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长装的男人一手捂上鼻子,回头朝着船舱的地方怒眼一瞪:“毒娘你!”
一抹倩影从船中探出身来,呵呵的笑了几声:“狼刀姜大侠这是做什么?小女子只是略使手段而已,大侠莫非也是惧怕小女子不成?”黄装毒娘子腰肢轻摆,手中的黄羽扇遮了下巴,水颖颖的一双眼睛瞥了那姜豪一眼,轻笑了一声:“呀,毒娘我怎么忘了姜大侠还在船上就用了这毒,真是该打??不过毒娘想这样的小把戏,定是难不住姜豪姜大侠的,难道毒娘猜错了?”
狼刀姜豪的一口银牙咬的吱吱作响,斜眼看看那江面上已经漂浮起的尸首,强自压了怒意,冷哼一身折身回了船舱。
江水嘟嘟的冒了个水泡,不一会江面上重新探出几个身影,带头的那一个赤面大汉向着江面上瞧了一眼,脸如能滴下血来了,大喝一声翻身一跃而起。
“哪里来的臭婆娘,竟敢使这下三滥手段害我千鬼港的人!”
第十三章:强贼遇强客(下)
水中突然出现几条身影,不消一会便游到了船边,这般的速度,不是一般的人能赶的上的,毒娘微微的正了身子,手中的羽扇暗暗用了力道。
又见那带头的赤面汉子竟是劈头盖脸就要兴师问罪,毒娘不由的端了架子,冷笑一声:“下三滥手段正好对付你们这些下三滥身手的人。”
赤面大汉翻身上船,那毒娘还没有看清来人的相貌,就感觉一阵阴寒的冷意朝着自己而来,强大的内力呼啸着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心下一惊,暗叫不好,慌张的转身避开。
砰砰几声,再回头,刚才所站的地方已整整齐齐的钉上了一层暗器。
暗器打在船邦上,只留下一角,闪着青色的光芒,再仔细一看,这暗器原是随手而摘的叶子!
毒娘一阵心惊,自知是遇到了高手,也不敢懈怠,手中的羽扇一扇,一排尖刀朝着那人飞射而去,那人不紧不慢,倒退几步,在江面上长腿一扫,江水像是活了一般,打了个卷卷起一个风浪竟是将那一拍飞刀卷了去。
毒娘飞身落在甲板上,媚眼冷了下来:“到底是谁!”
船舱里的狼刀姜豪听见打斗声,飞身而出,一把狼刀劈头朝着那人砍了过去,那赤面的汉子,微微一笑,身子一弯,竟和那旁边的几个人一同钻进了水里,扑空的狼刀在江面上形成一个波浪,而那些汉子就好像在埋入江水的时候,就化身为江水了一般,突然没了踪迹。
毒娘和这狼刀姜豪对视了一眼,各自微微的皱了眉,这等怪异的事情,纵是他们行走江湖几十年,却也不曾见过。
“留下双眼为我的兄弟祭祀,否则让你们葬身在这千鬼港!”
姜豪手上的刀对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射过去:“放狗屁,老子愿什么时候离开就离开!”长刀在江面上掀起小小的风浪,却是落了个空。
“留下双眼!”
黄色倩影一闪,在声音来源的地方推出一掌,依旧只是雪白的浪花。
江面上的声音忽左忽右,甲板上死死的盯着江面的两个人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杀气也是越发的浓烈。
狼刀姜豪已是没了一点耐心,挥出一刀几乎用尽了内力,毒娘心知不妙,急忙拉住那人。
姜豪那里管得了这些,被人兜着圈子玩了这么久,他岂肯干休?一把甩开毒娘的手,飞身就要往江面而去,大有拼命的架势,只是人刚离开船板,脚下的江水忽的沸腾了起来,一片青光就像着掠了过来。
来不及退身的姜豪只来得及侧个身子避开了要害,手臂却是没有那么幸运了,鲜血直冒。
毒娘本就暗自心惊这海匪的身手,而今又见姜豪已是受伤,忍不住朝着船舱喊道:“莫非张神算今日要做随头乌龟不成!”嘴里说着,赶忙一个飞身上前,拉住那个已经被气得晕头转向的人道:“这贼人不知是何来路,不能硬闯啊”
正说间,只听船舱里传来阵笑声,那笑声未落,一个留着墨色短胡的男人便走了出来,手持竹签筒,里面长短不一的竹子在晃晃荡荡的闹个不停。
神算子张天恙的胡子抖了几下,笑道:“在下不才,请高人指教指教??”说话的同时,右手猛然一掌打在自己的竹签筒上,那竹筒被内力一震,冲着江面飞将过去,竹子从筒里散了开,并没有四散而去,而是绕着江面的一处形成了一个圈,周旋不去。
毒娘和那姜豪一看,自知这神算子张天恙已是找到了那人藏身之处,不禁喜上眉梢,两人手中都是攥足了力道,就要厮杀过去。
却听那张天恙微微笑道:“毒娘,狼刀请息怒,请听在下一言。”
姜豪捂着尚在流血的手臂,啐了一口:“何必多说!今日这个小贼竟敢戏弄于我,待我将他人头拿下以泄心头之恨!”
“这小小海贼不死,江湖之士若是知道,我毒娘颜面何存?”毒娘指着那竹签圈围的地方道:“还不快出来受死!毛贼??”
只见竹签圈围之处白浪溅起,水雾落下,果真看到那个赤面的汉子立于江上。
汉子赤面浓眉,转身瞧着张天恙:“我当是谁,原是神算子也在这里!今日哪里来的风,竟是让你们三个聚在了一起。”
“你又是何人!既知我们三个是何人还不让路!”
那赤面的汉子大笑几声,也不答话,却见那神算子捋捋胡子笑了笑:“水下阎王的同门师弟水千桐,竟没想到在这千鬼港。”
“水下阎王何时出了个师弟?张神算不是胡说的吧?”毒娘柳眉微微弯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个赤面俊朗的男人:这个人会是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杀手的同门师弟?虽是有些怀疑,眼中的杀气却是渐渐的淡了,只要在江湖上有仇人的,没有几个愿意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水下阎王结下恩怨。
水千桐不耐烦的打断:“别把我和那个阎王扯在??”话没有说完,头却微微的侧了,看着突然凑到自己身边的大汉,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可看见那人使了什么武器?”
大汉头一低:“我在江水中,只觉江水一震,看的时候已经是……”
看看前面站着的三个人,那皱着的浓眉不禁微微的扬了起来:“哦?今天倒是什么好日子?江湖上的人都跑到了我千鬼港来了?”
回身看离得不远的另一条大船,船只在夕阳下虽是一种宁和之意,却依旧挡不住风吹过来的时候带的浓烈的血腥味。
张天恙眉眼不动,倒是那毒娘和狼刀姜豪忍不住性子,面面相觑,也向着那边不远处的大船上看过去,各自皱了眉头,待到那血腥味充鼻的时候心下不免惊了惊:这船和自己的一同到了这岛屿的边境的,只是从未看见有人在那边打斗,怎会……两人悄悄隐去了一身的戾气,只顾拿着眼睛询问着镇定自若的同行人。
先前那姜豪被自己所伤,水千桐看着此刻这三人这般收了戾气的情形,更是狂傲了,大笑几声:“不管是谁,既然已经到了我千鬼港,就是我水千桐的地方!”
姜豪咬紧了银牙就要冲上去一决高低。
毒娘眼疾手快的拉住那人,若这人真是水下阎王的师弟,那在这江面上硬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转向神算子想让他给出个主意,可一看,这神算子张天恙脸上表情却是有些凝重,盯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第十四章:憨夫遇旧识(上)
毒娘看见这神算子张天恙眉角难得的皱了起来,不免也顺着这人的视线回头看去。
只见那不远处本是没有人的穿船只上,此刻正立着一个男子,侧身背对着夕阳,留下一圈淡淡昏黄的晕圈,衣带随风而起,黑发飞舞,却是难遮浑身的霸气和压抑。
映着满江的晚霞红,那人就似战场上独活下的一代霸王,血染满天下,偏剩他衣带翩然。
姜豪脸揉成了一团低低的问了句:“这人是谁?”
张天恙却是不答,转身对着那水千桐笑了:“我等冒犯,实属不该。纵是三人联手在这江水中也不敌阁下一般,本因该让港主处置,不过??我观那立于船头之人,怕是不想我等这么知趣的……”
毒娘眉眼弯了起来,佯叹了一声:“是啊,纵使我们愿意让你处置怕是你没有那个本事处置那人吧??”说罢又哀叹三声,颇有可惜之意。
姜豪在一边偏偏看不同这二人的激将法,只把浓眉一皱怒骂道:“胆小鼠辈!你们愿意让这个贼人处置我姜豪倒要和他比试比试!”
“是,我们是胆小鼠辈,只是不知??”毒娘眼睛斜着瞥瞥那水千桐:“只是不知这江上的主人是不是也要和我们一起当鼠辈呢……”
“毒娘!你这个臭娘们!看我去把那人收拾了,回来挖你双眼给兄弟们祭拜,割你毒蛇毒舌一解心头之恨!”话落,身子一弯,伏进水里不知了去向。
“呦~我毒娘好怕啊~哈哈哈~”
姜豪冷哼一声:“我怎会和你这两个鼠辈同行!”
毒娘笑的花枝招展的身子停住,怕怕那姜豪受伤的地方微微笑了:“是,我们鼠辈岂能和一个莽夫相提并论??”
“你!”
“罢了罢了,我们三人虽然并力能赢过这人,可是激这人去那船上也不是没有好处。”张天恙摇摇手中的竹签筒:“我们三人这次被那人招致派了任务,到这偏远北方,水千桐的能力到底如何且不知;况且,得到血石和血虫毕竟困难重重,江湖争夺在所难免,不可在这里损了功力,让那人对付也好……”第三个好处张天恙没有说,其实是要试探下那船上之人的身份。
姜豪这才反应过来这二人的用意,却依旧冷哼了一声:“你就知道那人能??”
话没尽,那边突然一阵巨响。
三人回过头去,只来得及看到那白色浪花重重跌回江面。
然后,一片平静。
毒娘压低了声音:“可曾看清了?”
姜豪被这动静惊了一跳,只是呆呆的摇了摇头。
“看来我和狼刀联手也抵不过这人的内力。”
“也不过如此而已。”张天恙却只是轻轻瞄了一眼,暗自笑道:这毒娘色骗了自己的师傅偷得毒攻秘笈,虽在江湖上稍有名气,却是哪里修多少内力?这狼嚎打些江湖滥竽充数的无名小卒倒是有力,是个注重耍招数的莽汉,内力能好到哪里去?
内力超过这俩人,虽是算得上高手,却也不足为奇。
张天恙看将那边动静,自知这水千桐是无可奈何了,不能再来管辖他们了,双手一背道:“赶路要紧。让他们开船吧??”
……
话说这水千桐和那鲁源生对打,几百回合,却是平手,这鲁源生虽是只恢复了两成功力,却都是醇厚稳当,用起来的威力恰比别人的二倍效果,只是这毒禁锢着,剧痛加身,渐渐有些吃不消。
两人又斗了几十回合,江边一角的上空突然升起一道五色彩烟,那水千桐却不知道何故骂咧几声,竟是转身就走。
船上的大汉见讨命之人已去,一个个对着鲁源生更是如同救命恩人一样,跪在甲板上头磕的咚咚直响。
鲁源生剑眉皱着,眼睛从那天角升起的五彩烟上转过来冷冷的看了看些感恩流涕的人身上,嘴角微微动了动,依旧冷冷的扔出了两个字:“开船。”
大汉们只怕那水千桐突然又折回来,船自如脱弦的箭,不必多言。
……
秋高气爽,出来赶集的人多了,街道自是繁华,一眼看过去,挤挤嚷嚷,或是叫卖的,或是讲价的,争得的青筋爆出的粗鲁市民,尴尬的面红耳赤的文雅书生……真是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当然也有人不这样认为。
鲁源生一双皱的能夹死一只蚂蚁的剑眉,从跨出门槛的时就没有松开过,他卷了卷袖子,即使在这样挤嚷的街道上,他也丝毫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
身后的憨夫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人流,一边挥着袖子擦擦汗水小跑着跟上那面无表情的人。
袖子被人从后面扯住,鲁源生咬牙切齿的回头瞪过去一眼。
果然,那憨夫脸上的笑意更是浓烈了……
真是该死!
为何自己在船上没有一把掐死这人?为何会在江岸上遇见那个自作多情而等着他们的常佩?为何自己要听那个船夫的建议,为了这个憨夫的伤势而同意暂住常佩的别院?更可恨的是自己竟会在那张傻笑中莫名其妙的就点了头,同意到这街上闲逛?!
真是笑话!
已经恢复四成功力的鲁源生觉得自己应该此刻一掌推出去,让眼前这个顶着傻笑的人立刻到阎王那里去报到。
应该……应该……
只是,他除了握紧双拳,瞪着那憨夫以外,什么也没有做。
郝善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手却是紧紧的扯着鲁源生丝毫不松。
剑眉皱的更深了。
憨夫的眼睛弯弯若新月,浅眉稍上似乎都带了嘴角笑意,几乎是拽着鲁源生就往旁边的小摊子旁边钻。
待看清那是个卖糖人的摊子时,鲁源生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那憨夫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加浓烈,也不知道自己的大个子在这些娃娃中间显得多么碍眼,扯着鲁源生就往里面挤,指着一个鱼形的糖人,眼中似有光芒一闪一闪的。
鲁源生脸上已是青白一把甩开那人的手,转身就走,却听见身后憨夫“啊”的一声……
第十四章:憨夫遇旧识(下)
鲁源生刚走两步,忽听身后的憨夫“啊??”的一声,声音不大,却夹着某种惊喜在里面似地,鲁源生头也懒得回,径直了往前走。
“哎呀,郝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憨夫看着眼前的人,笑的眼睛都要挤没了,乐呵呵的挠挠脑袋,然后瞥见并没有停下脚步的人时,连忙几步小跑赶上去,扯住那人的袖子,支支吾吾的比比划划。
鲁源生毫不犹豫,用力的一甩??
憨夫愣住了,那个刚跟在憨夫身后不停“郝大哥郝大哥”不停的人也静了下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瞪着那被被扯破的袖子,瞄瞄郝善又瞄瞄袖子的主人,屏住了呼吸似地鼓着两个腮帮子。
鲁源生眼睛一眯,微微的扫了那穿着粗布麻衣,鼓着腮帮子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子,然后转向那呆站着手里依旧的握着自己破掉的袖子的憨夫,眯着的眼睛里闪动的寒气让人禁不住发抖:“够了吗?”说罢,威胁力十足瞪上一眼,转身走去时候,快步生风一般。
憨夫举着那块布料,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一会,依旧是那副呆滞的样子。
旁边的怜儿用手肘定定憨夫,在有些蓬乱的头发后面,一双眼睛依旧闪闪的:“郝大哥你怎么到这个地方了?哈哈哈…
…怜儿真是高兴呢……“
“对了,那人是谁啊?我怎么没有在小渔村见过啊?”
“郝大哥不是不打渔,当别人的小厮了吧……郝大哥啊,你怎么不挑一个……这人长得是好了,可也太……”
“郝大哥你住呢啊?……哪里啊……怜儿跟着师傅一路到了这里……真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啊,齐良哥哥怎么样啊…
…“
……
热闹的街道上,只见一个蓬头女子一身过大的麻衣裹着瘦弱的身子,眼里精灵精怪一闪一闪的,问题跟着问题,一串串的抛向旁边比划来比划去的哑巴。