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谈得热络就说了纲纲的梦境,包括我第一次看到有影像的梦,他老归老,脑袋还算清楚,说那是千万次难得的巧合,我和纲纲的脑袋波长契合,才能够让我看到他的梦。
因为每对契合的灵魂会有不同的特殊状况,他也没办法明确告诉我有什麽好处。大神离去前只告诫我不能玩得太过火,弄个不好害他被抓去精神病院就麻烦了。
纲纲回到房间,嗯,肚子里面好像有了东西?是食物。不然你们以为是什麽?总不可能是怀孕了。先不讨论雄性人类是否可以怀孕这点,如果他怀孕我就惨了,以我这麽纤瘦的身躯,到时候就要被他丢在一边,成了飞机不疼、机师不爱的可怜裤。
他把我拿起来翻一翻,我身上的水都被阳不挑吃得差不多,自然是烘得暖呼呼的。他脱下牛仔裤,连同那条松紧带分家半边的内裤一并脱下,穿上我包住他的小飞机。
不是啦,我不是说他的是小飞机,虽然说他也不怎麽……呸呸,都是因为他一进门又一一向他的小布偶们道早,我被他洗脑才会发生口误。
他待会要出门,开心得连眉毛都会笑,是有那麽高兴吗?
哼哼,要不是因为他之前穿上的兄弟那麽瘦弱,我想他大概也不会换上我,不过既然连那种内裤都还留著,就算穿出门也无所谓,又不是要到会看见内裤的地方……
我回想起他昨晚的梦,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袭上口袋。之前忘了跟你们介绍,我的身上有个小小的口袋,有多小呢,就大概一个保险套加个密封包装的大小,这样它的用途就不必多说了。
正閒著无事,乾脆试著附身纲纲。
「小蓝白,你要加油!」纲纲突然拍著裤子吼了一声。
吓死我,加什麽油?我是要附身到你身上欸,如果我拿走你所有的零用钱去把菜市场的内裤都买下来也没关系吗?这样我会想要去解救那些还没卖出的同胞,有的内裤图案实在很难想像会有人去买,如果滞销了就必须等到年终才会被塞到福袋强迫客人中奖。难道刚才我没有告诉观众的邪念都被你知道了,而你还装作宽宏大量想博取我的好感?
纲纲,话说前头,我可不会因为你的示好而不控制你,本裤可是玩性一起就什麽也不顾。之前有个高中生主人,每次都用我的身体擦他飞机的分泌物,不管是黏的还是水的都照擦,我火了就趁他和朋友打牌自爆,谁叫他连条外裤也不穿,当场让牌友看到下面的飞机头。
导播,我知道不能开那麽多黄腔,你不要一直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就算我不是人类,看到你这样子也会很想吻你。观众朋友,气得脸红红好比蓝欧欧的导播现在忙著写大字报。趁这段时间我们就来一段工商服务。
什麽,我们广告太多已经没有这种服务?
那我来试试看能不能跟纲纲『心灵相通』。
阿纲!
小纲纲,我是你的内裤,听到了说声有!
小纲,我不是坏人,你也没幻听,我是你的心灵导师,请回应我的心灵交流。
十代头目,请问您对左拥右抱都是美人有什麽感想?
抱歉,最近一次当女性内裤时看了不少漫画,相似的名字就不小心联想到别处去。
纲纲一声不吭,开了音响、拿本转蛋杂志就躺到床上。看来他真的听不到我在说什麽,就算我用破嗓跟著音响唱歌也没反应。
导播那边有字报亮出来了,喔,他说他缺男朋友,叫我顺便帮他徵一下,年龄不拘,喜欢零号撒娇者尤佳,谢绝家暴者,说得也是,他上一个男朋友实在太暴力,每次都是搞迫降那招,对方机场都还没准备好,就一鼓作气降下去。上次应徵摄影师的情人没上的哥哥们,机会难得敬请把握,下回徵情人可不见得是替人类徵。
纲纲,反正你现在閒著也是閒著,身体就让我附身一下,让我看看自己的功力有没有减退。
我先将我的精神体抽出一点点,找到距离我最近的洞,是什麽洞就不必多说,像病毒一样钻入他的体内,顺著血管流动到他的脑袋,抓住几条在活动的细胞,反正细胞也没眼睛,当然看不到凶手是谁,让他的意识陷入昏迷,我就可以趁势接管他身体的主控权。
纲纲本来很慵懒地侧躺在床上看书,我放下书坐起身,说起来他的房间摆设很怪异,床正对著一面大镜子,难道就不怕半夜起床看到不该看的吗?
微微蓬松的黑发,浅麦色的皮肤,高挺的鼻子,黑亮的双眼,带著些微湿润的双唇。我不自觉摸了他的嘴唇,嘴唇理所当然会同时感觉到手指的触碰,全身不禁起了一阵颤栗。
心跳逐渐加快。
这是我的心跳,还是他的心跳?是我爱上他,还是他是个自恋狂?
我一手按在胸口,动物活著才会有心跳,就连植物也有水分输送,这些现象是我们这些寄宿物品的灵魂所无法拥有。也许你们人类把呼吸当作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我们就连讲话都必须透过镜头才能呈现,如果不是经由摄影,我的声音也无法传递出去。
平时拿著衣架敲打字幕,身为一条内裤,除了生来就赋予的功能,顶多就是在忘年会时被套在头上娱乐大夥,要不就是遮掩小贼的脸孔。
人类有所谓的恋物癖,不管是什麽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人爱。一名爱上内裤的人类,和一条爱上人类的内裤,究竟是哪方比较悲惨,我分辨不出。
亿万抹灵魂,遇见爱情的反应也是亿万种,这些在你们人类的文字已记载过多。淡然处之者将爱情视为可有可无的存在,却也有一股脑栽进去就不可自拔。
心脏的搏动阵阵撞击,手掌也能触及震颤。因为附身到身上而爱上对方,这理由未免太过荒唐,说来大概要让其他族裤笑到连缝线都抽离。
纲纲的精神体不断蠕动,迫不得已我只能急忙逃开他的身体,他顿时失了支撑往後倒,头正巧撞上墙壁。我既是抱歉又是狼狈,幸亏他读不到我的想法,否则大概会直接脱下我,把我扔进火炉里烧成灰,当作消灾解厄。
所幸他的敏锐度还不够,他一边哎哎叫痛,一边揉著後脑杓坐起身,才注意到墙上的挂钟已经指著十一点,他的肌肉一紧,脚一蹬就跳下床,拎起挂在门後的黑背包往楼下冲。
「妈,我出门了!」
「那麽急赶著约会啊?」
欧巴桑没空回他,倒是他哥哥坐在沙发上随口调侃。
不说还好,没料到纲纲的体温逐渐上升,而心跳的节奏也快了起来。
不妙,还真被说中了。
他拿著公车票夹,竟连他哥的话也不反驳,换上运动鞋就冲出门。
我能够得知他心里在想些什麽。人类的行为想法分为三层次,第一层是平时表现在外的行为,第二层是内心所想,第三层则是被诸多因素覆盖,连自己都不见得会察觉到的潜意识。
第一层就不必多说,第二层能知道大概,到了第三层,除非我潜入他的体内,否则平时是不会得知。这时他的第二层强烈到不断将情绪释放出来,身上每个毛细孔都发出无以为名的热气。
那是一股与情人相见才会有的波动。
在内裤还不能遮住机场和飞机的时代,当时我是两条裤管,只能保暖大腿,我的主人是贵族小姐,在她迈出家门与情郎相会的那刻,她的情感也是如此强烈。
殉情时,她的第三层情感却讽刺地犹豫了,然而在後有仆人追来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死亡。最後她的情人捞起她,带著她身上值钱的首饰逃离。
话说远了,都什麽年代,我还在想几千代前的往事。
说来也奇怪,纲纲有喜欢的人,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恋爱的感觉,遇见纲纲让我体验到很多第一次,诸如看见主人的梦境,以及爱上人类。
我也无法确定这种情感是不是爱情,搞不好是因为叶大神说的波长契合才让我有这种错觉。
上一回恋爱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
我爱上了一条领带,一条在夜市地摊买来的领带。
摄影师你不用憋笑,如此凄惨的悲恋,听者无不涕泗横流,只有你们人类这麽没良心,内裤爱上领带很好笑吗?
噢,够了,我已经听到观众的笑声。
我和领带同处在一个衣柜,他的灵魂藏在一条高级领带里,在数次洗涤後仍能存活,整个衣柜只有他能与我对话,但我们却注定不能结合。
因为我是一条女用内裤,总是身著旗袍的女主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套上她丈夫的领带。
只有一回,男主人拿著他将女主人的双手绑在身後,那是我活到老旧遭弃,与他距离最近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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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连载中,在後记先做个预购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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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当条蓝白裤 05
现在没有附身在纲纲上,同时失去喜欢他的感觉,反倒唤起对那条领带的记忆。暗恋的人有对象,我应该恨那个人恨到想扯下他的内裤,或是耍些技俩让纲纲讨厌他一类,甚至是让他不喜欢纲纲也好。
纲纲的飞机这时却不识相地微微抬起头,很细微的改变,从外观看不出,却如实传达身心受到的刺激。
我左右张望,看到昨晚那名叫纲纲借他功课的浑小子,隔著被虐狂速食店的玻璃窗对纲纲招手,还露出愚蠢的傻笑。
我躲在纲纲的牛仔裤底下观察臭小子的表情,在纲纲的梦里是那麽放荡的模样,现在这种样子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道貌岸然,戴副眼镜自以为忠厚老实又会读书,骗得了单纯的纲纲,你可骗不了我!要是这时我突然附身到纲纲身上,往他脸上挥几拳,准教他落荒而逃。
「抱歉,我太晚来,只剩下窗边的位置。」臭小子拿起椅子上的书包,纲纲就直接坐下。
书包侧边吊著一个牌子,手写了沈家豪三个字。
「没关系,在这里比较不会想睡,无聊还可以看看窗外。」纲纲冲他笑了笑。
可恶,看什麽窗外,分明就是让路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族繁不及备载来看我家纲纲。纲纲你为什麽要这麽护著他,再这样下去我会湿给你看喔!
要是我来帮你占位置,就算你想包下整间被虐狂我也没问题。不过若是号召我族兄弟进攻这里,大概位置还没占到,我们就先被抓去实验室分解化验。
这让我想到几年前有部动画不小心揭穿玩具的秘密,把他们在人类看不到时的动作都拍出来,那些小不隆咚的人类幼体破坏力堪比大魔王,玩具界个个惴惴不安,唯恐自家主人心血来潮就拆解他们,试验他们是否真的有自己的意识。
玩具确实是有自己的意识,但若是被人类看到他们会跑会跳甚至会跳探戈,等到他们灵魂升天就无处可去,失去当一个玩具的资格。
纲纲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花花绿绿的参考书,上面写著数学,一打开里面就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我排列组合和机率都不会,谁管他们吃饭男的和女的要怎麽坐啊?」纲纲连页数都还没翻到,口里就开始叨念。
「你哪里不会?我教你。」
「可是你不是要准备礼拜一的历史补考吗?」
「别管那个,待会你再教我。」
姓沈的,要教纲纲是你自己说的,凭什麽要他教你历史?要教历史还不简单,本内裤可说是通古今明东西,哪个时代的内裤没当过?不管是中国历史最难缠的军阀还是北伐,那些人的屁股哪个没被我包过?
这里的观众朋友对那时代不熟没关系,去学校问历史老师,内裤哥哥有机会再讲历史故事给你们听,看你们想知道哪个人的屁股比较翘,谁的飞机被喀嚓都可以。
还记得几十年前,有回我的魂魄被扔到一个装面粉的布袋上。话说前头,那时代的内裤布料就算再怎麽差,我们和那些用来装米、装面粉的布袋还是有种族区隔,是还不至於到种族歧视,我怎麽也想不透大神会把我丢到布袋里。
袋里的面粉用完,我也该升天重找寄宿体,但我却无法脱离布袋,连布袋都被女主人拆解,我还是被困在里头。
之後我成了中美合作内衣内裤。
能够分尸替那些小毛头保暖,我那辈子也算是没白活了。
讲古讲到忘了时间,先把那群小毛头追著吉普车要巧克力的画面切开,再不把镜头从纪录片转回纲纲和姓沈的画面,我又要被观众投诉假借离题多领通告费。
如果对中美合作有兴趣,可以问阿公阿嬷,记得替他们搥个背。
我的精神体脱离内裤,从上往下看纲纲的动作,他正忙著在自己的指头上写数字,我顺便看那姓沈的,他也不知道在画些什麽,难道现在已经不流行彩绘指甲,已是时兴彩绘指头的时代?
「帮我画右手。」纲纲伸出右手摆在姓沈的眼前。
抱歉,难得出外景准备不充裕,连墨镜也没带,就连摄影师也在哀号他的镜头裂开了。
我也不清楚姓沈的叫纲纲把两手画满数字是要做什麽,大概是要弄机率还是排列什麽的。在我看来,那根本是假借教学名义行性骚扰之实。几张白纸摊在桌上不用,没事把手画得蓝花花做什麽?
两人都画好後,姓沈的叫纲纲把两手张开,用大拇指一一点过纲纲的十根手指头。
「这样就有十次了。」他又伸出食指,再次依序碰触纲纲的十根手指。「这样我有重复碰到你的手吗?」
「没有。」
「如果我全部碰过了,那总共要碰多少次?」
「一百次!」
可恶,我快听不下去了,如果姓沈的敢碰一百次,我就跟他拚命!
「家豪。」
「嗯?」
天啊,他的那声嗯,就跟连续剧男主角装的腔一样黏腻。
「我们刚才画那些,跟我们解题有什麽关系?」
好问题,纲纲!我也想问这个。
姓沈的刻意露出恶心的笑容,还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快说啊!」不只是纲纲,我也想知道。
「骗你好玩,嘿嘿!」
纲纲的体温上升。
情绪中除了急迫、害羞,还带著一点喜悦。
这有什麽好喜悦的?纲纲,我真搞不懂你啊!难道是进入这家速食店,就会不自觉成为被骗也会暗爽的被虐狂?
我真想摇摇你,看你脑袋有没有问题。
说归说,要是我真的凭本体摇他,各位观众朋友,现成的电动马达屁股就在这里。
《内裤处世格言》里头明白指出:一世为内裤,每世为内裤,主人有什麽见不得人的羞耻事,即便是拿来当下酒菜,也不能讲出主人的真实身份,顶多只能用一些代称来称呼。
代称归代称,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像是中国有个时代三个家伙在打仗,跟我同期的曾经当过其中一个家伙的内裤,那时我们几条在百货公司的专柜聊天,他就说他当过粉红妖怪的内裤,天晓得他在说什麽?要不是有个上一世刚当过宅男内裤的前辈替他解释,我们还不晓得现代人对古人的想像力那麽丰富。
好端端一个男人在动画里成了有著粉红卷发的人妖,只怕那位刘姓人士看了也想从棺材爬出,杀了冒牌货来洗刷名誉。
没错,同期的是当该妖怪的公仔内裤,幸亏公仔的主人喜欢制作娃娃的衣服,他才能够在短时间脱离那个不会脏的躯体。
说到把飞机喀嚓,本来这种秘密是不能对外人讲,但为了感谢乡亲朋友给本内裤的爱护与支持,小裤不才就冒著被折寿的危险说点来回馈里民。
接下来是我梦到的,如与事实有巧合,纯属雷同……抱歉,说反了,是有雷同,纯属巧合。最近讲八卦要这样讲才能掩蔽众人耳目,不然哪天被剪断缝线、大段线被抽走,无端送命也倒楣来哉。
我梦到我是一个雄性人类的……贞操带。我的主人是戏班里的伶人,戏班的头头待他不好,只要捧钱过来就可以买他一夜。他唱的是旦,面如冠玉、身段柔软、嗓音婉转,就是你们人类说的天生尤物,到後来甚至每天都有好几人同时在戏班外头等著竞价。
那麽多架飞机等著停靠的机场当然要妥善保养,一如戏中常演的,从小就念著「我本是女娇娥」台词的主人,心里爱慕的是饰演武生的师弟,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有我知道他的心思。
为了避免无经济价值的停机,戏班头子向裁缝师订做我,用来控制主人的下半身。磨软的皮革环在腰上,从肚脐的位置连接一片铁制护具,顺著下腹延伸包裹住飞机,在飞机下开个针宽的小孔,穿过腿间包住臀部,再用个锁接回後腰的皮革。臀部有个开口,是用来让主人排泄用,一个圆筒状的铁圈卡在他的两臀间,圈里布满倒钩,如有外物入侵就会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