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是你的小受 下——绯灵飞翎非泠

季司安闭上眼睛，作了几个深呼吸，说：“阿令，你真好。”

逐一套回刚刚脱下的衣服，阿令轻声地说，“真的觉得我好就抓紧我，不要放开，好吗？”

季司安笑了，有些寂寞，“阿令，我舍不得你。”

走过来帮季司安解开系在手上的领带，发现他的手腕有些擦伤和红痕，阿令不舍地将他的手抓过来，细细地亲吻。

“只要你没受伤，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纪司安的表情很慎重。

※※※

解决完身体的炙热，抚平凌乱的衣裤，理智终于逐渐回笼，阿令问：“所以，你什么时候要和她离婚？”问完，又情不自禁笑了出来，“哈哈哈，这对白，真是太白烂了！”

笑得太厉害，眼角都掉下泪水来了。

“阿令。”季司安愧疚地望着他，“给我几天，我会去处理。真的。”

“既然都等那么久才来找我了，你为什么不能处理完再来找我呢？其实，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吧？否则，你结婚到现在都两个多月了，要离婚早就离了吧？”阿令擦掉眼角的泪水，无奈地摇着头，嘴角却还是含着笑容，“如果继续问下去，我想你大概跳不出下面这几个回答吧？我会和她离婚的！我和她根本没有感情！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和她分手！我爱的是你！”

“阿令……”

阿令抹抹自己的脸，“小安安，你爱我吗？”

季司安望着明明在笑，却看起来更像在哭的阿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是爱的，如果不爱，怎么会如此悸动呢？可是，为什么，对阿令的爱，却总是会伤害他呢？

“我真希望我可以恨你。”如同预料，听不到任何回答，阿令叹了口气，“认识你之后，我叹气的次数真是太多太多了。”

“阿令，我……”

“算了，季司安。真的，我不想听了……我爸说的对，我就算不是娶媳妇，最起码，也不能是被人家包养的小老婆。你不能解决你的婚姻关系，你也没办法强硬地说你要留在我身边，难道要由我出头去跟一个女人抢吗？”阿令遮住自己的脸，丧气地坐到椅子上。

“根本没有所谓的抢……”

“就算，她是喜欢女人的，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季太太。要是哪天她喜欢男人了呢？如我因为什么商业利害关系，你们非得生一个孩子呢？你打算一直让我见不得光吗？还是，我们就只是互取所需的炮友？”

“阿令……你要我走吗？”季司安的拳握得很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

“我不知道这几个月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你，是不是还值得我相信。但，我一直想相信。我不想要你走，可是，我不想要你走，你就真的不走了吗？”阿令的声音很轻。“我愿意被你刺伤，司安。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混帐了？就算我自己不感觉到疼，我的家人也会疼的。”

闭上眼睛，一向知道自己有多该死，可是，听到阿令说出来，季司安更觉得难堪。明明想对这个人好，却一直在伤害他。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个看着窗外，一个望着地上，谁都不知道还能开口说什么。

彷佛只过了一瞬，阿令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喂，我们去旅行吧？反正你开了车，我们就去环岛吧！”

跟不上对方的进度，季司安讶异地转过头看着突然又活过来的阿令。

看着傻愣愣的季司安，阿令突然笑了，风光明媚、阳光灿烂的开朗笑容，“两个人去旅行吧，起点是这里，我们一起去把台湾玩一圈，之前说好的，要一起去环岛的。反正我行李已经收好了，小安安开着那么高级的房车，现在应该是很有钱吧，你的衣服我们就边玩边买吧？”

“阿令？”是自己老了，还是自己始终没有懂过这个轻易就可以放过自己的男孩？

“我很怀念我们去澳门玩的时候呢，只有我们两个人，真的甜喔。”阿令走到桌边，指着季司安买给自己的NoteBook，“你走了之后，我几乎每天都会打开『澳门蜜月』那个资料夹呢；然后提醒自己，真的有那么快乐过的，不是作梦的。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期待你终将回来了。”

“阿令……”阿令的话勾起共同的回忆，吃美食、看风景、听阿令从来停不下来的嘴吱吱喳喳、热情而火辣的性爱……

“不是说好了寒假或暑假，一起去环岛的吗？既然你都下来了，应该是有时间陪我环岛的吧？”

“现在？”他不懂阿令在想什么。

“对呀，就现在，我本来想和言书一起去垦丁的，不过，看来现在只好抛下他了，谁叫我是重色轻友的爱妻一族呢！”阿令笑。

小心翼翼地观察阿令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阿令走过去，笑着伸手将季司安从床榻上拉起来，“我们去旅行吧！”

(54)

当主控权在我手上，至少，我可以尽情地燃烧最后的快乐吧！

※※※

上了季司安的车，告别了父母和大姐。阿令的笑容那么灿烂，挥手告别的动作那么用力，像是在拍什么励志的电影一样。

车子没有开上高速公路，反而延着省道，一个红录灯、一个红绿灯，穿过大街、穿过小巷的路口，停停走走在车阵里面穿梭。阿令望着窗外的风景，看起来像是心情很好，一直哼着轻快的旋律。

季司安问，“你在唱什么？”

“呵呵，你没听过这首歌吗？是老歌喔。”

“怎么不把歌词唱出来？”

“呵呵，我忘记了。”阿令笑，凑过去在正在开车的季司安脸上，印下一个吻。“好嫩。”

季司安讶异地望着阿令，“你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是两个人的旅行耶，为什么要心情不好？”阿令伸手，覆住季司安放在排档杆的手。“小安安和我出来玩，难道，心情不好吗？”

“我有不好的预感。”季司安苦笑。

又凑过去轻啄一下柔嫩白皙的脸，阿令笑的很灿烂，“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应该要笑。等到，只能一个人旅行了，再露出这种表情也不迟吧？”

“阿令？”像是在预告着什么，季司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些发抖。

“小安安，问你喔，如果生命只剩下二十四小时，你想做什么？”阿令又亲吻了一下季司安的脸，脸上的笑容依然开朗。

“我想……”红灯，车子停了下来，季司安陷入沉思。

阿令望着红绿灯变换号志，轻轻地碰了一下季司安的手，“绿灯罗。”

看季司安不说话，阿令迳自回答自己问的问题，“如果是我啊，我要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通通都叫过来，大家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等到最后一秒钟到的时候，谁都不准哭，哭了要罚三杯，虽然我看不到了，也要罚那样。”看着车外的风景，阿令又笑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一向是这样子的。”

季司安开着车，却沉吟着阿令说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小安安，我觉得你啊，太压抑了。如果没办法真正的笑，那至少，不要笑得那么苦。”阿令说完，哼着轻快的曲调，却不唱出歌词。

“这调子，真的好熟悉。”季司安思索着，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呵呵。”阿令又笑，接着往下哼，哼到最后，甚至吹起口哨来了。

车子又走了一段路，看起来像是往海边的方向，两旁看到了几家写着“泳装”、“泳圈”的小店。但是，因为是冬天，每一家都铁门深锁。

“阿令，接着要往哪里开呢？”

阿令耸耸肩，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就开吧。”

季司安拢了一下眉，问，“要不要看地图？我的车子没装卫星导航……”

“无所谓的，”阿令笑，将车窗降下来，点起一根烟，朝着车窗外吐了一口，“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没关系。”

“是吗？”季司安轻轻地叹了口气，“阿令。阿令。”

“再叫我的名字，我要收钱罗！”阿令做了一个鬼脸，“话说，你现在大概有前的要命吧，商业联姻这种东西，大概是有钱人才会需要的。”

“阿令，我还是我。”

“我知道，”阿令将烟往车窗外吐，回头，靠近季司安的那只手，像个色魔般地在季司安的脸上游移着，“小安安，只有小安安这么好摸。和有钱没钱，一点关系也没有。”

“阿令，你想听，我小时后的事情吗？”

“都可以啊。”阿令又抽了口烟，迳自哼着那首轻快的旋律。

阿令的口气，让季司安说不出来，他只是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

※※※

终于看到了海，大片的海洋，让阿令开心地大声喊叫。

“啊啊啊，刚刚在路上应该买啤酒的。抽烟、喝酒、看海、唱歌，这就是青春啊啊啊啊啊！”

阿令充满朝气的样子，让季司安忍不住感染了一些青春的气息，隐约觉得阴霾的情绪，也在看着宽阔的海洋时一扫而空。

冬天的太阳下山得很快，天空连晚霞也没有，是一片灰，海面却是银色的，波光闪闪像是无边无际的一大池水银。

“可惜天气太冷，今天又什么也没准备，不然，我们应该去海边，点一堆营火，然后笑谈古今，一直到天亮才是。”

“你会感冒。”季司安感染了阿令轻松的气氛，放松地与他抬杠。

阿令笑着，“你真不浪漫。小安安，你知道吗？我听说啊，一段爱情是不是刻骨铭心，就决定在两人共同营造出来的『偶像剧时刻』够不够多。”

“什么『偶像剧时刻』？”

阿令笑着说，“就是偶像剧里面才会看到的那种百年老梗啊。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为了心爱的人在楼下淋雨站岗、激动地喊着『我爱你』，然后追着火车跑……等等的啊。”

“什么跟什么啊？”季司安被阿令的语气逗笑，“真的有人会这样吗？”

“当然有啊，『偶像剧时刻』会让人想起一段感情，就会椎心刺骨，可是，讲出来，只会被人家笑。”

“说得好像你很有恋爱经验一样。”

“哈哈，大概没有你多吧。我说过，讲到感情的话，我很纯情的啊。男人的话，你是我的初恋呢。”阿令笑着，“初恋的魔力就是，就算只是单纯牵着手的回忆，都会变成『偶像剧时刻』。”

季司安将车子停在海边，转头专注地看着阿令。

阿令闭上眼睛，送上自己的嘴唇，“你知道吗？『偶像剧时刻』还有一个经典场景，就是在夕阳馀晖的海边，和心爱的人接吻……”

送上来的唇，有香烟的苦味，却显得那么芳美。

甜蜜的唇舌相缠之后，阿令依依不舍的退开，小声地说：“可惜，天已经暗了。”

(55)

盖上了我的印章，其实，依然不是我的。亲爱的，你是，别人的。

※※※

季司安知道，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就是找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阿令一直在笑，重复地哼着某个轻快的旋律，看起来，就像心情真的很好的样子。

可是，不应该心情那么好的。

总是很容易原谅他的阿令，难道对于他已婚的身分，就这样算了吗？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车子从海边开了很久，最后又开进市区，居然，不知不觉就开进了垦丁大街。冬天的垦丁，照理说人应该很少，可是，因为寒假的关系，路上的车和人，仍然有些拥挤。

经过便利商店时，阿令很开心的下车去买了一堆啤酒和香烟，还神秘兮兮地用纸袋装着，所谓的“好东西”。

阿令说，随便找家民宿过夜就好，他却坚持带着阿令进了垦丁着名的福华。

阿令，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也不够。只是金钱可以打发的事情，又有什么好节省的呢？

阿令轻轻地说了一声浪费，然后就用力把自己摔在房间中央的大床上，还不忘像个大老爷般地指挥着季司安去帮自己放洗澡水。

放完水出来，阿令拿出在便利商店买的“好东西”，那是一大罐的凡士林。阿令将凡士林丢到季司安的手里面，神秘兮兮地说，“今晚，要把这罐用完才可以睡觉喔。”

在垦丁知名的饭店里头，进入想念了许久的阿令的身体时，阿令用力咬住季司安的肩膀，留下了深到几乎要见血的齿痕。

洗鸳鸯浴的时候，阿令用手触碰那圈牙印，像是作梦般地说，“你盖上了陈氏印章了，是我的了喔。”

季司安低头，吻住那张说着甜美情话的嘴，明明没有喝酒，却像是醉了。

两个人在浴室，彼此亲吻着对方的分身，像是永远不能餍足般地互相摸索、然后，在浴缸里面，再次深入地占有了阿令。

※※※

隔天早上醒来，床边是空的，身畔的位置竟然一点人体躺过的馀温也没有。季司安紧张地从床上翻起来，失声喊：“阿令！”

阳台上，阿令从落地窗探头进来，表情很讶异：“怎么了？”

季司安紧张地冲过去，将阿令紧紧地搂在怀里，“我以为你不见了。”

“我在抽烟。”阿令将举高的手上的烟挪到季司安面前晃了两晃，“你小心，我如果不是闪得快，就烫到你了。”

“阿令。阿令。”季司安将阿令抱得很紧，“你会不见吗？”

“我又不是鬼，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阿令笑，心疼地碰触季司安柔嫩的脸颊，“小安安做恶梦了吗？”

“阿令。我怕醒来你就不见了。”

“我不会在你睡觉的时候不见的，我保证。”阿令笑着，“松开一点吧，我要不能呼吸了。”

季司安腼腆地略略松开紧抱着爱人的手，“阿令，不要让我醒来就看不到人。”

阿令吸了口烟，一口白烟全喷到了季司安脸上，“我要在里面抽烟的话，里面大概会警铃大响吧。”

季司安难受地咳了两声，却仍坚决地抱着阿令，他垂着眼睫，很小声地说，“我现在知道自己做了多过份的事情了……原来，突然看不到重要的人，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阿令凑上去，亲吻季司安的脸，“没事，我够坚强，没死啊。”

“阿令，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这样突然的消失了。”

“恩。”阿令亲吻季司安的眉，“没关系，我皮粗肉厚，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阿令，我真是该死。”

“你知道就好。”阿令说着，在季司安光裸的肩膀上，很用力地咬了一口。那是昨晚印下牙痕的地方，已经有了浅浅的瘀青，今天再次用力一咬，几乎要见血。

季司安没有喊疼，他拧着眉，轻声地喊：“阿令。我明明想对你好的。”

“我知道，”阿令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所以，我没有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