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芜珞

旁边两个人在聊什么，吴以唐都有听见，就像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当然这是杜维胜跟每个女生的聊天模式……

又过去大约十分钟，那女生才离开，说是要赶去上课，吴以唐和杜维胜走往上课教室的路程才开始有了进度。

「很可爱吧？那女生。」

「挺可爱的。」

吴以唐微笑回应。

只是不知为何，两个人继续往教室走去时，除了这么句对话，一直都是保持着沉默。

当走到教室，要将讲义发下去时，吴以唐发现杜维胜的脸色挺差的，像是在为什么事情生气，可是刚刚看，他心情不是还

不错吗？怎么突然就变差了？回到教室的一路上，除了他很兴高采烈的跟那女生打情骂俏外，没什么事情发生，而且途中

他们也才讲过几句话，最后的对话，是对于那女生的评价。

自己讲错话吗？

讲义发完后，吴以唐挑个位子坐下，杜维胜理所当然的坐在旁边。

不提杜维胜心情不好的事，吴以唐看到上课的教授一来后就埋入于笔记之中。杜维胜则是趴在桌上，看着吴以唐埋入笔记

中的模样。

他的确是心情不好，很不好。

对于香水味，他是敏感的，或许是长期与众多女人相处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对香水味那样的敏锐。

在那女生一开始跟他搭话时，他就闻到与吴以唐那天所沾上的香水味是相同的味道。这的确没有什么，只是他就是不高兴

，不高兴吴以唐在那女生离开后，仍是不对自己说，对方就是那天的向他询问自己的那个女生。

杜维胜随手拿出一张不要的小纸，写下几个字，传给吴以唐。起先打开纸条看见内容时，吴以唐有愣一下，但随即恢复，

写了一会，将纸条回传。

一来一往几次，最后那张纸条在杜维胜手上被摧毁，一摧毁完那纸条，杜维胜就继续趴回桌上，看着吴以唐再度埋入笔记

之中。

他是闷，所以才会拿着张小纸写了话给吴以唐，第一次写的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没说喜欢谁，吴以唐在他第一次坦白时也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的吸收，当他第二次说时，吴以唐给的回应是……我知道。

看到吴以唐写在纸上的我知道三个字，他突然好想将对方抓出去大吼几声。

是，他是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了，难道就不能表现的关心一点的模样，进而追问吗？就算他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又如何？

难道他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他吗？

看着埋头抄写的人，杜维胜好想就这样，什么都对他坦白，对他说……

——喜欢你，我喜欢你。

只是怕说了，太多的事物会因为那句喜欢，被摧毁掉，最后连一点点的希望也不留。

即使对方不是那种人，可是心里仍是会怕那样的事情发生。

偶尔，他会觉得，其实吴以唐是知道自己的转变是为了什么；偶尔，他会觉得，其实吴以唐根本是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

只是假装不懂、假装不明白。

不管如何，他心中保持着一点希望，努力的忍耐着，等待着最好时机的到来，才允许自己坦白，而且再坦白的同时，也能

听见对方说一句——我也是。即使机率渺茫。

对于女生，他一样能够大胆玩乐、能够打情骂俏、能够调戏几句，只是有些事情，早在他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发誓不再

去做，就当作他对于自己心意的忠诚，同时也不想要让对方看不起自己、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的诚意不足，更不想的是…

…不想让对方觉得，他只不过是在开玩笑。

或许他从来没认真过，只是他这次，是真的想要表示他是认真的，不是在闹着谁玩，更不是在玩弄对方消磨时间。

又有谁会拿着自己的性向当作玩笑在玩乐？他真的是认真的，对吴以唐。

拿出手机，偷偷的在抽屉前使用，将已经许久不曾变更过的待机图片改掉，在众多的照片中，找到令杜维胜自己满意的那

张照片，换上。

之前一拍下照片，就打算马上换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一度的遗忘那张照片的存在，如今心情不好的情况下，想起

那张照片的存在，立刻换上，抚平下心中的不愉快。

某种意义上，那是张得来不易的照片，所以杜维胜很珍惜，看着照片，他对着那张照片一笑，如果能够常常像照片中那样

，就好了。

看到这照片，就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所进展，即使这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拍的，即使对方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

那天在学校听完演讲，吴以唐也清醒后，杜维胜回到家时，突然想起，他应该先做点其他的事情，再让吴以唐枕着他的肩

睡的……应该是要先偷亲一下，接下来才是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可惜那时候忘记了，不然那时就可以多一样珍惜的东西

了吧？

收下手机，杜维胜回忆着那天吴以唐靠在自己肩上睡的情形，然后擒着笑想像着，哪天他们能够在床上，依偎着彼此入睡

。

顺遂（13）

在学校上课的日子，行程都很固定，没什么特别，甚至还有点枯燥乏味，班上当然也会有自己的活动，像是联谊、班游之

类的，这些活动吴以唐通常是不参加的，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今天吴以唐独自回到住处，原本都会陪他一起回来的人，早

就在听见联谊两个字时，就兴奋的冲过去另外一群男生那边讨论。

吴以唐见状，当然自己的东西收一收，还顺便将杜维胜丢在桌上的东西收进他的背包里，顺道拿着，默默的离开教室，准

备要回去。

现在一知道杜维胜要去联疑或者是班游时，吴以唐就会自动的将他的东西顺便拿回去，以前，杜维胜会提醒着他，叫他顺

便帮他带回去，但到现在，早就已经自动自发的动手，然后提走。

班上的男生，特别热衷于联谊这件事上，不知道为什么，而且其中几位还是有女朋友的，听说是女朋友也不介意，反正只

是交交朋友……那些男生是这样说的，不过他想，他们绝对没让他们的女朋友知道他们有联谊这件事情。

上一回到他们住的地方，吴以唐就先把杜维胜的东西放在椅子上，现在是下午五点，今天这个时间，是他独自一人的时刻

，看着客厅的时钟，他决定先去买晚餐回来，再决定要怎么度过今天。

路上，还看见叶飞，只是他并没有过去打招呼，看叶飞那里的情形，也知道不适合过去，不是不帮，只是有些事情，只有

当事人才能够解决，非当事人，怎么帮都是白费，叶飞也不曾想过会有那样的状况出现吧。

事情进展如何，吴以唐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叶飞不会想要旁人去帮他的，若真的需要，他一定会对自己开口。

再看一眼，吴以唐拿着自己的晚餐回住所。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想，就能够的。

回到住处，晚餐才刚放到桌上，就发现有人的手机在响，吴以唐知道那绝对不会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

，立刻打开放在椅子上的背包，拿出杜维胜的手机。正打算要接起，对方就挂断，吴以唐看着来电显示号码，是一串不明

的电话号码。

想着要不要回拨，吴以唐最后还是决定将手机放在桌上，等待对方再打过来。他没想到，杜维胜竟然会忘记把手机放在自

己身上，手机一向是杜维胜的重要贴身物品之一。

一直到吴以唐晚餐吃完，手机都没有再响起，正当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再打来，打算把手机放回杜维胜的背包时，却因一

件事物，让他硬生生的将手机放回背包的动作给停止。

停止的原因是手机的待机画面，而待机画面是一张照片。

视线停留在那张照片上五秒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将手机放回背包里头。

其实没什么感觉，硬要说有什么感想……大概就是——如果那不是自己，画面应该会更加美好、无违和。

拿着背包，走进杜维胜的房间将它放好，然后走回自己房里头。吴以唐拿出明天上课会用到的课本出来看，在心里默默的

将那照片的事情给遗忘。

吴以唐在房间里头待很久，若不是有人敲门叫他，他或许都不会想踏出房门一步吧？不管待在哪，都是一个人，那么不如

在自己的房间中，还好打发过这么一段时间，在看书的这段期间，他并没有看书看的很专注，书的内容看进去的只有七、

八分，大约有两分是在放空。

脑海空空的，什么都没去想，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想像吧？并不是烦恼，只是单纯的，对于某件不算好，但也不能说坏的

事情突然出现在面前，要去吸收它的反应。

开门，吴以唐思量的站在他面前，刚洗好澡过来敲门的人。

他不歧视那些世人所谓的特殊性向，不曾想像过以后与女人结婚的场景，却也不曾思考，当自己可能会成为特殊性向的那

群人时，该如何是好，尤其关键还是他那少数能称的上朋友的人。

「吃了没？」

「都已经十点了，早吃了，联谊好玩吗？」

「还不错，比较不满意的大概就是看不到自己喜欢的类型吧。」

笑着摇头，吴以唐走出房，顺道带上门，和杜维胜走向客厅，每当杜维胜，亲自到敲门问有没有吃时，就知道他一定又买

吃的回来。

一到客厅，果就见到桌上不少的食物，面、卤味、饮料等等，看着那些食物，两个人快速的分了分，打算将这些食物解决

掉。

刚开始，吴以唐还会吩咐杜维胜别买太多，只是不管他怎么讲，对方每次买还是那么多，完全的不懂得节制份量，到后来

，也就不讲了，为了不浪费那些食物，只是默默的将那些往肚子里吞。

「对了，我回来时有看到飞跟那官大红人在一起，第一次看飞那样子呢。」

吞下嘴巴里面的面，杜维胜说着今天见到这间房子的另外一个合租人的事情给吴以唐听。

在学校某一些系所中，杜维胜和官冥承某一方面的人气挺高的，校园里也传过不少关于这两个大红人的一些八卦，其实两

个人差不多，就不知道为什么杜维胜特别喜欢叫官冥承，官大红人。

「很奇怪？」

将吃的食物解决，吴以唐中途问了句后，就拿起饮料慢慢的喝了起来。

算算，那时见到是五点的时候，现在是十点……原来他们竟是相处那么久的时间，以前他们一见面不是单方面的吵、就是

打，算来，也是有所进展。

「不奇怪，只是我从没看过飞，那么包容的模样吧，看似很疲倦，仍是很仔细聆听对方讲话，那模样与我们在一起时，不

太相同。」

意外看见叶飞的另外一面，杜维胜心中原本也是单纯的惊讶罢了，只是思考越久，就觉得越奇怪，即使是对待跟好友多年

的吴以唐，叶飞也没有办法对他，过度的贴近。

并不是故意跟着对方，因为回来的路上，有一段路跟叶飞他们同方向，所以在有一小部分的时间里，跟他们同路，也看到

他们相处的模式。

看见叶飞拿着官冥承自己喝到一半没喝完，转手给他的饮料喝着；看见叶飞面无表情的替官冥承拿出皮包付钱；看见叶飞

准许官冥承与自己勾肩搭背的。

对于两个好朋友，这些动作当然不存在争议，但若是对于，不久之前还传着不合的消息的两人，那么这些动作，是不是就

有那么点被质疑的可能？

最奇怪的，就属于叶飞本人都认定过于贴近的行为了吧？

以勾间搭背来说，叶飞其实是不喜欢的，因为他曾经就因为这么个动作，让叶飞皱眉头，还表明着他并不喜欢这样。

所以，到底是基于什么，让叶飞可以忍受官冥承那样过于贴近的行为？想来想去，杜维胜归出了一个答案。

「飞，好像是在……喜欢那个官大红人？」

压住心里莫名的慌张，杜维胜故做平静的问向吴以唐，虽然他觉得这问题没什么，不知为什么，要说出的那瞬间，莫名的

感觉到慌乱，问题一出口，他就直直盯着吴以唐。

手上拿着饮料，吴以唐沉默着。

他无法回答的，关于这个问题，叶飞从没承认过也没坦白过对于官冥承这人的感觉，从以前到现在，叶飞也顶多问：「如

果喜欢上一个非常糟糕的人，会怎办？」

他是知道叶飞有喜欢的人，从对方来找询问的对话中，就能明白，只是叶飞没说过那个人是谁，他也没研究那个人会是谁

，那个时间点，会是谁其实他都知道，但叶飞从没真正的去证实他所谓的真相，真的喜欢官冥承吗？不是叶飞的他，无法

回答。

更何况，若叶飞来回答，答案说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自己承认喜欢上一个人的事实而已。

顺遂（14）

吴以唐直直的盯着前方约半分钟，摇头。

「不是？」

听见杜维胜那句不是的音调突然提高，吴以唐有点惊吓到，先是再次摇头，沉默几秒，然后缓缓的平和开口说：「这是飞

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即使确认了，这始终是叶飞自己的事情，怎么也不会变成是他或者是杜维胜的事情，他感觉的到，杜维胜很纠结于这一件

事情上，平常听他讲别人的感情事，就没见他这么执着的想要得到个切确答案，他所在意的是因为这个人是叶飞，还是因

为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事件？

因为是朋友吗？想起以前杜维胜畅谈着他自己所想像的叶飞女朋友那时的画面，他将答案推于后者。

突然的，吴以唐感觉到手臂被人用力的抓住，因痛而皱起眉，转头看向那主事者，就见那主事者抿着嘴看着他，像是要说

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几秒过后，才有开口的倾向……

「……若他真的喜欢那官冥承呢？」

杜维胜的眼神很认真，这是转过头看向他的吴以唐的第一个想法，看着那眼神，吴以唐也很专注的盯着他看，不回避，两

人就这样注视着。

伸出手，将手臂上的压力挪走，吴以唐眼神从杜维胜身上离开，并转回头，继续看向前方。

轻轻叹口气，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苦笑。

「喜欢上就喜欢上了，也只能认命吧。」

那时，他也是这样回答的，如今也是这样的答案，时间或许能带走什么，可是也有带不走的什么存在，就像他对这种事情

的看法，或许一直到死，他都是这样的想法吧。

两个男人的感情、两个女人的感情、一男一女的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感情，杜维胜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是两个

男人的感情，还是两个人的感情？

「你不排斥？」

「我本来就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排斥人。」

听到吴以唐回答不排斥的那瞬间，杜维胜显露出自己的欣喜，而那欣喜也只有瞬间，很快的，他就换回先前那种紧张。

吴以唐是不排斥别人，但那主角若换成他自己呢？杜维胜一想到，心里就又慌张起来。

杜维胜的欣喜、杜维胜的紧张，吴以唐都没看见，只是注视的前方的某个点，某种程度上，他的眼神其实可以算是放空的

。

吴以唐真的是不排斥，不管今天的对象是谁，若是排斥，早就在高中三年级的那一年，他就跟叶飞断绝往来，怎么还可能

会当朋友到现在？在高三的那一年，他隐约的就有头绪了，尤其是那年叶飞的一些言论和举动。

杜维胜像是有很多问题要问，吴以唐正等着，杜维胜执着的，他也大约清楚是什么，大概是两个男人的感情这件事情吧。

如果是排斥那会如何？若说是不排斥又会如何？杜维胜心中想要的是哪种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