
“上回咱们去接菱菱,你还记得不,”封毅慢慢发动车子:“有个男生好像在追
她。”
“嗯,”两人都是琉璃心肝,话从来不用说透。许延冷冷一笑:“我也这么想,
这事儿传出去,谁还能靠近她。”
“房校长那儿,找天去坐坐。”封毅想了想:“要不,等我回来再说?”
“不用,你别操心了。”许延说:“这次得去一个月呢,我不想拖。”封毅一直
是二院的重点培养对象,自去年底主刀完成几台高难度手术后,威望已隐隐与朱
华比肩。所幸朱华并不嫉才,一有机会还放他出去学习交流,让他多吸取外院的
优秀经验,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出差了。
“你别冲动了,当初我就不赞成瞒着这事儿。”封毅瞥他一眼:“不管什么关系
,真靠得住的,知道了也不会另眼相看,那些眼浅的,趁早离远些更好。”
“嗯,”许延应着,这些理儿他当然明白:“我还不是,怕菱菱为难。”
“我知道。”封毅在灯口停下,瞅着他笑:“对了,要带啥东西不?听说A市的绣
品不错。”
“去,”许延翻眼瞪回去:“我要那干啥?!要买,”说着噗嗤一乐:“送给那
些小护士倒还行。”二院的护士,现在见着封毅简直就是苍蝇扑鸡蛋,后门儿都
走到许延这儿了。
“你还敢说,”封毅懊恼地敲他一下,这事儿把他郁闷坏了,撒了无数软钉子仍
不济事:“现在的女孩子,猛得简直不像话,都烦死我了。”
“嘿,你烦你的,”许延哈哈大乐:“我只管收礼。”现在一去二院,熟的直接
来,不熟的托门路,总能‘满载而归’。他越想越乐,当即打开车上塞着的塑料
袋,掏出块巧克力剥开:“诶,这个好像是那个高个子陈小姐送的,”说罢美美
地咬一口,津津有味地嚼着,叹一句:“果然人长得漂亮,送东西也有品位,”
贼笑着递到封毅嘴边:“你尝一口?特好吃。”
“好吃是吧?”封毅磨牙瞄着他,一把夺过来打开车窗,连那塑料袋一块儿,用
力往路边垃圾桶一掼,气哼哼道:“我叫你吃!”
“喂!我的巧克力!”许延正吃得起劲儿,眼见那袋子呼啦啦一去不回头,眼珠
子都快弹了出来,扑上去揪住他耳朵就狠拧麻花:“揍死你!揍死你!赔我巧克
力!”
“哎哟喂,哎呀!”封毅拼命稳住方向盘,疼的龇牙咧嘴:“我赔,我赔你巧克
力还不成吗?别闹,别闹!看撞上了!”
“哼!”许延一屁股坐回来,掰着手指得理不饶人:“不止巧克力,还有乐嘉杏
仁糖,还有蓝莓酥,还有豌豆芥末条,还有牛肉粒,还有奶油灌心……”
“成成成,”封毅快被他炸晕:“你说啥就啥,待会儿咱们就进超市……”
“哼,”许延得意洋洋,翻个白眼:“看你下次还敢丢我东西,丢了你自己去买
回来。”
“当然丢,见一次丢一次,”封毅死猪不怕开水烫,外强中干大声嚷嚷:“以后
不准吃人东西,要吃啥,我来买。”
“吓,这可是你说的,”许延本就不好零嘴儿,刚是在外面玩儿一天,有点饿了
,现下正好逮着个机会折腾这坏小子:“我饿了,我要吃张记的椒盐九吐鱼。”
“呃,”封毅立马傻了眼:“刚你怎么不说?”张记是城西一小食店,两人念书
那会儿,偶然逛到那边,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这都跨了半个城了。”
“咋的啦?嫌麻烦?”许延吊眼摊开手:“把我巧克力拣回来。”
“行,行,”封毅拿他没辙,幸好今天休息,‘吱’一声刹车掉回头:“咱去吃
九吐鱼。”
两个人颠颠仆仆奔到张记,许延点了份九吐鱼,封毅见时候不早,拿起菜牌:“
到饭点儿了,要不,咱们就在这吃?”
“那咋行,”许延扬手道:“老板,那鱼给我打包。”回头扯走封毅手上的菜谱
:“这儿的其他菜都不咋地,诶,咱们好像挺长时间没吃过德川的火爆竹肠了。
”
“德,德川?!”封毅擦把汗,眼巴巴仰望着他:“少爷,德川不是在先前掉头
那儿吗?”
“对呀,”许延有滋有味地呷口茶:“刚没想起来,你咋不提我呢?”
“……怪我!”封毅撑着下巴哈哈直喘气,‘啪’一声拍响桌子:“老板!赶紧
的了!”
两人提溜了饭盒,兵荒马乱跑回城东,进了德川门,好不容易歇下口气儿,封毅
见许延点了份生肠又丢下菜谱,立刻满嘴冒苦水,赶紧放下杯子:“延延,咱,
咱不在这儿吃晚饭?”
“这儿的米饭散乎乎的,”许延眼睛转得贼利索,竭力憋住笑:“哪儿有稻香园
的钵头蒸饭香,你说是不?”
“是倒是……可,可是,”封毅伸着脖子咽口口水,无限期待地望着他,小心翼
翼商量道:“那儿又得跑大半小时,这会儿,市里正塞车,要不咱就在这儿对付
了?”
“对付?”许延吃惊地瞪大眼:“晚饭咋能对付?饮食态度要严谨,你当医生的
,这都不晓得?”
“……呃,你是我的爷,”封毅彻底趴下,服务生一来,丢下票子就扯他起来:
“走了小祖宗。”
“诶,等等。”许延回身顺了双筷子,被他拉着往外跑,眼睛都快笑得没了缝儿
:“哥,你饿了?”
“哪儿能呐?”封毅把那祖宗拉上车,诚心诚意地表白:“没稻香园的米饭,我
咋吃得下?”
“嘿嘿,”许延眉花眼笑,又怕他真饿坏了,打开盒盖搛了生肠跟鱼段子,一口
口塞给他:“好吃不?”
“嗯嗯,当然好吃。”封毅吃得满嘴流油,呜哩哇啦连拍马屁:“老公的品味就
是高。”
“诶,换道,”许延肚里暗笑,偏不让他安生:“待会儿拐弯。”
“啊?!”封毅有如惊弓之鸟,牛眼瞪得老大,哀求道:“少爷,您一次说完吧
,还想吃哪儿的啥?”
“拐弯就是吉之岛,忘了我的巧克力啦?”许延腮帮子一鼓跟他对眼:“你要是
乐意吃了晚饭再回头,我也没意见。”
“呃……”封毅马上软成一堆泥,规规矩矩开进停车场:“老公我错了,我太笨
了。”.
“别这么说,”许延拼命揉肚子:“实话都叫你说假了。”
封毅登时语塞,笑骂道:“我日!”出口就知道坏事儿了,忙推开车门没命往商
场里逃。
“封——毅!”个孙子跑得比野兔还快,许延气炸了,扯起嗓门大吼一句:“再
敢跑,今儿个我就吃遍全城!”
“……”封毅立马急刹车,回转身蔫头耷脑装可怜:“我,我……”
“你啥?说呀!”许延得得瑟瑟冲上前,逮着肉就拧:“咋不跑了?不敢说了?
啊?你日谁你!”说完恨不得大耳刮子扇自己,咋一碰上这家伙,嘴就这么笨呢
?
“哈哈,”封毅‘噗’一下笑喷,趁他愣神儿赶紧逮住那两只利爪,伸臂揽过肩
头挟着他往里走,一副哥俩儿好的德行,挤眉弄眼坏笑道:“上午那会儿,我日
的谁?”
“滚!”许延腾地闹个大红脸,估计水果架上的红富士,见了他都要含恨而终,
抬脚就狠踹过去:“踢死你个猪头!”
“让老公守寡?”封毅赶紧一跳避过,笑个没完:“那可不行!”见他恼得活蹦
乱跳,才赶紧顺毛捋:“嘘,嘘,回家踢,叫人看见了……”
“哼!”许延也不敢再闹,商场里川流不息,好几双眼睛都往这边瞄,恶狠狠道
:“晚上再跟你算账!”
“嘿嘿,好。”躲过眼前亏再说,封毅见他往日用品专柜跑,稀奇地问:“咦,
不是买巧克力?”
“巧你个猪头,”许延瞪他一眼:“纸内裤,你还有?明天出差不带了?”本来
就想着是给封毅买东西,刚才不过是逗乐儿。
“嘿嘿,老公真好。”封毅瞅着没人注意,捏捏他的腰,赶紧巴结:“回家让你
踢个够。”
“滚!”许延忍俊不禁,拿了几袋扔进购物车:“剃须膏要买支新的不?”
“不用了,半支管够了。”封毅笑道:“一个月,又没多久,走,咱买巧克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