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瞒着她,为什么又要告诉她自己的房间号码呢?
再说,他和阿令昨晚才来到花莲,选中这家饭店也完全是临时起意,为什么,李董会知道他们住哪一间?
是了,饭店登记有用身分证,还有信用卡公司……
既然可以那么快速查出他们住哪边,应该对他们前两天的行程很熟悉才是,应该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行程不像逃亡,而且,既然会告诉毫无所知的李静静她们的房间号码,为什么还要偷偷掳走阿令?然后,人马上偷偷出国……
如果真的怀疑自己要抛下一切不管,前两天也应该有机会的,为什么拖到今天才下手?
不过,现在看起来,阿令应该是李董派人抓走的。
那个阴森森威胁自己如果丢下一切走人,就要抓自己的情人拍猥亵照片刊登的老人,抓走阿令就跑,难道不怕他的宝贝独生女落入自己手中吗?
“小安安?”隐约,似乎听见了阿令的声音。
※※※
因为眼睛被遮住,其他的感觉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敏锐。
空气中的气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有自己刚沐遇完的淡淡香气,此外,并没有其他人的气息。裸露的肌肤接触到的棉被的触感,和昏倒前接触到的旅馆棉被是相同。
隐约听到似乎隔了一道墙的地方,有低低浅浅、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这还是在旅馆里面吗?自己失去意识多久了?为什么会是现在的处境?
脑袋还有点昏顿,黑暗让他失去了时间感。可是,却让听力更加灵敏,浅浅交谈的声音里,有个声音很像季司安。
小安安为什么要把自己这样铐起来?是在跟谁讲话呢?
尝试着放大声量,“小安安?”交谈的声音似乎中断了,四周恢复了宁静。
现在是在搞什么?生日惊喜派对吗?不说自己的生日还没到,他才不相信刚刚气氛才冷凝到极点,小安安会突然就来个“蒙面惊喜”呢!
可是,刚刚听到的声音明明应该就是季司安没错啊?想到这边,阿令更是用尽全身的力量,开始大喊:“小安安、小安安、小安安、小安安……”
※※※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这间旅馆的隔音不算太差,但是也不是好到大吼大叫完全传不出去。
一开始还以为是错觉,仔细凝神一听,发现果然是阿令的声音,他不间断地喊着“小安安、小安安、小安安。”
惊喜地朝着隔壁大喊:“阿令!”
打开房门,紧张地冲到隔壁房,用地敲门,却没有人来应门,只有隐约听到阿令在房里面不断地喊着:“小安安!小安安!”
敲打了半天,发现阿令可能是被绑住了,连忙打电话去柜台。
听到阿令被关在隔壁房时,柜台接听人员显得很讶异,服务人员拿着钥匙上来,一边还说:“可是,隔壁房间没有客人住……”
房门一被打开,就看间阿令全身赤裸被铐在床的正中央。
“小安安!”阿令还惶恐地不住大喊着自己。
季司安连忙冲过去,一把抓过掉落在地上的被子,遮住阿令的身体。一手搂抱着他,另一手则去解他脸上的眼罩,发现除了眼罩,还有长布条紧紧地束缚住阿令的眼睛。
小心翼翼解下阿令眼睛上的束缚,季司安紧张地用地抱紧阿令,不住呢喃,“阿令。阿令。阿令。”
服务人员紧张地说:“我,我们一定会查清楚这事怎么回事……”
阿令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面竟然还有其他人。两个穿着饭店的制服,还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姐。
他困窘地推了推季司安,“司、司安?”
季司安仔细地将被单拢了拢,回头,对着紧张的饭店服务生说,“在查清楚之前,请先找锁匠来。”
李静静讶异地看着季司安翻脸像翻书,也有些好奇地观察阿令。
搂着情人的季司安,看起来,那么有“人味”……眉目之间的浓情密意,让他的脸部线条显得更加柔和。可是,再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冷得像冰块。
两个饭店服务人员紧张地跑出去了,客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要追究起来,肯定是赔偿不完的;最糟糕的是,传出去的话,饭店的商誉肯定会毁于一旦。
难堪过去,阿令的脑袋逐渐恢复理智。
季司安的表情看起来那么担心,所以,把自己铐在这里的人,不是他。虽然格局相同,但是,房里没有他们的行李;刚刚敲门敲半天,最后是由服务人员拿钥匙来开门,在在都表示,这不是他们昨晚入住的房间。
阿令望了一眼李静静,疑惑地问:“司安?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你铐住我的吗?这位小姐,是谁?”
(61)
老实说,我没想过是这样见到你的妻子的。我只知道,既然见到了,那么退缩一向不是我的处事哲学。
※※※
听到“不是你铐住我的吗?”的时候,李静静的脸瞬间爆红。看不出来季司安竟然是在床上这么狂野的人……
一样的问题,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反应截然不同。阿令的问题让季司安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深怕开口回答,阿令会马上抓狂。
旅馆服务生离开时只是虚掩的房门,重又被推开来,一个刻意被压低的女性的声音传来,“静静,你在这里吗?”
来人有着很中性的装扮,头发不比阿令长多少,身上穿着男性的衬衫和西装裤;可是,隐约却可以看见女性的曲线。
“Jessie!”李静静很高兴地冲过去,揽住和她差不多高的爱人。
阿令迟疑地看着两个女生,再看向一脸紧张的季司安,心里头隐隐有了答案,“司安?这两位小姐是?”
季司安小心翼翼地说,“我们等等再谈,好吗?”
“早谈,晚谈,不都是要谈吗?”
“等等,我们先把你弄离开这张床,让你穿好衣服,我们再讲,好不好?”
“我不觉得有没有穿衣服,会影响你介绍你的妻子给我认识。”阿令的声音有些冷硬,“既然,你的妻子也有另外的情人。”
没想到最大方的竟是一丝不挂,只被床单围着满是欢爱痕迹,铐在床上的阿令。李静静勾着情人的手,好奇地看着阿令,“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以,你是季司安的太太?”他望着李静静,再看向Jessie,“还是你?”
“阿令?”季司安有些发抖,声音也显得低哑。
阿令回头,对季司安露出灿烂的笑容,“虽然有些突然,不过,见了面也好吧?”
“是我。”李静静举手,刚好露出方才被季司安捏红的手腕,让她的情人皱了一下眉。
“你手怎么了?”抓住情人的手,Jessie的口气有些不悦。
“司安以为,我绑了他……”李静静有些委屈,对着阿令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把你抓过来的?快跟司安说不是我!”
“我不知道。”阿令闭上眼睛。
本以为是季司安,现在看起来,是完全不可能了。如果是季司安,自己肯定会很高兴吧?那种宁愿紧紧束缚,也不让自己走的决心……
不过,不可能是季司安这个没用的孬种。
服务人员敲敲门,领着锁匠走进来。“不好意思,锁匠来了。”
看到阿令手脚都被铁链和手铐给靠着,锁匠的表情有些讶异,嘴上还唠叨地念着,“现在的年轻人……”
不亏是专业的锁匠,阿令的手脚很快就脱离了束缚。
另一位服务人员,正好在这个时候领着他们的主管进来,穿着西装的饭店主管姿态很卑微,“真是抱歉,在我们饭店里面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会尽快查清是怎么回事,给诸位满意的交代。”
饭店主管的到来,正好转移了季司安不知如何处理的重点,季司安看着饭店主管,语气很冷,“我要求看贵饭店的监视录影带。”
※※※
阿令的双腿仍是有些酸软,头因为方才吸入迷药的关系,也有些昏,所以季司安先抱着阿令回他们入住的房间。
李静静和Jessie则在门外暂待。
在帮阿令穿衣服时,两个人都很安静。
最后,要帮阿令拉上裤子的拉链时,阿令终于开口,“司安,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季司安颤抖了一下,完成了拉拉链的动作。终于开口,“对不起。”
“你这辈子打算跟我说几次对不起?”阿令的口气有些讽刺,“司安,我的耐性快被你磨光了;我对你的感情也是……”
季司安又愣了一下,最后,愧疚地望着阿令,“我们先找出是谁绑了你,好吗?”
房间的电话突然响起,季司安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走过去,接起电话。
“不好意思,季先生,我们发现,走廊上的几支监视器,刚好都坏掉了,所以,并没能录下事发的过程……我们想,是否可以改以其他的方式,表达我们的赔偿和抱歉……”
冷漠地挂上电话,阿令问,“什么也没录到,是吗?”
“你怎么知道?”
阿令笑了,“那人有我们房间的钥匙,时间差抓的那么刚好,隔壁房间困绑我的铁链和相关犯案工具,都那么齐全,你说,怎么可能监视器能录到东西呢?”
季司安的表情冷了一下,如果是李董派人进行的,难道,这短短的5-10分钟之内,已经完成了所谓的“猥亵照”?那,现在能怎么做,才能阻止那些照片流出去呢?
叹了口气,阿令又伸手,示意季司安走过来,“你别这个表情。我要心疼死了……”
“阿令,我会保护你的。”如何保护阿令?如何保护阿令?季司安脑袋转个不停,现在还来得及抓住李静静来反威胁吗?
伸手碰触走过来的季司安的脸,阿令又笑了,“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只要你不要逃。”
“阿令,你不懂,事情比你以为的要复杂多了……”季司安的表情很紧绷。
“绑架、妻子都出现了,你怎么会以为我把事情想得很单纯?”阿令摇摇头,“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天真,司安,是不是有人拿我来威胁你?”
季司安讶异地看着阿令。
“对方要威胁你什么呢?钱吗?”阿令继续追问。
摇摇头,季司安的眉拧得很紧,“和钱没关系,如果钱可以解决,那根本不算问题……”
“你先让门外那两个女生进来吧!”叹了口气,阿令下达指示。
“阿令?”季司安望着阿令,眼神很犹豫。他正在考虑,如果一开门,看到李静静,就直接抓进来软禁,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
“威胁你的,我猜是你老婆的家人吧?”阿令又叹了口气,“让那两个女生进来吧,一直放她们在外面,你不怕她们肇事逃逸吗?”
(62)
我不合群吗?你知道我从小到大群育都拿满分吗?
我至今仍然不后悔做了那个决定,因为,真正动了感情的话,我其实骨子里面,还是那个很单纯、很单纯的人。
※※※
也许是因为肇事者并不是肇事者,也许是因为,肇事者很负责任。总之,门外的两个女生并没有逃跑,两个人很坦然地站在门外,等候阿令穿好衣服,季司安来将门打开,让两个人进来。
阿令靠坐在床上,对两位女士露出招牌的笑容:“我们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好了,你们可以叫我阿令,我是季司安的男朋友。”
李静静有些被阿令阳光的笑容迷惑,脸有些红,然后,终于腼腆地笑着说,“我是李静静,司安挂名的老婆。”
“Jessie。”Jessie仅是冷淡地报上自己称呼。
“我刚刚有试着再打电话给我爸,不过还是联络不到人,我想,至少要等飞机落地了。”李静静释出善意,“我相信不是爸爸,我不会跑的,我会一直给你们当人质,直到证明爸爸是无辜的。”
季司安点点头,没想到李静静这么有自知之明。
“不过,我希望,证明爸爸是无辜的之后,你能向我和爸爸道歉。”李静静提出要求。
“当然。”回答的人是阿令。
“监视器怎么样?”Jessie开口。
“没有。”季司安有些烦躁,他总是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是哪个环节有缺漏。
“你和我原本想的很不相同,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相处愉快才是。”李静静走到床边,对阿令伸出手。
阿令摇摇头,没有去握李静静的手,“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李小姐。”
李静静的手停在半空中,不解地看着阿令。
“我没打算和你相处。”阿令的声音很轻。
“阿令?”季司安紧张起来,回到床边望着阿令。
阿令又是摇头,对着李静静说:“李小姐,如果我要和季司安继续下去,你们的婚姻关系必须解除。”
“可是,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李静静不解,“我和季司安的婚姻关系只是表象……”
“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情人。”阿令笑了,“可是,我对两个人的关系,要求是很严格的,我并不希望季司安和你,继续维持现在的婚姻关系。”
“可是,这样很方便……”
“李小姐,如果今天绑架我的人,真的是你的父亲,你觉得,他既然让你结了婚,接下来,会不会想要抱孙子?”阿令很冷静。
“这也不是什么问题,可以人工受孕……”看来李静静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我不接受。”阿令摇头,看向季司安,“你要对我好,就是和女人结婚、生小孩,然后把我像情妇一样养起来吗?那不是我要的。”
季司安颤抖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阿令先生?”李静静不了解阿令坚持的点,“人工受孕的孩子,我们可以四个人一起养,甚至,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可以生两个……”
“我不要。”阿令摇头,“李小姐,我打算和男人在一起之后,就没想过要小孩子这件事了。两个人要厮守终身的话,我其实是很单纯的人,这种伪装成异性恋的人生,并不是我要的。”
“可是、可是……”李静静试图说服阿令。
“司安,你怎么说?”阿令望着季司安,逼他表态。
季司安仍是沉默。
“我不懂你的坚持。”Jessie终于开口表达她的意见,“维持婚姻关系,对大家都好,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我也可以和你结婚。”
阿令笑了,“所以,现在只有我不合群就对了。”
“阿令……”季司安伸手抓住阿令的手。
阿令摇摇头,表情转冷:“我要炮友的话,可以找个温柔一点的,季先生。”
阿令的称呼显然令季司安很难过,只见他睁大眼睛,望着阿令,一眨也不眨,然后,终于勾起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